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雙向暴露(六)

雙向暴露(六)

“娘娘,蘇采薇求見。”

常忠公公臉色陰沉向楚檀汐告知,畢竟蘇家的事才解決沒多久,都說好不追究她,沒想到蘇采薇居然還敢找了回來,尤其是還在飯點的時間。

楚檀汐放下筷子看向許宸奕,男人有些無辜地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蘇采薇為何來,但是蘇采薇讓他告知的事情他确實沒有帶到。

“讓她進來吧,你去帶路。”

許君韶倒是沒多在意,繼續吃着飯,常忠應下轉身帶人。

王德忠領着蘇采薇進來,蘇采薇看見坐在一處的三人倒像是民間普通夫妻,她哽了哽。

“娘娘,子衿去了趟蘇宅,再也沒回來。我去時,蘇家已經是一片灰燼了。”

“……”楚檀汐輕吐一口氣,“王德忠,修書一封問問崔将軍,可曾見過蘇子衿。”

常忠公公颔首,托人将信送出宮外。幾人就這麽等着,許宸奕、楚檀汐都沒有再動筷的意思,小皇帝自然識眼色地停了下來。

蘇采薇仍舊跪着,屋內靜得可怕,蘇采薇的額角留下一滴汗,她自己大抵猜到了什麽,但也只能強撐着。

直到宮外送來了蘇長青的答複,楚檀汐看了一眼,上面回答問題的只有兩個字:“不曾”,至于後面帶着崔長青的邀約,楚檀汐看都沒看就扔給了王德忠。

“他說‘不曾’。你信嗎?”楚檀汐重新拿起筷子給許君韶夾菜,不忘問一聲蘇采薇。

“不信。”蘇采薇開口,有些聲嘶力竭。

“若結局就是如此呢?”楚檀汐神色算不上好,帶着幾分愠怒,“哀家答應過你的已經兌現了,他自己赴死與哀家無關,你還想怪到哀家頭上嗎?”

“采薇不敢……”蘇采薇咬了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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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聰明人,後續你自己如何與哀家無關了。王德忠,送蘇……不,采薇姑娘出宮,今日哀家就當沒見過你。”

“是。采薇多謝娘娘……”蘇采薇被王德忠按原路領出了宮。

蘇采薇回首看着這座宮殿,她第一次來,是做妃子,第一次走,是為了裝瘋賣傻擺脫命運;第二次來,是接她的弟弟蘇子衿,第二次走,是不得不接受蘇子衿的死訊,以及自己荒唐的人生。

“到最後,還是只剩我一人了……”蘇采薇擡頭看着天空中的日光,不知是日光刺目,還是心中郁結,蘇采薇的臉上留下了一行清淚。

楚檀汐瞥了一眼許宸奕,他倒是一臉沉默,也為此楚檀汐沒有多說什麽。

昨日楚檀汐便收到了崔長青的信箋,說是蘇子衿已死,被發現在距離蘇家不遠處的巷子,像是匆匆趕來時在途中被殺。

如果說崔長青和許宸奕同時擺在面前,對她說謊,那麽她可能更相信崔長青而不是許宸奕。

許宸奕尚未察覺楚檀汐對他的眼神已經改變,他是有私心的,只是一直沒好開口,畢竟許君韶還在場。

“韶兒,吃飽了就趕緊去溫習昨日功課吧,你的功課萬不可怠慢。”

許君韶點點頭,起身就離開了。許宸奕見小孩已走,他醞釀了許久,其實這個中秋,他想和楚檀汐過。

“娘娘,今年......”許宸奕剛要開口,卻被楚檀汐打斷。

“沈侍臣,哀家問你,蘇子衿之死可和你有關?”

許宸奕聞言怔楞片刻,旋即搖搖頭:“侍臣一直在娘娘身邊,如何有通天的本領去殺蘇侍臣?”

楚檀汐對上男人的眸子,确實他一直在宮中,可是馭龍司還在他的手上。原以為蘇子衿出了宮就不必讓影在随身保護,沒想到許宸奕還是出手了,甚至沒有親自動身還不承認。

“崔将軍說蘇侍臣被發現死于前往蘇家的路上,這一行隐蔽,非身手極好之人無法辦到。而且,哀家記得,之前沈侍臣就有給哀家暗示過讓蘇子衿死于非命,不是嗎?”

許宸奕被氣笑了,他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似乎還真是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指向了他,他一步步走近楚檀汐,楚檀汐目光愈發淩厲卻沒有退縮一步。

“敢問娘娘,崔将軍和侍臣的話,娘娘信誰?”

“......崔長青。”楚檀汐遲疑一會還是開口。

“哈哈哈......”許宸奕不由得有些發笑,他一直覺得楚檀汐是個聰明人,理應能看出崔長青的狼子野心,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和崔長青比起來,她就是寧可信那個小兒都不肯相信他許宸奕。

“随便娘娘如何猜測,那便是我做的了。”許宸奕轉身離開,他有些氣憤,“但是還望娘娘知道一件事,答應過娘娘的事我沈景初從不反悔。”

楚檀汐看向許宸奕負氣離開的背影,她的心跳的忽然越來越快,劇烈的心顫讓她不由得蹲下身來,臉上不知何時居然已經挂上了眼淚,這算什麽?對他心軟了嗎?

“影。”她開口喚了一聲暗處的男人。

男人匆忙現身,一把扶住楚檀汐,他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有些逾矩地擡手用那有些粗粝的手掌拭去楚檀汐臉上的眼淚,他不是太會幹這種事的人,所以做起來有些笨拙。

“你去查,去查崔長青,去查蘇子衿的死因。”

“屬下領命。”

見影翻身離開,楚檀汐閉上雙眼顫抖地長呼一口氣,女人擡手抹掉眼淚,睜開有些微紅的雙眸,不過她還不能松懈,今年的中秋不同往年,南疆和北狄的使臣也會前來,說白了就是她一介女流帶着一個孩提下馬威來了。

臨近中秋,阖宮上下都開始準備中秋事宜。今年中秋于大燕皇城來說意義不凡,友邦北狄和南疆亦會派使臣前來參加中秋宴,三國通商許久,原先還有和親事宜,只是到許君韶這代沒有适齡的孩子便一直擱置。

表面的和平自然還要維系,何況使臣會待到秋日圍獵結束才回國。這場中秋宴已然不是家宴,更是邦交之宴,楚檀汐免不得上心。

于許宸奕而言,他原是想趁着中秋宮宴同楚檀汐好好聊一聊,可是之前楚檀汐對他沒來由的懷疑讓他有些心死,二人這些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又意外收到了此次中秋安排時,這個念頭也不得不打消。

楚檀汐忙于宮宴事宜,而他則在閑暇之餘替人照顧許君韶。

許宸奕一如既往給小皇帝帶課講解。

“宮宴名單沈侍臣有看嗎?”許君韶托着腦袋問道。

許宸奕放下書卷,搖了搖頭。

許君韶頗為頭疼,拍着自己的腦門:“那朕回頭讓宮人給沈侍臣謄抄一份,沈侍臣你要幫幫朕啊……人太多了,朕實在記不住每個人的喜惡,何況還有外邦的人……”

許宸奕啞然失笑:“陛下過于憂慮了。這些不是陛下為君需要擔心的,陛下不需要記他們喜歡什麽,而是要拿出氣場,讓他們折服于陛下,讨陛下歡心。”

這是他前世習慣做的,于他而言,記臣子喜惡一般只有想除掉這個人時偶然了解一下,可以到時候冷嘲熱諷一番。外邦宴席之上,想來都是使臣大臣看他臉色,還沒有他看誰喜好一說。

“可母後說,外/交之事,盡善盡美,多幾分友善從好過樹敵三分,他們都只是臣服于一時強權,并不能保證後世無患。”許君韶一本正經地說道。

許宸奕思量一番,話是有道理,但不是他那時考慮過得事。他當初壓根沒考慮過子孫後代,只要自己活的舒心自在,才不管別人要為此忍多久。

許宸奕一頓:“北狄使臣素來毛病多,喜歡挑刺,陛下對付他們不要被牽着走,反而要學會話裏有話,不讓外人聽出纰漏又不至于扶了面子;南疆使臣喜歡見縫插針,拱火必然有他們,陛下若是做不到從根源上讓他們無話可說,那就把他們的話柄堵死……”

他看着許君韶似懂非懂的眼神,嘆了口氣:“陛下只管放手去做,有什麽事侍臣來善後。”

許君韶這才展露笑顏,不等男人反悔,便趕緊揭過去話題。許宸奕只是在心中安慰自己,愛屋及烏罷了……

他對許君韶的耐心比前世好了太多,要是他命長一點,可能早就打上這個人了。許宸奕眉頭微皺,不再去想這件事。

楚檀汐正忙着商定酒水之事,影突然出現,他開口道:“娘娘,查到了,蘇子衿是崔長青逼迫自戕于蘇家的,然後故意放置到蘇家外院子,僞造了這一番景象。”

楚檀汐一頓,酒水不由得灑落幾滴,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真的誤解了許宸奕。這般沒來由的猜忌與多疑,又和當初許宸奕對待自己有什麽區別呢?

“還有嗎?”

“有......但是,臣不敢妄言。”

“你且直說無妨。”

“臨近中秋宮宴,各國使臣接連已經進入帝京,但是臣意外發現崔将軍與南疆之人走的迫近,怕是......有些不妥。”

影說完便沉默下來,王德忠站在楚檀汐身邊有點害怕,他自然知道影子這句話意味這什麽,那邊是崔長青要反了。

大殿沉默片刻,楚檀汐陡然将一桌的酒水全部打落在地,金樽落地,清酒一席,叮當碰撞之間,王德忠和影匆忙跪下身,他們不敢擡頭去看怒不可遏的楚檀汐。

“好啊,好一個崔長青,哀家還真是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忍不住了!真是哀家把臉面給他給足了!”楚檀汐看向滿地狼藉,胸腔劇烈起伏着,眸光裏面是無法掩蓋的怒氣。

“影,你繼續盯着,務必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切莫打草驚蛇,放長線釣大魚。他既然要和哀家鬥,哀家就給他看看自作聰明的下場,不忠心的狗就不必留着了,哀家會讓他付出代價。”

楚檀汐将手中的酒杯嘭的一聲擱置下來。

“臣領命。”影轉身告退。

“對了,”楚檀汐轉身看向瑟瑟發抖的王德忠,“去把沈侍臣請過來吧,有些話哀家要同他說,他對宮宴也有些獨到見解,或許可以解決眼下的難題。”

王德忠自然是領會了楚檀汐的意思,他的娘娘素來人美心善,想必是要為自己的誤解同人道歉一二。

許宸奕被請出前往承恩殿時,宮中已經盡數開始裝點,绛紗的五色宮燈挂上了宮殿,內務府亦有宮人抱着菊花裝點沿路風景。許宸奕從宮道上經過,目不斜視,他不知道這次楚檀汐又想如何讓他心死。

他再見到楚檀汐時,楚檀汐正在那斟酒,桌案上擺放了一杯又一杯。。

“北狄人喜好烈酒,南疆則喜好米酒,上京的官員則偏愛清酒……”楚檀汐看向推門而入的許宸奕莞爾一笑,“你來了。。”

許宸奕有些迷茫,他讀不懂楚檀汐為何此刻對他笑臉相迎,他看着楚檀汐叫來王德忠,讓王德忠飲下一杯又一杯酒,王德忠已然有些臉紅,但也只會說:“奴才覺得這個也不錯……”

楚檀汐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許宸奕開口道:“娘娘也別為難王公公了,侍臣陪娘娘商定吧。”

楚檀汐看向他,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便打發王德忠下去了,倒是難為了王德忠陪她在這演戲。二人看着常忠公公腳步發虛,險些摔倒都是一驚,然後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有些無奈。

楚檀汐重新把每壺酒都斟了一杯:“先帝駕崩之後,三年宮中不曾舉辦這般盛大的邦交之宴,這次也算是解禁了,外邦使臣争相湧入,哀家未曾承辦過這類事項,果然有些手足無措。”

許宸奕緩步走了過去,前世他憐惜楚檀汐柔弱,宮宴都是教給禮部和宮正司商議舉辦,很少交給後妃。如今宮中拿定主意的都是楚檀汐,對上這中秋宴席也難免為難,一時之間,居然真的把之前生的嫌隙暫且抛之腦後。

“娘娘是打算給外臣依據喜好,上不同的酒水?”

許宸奕看見楚檀汐點了點頭:“君韶年紀尚小,哀家想盡心盡力,借此把邊疆之患延上幾年,盡力給韶兒創造個好點的條件。何況百姓苦戰,若哀家能妥帖解決,可保百姓十幾年安居樂業。”

許宸奕沉默許久,這些是他以前不曾關注的,他一向覺着要戰那便戰,許宸奕不是害怕戰争的人,相反那種血腥且能獲利的場面是他曾經一直深深喜愛的,他從未在意過戰争之後是勞民傷財,是百姓流離失所。

如今,他許宸奕想試着,試着讓楚檀汐也教教他,帶着他一步步地看到她眼中的世界應該是什麽樣的,或者說,他如同許君韶一樣,都想讓楚檀汐教自己,真正的仁君帝王應該是什麽樣的。

說來還真是可笑啊,那個注定要背負千古罵名的嗜血暴君,居然想要重新做一個傳頌千古的仁德之人。

“娘娘用我做什麽?”

“這是市面上能淘到的酒水,哀家雖然貪杯,但也只能算得上貪杯,品茗好壞實在不是哀家強項。你且都試試,看看這些酒水都該怎麽上。”

許宸奕看向桌案上的酒水,皆以金樽相盛,乍眼看去,零零碎碎起碼百十來杯,常忠公公剛才不過過半,便醉的差不多了。

男人劍眉一挑,半信半疑問道:“都要喝?”

“怕了?”楚檀汐笑着看了他一眼,“怕了哀家去找別人,周夷我看也不錯。”

許宸奕怕她真的走了,本能伸手握住楚檀汐的手腕,雖然隔着衣料,女人還是不由得一驚,轉身對上了男人的眸子,一時失語。

“誰怕了。侍臣這就替娘娘試酒。”說着,許宸奕便很痛快地一杯飲下,“此杯屬于清酒,但有些辣嗓子,不适合作為宮中宴酒出現。”

楚檀汐有些怔愣,看向自己的手腕,剛才被抓着的地方似乎微微發燙,她以前是不喜歡許宸奕抓着她困着她的……卻在剛才,她的心真的跳漏了一拍,是因為錯怪的愧疚嗎?

“娘娘可有在聽?”

楚檀汐回神,覺得自己這樣真是太不正常了,她輕輕一笑:“在聽,你繼續。”

楚檀汐看着許宸奕一杯杯喝下,她自己清楚這裏面一些酒很容易醉人,這百十來杯酒水,若全部喝下去,就算是她也保不準會醉得不省人事。許宸奕每喝一杯,便點評一番,楚檀汐便命人記着。

直到最後一杯下肚,許宸奕的臉已經泛紅,他有些不穩地放下酒杯:“這杯,侍臣覺得……交給南疆、極好。”

楚檀汐讓記錄下酒盞特點的宮人下去,她一來是相信許宸奕的品酒能力,二來,這些酒有的她也嘗過了,自己心裏也有數,她只不過……想灌醉眼前人罷了。

畢竟,同他道歉這種事,還是交給迷蒙的記憶吧。

許宸奕身上帶着酒氣,站在桌案前發愣,忽然轉過身看向楚檀汐,一步步向人走近。楚檀汐幾乎是本能地向後退去,她心裏是希望他醉倒,而不是對着她耍酒瘋。

許宸奕的身形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陰影投在她的身上,下一秒,許宸奕倒了下來,栽倒在女人的懷裏,楚檀汐強撐着他,他自己卻是一點點摟上女人的腰際,兩人一點點滑落,坐在地上,許宸奕仍舊摟着她。

楚檀汐聽見他的呓語:“你到底……有沒有一點、一點對孤動心?”

“我……”楚檀汐不知道怎麽回答,她自己也确實不清楚。

“孤錯了……孤不會再像以前那般了,你要什麽,孤都給你……求你,別離開孤,別算計孤,好嗎?”許宸奕強撐着對上楚檀汐閃躲的眼神。

楚檀汐眼中,他的臉已經紅透了,眼神也多了幾分迷離,前世楚檀汐為了顧念許宸奕會假裝一杯就倒,然後故意裝作酒勁的模樣讨他歡心,她也會纏着讓許宸奕喝酒,看着他一點點醉倒,慢慢的,對他的酒量和酒品心中有數,楚檀汐知道,比喝酒,許宸奕不是自己的對手。

原本以為自己習慣了男人酒後的習性,可他從未像今日這般抱着她訴衷腸,一時之間打得她措手不及。

許宸奕托起楚檀汐的臉頰,不讓她再逃離自己的眼神,可越是這樣楚檀汐越不想去看,說沒有愧疚是假的。

“陛下是覺得……臣妾一直在算計陛下?”楚檀汐反問,并沒有得到答案。

“你為什麽不信我?”

“什麽?”

“為什麽你寧可去信崔長青,也不信我。”他握着楚檀汐的手,一點點讓她捧着自己的臉,“我哪裏就那麽不值得你相信?”

“噗嗤......”楚檀汐實在沒忍住,她知道男人是個小心腸之人,卻沒想到居然能小到連喝醉了都不忘計較比較一番。

許宸奕有些不解還有些惱怒地看着楚檀汐的笑容,這張笑語盈盈地嘴臉,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那般誘人......

楚檀汐眼見着許宸奕的臉更近一步,下一秒,許宸奕便吻了上來,堵住了她嬉笑的嘴,楚檀汐能感受到唇齒之間傳來的酒味,身體不由得緊繃,手腕上據着力氣,似是在反抗,又仿佛沒有多大用處。

許宸奕的手一點點摸到她的後頸,一點點向上伸入她的發絲,托住了女人的頭發,唇邊仍舊索取着,一點點抽離她的力氣。

楚檀汐身體發軟,倒在了許宸奕的懷中,她撇過頭好不容易躲過他帶有掠奪性的親吻,嘴唇上的唇脂也已經花掉了。

她摸了摸唇邊的唇脂,自己此刻俨然是有些淩亂,許宸奕似乎是因為她的拒絕呆住了,他圈着楚檀汐,歪着頭帶着幾分無辜。

“孤不逼你……你不願那就不做,只是你能不能試着教孤去愛……試着愛上孤……我不求你全心全意,你喜歡禁苑那些人,前朝那些人,都随你,你高興便好。但我只求你心裏,哪怕有一分地方是給我的……”他的措辭已經有些混亂,卻在最後一句時手指輕輕點了點楚檀汐心髒的位置。

“我不介意和他們争,你能做的我都能做,你需要我做的,我也能做......什麽都可以......我也絕對比他們都厲害都能做得更好......只要你能看我一眼,留我在身邊,教我如何去愛你就好......”說完,許宸奕便失去了力氣,倒在楚檀汐懷裏。

楚檀汐擦掉嘴邊花亂的唇脂,看向倒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他似乎還在嘟囔着什麽,楚檀汐湊近一聽,便聽見許宸奕用悶悶的語氣抱怨:“孤也明明不比江家那小子差……你為什麽就不肯愛上孤呢……”

楚檀汐失笑,心中萌生出了一個可怕念頭,那個念頭叫嚣着,引導着她,要不要試着……愛上他,讓他學會愛呢?要不要真的一切重頭開始呢?

她伸出手,想要描摹許宸奕的容貌,其實要是細細比起來,他原身真的長得要比現在還要好看精致一些,楚檀汐的心在這一刻真的有為他而跳動。

可是,就在要觸碰到他臉龐的那一刻,楚檀汐猶豫了,她收斂了輕松的神色,慢慢收回手來,一時之間好像被陰霾籠罩,她垂下眸子。

楚檀汐,你賭得起嗎?

去賭一個早就負了你一遍又一遍的人,會真正學着愛上你;去賭一個瘋子,學會愛妻愛子。

明明,她和許宸奕的結局應該早就注定在了三年前的陰陽相隔,可是......

“你為什麽,要再回來?”

她又再一次看不到和他的結局了,這種迷茫與未知的害怕,讓她更想退縮。

楚檀汐知道,她是膽小鬼,她,賭不起的。

今天的小奕和小楚并不同頻。

小奕妥協了,就算她水性楊花,風流成性他也愛她,只求小楚心裏有自己。

小楚卻很糾結矛盾,她經歷過男主帶來的黑暗,猶豫敢不敢賭這份感情,敢不敢賭新的結局。

筆力有限,多多包容(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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