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呱呱

呱呱

霍晞的不再坐以待斃行動很快，溫軟就見他借用了自己放在客廳的電腦，而後手指靈活地敲擊着鍵盤。不到十分鐘，少年将電腦界面移動到她面前，翹起嘴角：“好了。”

“就好了？這麽快？”溫軟眼珠子都快驚出來了，不禁想十分鐘的時間還不夠打一局游戲的，這做了什麽樣的反擊才能這麽快啊？

恕她腦子不夠好使，想不出來。

但她看了一眼電腦，瞬間就明白了，直沖霍晞豎起大拇指，驚喜又訝然：“這是黑客技術嗎？？你怎麽這麽厲害呀，什麽都會！”

被誇贊的霍晞面上難得浮起羞赧之色，唇角彎起的幅度更大，矜持道：“也不是什麽都會。你的身手我學不會的，所以我們是互補。”

“嗯嗯。”溫軟随意應和了兩聲，注意力全都撲在電腦上，沒有聽出霍晞的言外之意。

霍晞倒也不惱，就那樣笑盈盈地盯着她的側臉瞧，像是能看出一朵花兒來。

那麽多年前的事了，證據什麽的本就不好找。溫軟也很苦惱面對這些潑過來的髒水，他們做點什麽才能起到反擊的效果。不曾想霍晞這麽厲害，竟然黑進了系統，獲得了論壇短暫的控制權。

他讓論壇的發帖人、跟帖人的信息實名制，是綁定的學號。霍晞還在學號後面，貼心地把學院、年級與姓名都挂出來了，這樣是誰發的內容便一目了然。

不過霍晞大概是為了保護她的信息，将她跟帖澄清的那條信息删除了。

網絡上之所以那麽多人毫無顧忌地亂舞，也就是仗着論壇是匿名的。這兒就像是一團自由的空氣，可以随意任人吐納污濁。可一旦那層馬甲掉落，顯出真實的身份信息來，參與的人都驚慌不已。

他們中有的是優秀學生幹部、有的是某某社團的社長，還有些研究生、博士生的。不說全部，接近一半多的人自身都很優秀，展示在外的形象溫文有禮、待人接物進退有度的。誰知道在網絡上的發言那麽不堪入目，令人瞠目咋舌。

那個說覺得霍太太在別人熱戀期間橫插一腳是追求真愛，行為沒有任何問題的人竟然還是溫軟的老相識，那個蹦跶許久還沒涼涼的寧姝。

果然不是冤家不碰頭，在這兒也能看到寧姝踴躍地發表自己的真知灼見。真該說不愧是撬了閨蜜牆角的人嘛，在霍太太這件事上還真情流露了。縱然黎昭不是個好的，但瞧着寧姝還挺自豪的樣子。

論壇的馬甲一掉，學校信息維修處的值班電話都快被人打爆了。那些發表過激言論，導致自己樹立的良好形象一夕崩塌的人還專門跑到值班處，催促着值班老師趕緊修複系統，把學生的真實信息隐藏起來。

被學生們怒吼噴出的唾沫星子砸臉的值班老師也很惱火，耳邊叽叽喳喳吵個不停，系統的bug遲遲修複不了。頂着巨大壓力的老師眉頭皺得死緊，終于不耐地摔了鍵盤，呵呵一笑：“沒做虧心事，你們現在怕什麽？有本事，你行你上啊！”

這位搞技術的老師剛就職不久，還很年輕氣盛，想着大不了不幹了，換個地方做事。初步是可以判斷這次bug是人為制造的，但對方技術在他之上，他一時間找不到破譯的方法。

而且那個帖子他也看了，看完覺得不僅是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他的眼睛都要瞎了。簡直難以想象這些沒有任何憑證惡意揣測的話是A大的學子們說出來的，真當網絡是法外之地啊，什麽髒亂話都往外噴。

大概是這位技術老師的不屑與厭惡都寫在了臉上，本就心虛的那些學生像是被觸及到了痛處，又開始叫嚣着要讓學校領導把他開除。

這件事持續發酵、越鬧越大，A大的領導與老師們是知道了，但并未如那些叫嚷的學生所願開除那個老師。一邊找外援嘗試修複系統，一邊找來了那個發帖引戰的學生，想要圓滿地把事情解決。

A大的校園論壇只有本校學子憑着學生證號碼與登入密碼才能發帖。而發出霍晞的媽媽是個小三，霍晞是小三生出的私生子，正預謀回到豪門霍家與正統繼承人搶繼承權的帖子的這個人，是一個大四的學生。

在老師與同學眼中，他品學兼優，是很多學弟學妹們學習的榜樣。若無意外的話，是能夠成功保研的。偏生在這個保研的節骨眼上，鬧出了這等事。

本科生德行有虧，學校不可能任意勸退。但這是保研，得有教授願意收下這個學生才行。先前這男生已經聯系好了本院的副院長，想要研究生的時候跟着他做研究。

這個副院長幫別的老師代過幾節本科生的課，對這男生挺有印象的，覺得他是一個踏實肯幹的人。正巧這學生有意研究生階段跟着他一塊兒學習交流，副院長自然沒有拒絕。

可現在這帖子的事兒一爆出來，副院長驚出了一身冷汗，當即就不樂意了。不管這帖子裏說的事是不是真的，他一個潛心做科研的人，不需要心眼多得跟個馬蜂窩一樣的門下弟子。

瞧那說的是些什麽話？一口一個雜種、賤人的，還在後面誘導其他學生的發言。凡有提出質疑的，就笑呵呵地祝人家死媽、死全家。潑婦罵街的時候，怕是嘴都比這幹淨些。

這樣一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副院長可不敢收下，唯恐自己變成那個農夫與蛇故事中的農夫。萬一這學生在相處中對自己有一點的不滿，也像是現在這樣發在網上引導輿論的話，他怕是會晚節不保，被人噴成個篩子。

副院長自覺老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有招生名額的其他教授互相看了看，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拒絕。

這個大四男生被喊到輔導員辦公室時戰戰兢兢的，一點看不出在網上那種嚣張的氣焰。得到被老師喊來是為了論壇發帖的事，他的臉色瞬間白了，焦急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其實不是說不出，是他不能說。

家境并不好，因而他收了霍宇三十萬發了這個帖子。霍家那個小少爺說沒有別的要求，反正只要把霍晞是個不要臉的私生子這件事捶死了就行。

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接下了這單生意。他缺錢，而只要發一個匿名的帖子就可以賺到五十萬。這是一個很劃算的買賣，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明明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的，誰想到這系統忽然就出了bug呢？面對輔導員的質問，他差點把事情的原委全部抖出來。可一想到後續還會有二十萬的尾款進賬，他就咬死了什麽都沒說，只說自己帖子上寫的都是真的。

反正霍家小少爺就是這麽跟他說的，人家那麽有錢的一個人，沒必要騙他吧？

見這學生不願意公開道歉，也不願意敞開心扉聊一聊，輔導員再好的耐性也快磨損沒了，直接放他離開，将情況報告給了上級領導。

原以為咬死了不說就什麽事都不會，然而這大四男生還沒等到剩下的尾款打到銀行卡上，那出了bug的論壇又更了一個帖子。

是用這個男生的實名賬號發的。将第一次三十萬轉賬的界面、與霍宇微信聊天的截圖全部發在了帖子裏，還言之鑿鑿地将帖子事件的始末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主旨便是，我收了錢發了這個造謠的帖子，但罪魁禍首是霍宇，這些事情都是他指使我幹的。

還沒看到論壇上那個飄紅的最新帖子，大四男生就接到了霍宇打過來的電話。語氣咬牙切齒的，沒有多說別的，就說了一句話“敢擺老子一道，弄不死你”。

先是懵了一瞬，這男生随即慌張起來。沒弄清楚發生了何事，就接到了法院的傳票，是霍晞的代理律師控告他損害當事人的名譽，給當事人霍晞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後續的公開道歉肯定少不了。不僅如此，這男生因此還背了個處分，保研泡湯不說，記入檔案的這處分若是在畢業前消不掉，以後考研、找工作都會受到影響。

那二十萬的尾款，他沒能拿到手。還被霍宇找來的混混打了一頓，導致右腿粉碎性骨折。就算治好了，日後也會落下病根，說不定會跛腳。

被這次掉馬甲事件弄得人心惶惶，很多人不敢在網上發表言論了。就算是發帖子，也是一些嘻嘻哈哈、或者求問正經事的。一下子A大的匿名論壇清水了很多，如同被規整過一般。

造謠不可取，會被告上法庭的，那個大四男生就是前車之鑒。不管之前對霍晞這件事持什麽樣的态度，如今那些學生是不敢亂嚼舌根了，就怕自己也莫名背個處分。

“果然還是實名制好啊，你看先前論壇上烏煙瘴氣的，現在風氣好多了。”溫軟抱着手機翻看着校園論壇，忍不住啧啧兩聲。

那個造謠引戰的帖子早已經被管理員删除了。系統的bug被修複，雖然發帖還是匿名的，但誰知道什麽時候會再抽呢。因此大夥兒都謹言慎行，遵循文明發帖的原則。

窗外寒氣逼人，屋子裏倒是暖和很多。霍晞将小毯子披在目不轉睛盯着手機界面的女孩兒身上，無奈道：“都冬天了，你不穿襪子不冷嗎？”

溫軟将自己露在空氣中的腳往回縮了縮，雙腿盤着坐在沙發上：“有點冷，不過尚且能夠忍受。”

良久，她把手機放在一邊，目光灼灼地盯着霍晞：“快冬至了，你想怎麽過？”

“？”霍晞搖搖頭，沒什麽想法，于是問溫軟：“我不過冬至的，需要有什麽儀式麽？”

“包餃子。”溫軟張了張嘴，她覺得霍晞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了想，又道：“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不過還沒等到那天，他們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