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班師回朝

班師回朝

淮國大軍浩浩湯湯奔赴榕城，軍民同心，共同抵禦住枭渠後并迅速組織反攻，以勢如破竹般的氣勢将枭渠趕出了境內。

熊将見大勢已去，灰溜溜帶着士兵回了草原老家，而等待他的則是枭渠王的暴怒。

遠在南安的弘景帝收到戰報，大喜過望，當朝宣布要舉辦盛大的慶功宴來犒勞三軍。同時為了嘉獎祝晏堅守榕城、擊退枭渠的卓越功勞，他下旨特許祝晏随大軍一起回南安述職。

長公主得知此消息後，沉于心頭多日的陰霾瞬間掃去，她操持着舉家上下挂燈籠、清房間……不亦樂乎。

祝府喜氣洋洋，祝無喚自然也沒閑着。

他已收到祝晏寄來的信，信中稱此次回京會與穆蘭妤一同回來，故而拜托他提前告知長公主，以免相見時措手不及。

祝無喚将信疊好，“南安城裏許多官宦人家對長嫂持有敵意，覺得她與兄長并不般配。”

他們很介意穆蘭妤的出身，認為祝晏這般才俊就應該與自家女兒結親，甚至有的人家仍不斷找媒婆上門求親，但長公主總是稱病不願見。

秦子邺翹着腿，悠哉道，“那又怎樣，反正論大嫂，我只認她！”

笑話，他倆一同經歷過戰火和生死，早就将彼此視為靈魂伴侶，這纏綿交織的感情豈不比那些素未謀面的相親對象要牢固得多？

祝無喚輕嘆，“從前母親聽說兄長被虜去寨中強行成親的消息時，對長嫂的印象極差。可昨日在兄長寄來的家書中，他着重提起與長嫂并肩而戰的事情，我瞧着母親似乎有些動容。”

秦子邺回憶了一番，“不過長公主仍然什麽都沒說。”

“所以啊，我得麻煩你一件事。”祝無喚望着他，“趁大軍未回來之前，你多去和母親講一講在雲州的事情，将來她們也有話題可聊，不至于相顧無言。”

祝無喚頓了頓，“也算是讓長嫂在母親心中留個好印象，不過我想她們會相處的很好。”

穆蘭妤為人直率潇灑，既不藏着心思，也從不暗中算計着別人，倒是與長公主的性格很相像。

秦子邺一口答應下來，“嗐，這還不容易，看我用三寸不爛之舌好好吹一吹大嫂的豐功偉績，保準她們婆媳見面親熱的像親母女一樣。”

祝無喚又補充道，“實話實說即可，不必過度吹噓。”

“知道啦，我辦事你放心。”秦子邺殷勤地去給他捏肩，“你說，皇帝什麽時候複你官職啊？或者解了你禁足也行啊，這幾天在府裏待着，我頭頂都快要長蘑菇了。”

祝無喚翻了本書，淡淡道，“你可以出去啊，陛下只是禁止我出門。”

“我才不要呢。”秦子邺撇撇嘴，“要是我抛下你自己去潇灑了，那你一個人在家豈不是很無聊？”

“……”祝無喚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往日他不在淮國時，長留閣內獨有的安靜與祥和，算得上是一種極美好的惬意。

不過，若身邊有個能随時解悶，又時刻逗自己開心的小朋友，這感覺……其實也很不錯。

祝無喚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是啊，要是你不在我身邊，倒還真有些失落呢。”

此話一出，秦子邺欣喜若狂，高興地幾乎快要蹦個三尺高，“無喚，你說真的嗎？我、我好感動……”

嗚嗚嗚，無喚說離不開我，他果然心裏有我。

此時的秦子邺完全聽不進任何話了，只咧着嘴“咯咯咯”地傻樂。

祝無喚瞧着他失神的模樣，無奈嘆了口氣……你的存在早已成為了我的習慣，又如何戒得掉呢？

——

大軍班師回朝，弘景帝大喜，攜宗室和文武百官出恣華門相迎。城中百姓敬仰萬分，夾道歡迎，紛紛想一睹這名揚天下的祝家大郎的英姿。

祝晏駕馬走在大軍前面，身旁是同樣立下赫赫戰功的辛淩。

兩側百姓的目光紛紛聚集在祝晏身上，低聲議論的同時也常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辛淩打趣道，“祝将軍此番回京可謂是聲勢浩大，這南安風流才子的榜首怕是要易主了。”

祝晏目不斜視，淡淡問道，“我從未聽過。”

辛淩輕笑，“這是前幾年南安那些大戶人家為給自家女兒選良婿，将城中的男兒羅列出來，再一一投票，這榜首之位才是最炙手可熱的呢。”

祝晏內心毫無波瀾，“我已娶妻，此榜對我而言無用。”

“不過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用以閑聊的話題而已，将軍不必在意。”辛淩又問道，“将軍可想知道這常年霸占榜首者是為何人？”

祝晏搖搖頭，“并不想。”

“……”辛淩被噎了一下，仍自顧自說了起來，“此人将軍再熟悉不過了。”

他悄悄比了個二的手勢，“是無喚兄啊。”

祝晏微微挑眉，“倒也在意料之中。”

因為祝家與皇室沾親帶故的原因，自小祝無喚就頗受關注，超群的武藝又讓他在一衆同齡人中脫穎而出。哪怕後來他轉而走了科舉，仍然是翹楚。

雖然衆人都知曉他有一段緣定的姻親，可男妻在淮國畢竟少見，尤其是官宦人家。有些人仍不死心，明裏暗裏托媒人打聽祝無喚的近況。

誰不想讓自家與皇親國戚攀上關系，更何況此人真真切切還是人中龍鳳呢？

不過這些媒人都讓長公主趕了出來，有一次她實在氣不過，當衆稱“秦子邺是我祝家已認定的兒婿，莫要再來打聽我兒的消息。”

長公主的言辭堅決，這才漸漸打去了前來求親之人的想法。不過他們也不氣餒，将人選轉而定在了排名第二的裴桑身上。

究竟有多熱情呢？

距祝無喚的回憶，聽說那幾日裴府的門檻都被踩爛了，為了躲避媒人的圍追堵截，裴桑吓得不敢回家住，幾乎南安城內每家客棧都出現過他的身影。

而他那出門游玩的愛好也是由此被迫激發出來的……

辛淩望着前方烏泱泱的人群，重重咳了一聲，“祝将軍，陛下來了。”

一身明燦燦的黃袍格外矚目，祝晏收了收缰繩，下馬朝弘景帝疾步走來，“臣祝晏率大軍奉旨回京，陛下萬安。”

弘景帝親手扶起他，“不必多禮。”

望着他和身後士氣昂揚的諸将士，弘景帝感慨良多，“朕果然沒看錯你，此番枭渠倉皇而逃，将軍實屬立了大功啊。”

祝晏拱手回道，“臣愚鈍不堪，蒙陛下不棄得以賞識，成全了臣拳拳報國之心。此次枭渠突襲，若不是陛下當機立斷派軍支援，恐怕臣早就骨化形銷，哪能再見如今得勝之日啊。”

他微微後退一步，朝着弘景帝磕頭道，“臣代雲州數萬百姓和将士叩謝陛下隆恩，陛下聖明。”

随同回京的士卒紛紛叩首，齊聲高喊着“陛下聖明。”

雄渾的聲音飄蕩在整片天地之間，敲擊在百姓們心頭之上，震撼着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在宣告着淮軍孤膽神勇，淮國定萬年不朽。

弘景帝笑逐顏開，“衆将士平身。”

“朕雖人在南安，但心卻時刻挂念着你們。有諸位捍衛着我大淮疆土，是朕之幸，也是淮國之幸啊！”

聽着衆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忠心之言，弘景帝甚是心滿意足。他拍了拍祝晏的肩膀，“朕為你備了慶功宴，快随朕同去。”

祝晏卻猶豫了一下，恭敬回道，“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請，望陛下成全。”

弘景帝心情大好，“榑棠立下此等功績，朕巴不得給你無盡獎賞呢，直說便是。”

祝晏回頭望了望身後的穆蘭妤，四目相對，他微微點頭，示意她放心。

文武百官和衆多百姓早就注意到這位立身于諸多男子中、顯得極為格格不入的女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祝晏高聲回道，“陛下，臣之妻穆蘭妤在榕城一役奮勇而戰、殲敵無數，又多次救臣于危難之際，舍生忘死只為保淮國疆土不失。”

“臣懇請陛下允我夫妻二人一同赴宴，臣定深感聖恩！”

聽聞此話，弘景帝微微皺眉，眯着眼睛往穆蘭妤方向看去。

祝太傅臉色微變，低聲呵道，“晏兒，注意場合，不得無禮。”

“無妨。”弘景帝出聲阻止道，“太傅不必惱氣，榑棠也是性情中人，朕能理解。”

他瞧着穆蘭妤雖低着頭，但周身卻透露着不卑不亢的氣質，心中暗嘆：不愧是穆老将軍親自教養出的義女。

他揮揮手，“走上前來。”

穆蘭妤應聲走過來，“陛下萬安。”

弘景帝打量着并肩同排的兩人，點點頭，“穆姑娘，朕聽聞過你許多事跡，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他笑着又問向祝太傅，“姑母一直盼望着早日有個兒媳，朕覺得……他二人甚是般配，太傅覺得如何啊？”

祝太傅連忙回道，“老臣聽從陛下吩咐。”

“好。”弘景帝扶起兩人，“榑棠在榕城的奏報中提起過穆姑娘，朕心中敬佩姑娘大義，宮中早已備好席位，還請姑娘莫要嫌棄啊。”

穆蘭妤作揖答謝，“謝陛下。”

弘景帝擺手讓兩人退下。

他居高臨下望着城中所有臣服于他的子民，中氣十足道，“今日大軍得勝回朝，自當舉國同慶，朕将特谕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