2 世界一

世界一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冷靜下來後，栾野在心裏試探着問了一句。

這個所謂的系統就跟抽風似的一直在他旁邊轉着，如果有人看見了但想裝作沒看見，視線肯定會被它吸引。

但直到上課鈴響起，也沒有人往這邊看過來。

所以直到上課，栾野才終于确定了這件事兒：真的只有自己可以看見這個神奇的玩意兒。

【之前已經介紹過了，我的名字是正常戀愛心理改造系統。】系統轉向了栾野，眼睛一眨一眨的，【你好，宿主！】

栾野強撐着跟它的兩個大眼睛對視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但是你能不能……別看着我說話？】

他不膽小，去鬼屋的時候，不僅能拽着恨不得閉着眼直接扒着他褲子的人在忽閃忽閃的紅燈裏找路，還是個直面鬼屋工作人員帶血的妝容都能面不改色的主。

但是現在，只是跟這個系統對視了一小會兒，栾野就感覺自己手臂上出現了雞皮疙瘩。

一個不會動但長着眼睛的毛球确實很可愛，但如果出現在你眼前的是一個不僅會飛、還會口吐人言的系統……栾野覺得還可以強撐着跟對方對話了幾個來回的自己，已經算是心理素質強大。

恐怖谷理論誠不欺他。

【好的，那麽請容我認真的介紹一下自己。我的原名是正常戀愛心理改造系統，現在的名字是戀愛心理改造系統，宿主可以直接稱呼我為系統。】系統聽話地轉了個面，背對着栾野，【我的存在，是為了讓宿主和宿主的伴侶能在愛情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的。】

栾野被它像極了相親廣告的後半句逗得有些想笑，他說：【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的心理有哪裏不正常？】

【說過了，我的全名是正常愛情心理改造系統！聽話不要只聽一半！】系統看綁定的宿主似乎沒有理解自己說的話，忍不住強調，【只是因為我的創作者還不理解愛情這個詞的概念，所以才把愛情這個詞給删除了。】

……這樣。栾野在心裏想。也就是說，這個系統的創作者并不是人類。

一個不理解愛情概念的創造者，創造出一個叫作正常戀愛心理的改造系統，然後試圖讓被它綁定的宿主和宿主的伴侶可以在愛情上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Advertisement

這是什麽新型惡作劇嗎？

【而且宿主的心理和正常人的并無不同。】系統在半空中晃了晃，身上的絨毛都随着這個動作颠了颠，看着倒是比最開始可愛多了，【只是宿主在愛情觀上存在着嚴重的障礙誤區而已。】

栾野現在是真有點兒無語了：【……這還不是說我的心理不正常？】

難道前面加個‘戀愛’，就代表可以忽略後面‘心理’兩個字了嗎？

【系統只負責矯正宿主在愛情方面的錯誤觀念。】系統解釋，【宿主在其他方面的心理絕對屬于正常人的範疇，請不要質疑系統根據人類提供的大數據分析所得出的數據。】

【行吧，】栾野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跟它擡杠，【所以你打算怎麽矯正我錯誤的愛情觀？】

他還是覺得眼前這個小玩意兒是自己魔怔了才會想到的東西。

什麽正常心理，什麽改造系統，什麽愛情方面的錯誤觀念和想法。

多半是他太想郜元跟自己出櫃才會出現的想象。

【宿主不信任我是正常的，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夠理智思考。】系統放棄了現在就把栾野說服的打算，轉而說，【于小朵不是宿主真正的女朋友，對吧？而宿主在這之前已經有男朋友了，對吧？這些事兒應該不是系統想象出來的吧？】

【不是。】栾野在心裏回答，只是這回心裏回答的速度要比之前慢了許多。

雖然他在最開始也把話跟于小朵說的很清楚，雖然他也清楚自己現在不該心虛，但當系統說出這件事兒的真實情況的時候，他還是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宿主的男朋友是體校的特長生。】系統沒有在意栾野的情緒變化，而是繼續說了下去，【宿主在他不願意跟你出櫃的時候，沒有去想要怎麽才能讓他更有安全感。而是用跟其他女生接近的方法逼他吃醋，想要逼他向自己表明真實的想法。】

【請問宿主，你現在還不覺得自己在愛情方面存在着嚴重的心理障礙嗎？】

栾野這次沒有回答。

他把這節課要用到的筆記本和課本從抽屜裏取了出來。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這個系統到底是他魔怔幻想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東西了。

如果這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幻想，那對方的說話方式未免也太直接了。

【綜上所述，系統認為宿主應該端正自己對待愛情的态度。當然，在督促您進行改造的同時，系統同樣會教您引導伴侶改造，一視同仁是創造者為系統制定的重要準則。】系統說，【希望宿主能夠早日收獲真正的愛情。】

【什麽意思，你還要對我進行指導？】栾野愣了愣，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會兒太驚訝了，他在聽見‘早日收獲真正的愛情’這句話的時候，都沒像之前一樣覺得不對了。

而且什麽叫‘改造宿主的同時還要求宿主對宿主的伴侶進行改造’？

什麽情況？

是情侶就一起大改造？

【因為不止宿主在愛情觀上存在問題，宿主的伴侶在愛情上也同樣存在懦弱表現。】系統說，【就像是家暴者和不願意離婚的被家暴者，悲劇出現的原因就在于一個無限容忍，一個一直過界。】

雖然說得很有道理，這個例子也足夠清晰明了。栾野皺了皺眉。但是系統這個舉例，真的讓他很不舒服——感覺就差沒指着他說‘就是你倆’了。

【已将宿主不快的點納入數據庫，請放心，系統下次不會再用這種例子進行舉例。】系統說，【系統并不會經常出現，也不會強行要求宿主完全按系統的想法做。但如果宿主的愛情觀再次出現嚴重的偏差，系統會立刻出現，并對宿主實施懲罰。】

【好吧，懲罰是什麽？】栾野在心裏問。

【如果宿主的愛情觀出現嚴重的偏差，系統會讓宿主感受到寒冷。】系統頓了頓，就像是在等栾野理解這句話，【對了，本系統沒有金手指，也沒有所謂的道具，只會在宿主心理出現問題時才對宿主進行改造。】

【但如果宿主有需要或是有問題想要得到解答，可以随時呼喚系統。】

【系統不是人類這樣的生命體，不需要休息，并且二十四小時在線都不會累。】

栾野拿着筆在記下老師剛彈出的幾個音符：【你就只有這些功能？】

如果僅僅是這樣……他似乎可以鑽系統的漏洞。

【是的。】系統回答的語氣依然很正式，并沒有因為栾野想的是‘要鑽漏洞’而有所改變，【但是系統可以告訴宿主現在應該怎麽做——宿主現在應該想辦法和自己的正規伴侶進行聯系，掃清他心中的不安。】

栾野沒有說話，然後他就這麽看着叭叭一通的系統在他眼前忽然消失了。

明明什麽用都沒有，消失的倒挺快。

他的心底還是有些猶豫：正規伴侶嗎？這個詞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怎麽說呢，這個系統說話是很直接，但是說出來的話吧，又基本都在點上……

更何況這會兒手機上輸入法的自造詞已經被系統給删除了，提分手是需要勇氣的，他短時間是不能做到鼓起勇氣對郜元說分手了。

而且……他其實原本也不是很想跟郜元分手，不然也想不出讓別人陪自己演戲這樣的昏招。

——掃清對方心裏的不安，但是不安這種東西到底要怎麽才能掃清？

栾野想到這兒，輕輕彈了一下筆帽。

本來就沒被扣穩的筆帽因為這個動作飛了出去，然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栾野對郜元的印象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懦弱’這個詞，他真的很難放在郜元身上。

不過系統這詞好像又沒用錯，或者說……郜元其實并不是那種意義上的懦弱。對方的家庭環境跟自己的不一樣，就算現在不想跟他出櫃，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兒。

栾野彎下腰，把筆帽撿起來。

這次他把筆帽給扣實了。

他盯着筆帽，若有所思。

——第一件事兒是要掃清對方不安嗎？

栾野把朝下的手機翻過來，看了眼正在專心彈奏鋼琴的老師，然後迅速把自己的手機拿起來放在本子上。

他在跟郜元的短信欄裏重新編輯出一句話，然後點下發送。

系統沒有出現，也就側面證明了他這句話沒有問題。

那就試試看好了，試試看這個‘改造’會讓他們之間發生什麽樣的變化。栾野深吸了一口氣。反正自己也不會吃虧。

：周六老地方見。

如果到時候郜元還是老樣子，那他也沒必要接受這個所謂的改造了。

不就是感受寒冷而已嗎，這個強買強賣的玩意兒總不能讓他被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