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叛徒告密

叛徒告密

祝無喚和秦子邺一直跟在兩人後邊，誰知在快要進房間時被祝晏無情的攔在門外。

“女子閨房私密，二弟留步，在此稍候片刻。”

望着緊閉的門，秦子邺又擡頭看了看青天白日，遲疑道，“他倆不會要……”

祝無喚瞥他。

秦子邺硬生生轉了種說法，“……玩過家家吧。”

祝無喚微微皺眉，“怎麽，你想當他們的兒子？”

“別別別。”他連忙擺手，“那我豈不是降了個輩分？不過如果這麽算的話，我應該管你叫叔……”

還沒說完，祝無喚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警告道，“你想死嗎？”

“哎哎哎，錯了錯了！！！”

聽着外面打打罵罵的聲音，穆蘭妤輕笑，“都說祝堯儒雅博學、溫潤知禮，怎麽會和這樣一個無賴之人混在一起？”

祝晏換了身常服從屏風後走出來，一語道破，“再無賴也是他一步步溺愛出來的，自是要承擔後果。”

穆蘭妤卻道，“不過我瞧他倒是樂在其中呢。”

祝晏不解，“何以見得？”

“直覺，我的第六感可是很準的。”穆蘭妤打量着他，“這衣服可還合身？”

祝晏動了動肩膀，“這裏有些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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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妤上前仔細看了看，“等下我讓人改一改就好了。”

淡淡的脂粉香味萦繞在他的鼻間，祝晏平日最不喜此種香氣，可不知為何，如今穆蘭妤靠近，他卻只覺得剛剛好。

“我是按照祝堯的尺寸改的，本以為你們兄弟兩人身量會相差不多，沒想到……”

沒想到祝晏更強壯一些。

祝晏明白她的意思，“二弟久居南安，又鮮少舞刀弄槍，身子骨自然弱一些。”

穆蘭妤略顯可惜道，“其實我還是覺得，你穿喜服更好看。”

祝晏深深望着她，“若你願意，待回南安後，換我來娶你。”

……

寨外，副将領着雲州軍依舊守在浮玉寨前，他已派人去寨門前叫嚣，但沒人理他。他又遣使臣去談判，結果沒一個走出來。

群龍無首，自然不是什麽好事。加之已過正午，士兵們饑腸辘辘，私下騷動。

不一會兒，浮玉寨門開了一條小縫，幾個女子騎馬出來，仔細一看，那馬頭上還簪着大紅花。

幾人将帶出來的竹筐丢在中間空地，其中一領頭女子喊道，“我們寨主見祝将軍俊俏，便将他娶來當壓寨夫婿了。這竹筐是喜糖，你們拿了趕緊退兵吧！我們寨主急着要洞房呢！”

另一女子哈哈大笑，“是啊，祝将軍被下了軟筋粉，如今柔弱無骨，簡直一推即倒啊。”

“我們穆寨主生猛，保準将祝将軍啃得連骨頭渣也不剩！”

一士卒憤憤道，“豈有此理！”說着便張弓要射。

“住手！”副将喝道，“若傷了她們的性命，怕是将軍也免不了遭受迫害。”

“那便由她們這般□□将軍？！”

副将沉思片刻，“甲隊留在這兒繼續偵察，若将軍出來立刻來報。”他目光陰狠的盯着寨門，“其他人，回營！”

此時，祝晏正隐蔽地趴在寨牆觀察，眼眸中晦暗不明。

祝無喚低聲道，“兄長放心，枭渠只派了一隊輕騎，他們人少不占優勢，暫時不會對大軍下手的。”

祝晏點點頭，“我知道。”

只是那幾名女子所說的話，也太輕浮了些，這讓他日後如何面對士卒？

穆蘭妤輕咳一聲，“雖然這麽說有損榑棠的名聲，但……很有效不是嗎？”

祝晏神色冷淡，“嗯。”

只是下次別做了。他心想。

秦子邺暗中觀察着兩人，悄悄附在祝無喚耳邊道，“哇，她喊他榑棠诶。”

“那又如何？”祝無喚拽着他往下低了低頭，“大軍還沒走，小心暴露。”

秦子邺“嘿嘿”一笑，“我也想喊你無喚。”

祝無喚看着他，“你不是早就改口了嗎？”他還記得前幾日裴桑獅子大開口要價時，秦子邺情急之下喊了他的字。

“那不一樣。”秦子邺癟癟嘴，“你當時沒有回應我。”

他見過很多人親昵的喊着祝無喚的表字，可自己卻似乎很少這般稱呼，因為他還是覺得“老婆”更親密些。

普天之下，唯獨自己有資格這麽喊。

“小崽子還挺記仇。”祝無喚捏着他氣鼓鼓的臉頰，“名字只是一個稱呼，你不需要可以去改。”

他頓了頓，“和從前一樣就好。”

秦子邺一驚，欣喜道，“真的嗎，你很喜歡以前的稱呼嗎？老婆？”

他一時沒控制住音量，引得祝晏和穆蘭妤紛紛朝這邊看來。

祝無喚神色有些尴尬，按着秦子邺的腦袋，裝作兇狠道，“不許嬉笑打诨，認真觀察情況。”

秦子邺捂着腦袋，悶聲應了句“遵命，老婆。”

祝晏默默注視着兩人，腦海中想起了穆蘭妤說過的話……似乎真的有些道理。

他猶記得祝無喚剛中毒那會兒，身心均受到嚴重創傷，一蹶不振，甚至不願開口說話。

那時秦子邺才五歲，尚不知道什麽是中毒，小孩子只知道這位漂亮哥哥生病了，心情不好，于是整日陪在祝無喚床邊，給他唱兒歌、給他講故事。

有一次祝晏去探望時，無意撞見祝無喚坐在榻上，旁邊的秦子邺在手忙腳亂的給他擦着眼淚，急得自己也哭了起來，“子邺是不是哪裏做錯了，惹哥哥生氣了？那哥哥打我出出氣吧。”

祝晏剛想上前，卻見祝無喚突然将秦子邺緊緊抱在懷裏，喃喃道，“……我再也不能練武了。”

祝晏心如絞痛，可無可奈何。

當時下毒之人已經找到，但再往上查，那真正策劃這一切的人……他們不敢說，也絕不能說。

“兄長、兄長？”祝無喚見他在愣神，于是喊道。

祝晏立刻反應過來，“出了何事？”

“剛才探子來報，南麓的枭渠兵已悄然撤退。”祝無喚看着南方，“那通敵之人手腳倒快。”

穆蘭妤分析道，“之前你說兩軍交戰時，常有軍情洩露。可見此人定是有了官職，可以到軍帳議事。”

祝無喚表示認同，“兄長可有眉目？”

祝晏垂眸，“我倒是有一個人選，但他跟随我多年，算是生死之交，我不信他會通敵叛國。”

祝無喚頓了頓，“莫非是白黎？？”

秦子邺不解，“白黎是？”

“剛才宣布撤軍之人，也是……”祝無喚看了看正在沉思的祝晏，“也是兄長最信任的副将。”

穆蘭妤道，“我記得白黎從祁州便一直跟着你，從無名小卒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數次将你從險情中救出來。”

“若真是他，那雲州豈不是全部暴露給了枭渠？”

白黎常常跟随祝晏身邊，她自然也多多留意了此人，從前傳送情報，若祝晏不在，她便直接讓白黎代為轉交。

可這又說不通了，祝晏不會對白黎有所隐瞞，故而白黎也應該知曉來往情報之事。難道他不會向枭渠通風報信？

她仍記得那幾場仗，枭渠損失慘重。若不是枭渠王及時派人求和，怕是直接被滅族。

祝無喚道，“軍情洩露時間已久，故而不可能是最近才投敵。如此便只有一種可能，枭渠不讓白黎送情報，隐瞞身份，只為了留他在今日，趁機抓住兄長。”

穆蘭妤一拍手，“很有可能！”

祝晏頻頻點頭，“邏輯上說的去。”

誰也沒瞧見秦子邺在一旁抓耳撓腮，他似乎很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

穆蘭妤憤憤道，“枭渠實乃陰險小人。當年義父帶兵攻打枭渠時，軍中便被策反了幾名将領，淮軍大敗而歸，丢失數城。”

“後來義父回京後，又接連被那群主和派潑髒水，說他管理不善，應受重罪。好在那狗皇帝還算明理，只是稍作訓斥就放了回去。”

“如今他們又想故技重施，只可惜這次卻露出了馬腳。榑棠，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祝晏看着她，“穆老将軍之事我曾聽人說起過，你放心，往事絕不會重演。”

穆蘭妤道，“如今枭渠雖然撤兵，但估計仍然會留一手。你這些日子便在浮玉寨住下，待我探得周邊安全，再送你離開，雲州不能失去你。”

她頓了頓，“……我也是。”

秦子邺瞬間安靜了下來，驚訝的望着兩人，“哇哦……”

還沒驚嘆完，下一秒就被祝無喚捂住了嘴巴，他低聲道，“閉嘴，不許看、不許聽，跟我走。”

說着，他拎着秦子邺的後衣領往外走去，留給兄長和長嫂相處的空間。

下了寨牆，祝無喚這才松開他。

剛一撒手，秦子邺便立刻抱了過來，還學着穆蘭妤的語氣，黏糊糊對祝無喚道，“老婆，我也不能失去你。”

祝無喚腳步一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秦子邺擡頭望着他，“那你忍心打我嘛？”

祝無喚冷笑，“穆寨主房中有不少兵器，你要試一試嗎？”

“那還是算了，我身嬌肉嫩，你要是打壞我了，哪還能再找到一個可愛又疼人的小男友呢？”

“……”祝無喚被他賴皮的本事折磨的無可奈何，“油嘴滑舌。”

秦子邺吐吐舌頭，“嘻嘻。”

又往前走了幾步，祝無喚感覺秦子邺在拽他的袖子，“怎麽了？”

秦子邺咬着嘴唇，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神情。

祝無喚心生疑慮，“子邺，有什麽話要說？”

秦子邺思考再三，最後還是試探問道，“你真的覺得是白黎？”

見他是問這件事，祝無喚松了一口氣，“從目前的推斷來說，只有他。”

“有沒有可能還有別人呢？”。

祝無喚微微皺眉，“如你所說，難道我們猜錯了？”

秦子邺連忙擺手，“我可沒這麽說啊，只是想讓你們再仔細盤算一遍，別漏了人。”

他可不敢洩露歷史，但适當的引導……應該可以吧？

“我和穆寨主的想法一樣，知道詳細軍情的人不外乎那幾個人。”祝無喚很是認真道，“不過你的建議也很有用，我會再去調查其他人。”

秦子邺連連點頭，“嗯嗯，一定要仔細，每個人都不要放過。”

祝無喚意味深長看着他，這審視的目光讓秦子邺渾身汗毛戰栗，“你、你這麽看着我幹嘛？”

祝無喚收回目光，淡淡問道，“你今日怎麽如此在意此事？倒不像你的風格。”

秦子邺讪讪一笑，“我這不是也被關在山寨裏了嗎？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自然也要多關注一些。”

“當真？”祝無喚不太相信，“你還記得管理局的話嗎，即便事關我的存亡，也不得洩露歷史，擾亂時間軌道。”

秦子邺低着頭，像個被家長訓話的小孩，“記得，我不會。”

祝無喚摸着他的頭發，“我是淮國人，生死存亡已經記錄在史冊，若是一朝改變，就宛若蝴蝶效應，或許你們那個時空就會不見了，連你也随之消失。”

“答應我，不管以後遇到什麽危險，只要你能跑出去，一定不要回來救我。”

“你的未來尚未書寫，而我已然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