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天之驕子

天之驕子

曹八手心在冒汗，也不管是否與案件相關了，只要是和楊季關聯的事，他一口氣全都講了出來，甚至連楊季給他夾菜都說的一清二楚。

秦子邺聽的昏昏欲睡，後來實在撐不住了，窩在祝無喚旁邊打盹。

曹八口若懸河近一個時辰，最後讪讪看着祝無喚道，“大人，草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真的想不出來別的了。””

祝無喚朝他擺擺手，“你可以回家了，不過今後或許還會找你，老實待在老家，盡量不要外出。”

辛淩補充道，“還有一事，等會兒外邊會有人帶你去隔壁屋子，你将楊季的長相仔細描述出來，盡量精準到細節，包括他臉上的每一顆痣。”

待曹八走後，辛淩緩緩開口道，“五百斤糧草失蹤，有沒有可能被楊季運去枭渠？”

祝無喚沉思，“枭渠原本想打下浮玉寨後攻打雲州，絲毫不見他們擔心後備糧草的問題，如果不是想速戰速決，八成會是因為附近有足夠的糧草儲備。”

他默認了辛淩的猜測。

祝無喚繼續道，“那麽楊季任職幾年，算是養肥了枭渠，他們如今虎視眈眈盯着淮國，雲州可謂是內憂外患。”

秦子邺翻了個身，頭正好可以枕在祝無喚的腿上。

辛淩點點頭，“此事還需盡快告訴祝将軍，不過就怕引起薛韋的注意，到時他禀報陛下，對祝家不利。”

祝無喚把玩着秦子邺柔軟的頭發，淡淡道，“能瞞一時便是一時，只要我們能在他之前查出來龍去脈，上報朝廷，就可以将風險壓到最小。”

秦子邺頭發敏感，被他挑弄的渾身皮膚戰栗，不安地在旁邊扭來扭去。

祝無喚拍了拍他的屁股，低聲呵道，“別鬧。”

秦子邺擡手摟住他的脖頸，撒嬌道，“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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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辛淩忍不住輕咳一聲，“還是我去找祝将軍吧，你們也快些回去，晚上依舊密室見。”

說罷，他仿佛腳底抹油，急匆匆離開了。

屋裏只剩下兩人，秦子邺就更加大膽了，直接拱到祝無喚懷裏，嗅着他衣服上殘留的皂角味，心裏安逸不少。

突然祝無喚輕笑一聲，倒是讓秦子邺摸不到頭腦，于是問道，“你笑什麽？”

“……你還記不記從前你給我看的視頻？”

秦子邺抱着他，悶聲道，“我給你看過的視頻可多了，你說的哪一個”

“是水獺窩在飼養員手臂裏嘤嘤撒嬌的那個。”祝無喚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尖，“有沒有覺得你和它很像？”

秦子邺動作一滞，然後幽幽地望着他，“我才不是嘤嘤怪。”

祝無喚瞧着他抱怨的小眼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秦子邺癟癟嘴，轉而換了個話題，“昨晚你出去的時候，薛韋來找我了。”

祝無喚心中一驚，他就知道薛韋此行絕對沒安好心，于是問道，“他說什麽？”

“他說，皇帝對我的身世很感興趣，想着等我們回南安後，讓你帶我進宮。”秦子邺大致概括了一下。

“皇帝還說，如果我以後願意長久留在淮國的話，可以破格讓我進國子監讀書。”

祝無喚皺眉，“你怎麽回？”

秦子邺嘿嘿一笑，“我說國子監可是高級學府，我現在的水平不夠，要是被人恥笑那豈不是打了皇帝的臉面？所以我得回家再上四年學，拿個畢業證後一定好好考慮。”

他活了十八年，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可以給九五至尊的皇帝畫大餅！傳出去誰敢相信？

然而祝無喚卻面色凝重，“陛下心思深沉，我怕他會将你扣在宮中。”

雖說不至于會受罰動刑，但弘景帝或許會明裏暗裏的向他打聽未來發生的事，若是一句話不慎洩露，怕是秦子邺永遠不能被允許來到淮國了。

秦子邺疑惑，“他扣我幹嘛？用我來威脅你啊？可這沒有用啊，我遲早都得出來的，而且長公主還可以經常入宮，這算哪門子的囚禁？”

“而且，我們倆可是受到管理局的嚴密保護的，他要是敢殺我，可是要被抓進時空監獄的。”

他可是背過《時空法律》的，這算是破環兩個時空和平相處罪，最高可以關五十年呢。

祝無喚撫摸他的頭發，“我也只是一說，你身份特殊，他不會讓你陷入險境的。”随後頓了頓，“那薛韋後來可還有再來找你？”

秦子邺不假思索回道，“沒有！”

“那就好。”祝無喚稍稍松了一口氣，“以後我不在院裏，你還是去找長嫂吧，我會更安心些。”

秦子邺重重地點點頭，“不過說真的，我還挺想去看看古代的皇帝是什麽樣的？還有錦衣衛，是不是都是面色冷酷、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哎你說，要是皇帝或者那些大臣要我當衆作詩，我是默寫李白的呢還是杜甫的呢？”他頓了頓，“不過我也可以寫篇文章，醉翁亭記怎麽樣？我背的最熟了。”

他越說越興奮，“要不我唱首歌？或者跳個極樂淨土？對了，朝中有沒有外國人，我英語也還不錯，hello ,how are you ,fine thank you and you，我張口就來。”

他感嘆道，“原來義務教育讓我們學的地理、生物、數學、物理什麽的，還真不是一無是處，你看我現在像不像個全才？”

“怪不得大家都想穿越，這不妥妥的天之驕子麽。”

祝無喚失笑，“哪有這麽多的好事？即使現在有了時空管理局，幾千年來不也只出現了兩個從未來到古代的人。”

一個是那位篡國的男人，一個就是秦子邺。

而且因為有了前車之鑒，歷朝歷代的人對于M23的人并沒有多少好感，甚至個別有些敵意。

不過，秦子邺生性陽光開朗，見人就笑，逢人便主動打招呼，像個自來熟似的。看上去也傻傻的，不像是有八百個心眼子的人。

時間久了，淮國民衆對他放下警備，甚至一些常見面的人會主動和他打招呼、開些小玩笑，比如“你家夫君哪去了，怎麽不陪你啊？”

這時秦子邺就會裝作一臉嬌羞，“他去忙啦，過會兒就來接我呢。”

……倒也是個當代奇葩。

秦子邺擺弄着他的手指，“我怕和皇帝說話的時候，不小心流露出我反帝反封建的思想，一怒之下把我拉出去噶了。”

祝無喚逗他，“嗯……好像确實有這個可能呢。”

秦子邺滿臉幽怨，“別開這種玩笑嘛，你得保護我，不然普天之下，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麽貼心的小寶寶了。”

“是誰剛才說自己不是小寶寶的？”

秦子邺裝傻，“啊？是狗吧？”

祝無喚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烏黑的短發，“是呢，還是一個叫秦子邺的無賴小狗。”

秦子邺玩心大發，睿智的眼珠一轉，下一秒就伸出邪惡的爪子去撓祝無喚腰上的癢癢肉。

祝無喚躲避不及，被他鑽了空隙。

不過姜還是老的辣，祝無喚絲毫不弱，立刻也回擊了過去。

兩人深知對方身上的敏感部位，沒一會兒就鬧得大汗淋漓。

祝無喚輕輕擦去眼角笑出的淚珠，“打住打住，我們出來的也久了，快回去了。”

可話音落了許久，卻不見秦子邺起身，仍安靜地趴在他身上，祝無喚只能聽見耳邊沉重的呼吸聲。

他拍拍秦子邺的後背，“子邺？怎麽了？”

秦子邺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過了一會兒才悶聲回道，“無喚，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們也是這樣玩鬧嗎？”

祝無喚一怔，這件事一直是他的未解之謎。

他不知道為什麽兩人鬧完之後，秦子邺會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見他就躲，甚至那段時間不讓祝無喚進自己的卧室。

雖說下一次見面，秦子邺又恢複了原先的模樣，可這事永遠存在他的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祝無喚輕聲道，“你現在想說了嗎？”

感受到秦子邺腦袋微微搖晃的幅度，祝無喚嘆氣，“行吧，不想說就不說，但先起來好不好，我們該回去了。”

祝無喚的肌膚有種好聞的味道，每次秦子邺聞到後心裏就無比舒暢，此時他也在不停嗅着那股淡香。

覺察到秦子邺非同尋常的行為，祝無喚心中漸漸浮起一絲不妙來，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于是委婉問道，“你……身上有哪裏不舒服嗎？”

秦子邺渾身一僵，臉頰瞬間爆紅，并迅速擴散到脖子和耳朵。

祝無喚頓時明了，困擾心中多年的問題在此刻終于得以了解決。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總覺得現下的氛圍異常奇怪。

他不停寬慰自己，這個時期的小男孩總是血氣方剛，偶爾情緒泛濫也是情理之中。可按照時間推算，秦子邺在十五歲時就……

細細想來，好像也是那次之後，秦子邺便越來越黏着自己，哪怕有時候被岳凡嘲笑妻管嚴，被祝家周邊的鄰居打趣，他也總是一笑而過，然後又樂此不疲的同自己撒嬌。

好像，一切都有跡可循哈。

祝無喚緩緩嘆了口氣，“子邺……”

剛喊了句他的名字，下一秒秦子邺卻突然自己爬起來了，臉上的紅暈依舊沒有消去，他就像那時一樣躲避祝無喚的目光。

“走吧，我們回去吧。”說着，秦子邺輕輕拉着他的手。

祝無喚被這變故驚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秦子邺一手從地上拽了起來。

秦子邺低着頭，默默的收拾桌上的菜。哪怕這個時候，也不能忘記要光盤行動。

他小聲開口道，“無喚……”

祝無喚連忙打斷他，“不用說，我都知道。”他面子薄，實在聽不下去這種話。

秦子邺點點頭，繼續将飯菜一層層放進食盒裏。

全部打包完，祝無喚正準備離開，誰料秦子邺突然拉着他的衣袖。

祝無喚轉身，故作鎮定道，“怎麽了？”

秦子邺猶豫了一下，随後走上來輕輕抱住他。

那一瞬間，似乎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兩顆心髒在彼此感應。

秦子邺微微沙啞的嗓音正訴說着他內心濃郁的渴求，每一個字都完全發自于肺腑。

他說，“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把我當作小孩子了？”

“……我真的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