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觊觎後妃

觊觎後妃

弘景帝怒氣沖沖地去了太後寝宮，一路上宮女太監紛紛躲閃不及，生怕哪裏惹得他不快，反而自己遭殃。

太後的貼身宮女珠淑匆匆走出來，“陛下萬安。”

“起來吧。”弘景帝擺擺手，“朕找母後有些事情，你去通傳一聲。”

“太後娘娘聽聞了順明殿的事，特讓奴婢前來相迎。”珠淑領着弘景帝去了正殿，“陛下請。”

太後聽聞腳步聲，放下手中的茶碟，淡淡道，“皇兒最近常去景陽宮，怎得今日來哀家這兒了？”

弘景帝臉色微變，但還是恭敬請安，“孩兒朝政繁忙，不願擾了母後清閑，望母後見諒。”

太後冷哼一聲，“行了，哀家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從前你寵幸蕭貴妃，恨不得立刻廢後将她扶為正宮。現在又見到年輕漂亮的新人，何以聽聞這舊人日夜以淚洗面呢？”

弘景帝只能挨訓，“母後教育的是，可婉昭儀乖巧懂事，孩兒對她一見鐘情，您就由着孩兒再任性這最後一次吧。”

太後自知他從不聽勸，“你是皇帝，想納誰哀家都不管，只是有一條你得記住了，無論你多寵愛她，絕不可立她的兒子為太子。”

“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實在于社稷不利，皇帝務必要想清楚。”

弘景帝嘆氣，“孩兒如今來，也是想和母後商議此事。”

“皇後逝去，無留子嗣，諸臣便以立長之說來游說朕。這大皇子是朕的庶長子，雖出身低微，但年歲最長，因而頗得朝臣擁戴。”

“可這群臣追随并非是件益事，若他被小人挑唆，仿着前朝逼宮篡位，那朕便如蝼蟻般任人揉捏，故而朕對他不得不防啊。”

太後看着他，緩緩道，“皇帝疑心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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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景帝卻道，“朕登基之初，提拔了不少文官。朕本意是想扶持他們去打壓武将，如今雖效果顯著，但沒想到這群文官勢力越來越多。譬如韓首輔，有些戰報剛送到朕的書案上，這邊他就進宮回禀了。”

“如今他們堅定地扶持大皇子為儲君，若朕将皇位傳給他，恐怕淮國的政權就徹底被這群人把控了。”

太後問道，“所以，皇帝想立二皇子？”

弘景帝頓了頓，“靖澤能文能武，性子也最像朕，若把江山交給他，便不會出現文臣獨大的情況了。”

“皇帝糊塗。”太後忍不住呵斥道，“二皇子既沒有母家勢力，又沒有朝臣倚仗，他能坐穩這皇位幾時？”

太後勸導他，“你看這歷朝歷代，武将作亂的事情還少嗎？依哀家的意思，武将才是最要防着的。”

“如今的祝家只剩下一個祝晏領兵在外，他和你是表兄弟，只要太皇太後還在世，祝家自然不會興起什麽風浪。倒是這辛家，才是最大的隐患。”

弘景帝點點頭，“母後可知，榕城危急，朕雖下旨讓祝晏死守，但枭渠一向兇猛，絕不能輕視，故而朕還想再派軍隊前去以備不測。”

太後撫摸着懷中趴着的白貓，“哀家有所耳聞，這選将事關重大，條件又極為苛刻，最後也只有辛家那小子可以勝任了。”

“是啊。”弘景帝無可奈何道，“朕心中也屬意他前去，但朕實在擔心，若将兵符交予他，萬一他解了外敵卻調頭反叛又該如何？”

“辛家和祝家有姻親，青州和雲州可離得甚近啊。”

太後不以為然，“他們兩家的親眷都在南安，若真有謀反一日，那這些人都會是皇帝你手中的人質。自古百善孝為先，難道他們會眼睜睜看着雙親被殺？”

弘景帝若有所思，“母後說的有理。”

太後擺擺手讓珠淑将貓帶走，又道，“如今先攘外，邊境安定了，皇帝再着手對付那些不忠的臣子。你若實在不放心，不如就設個監軍随軍同去。”

“切記這個時候，千萬要把表面的功夫做足了，用人不疑。”

弘景帝接道，“疑人不用。”

太後很是欣慰，“至于儲君人選，哀家還是認為大皇子更合适，至于二皇子……”她頓了頓，“皇帝給他個藩王之名遷去封地，一輩子做個逍遙王爺也不失是個謀生之道。”

弘景帝垂眸，“此事……還請母後給孩兒些考慮的時間吧。”

太後見他躊躇的模樣，心知他仍是不情不願，“太子人選不急，皇帝需得仔細思量，莫要一步錯，步步錯。”

“是。”弘景帝起身，“孩兒還有公務要忙，先告退了。”

待出了太後寝宮，弘景帝心中無比煩悶，本以為太後會和自己持有相同的想法，卻沒想到她也是支持大皇子。

他不由得尋思着，怎麽沒人同朕心意相通呢？

薛韋悄悄望着他陰沉的臉色，試探問道，“陛下處理朝政辛苦，不如去景陽宮歇一歇？”

弘景帝淡淡道，“婉昭儀昨夜沒休息好，回順明殿吧。”

薛韋得令，剛要吆喝一嗓子，弘景帝卻突然又改了心意，“算了，朕一想到順明殿就頭疼，還是去禦花園走走吧。”

……

到了禦花園，弘景帝讓薛韋留在外邊，自己一個人靜靜走進去。

昨夜下了一場雨，禦花園煥然一新。弘景帝望着芙蓉花苞上滴着晶瑩剔透的水珠，不由得又想起那次若芙在冰上翩翩起舞的身姿。

他原以為此生有蕭貴妃相伴已是老天對自己的恩賞，卻沒想到居然能遇見另一個畢生所愛。

許是自己對蕭貴妃過于寵溺，以至于她愈發跋扈善妒，但凡看見有些姿色的宮女就會立刻将人發配去漿洗房，若遇到試圖接近弘景帝而被她發現的宮女，則會直接當中杖責，再送出宮慢慢等死。

弘景帝雖略有耳聞，可每每見到蕭貴妃淚眼潸然的模樣，他就不忍心重罰，最多也就罰了三日禁足或者扣去半年例錢。

直到若芙進宮，他才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做溫柔可人、寬宏大度。

若芙從不争風吃醋，哪怕有寝宮裏的宮女試圖爬上龍床，她也視若無睹，甚至會直言道“陛下若喜歡，那就收了吧。”

他也曾懷疑若芙心中愛着別的男子，于是讓錦衣衛去查她的身世和接觸過的好友，可最終的結果卻是，若芙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深刻往來，她只有一位女性好友，不過在幾年前已經逝去了。

既無親友，又無愛慕的男子，弘景帝從未見過能對他的身份淡然而視的女子，這就激起了他心中猛烈的征服欲，他開始明裏暗裏和宮女調情，企圖引起若芙的注意。

可卻徒勞無功，倒是若芙看見後，二話不說轉身離去。他以為自己計策得逞，卻不想若芙淡淡道，“臣妾給陛下留出相處空間。”

此話一出，弘景帝也察覺到自己的幼稚，漸漸的就不再做這種嘩衆取寵之事。可心中早已難耐，他太想得到她的芳心了。

後來，在一次醉酒之時，他終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美人，此後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弘景帝回憶着這段時日與若芙的朝夕相處，深覺自己愈發得離不開她了。他摘下那朵最大的芙蓉花，想着過一會兒親手送給她。

雨後禦花園的空氣極為清新，在這片花香中他感覺異常放松。

弘景帝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卻隐隐約約聽到附近有人低聲交談，側耳一聽，似乎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本以為是哪個宮的侍衛和宮女不檢點，他正要離去，可意外的聽見了“父皇”二字。

弘景帝怔在原地，他仔細辨認着聲音的主人，随後臉色瞬變，大步流星般往裏走去。

有一瞬間，他真的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可當他看見那兩人熟悉的面容時，弘景帝只覺得天旋地轉，一旁綠油油的草地怎麽看怎麽變扭。

他聽見大皇子道，“貴妃常常找你的麻煩，你總是不以為然，可我知道你心裏委屈，我……我每次看見也十分心疼。”

看着大皇子熱切的目光望着若芙，弘景帝怒火中燒，這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剛想走上去捉奸，卻不知怎得又住了腳步……他仍存着一絲僥幸，想聽聽若芙會怎麽回應。

若芙往後退了一步，“大皇子僭越了，貴妃娘娘管理六宮，訓斥下位妃子理所應當，何來的委屈？”

弘景帝聽着若芙語氣中一如往日的冷漠，心中冷笑……他就知道若芙不會背叛自己。

可接下來大皇子的話令他震驚。

大皇子激動的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就這麽不受你待見嗎？為什麽你願意跟着父皇卻不願意看我一眼？”

“我從小就沒有了母親，所有人都不正眼瞧我！那日暴雨我被父皇罰跪在殿外，只有你一個人讓宮女送傘給我，你既然這麽關心我，為什麽現在又對我唯恐避之不及！”

若芙被他吼的有些發懵，可大皇子卻愈發癫狂了起來。

“我喜歡你，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若芙……你知道嗎？你知道我夢裏都是你的身影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若芙心驚，她拼了命地掙脫出一只手，并反手甩了大皇子一巴掌。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皇子，我只當你今日喝醉酒了，此事莫要再提，不然……”她聲音微微顫抖，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吓，“我只能以三尺白绫懸梁自盡了。”

“不……”大皇子想要去抓她的衣袖，可若芙直接轉身匆匆離去。

她跑的很快，生怕下一秒大皇子會抓住她一樣。

大皇子望着朝思暮想的纖弱身影，失了魂般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

他哭的忘乎所以，絲毫沒有聽到身後重重的腳步聲。

“逆子！”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突然炸起，大皇子渾身一僵，他機械般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只有弘景帝那張陰郁又憤怒的臉。

大皇子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父皇……”

弘景帝只覺得世界都崩塌了，怒氣瞬間沖破了天靈蓋兒，用盡全力将大皇子踹飛出三四米，“你好大的膽子！”

大皇子吃了一嘴土，他捂着胸口，試圖爬起來，卻不料弘景帝直接又補了好幾腳，他眼前昏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