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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沈直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他覺得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話确實有些冒失,可是又實在好奇他與池晝的關系。
果然,池晝聽到這句話之後便收斂了表情,一臉僵硬地站在他面前,也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但沈直知道自己肯定是唐突了。
“我就是好奇問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在意。”沈直連忙笑了笑,拿着糕點晃了晃,尴尬地說道:“很好吃,謝謝了!”
池晝愣愣地看着沈直,直到房門當着他的面又合上了,他才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可是卻仍然站在沈直的房間門口不肯走。
沈直關上門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用手做扇給自己扇着風,總覺得剛才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尴尬了,不知道池晝會怎麽想他。
如果二人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呢?他确實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醒來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池晝,會記起他也很正常,根本沒必要聽信小二幾句話便問起這麽尴尬的問題。
“兩輩子算是白活了!還是這麽冒冒失失的!”沈直放下糕點自顧自地嘟囔,可是話音剛落又突然停了下來,想不通為什麽會是兩輩子。
敲門聲這時又響了起來,沈直臉色微紅,連忙又跑過去開門,可沒想到門外居然站着的還是池晝。
“怎麽了?”沈直看着池晝,意外地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池晝似乎有些緊張,表情緊繃,像是發生了什麽很嚴重的事一樣看着沈直鄭重地問道:“我有點事想跟你說……可以麽?”
沈直被他的表情吓住,連忙點了點頭側身讓開,慌張地說:“進來再說!”
池晝表情凝重步履沉重地走進了沈直的房間,先是深深嗅了一口房間內的空氣,似乎像是為了多汲取一些沈直的味道一般,直到沈直走到他面前,池晝才緩緩把氣吐了出來。
“什麽事?”沈直到現在還有些懵,以為有什麽特別緊急的事,慌裏慌張地問池晝:“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池晝垂眼不敢看沈直,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道:“關于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
沈直皺眉,過了一會才想起他剛才問了池晝什麽問題,頓時臉上一紅,慌裏慌張地說道:“你別在意,你也知道我忘了很多之前的事,不太記得我們兩個的關系了,就是随口那麽一問,沒有別的意思。”
池晝在門外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進來回答沈直這個問題,可沈直現在卻又說他只是随口一問,池晝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連忙說道:“可是我想回答你,你就……稍微聽聽吧。”
沈直聽他凝重的語氣也跟着緊張起來,默默捏緊了自己的衣角,認真看着池晝,“你說,我聽着。”
池晝緊緊盯着他看,嘴唇開開合合,等得沈直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池晝才終于開口說道:“我其實……與你算不得相識。”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只有他一個人默默仰望着沈直,對于沈直來說,池晝兩個字比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沈直一愣,看池晝這麽鄭重的樣子,他還以為兩個人會不會是仇人之類的,可是沒想到居然得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如果說算不得相識的話,那豈不只能算是陌生人?
“可我……”
“你會記得我多半也是那人做的手腳。”池晝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麽,在他問出口之前就先打斷了他的話,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沈直眼中微微流出失望的光,“所以你要說的就這樣?”
“不是!”池晝連忙反駁,遲疑了片刻又接着說道:“我是說……既然你現在什麽都記不得了,我們能不能重新認識一下?”
“啊?我記得你是誰。”沈直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可你記得的永遠也只有我的名字。”池晝似乎有些激動,聲音都微微拔高了些,“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什麽關系,但是我想,既然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或許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什,什麽機會?”難得沈直在池晝面前變成了結巴。
“一個讓我光明正大,喜歡你的機會。”說完這句話,池晝便緊抿住雙唇,死死盯着沈直等着他一個回答。
可沈直俨然已經被他這句話給鎮住了,怔怔地看着池晝,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可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複池晝才好。
“如果你想聽從前的事,我可以全都講給你聽。”藏了幾百年的心思終于訴諸于口,池晝心裏卻意外地冷靜了下來,柔聲說道:“關于你的你每一件事,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從來不曾忘記過。”
“從前我覺得你高不可攀,心地善良不曾沾染一絲污穢,而我自己為了報仇惹了滿身血腥,從不敢靠近你半分,可後來你被奸人所害,我才一直後悔為什麽沒在你身邊好好保護你。”池晝把這幾百年來藏在心底的情感化作簡單的幾句話說了出來。
“這也……太突然了。”沈直直到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池晝根本不是在闡述他們兩個的關系,明明就是抛給他了另外一個難題。
“嗯。”池晝苦笑,“那你先休息吧,左右無事,明日我帶你出去轉轉,說不定能想起什麽。”
沈直一愣,還不等說什麽,便看到池晝轉身往外走去。
沈直看着池晝落寞的背影,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應該給他一個什麽答複,不管什麽都好。
可不等他想清楚,池晝已經關上門走了出去。
沈直深深嘆了口氣,苦着臉嘟囔:“突然說了這麽了不得的事,讓我還怎麽休息……”
果然,沈直當天夜裏一夜沒睡,閉上眼睛就一直在努力回想過去,可是翻來覆去一整個晚上,什麽東西都沒有想起來,甚至連關于池晝的其他事也都記不起來。
第二天天一亮,沈直便起床收拾了一番,坐在床上等着池晝來叫他。
他雖然還沒有想好怎麽回複池晝,可也明白無論如何也要等到他想起從前再說,就這樣随随便便答複池晝,無論答案是或不是,對池晝都有些太不公平了。
沈直等了一會卻不見池晝的人影,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想着先出去弄點吃的再等池晝起床,可沒想到剛一打開房門,便看到池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在門口等着他了。
“你怎麽……不敲門?”沈直訝異。
“怕吵了你。”池晝仍舊是一副不多言語面無表情的模樣,似乎昨夜的那些話并非出自他口。
“我早就醒啦,還想你怎麽還不來……這是什麽?”沈直話說到一半,池晝突然塞進他懷裏一包東西。
“桂花糕。”池晝輕聲說道:“早上剛剛去買的,給你吃。”
他這般不言不語的熱心腸,反而弄得沈直心裏不自在了,別別扭扭地說道:“你昨夜買的我還沒吃完呢。”
“那就餓了再吃。”池晝不由分說,語氣比從前強硬了不少,“左右都是你的。”
沈直無法反駁,買都買回來了,總不能退回去,只好說了句謝謝,把糕點仔細地收好,不等他開口再問,池晝已經轉身往外走了。
沈直總覺得這人今天怪怪的,可又忍不住好奇,只好無奈地跟了上去。
池晝像是很緊張的樣子,一直僵硬着身體往前走,也不與沈直說話,倒是頻繁地回頭看他,一對上沈直的目光卻又立刻別過頭去。
沈直覺得好笑,幾次想上去跟池晝說說話,可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池晝便像是躲瘟神一樣加快了腳步。
沈直有些氣惱,不服氣地又跟了上去,就這樣兩個人越走越快,不多一會便到達了目的地。
“就是這裏了。”池晝在一處林子外面停了下來,突然開了口。
沈直跟着停下腳步,奇怪地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正是他們昨天從山上下來的那條路,好奇地問道:“這裏有什麽特別的嗎?怎麽又繞回來了?”
“你不記得這裏,是嗎?”池晝轉過身看他。
沈直失笑,“都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又怎麽會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池晝表情一暗,搖搖頭說道:“你就算記得往事,也不會記得這裏的。”
“為何?”沈直兩個字剛出口,便見到池晝突然朝着他走了過來,像是很着急一般,眼睛裏都寫着急切。
“你不用——啊!”不想沈直話還沒有說完,池晝便突然加快了腳步,一陣輕風拂過,沈直便被池晝沖撞在身後的樹幹上。
“你怎麽了?”沈直被他這個陣勢吓了一跳,擔憂地看着池晝紅透了的耳根,輕聲問道。
池晝深吸了口氣,又努力朝着沈直靠近了一步,幾乎是一種把沈直圈在懷裏的動作,低聲說道:“我少年時第一次見你便是在這裏,你那時幫我教訓過池家幾個飛揚跋扈的少爺。”
沈直一愣,随即恍然道:“所以我還是你的恩人了?”
池晝搖了搖頭,逐漸收緊了手臂把沈直緊緊圈住,顫抖地說道:“我那時初見你,便想這是哪家的小少爺,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偏偏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恨不得多看上幾眼,哪怕再被欺負幾次也心甘。”
“啊……也,還好吧。”池晝的目光越來越熱切,沈直別誇獎得有些不好意思,緩緩低下了頭。
“那之後很多年,我無數次夢中回到過這裏,想你想得最狠的時候,甚至——”
沈直低着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池晝一下重過一下的呼吸,話說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來,沈直微微皺眉,好奇地擡頭去看他。
可是沒想到還沒等看清池晝的表情,便突然覺得眼前一暗,随即兩片柔軟的唇瓣便落了下來,輕吻過他的鼻尖,又滑過他的人中,最後鄭重地落在了沈直的唇上。
“我昨夜一夜未睡,思來想去都覺得該做點什麽。”不等沈直反應,池晝熾熱的呼吸便又噴在了他的耳邊,同時沈直又被池晝摟進了懷裏,緊得他呼吸都有些不暢快。
“你問我同你從前是什麽關系,我根本無法回答你。”池晝把臉深深埋進沈直的頸窩,呼吸着渴望了幾百年的氣息,“我也不知那人洗去了你的記憶究竟有何目的,可我覺得……我縮手縮腳幾百年,不趁着這個時候做些什麽,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了。”若是沈直想起被他欺騙的事,定是永遠不會原諒他。
“……”沈直張了張嘴,聲音不穩地問道:“那你想……做些什麽?”
池晝渾身一僵,連着吐了幾口氣才找回聲音,啞着嗓子回答:“我想跟你做道侶,一起修煉一起生活一起……睡覺的那種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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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