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安排布防

安排布防

枭渠大營,一将領行色匆匆走進來,“禀報虎将,計劃失敗,祝晏沒有抓到。”

那被成為虎将的粗犷男人眉毛一揚,将手中的炙羊腿重重拍在桌上,“胡說!我們不是有內應嗎,怎麽可能失利!”

手下渾身一抖,說話也不利索了,“我們、我們埋伏了許久,也不見雲州軍下山,後來才知道,那祝晏被浮玉寨的寨主擄了去。”

他膽戰心驚瞄着上邊的虎将,“聽說已經成親了,探子來報,說寨子裏亮起了大紅燈籠,雲州軍也已經回營。”

虎将惱怒,竟直接将桌子掀了起來,“那姓白的居然敢戲弄本将,去把他抓回來,本将要親自宰了他!”

“報!”外面一個士兵急忙跑了進來,“禀虎将,外面來了個雲州軍打扮的人,說要面見虎将。”

虎将抽出佩刀,“剛說他他便自己送上門來了,去把人帶上來。”

士兵唯唯諾諾道,“那人說、說要虎将親自去迎接他。”

“豈有此理!”虎将大步走下來,“沒有抓到祝晏,居然還敢提着要求。好,本将倒是要看看,他有幾顆腦袋可以砍!”

……

浮玉寨裏,幾個小夥子在跳家鄉舞蹈,另一桌姑娘們叉着腰玩行酒令,有幾個喝紅了眼,一言不合開打起來,旁邊圍着各種煽風點火、加油鼓勁的人。甚至還有個叫焦大的壯士非要給新姑爺表演噴火。

穆蘭妤和祝晏悄悄說着話,祝無喚說要去更衣,只剩下秦子邺正一臉惆悵的趴在桌上,百無聊賴的用筷子敲着碗,仿佛周圍的喧鬧都與他無關。

正敲着起勁,筷子突然被人抽走了。秦子邺不滿的擡頭,心想誰這麽沒眼力見打擾小爺本就沒多少的興致。

結果四目相對,下一秒秦子邺就咧着嘴傻笑起來,“老婆!”

祝無喚挨在他身邊坐下來,“筷子敲碗不吉利,沒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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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都收了都收了。”秦子邺貼了過來,“只有你留下就行。”

祝無喚輕笑,從桌上端起他的空碗,“糖水喝完了?”

不提這個還好,秦子邺一肚子氣沒地發,只能和祝無喚吐槽道,“我成年了,也畢業了,為什麽不能喝酒?”

他纏着祝無喚的手,“人家也想嘗嘗二十多年的女兒紅嘛。”

傍晚時,穆蘭妤從西角的老槐樹根下挖出一壇酒,“義父埋的,讓我成親那天喝。”她不舍的拂去壇口的泥土,“可惜義父去的早,嘗不到了。”

祝晏沉默片刻,随後去竈房取了只碗,和她一起去祠堂。滿上酒,撒在穆老寨主的靈牌前,跪下拜了三拜……

祝無喚無情的拒絕,“你喝不了,頭會暈的。”

“就一口也不行嗎?”秦子邺可憐巴巴的望着他,“或者你用筷子沾一點,讓我砸一砸味道。”

祝無喚瞅着他,“真想喝?”

見他有所松動,秦子邺瘋狂點頭,“真的真的,我才不要喝什麽糖水,那都是小孩子喝的。”

“我都看見了,原先也是給我倒的酒,結果我還沒到跟前,有個人過來把酒給端走了。等我再坐下來,就換成糖水了。”

他揚揚拳頭,“可惜當時太黑了,我沒看見人,要不然我鐵定讓他嘗嘗什麽叫重拳出擊。”

祝無喚沉默片刻,“也好,我向兄長讨一杯來,權當給你這個小饞貓解解饞。”

“好耶!”秦子邺手舞足蹈。

祝無喚淡淡的瞥着他,“另外,還要說一下,那個給你換糖水的是我。”

“啊?”秦子邺傻眼了。

祝無喚展開手臂,“來吧,我倒是想體驗一下,這拳到底有多重。”

秦子邺欲哭無淚。

救命,說錯話惹老婆生氣了,我是該道歉,還是自己給自己來一拳,或是團成球圓潤的滾開?在線等,十萬火急。

……

祝無喚萬萬沒想到,秦子邺的酒量會這麽差,居然一杯就醉,而且還是最小號的酒杯,連寨子裏十多歲的小孩也比他酒量好。

酒量差也就算了,酒品也不好。吵着鬧着不願意脫衣服,還抓着祝無喚的衣服不放手。

祝無喚默默的看着他,想也不想便将外袍脫去。

可秦子邺像是感受到了一般,瞬間跳起來,直直往祝無喚的方向撲去,仿佛清醒人一樣。

祝無喚起疑,“你不會裝醉吧?”

秦子邺沒有回他,只顧着朝他脖頸間拱去,嘴裏還念念有詞,“老婆,香香……”

祝無喚臉色一沉,“秦子邺,我給你三秒鐘,給我下來。”

“三。”秦子邺無動于衷。

“二。”秦子邺愈發上臉。

祝無喚咬牙切齒,“最後一個數了,再不松手我就要強制了?”

秦子邺動作一滞,松開手癡癡地望着祝無喚。他的眼睛濕漉漉的,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祝無喚于心不忍,摸着他滾燙的臉蛋,“聽話,好好睡一覺。”

他的手很涼,秦子邺滿足的蹭了蹭。

就在祝無喚以為一切在往平穩的方向發展時,下一秒秦子邺突然彎腰,将他打橫抱起,大步流星般走去床榻。

祝無喚心下一驚,“秦子邺!”

秦子邺沒有因為他的急聲厲色而停下腳步。在将他輕輕放到床榻裏側後,自己則是一腳甩開鞋子,在外側躺了下來。

為了防止祝無喚偷偷下去,秦子邺幹脆直接将他摟在懷裏。

狹小的床榻,半遮半顯的紗幔,随風微微跳躍的燭苗,還有兩顆劇烈跳動的心。

祝無喚聽着旁邊均勻又沉穩的呼吸聲,他突然意識到,面前的秦子邺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只知道追在自己身後跑的小孩子了。

他臉頰的嬰兒肥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漸清晰的下颌線,唇周隐約透着青色的胡渣。他的力氣也大了不少,如今已然能輕松将自己抱起。

這一切都在證明,秦子邺已經是個邁入成熟的男人了。

祝無喚撫摸着他的眉骨,感嘆時光荏苒。他們在兩個水火不容的時空,做了一對魚水交融的情侶。

只是,自己終究是活不久的,或許死在戰火,或許亡于政鬥。他不知道歷史的車輪會怎樣前進,只是希望,秦子邺能夠平安,不要卷進這場紛亂。

正想着,秦子邺突然抓住他的手,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喃喃道,“豬蹄……”話音剛落,他便張口就咬。

“嘶。”祝無喚倒吸一口冷氣。

他立刻抽回手,在秦子邺的衣服上蹭了又蹭,低聲罵道,“狗東西。”

随後一腳把呼呼大睡的秦子邺踹了下去,而這人只是在地上翻了個身,連一絲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祝無喚瞪着他,最後無奈嘆了口氣,又将他重新拽回了床榻上。待一切安置好,他吹滅了蠟燭,悄悄離開了房間。

……

祝晏和穆蘭妤在規劃兵力布防。枭渠如此大費周章想要抓到他,自然不可能就這麽空手而歸,定會卷土重來。

而這次,他們的首要目标定是浮玉寨。

穆蘭妤分析道,“浮玉寨雖易守難攻,但若是他們糧草充足,配以火器雲梯,強攻一整日,寨子絕對撐不住。”

而官軍和雲州軍久攻不下,是因為他們壓根沒想毀滅寨子,更想留住穆老寨主,重為朝廷所用。

但枭渠不同,為了消滅祝晏這個最大的阻礙,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祝晏思索片刻,“後山可有小路?”

“有倒是有,只是那日枭渠圍山,不可能有人跑得下去。”

祝晏捏着眉心,“如今外面仍有一隊枭渠兵盯梢,可謂進退兩難。”

為了不讓白黎警覺,他也不敢提前征調兵馬。若明日枭渠打來,浮玉寨便真叫天天不應了。

正在兩人陷入沉思時,祝無喚推門走了進來。

穆蘭妤打趣道,“哄完小朋友了?”

祝無喚無奈點點頭,“已經睡着了,打雷也不會醒。”

穆蘭妤覺得新奇,“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為何會看中他呢?相處久了不覺得他很幼稚麽?”

“他很聽話,也很乖,偶爾沒心沒肺,倒也不失可愛。”

祝無喚在外人面前,從不吝啬對秦子邺的誇獎。

他頓了頓,“子邺不傻,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可是有些話他不能說,于是只能通過裝傻的方式含糊過去。”

“不過,這也很容易讓人以為他不學無術,但一個考進全國最高學府的人,怎麽可能是個無知的小混混呢?”

高考成績一出,祝無喚便立刻收到了秦子邺的來信。他如願的超過了第二名,并且超出了南安大學的錄取線40分。

穆蘭妤一怔,“看不出來呢,這小子倒有些本事。”

祝無喚微微一笑,“不說他了,兄長謀劃的如何了?”

祝晏嘆氣,“……進退維谷。”

穆蘭妤道,“我和榑棠商議了好幾個計策,可皆有致命的弱點。我們絕不能以命來賭概率。”

祝無喚看着地形圖,突然想到了什麽,“之前子邺提醒過我,讓我們将搜索叛徒的範圍擴大。”

“我尋思,有沒有可能此人不是将領,但又能時刻靠近軍帳。”

祝晏想了想,“那這範圍太大了,從帳外站崗的衛士,到端茶送飯的侍從,每個人都很有嫌疑。”

氣氛又陷入了凝固。

祝無喚靈光一閃,“我記得兄長之前提過,白黎還有個胞弟,現在辎重營當差?因為是私生子,于是兩人一直不對付?”

祝晏颔首,“确有這麽回事。兩人曾經在校場大打出手,白黎武功好,将他揍到躺了半個多月,才勉強能下地。”

“這麽猛?”穆蘭妤驚訝道,“因為什麽原因?”

“據說是白黎出口辱罵了他的生母,楊季惱怒,這才先打出手。”

“等等?”穆蘭妤打斷道,“同父異母,他為什麽姓楊,不姓白?”

祝晏解釋道,“因為楊氏是青樓女子出身,白家族老想讓他過繼給嫡母,也就是白黎的生母,但楊季不願,于是便遲遲沒入族譜。”

穆蘭妤憤憤道,“這白黎實在過分,我當初真是看走了眼。”

祝晏看着祝無喚,“你的意思是,讓楊季前來支援?”

祝無喚點點頭,“他們倆的仇怨人盡皆知,不用擔心楊季會與他告密。而且辎重營士卒裝備優良、作戰能打,他又是辎重營領頭,若悄悄出了一隊人馬,驚擾不了白黎。”

“我同意。”穆蘭妤表示贊同。

祝晏喃喃道,“讓楊季帶兵前來剿滅寨外枭渠探子,沒了眼睛,枭渠大軍便只能停步不前。”

祝無喚附議,“由此便可解了浮玉寨的燃眉之急。”

“好,我這就修書,還需有勞寨中兄弟送出去,不過……”祝晏看向穆蘭妤,“這寨外探子衆多,怕是不便躲避。”

“沒問題,他們對浮雲山周邊很熟悉,不必擔心。”穆蘭妤很爽快的答應了。

祝無喚盯着地圖,沒一會兒右眼開始止不住的跳起來,心裏也隐隐有些不安。

明明已經安排妥當,可總覺得事情不該這麽簡單。

他又想到了秦子邺……不知道這番安排,是否對的上他所說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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