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往昔之人(五)

往昔之人(五)

三日後,周夷找上了許宸奕,他見到許宸奕便趕緊和上門。

“你知道嗎?娘娘前些日子居然和楊珏把楚強解決了,不少百姓都在控告楚強,今日審理時,樁樁件件直接可以要了楚強的命。”

周夷說起八卦來手舞足蹈,許宸奕卻聽得很是平靜,難怪這些日子她一直興致不高,許是又是那家人的事觸及到了她。

“娘娘對結果怎麽說?”

“什麽都沒說,由着辦了,娘娘那後母今日也果然去官府門口哭鬧去了。唉,說來,娘娘也是苦命,攤上這麽個家人......”

“不可妄議。”許宸奕打斷周夷的話語,楚檀汐過去的事他了解不多,當時不在意現在還會不耿耿于懷嗎?

“楚強大概什麽時候會問斬?”

“估計得年後了,眼瞅着要入冬了,這些天愈發寒冷了......”

“為何在年後?”

周夷忍不住白了一眼許宸奕,真不知道這個人怎麽親爹後爹都當不好。

“我說你啊,別的可以不知道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小陛下的生辰就是冬日,也就年關左右,這是自你殡天三年後陛下第一個能真正過的生辰。”

許宸奕默不作聲,剛才那一刻他是想到了這個情況,只是說來失職,他不确定。

細細一想,楚檀汐似乎就是在冬日生的許君韶。

那年的雪不大,由着年關将至的原因,前朝事物也難得的少。楚檀汐将要臨盆的時刻,他正在藏書閣收拾一些大臣。

那時他的狀态本就是岌岌可危,許宸奕看着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朝臣,男人饒有興趣地将冰涼的匕首放在為首之人的脖頸上,輕柔地滑動,看着那人一口又一口不住吞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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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已經殺了一個出氣了,手上自然還沾着血,對許宸奕而言,這幫文人的硬骨頭不來點真家夥 怕是不會屈服,所以他很滿意地看着這些人對于死亡流露出的恐懼。

王德忠匆匆趕來:“陛下,奴家有大事要說。”

王德忠看着眼前的局面,是許宸奕一手鮮血,眸光混沌,本該是最俊美的臉上卻是閻羅般的笑容,他知道以前的陛下不是這樣的......

“說。”許宸奕沒有給王德忠多餘的目光。

”皇後娘娘臨盆,可是卻遲遲生不出來,所以接生嬷嬷讓奴才傳喚一聲陛下過去......早些做個決斷。”

許宸奕有些無聊地起身:“這就是你說的大事?”

王德忠察言觀色看出許宸奕不太滿意,卻還是為楚檀汐開口說話:“......陛下,那好歹是皇後娘娘,這鬼門關前......”

“罷了,去看看,要是真死了順帶一起送了。”許宸奕不甚在意地開口,複又帶着笑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衆人,“你們運氣好,既然如此今日饒過你們小命。”

許宸奕前往長樂宮的時候,漆黑的天空下起了小雪,王德忠替人打着傘,還未到院內,便聽見楚檀汐撕心裂肺的吶喊,那一瞬間,許宸奕的眸子忽然清明了三分。

“什麽情況了?”

門外的嬷嬷迎了上來,許宸奕卻是本能一退,嬷嬷見狀只好停在那裏:“陛下,情況不太好,娘娘和孩子只能留一個。”

“......”許宸奕擡眸,寒意凜然地看着說話的嬷嬷,那嬷嬷也是害怕卻不敢再多少,只好跪了下來求許宸奕早做決斷。

“讓孤來當閻王爺?要你們是做什麽的?”他一把掐住嬷嬷的脖子,王德忠見許宸奕的眼中有帶着股邪勁,感覺上去制止。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殿內接生的宮人端着血水出來,許宸奕瞥了一眼一盆盆的血水,王德忠見狀瞬間覺得不妙,讓宮人趕緊帶着血水離開,許宸奕素來看到鮮血就會暴怒無常,這種極致的刺激仿佛可以填補他心中那顆叫嚣着的蠱蟲。

下一秒,許宸奕放開接生婆婆,攔着王德忠,他凝視了一會走遠的血水盆,不知為何,以前明明最期待看到這種鮮血橫流的場面,可是眼前這一幕壓抑着他喘不過氣來,這種感覺令他不舒服,仿佛是在與內心的掙紮與打架。

他恨這種痛苦的感覺,更不滿帶來這種感覺的罪魁禍首,許宸奕忽然捂着劇烈疼痛的心髒,死死攥着王德忠,豆大的汗水從臉頰滑落,耳邊帶着一陣雜音以及楚檀汐的喊叫。

他煩躁地一拳錘向柱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卻兀自張口道:“救皇後。”

他沒有過多解釋,王德忠聞言更是飛速傳達指令。

許宸奕在院內踱步,煩躁的心情不亞于百蟻噬心,但他極力壓制以至于看起來格外平靜,仿佛對楚檀汐的叫喊毫無反應,他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那一刻,他到底是害怕這孩子的降生會如同自己當年一樣奪走屬于自己的一切,還是真的只是心的動搖,想要救下楚檀汐?

直到,許君韶的啼哭響起,他一瞬怔愣居然有些害怕失去楚檀汐。

直到宮人告知:“母子平安,喜得麟兒。”

許宸奕并不滿意這個結局,他沒想過讓這個小人活,甚至多了幾分厭惡,反正是她生的那她自己照顧這個險些要了她命的人,這般想想他只是覺得楚檀汐也一定不會喜歡一個讓她有性命之憂的孩子吧。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許宸奕回憶一番才驚覺原來如今這個小孩已經七歲了,他一直活在母親的寵愛當中。

“陛下可有喜歡什麽?”許宸奕開口。

周夷想了想:“不清楚,一般陛下喜歡的太後娘娘都會盡力滿足,我也為此頭疼呢,你說這獻禮到底該怎麽辦呢?”

許宸奕不在言語,思索片刻他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的孩子準備禮物。

“對了,娘娘這些日子與江瑜瑾如何?”

“你打聽他?”周夷來了興致,“我暗中調查過,娘娘之前和江家有過一段作廢的姻緣,但如今事已至此,江瑜瑾卻表現得毫不在意,娘娘倒是有些自亂陣腳了。”

說到這江瑜瑾不忘看一眼許宸奕,他知道江楚兩家的事和許宸奕無心之舉脫不了幹系,但他不敢當着人家的面評價不是。

但周夷在許宸奕臉上看到了古怪二字。

“你害怕江瑜瑾?”周夷有些不敢置信,當年許宸奕差點沒殺了江瑜瑾。

“我不知道。”許宸奕搖搖頭,“在楚檀汐心裏,比起過往這段經歷,到底是更重要還是江瑜瑾更重要,看到楊珏的時候我就在想,所以這些年來,楚檀汐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江瑜瑾,而我更像是一個罪人。”

周夷心情有些複雜,出于朋友立場他是站在許宸奕這邊的,畢竟江瑜瑾他沒有接觸過,只是聽過了一些逸聞趣事。

“其實這也不怪你,就算當初沒有你為難楚家,娘娘也沒法和江瑜瑾在一起。畢竟,還有個劉氏在那,她能讓楚檀汐替代侄女入宮,自然當初不會如楚檀汐心意讓她嫁到江家。”

“劉氏......”許宸奕喃喃一句。

旋即,許宸奕嘴角揚起一道笑容,他知道找誰解決了。

帝京又迎來了一個冬季,今年是早年,因着這些今年的雪也來得很早,如柳絮一般的小雪洋洋灑灑落在這座宮闕,這幾日連連下雪,帝京早就是一片蒼茫,宮中紅白的相遇以及枝頭盛開的幾朵梅花倒是添了幾分意趣。

許宸奕今日穿了身淺藍的衣裳,外披一件雪白的狐裘鬥篷,他在宮門打着傘,傘面已然被白雪覆蓋,他伸手去觸碰那紛紛揚揚的雪花,似乎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知不覺,他用着這幅身子迎來了第一個冬天,來時正是二月春意,如今倒是滿目蒼白。

所幸......

許宸奕轉身,便看見楚檀汐一身紅裙正向着走來,女人自然也是看到了雪地中亭亭玉立的這樣以為公子,不由得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所幸這一世他能竭盡全部去愛眼前人。

盡管她身後一身玉白衣裳的楊珏還是那麽礙眼。

楊珏為楚檀汐撐着傘,看見許宸奕時還是微微一笑以示敬意,他原先派人試圖解決了這個礙事的人,卻沒成想全軍覆沒,自然知道眼前這人怕是惹不得。

楊珏是個知進退的人,不會平白無故讓自己吃虧,所以對付許宸奕他不由得上了些心思,甚至暗中告知了江瑜瑾,借口便說沈景初是先帝的爪牙,潛伏在楚檀汐身邊。

楊珏知道沒有人比江瑜瑾更在意楚檀汐的安危。

“娘娘,不是說和侍臣去冬日散心,怎麽沈侍臣也在。”楊珏開口,語氣有些委屈。

“無事,一起更好,哀家不想打麻煩。”

楊珏溫順點點頭,卻不得不目送着許宸奕主動上了楚檀汐的馬車,楊珏接過宮人送來的暖手爐,心裏還是有點不服氣,沈景初這人也太過不要臉。

馬車平穩行駛,楊珏在車上甚至打了一小會盹,醒來時卻還是未到,已經有些偏僻了,他掀開簾子看了看周遭,除了大雪沒有別的景致。

“沅童,可問過娘娘要去哪?”

不知為何,楊珏心裏有些莫名的不安。

沅童想了想回複道:“公子,娘娘說要去松壽居,奴才也沒聽過,不過一定是個很美的地方。”

“松……松壽居?”聽到名字那一刻,楊珏将暖手爐攥得更緊。

難怪之前楚檀汐一直不告訴他去哪,許是害怕他稱病不去,松壽居那是江瑜瑾的祖父江臣相谪居的院子,不是說娘娘和江老臣已經鬧掰了嗎?為什麽......

楊珏難得有些失态,他害怕,害怕再見到江雲天也就是他曾經的老師,也害怕,如果江瑜瑾在,那将會更是一次顏面掃地。

楚檀汐的馬車上,女人手裏揣着暖手爐,她看着窗外,心中亦是紛亂。忽然一雙手出現,竟然替她将簾子放下。

“外面風雪正盛,小心着涼。”

楚檀汐擡頭看見許宸奕,許宸奕下一秒坐在她身邊,一手搭上她的雙手,楚檀汐能感受到他的手有些冰涼,不由得鴉睫微顫。

“既然害怕見面,為什麽還要去?”他開口。

“總要說一聲抱歉,不能一味逃避,雖然今非昔比,但我私心還是不希望局面這般僵持。”

許宸奕點點頭,他不太了解這位江雲天,前世的時候江家老臣多次谏言都被他一把火燒了,看都沒有看,他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因為讨厭江家,想氣一氣這個老頭。

馬車一路輾轉拉到松壽居,這是個不大的院子,兩三間客舍,一個主屋,還有一間靠牆勉強搭了個棚來遮擋風雨的毛竈。

江家世代書香,帝京的江宅亦是恢弘大氣,倒不至于能讓江雲天淪落到這般清貧的地步。

幾人到了的時候亦是日薄西山,屋內沒有點燈,柴扉禁閉,雪沒有停的意思,他們也不好直接進去,便在門口駐足。

約摸一刻之後,風雪中走來一位身着蓑衣的老翁,他背着魚簍魚竿,看見門口幾位手足無措的年輕人,打量一番這才了然。

“娘娘大駕光臨,真是讓老身這蓬荜生輝,也不差人通報一聲,何苦在這幹等。”江雲天推開門扉迎幾人進去。

待到目光停留在楊珏身上,不由得晃了晃神,旋即又嘆了口氣,楊珏垂下頭,沒有敢與人對視,步履匆匆離開。

他點亮屋內得燈,看清許宸奕的樣貌似乎有些吃驚,但楚檀汐站在那他也沒說什麽。

“今夜遲了,不知娘娘可否餓了,若是餓了屋外有竈可以自己做,若是不餓早些休息吧,舟車勞頓許久,有什麽明天再說。”

楚檀汐知道,江雲天這是還在怨怼她。她沒有反駁,看着江雲天身影,燭火映照之下,他似乎更老了一些,但背依舊直挺,削瘦的脊背似乎還能看到他身上背負的一些氣節。

三人被安排了客房休息,條件不算很好,但至少溫暖,炕內的柴火是許宸奕幫忙架的,江雲天在不遠處看着,他沒有點燈,卻是看着楚檀汐屋內熄燈在轉身回去。

院中養了幾只雞,不等太陽完全爬上山就已經開始叫鳴。楚檀汐披着鬥篷出來,就看到茅草亭下正在自己對弈的江雲天。

許宸奕和楊珏都未出門,只她一人獨自來到棋盤前坐下,棋盤邊擺了一碟糕點,那是楚檀汐幼時愛吃的,當初正是眼前這位江爺爺每每在她來時會準備這麽一份給她吃,如今居然還記着。

楚檀汐嗤笑一聲,江雲天不由得擡眸看看她。

“如今檀溪倒是不知道該以什麽什麽身份見江爺爺你了。”

“這聲爺爺老身擔不住......娘娘還......”

“擔得住!”楚檀汐直接開口打斷江雲天的話語,她的眸子已經染上了一層水霧。

她知道自己有點失态,只好轉過頭去,不為什麽,只是眼前人,曾經是父母之外最疼她的長輩,也是當初定下和江瑜瑾婚事的第一人。

楚檀汐幼時還坐在他的肩頭去摘果子;和江瑜瑾一起放過他親自紮的風筝;甚至此生誇她最多誇她最好之人,也是江雲天。

可是自從入宮後,一切都變了,江雲天拒她千裏之外,再到太後,她從江雲天眼裏那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徹底變成了一名風流成性手段龌龊的妖後。

江家之人總是這樣,在文臣家國與至親之人之間總是選擇前者。

江雲天愣了一下,從懷中拿出手帕遞了過去。

“小溪丫頭,之前有些話是爺爺說的重了,一直想和你賠個不是,卻害怕你早就不願接受我這個爺爺。如今倒是好了,看你不那麽芥蒂,我就放心了。”

江雲天看向遠山,老人咂了咂嘴,心情有些複雜,他也自覺愧對楚檀汐,如果當初早些讓江瑜瑾娶了這姑娘,也不至于落得個如今這般千夫所指的境地。

“本就是我江家對不起你楚家,尤其是對不起你楚檀汐。”江雲天開口,“但無論是作為長輩也好臣子也罷,都說句難聽的話,崔長青不能用,這禁苑也不能開。”

“崔長青幾月前便已經流放南疆之邊,若他有任何風吹草動便是我甕中捉鼈之時。至于禁苑,非我本意,但如今蘇家已滅,周夷也有去處安排,楊珏......您的學生,解決之後,禁苑也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江雲天聽了點點頭,楚檀汐的智謀原是他小瞧了去,不過也因為是她所以江雲天一點也不意外,他目光看向許宸奕的屋子:“那他呢?”

“……”楚檀汐有些啞然,她回答不上來,似乎确實沒想好該怎麽處理許宸奕。

江雲天卻是笑了笑:“你......對他有意思?”

楚檀汐聞言連忙否認:“并不是,我只是還沒想好......”

“你本就年輕,命途多舛遇人不淑,其實你這般年紀本就不該把自己困境與此,若是喜歡,其實還能重新開始......”想到這,江雲天有些失望。

江瑜瑾和楚檀汐終究是有緣無分嗎?

“今日,那小子也要來。本來想讓他好好準備殿試,可惜他非要來搭把手,順帶采采風。你倆之間總是不歡而散,這是他的問題,也許阿瑾不是你的良配,但我希望你能給我個薄面再見一見他。”

“......好,我會的。”楚檀汐沒有想到江瑜瑾會來。

“當年的事你最後知道了嗎?阿瑾那天還是沒有和你說嗎?”

楚檀汐眉頭一皺,有些不解:“什麽?”

“我原先以為,他主動去找你會告訴你他的事,沒想到阿瑾這孩子在關于你的事上還是做了隐瞞。”他嘆口氣,“那就讓我這個做爺爺的說了吧。”

“當年先帝駕崩之時,阿瑾沒有參加殿試并不是因為怨你,而是因為他喝多酒,聽見幾個門生在酒館對你出言不遜,于是失手打了人,後來這件事,他第一次求我們壓了下來,對面開出的條件就是不去考試。少一人就少一分競争,所以再一次負了你。”

楚檀汐聽到這渾身發冷,怎會如此,又為什麽會到這一步,明明是他江瑜瑾口口聲聲說她只能算是妹妹,又何故為了她這個連血脈關系都沒有的妹妹出頭。

她的頭有些發暈,她自然知道當初的那些言論是什麽,那時候也正是她開始接觸崔長青的時候。

她原以為她早就不在意世人給她的妖後禍水評價,卻沒想到江瑜瑾居然為了這些話連他的禮教都能抛之腦後。

而她居然還真在三年後,做到了坊間說的那樣一心風流。也難怪啊,楚檀汐,你被江瑜瑾失望真是咎由自取。

“那......當年他第一次科舉,又是為何?”

江雲天心情複雜,緩緩吐出答案:“為你,也為了他自己。”

“他知道你在宮中如履薄冰,知道是自己為了江家害你于不仁不義,阿瑾和我說過,此生最後悔的話語便是當初與你說的絕情之言。所以,他少年心性,甚至想要放棄江家,以此反抗,卻不想觸怒先帝又連累到你。”

江雲天将當年的事一字一句的還原,卻像是一盆有一盆冷水潑在她楚檀汐的身上。如果沒有這一樁樁一件件,江瑜瑾早該是連中三元的少年英才。

江瑜瑾啊江瑜瑾,你真是...…荒唐至極。

楚檀汐仰頭看向着白茫茫的天空,命運弄巧,上天總是這麽對待她,讓她被所有人放棄,回過頭來卻告訴她,她是如何對不起別人的一番真心。

如果江瑜瑾當年就敢對抗家庭,她就不會踏入深宮;如果江瑜瑾早三年告知緣由,也許她就不會開禁苑,納侍臣;如果江瑜瑾早早袒露他的所有心意......

也許,她就不會再愛上許宸奕。

“命運似乎總是這般玩弄于我。”楚檀汐開口,如今一切都是定局。

她不是江家的高門貴婦,而是水性楊花的風流太後。

江雲天抿口茶,他沒有出言安慰楚檀汐,因果種種循環相扣,江雲天也不知道如果重來一次,改變一切,楚檀汐就一定會有更好的當下嗎?

“不必介懷,時間也差不多了......”

“什麽?”就在楚檀汐疑惑江雲天的這番話時,門扉吱呀一聲響起。

楚檀汐向那看去,看見的是撐傘而立的一抹清瘦身影,她的心忽然顫抖起來,傘下的面龐正是江瑜瑾。

他似乎有些驚詫,又有些無助,最會全部換成了溫和的笑容回報于她。

楚檀汐緩緩起身,與江瑜瑾相對而立,風雪正盛,可一瞬間仿佛回到了最開始的起點,她坐在桃花樹上看着樹下匆匆趕來向她伸出雙臂的男孩。

楊珏:所以,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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