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南疆毒蠱（六）

南疆毒蠱（六）

南疆天色陰沉，烏雲籠罩在這座不算繁華的地帶，南疆之人世代神秘，鮮少與中原有來往，大燕與南疆的交界之處是一片茂密山林，山林中常起濃霧，越是臨近南疆地帶這毒物便愈發橫行，若是意外迷了方向，走到了南疆的毒林，能活着回來的人極少。

許宸奕前世攻打南疆之時，曾見過山海校注圖關于這一代的注解，但許是因為纰漏，前世的他就曾在這失去了放在，結果卻因着他本就有蝕心蠱意外存活了下來。如今再走一遍，大抵就不會犯這種錯誤。

許宸奕一行人順利進入南疆，尋了一處駐紮下來，南疆部落分散，這種順利讓許宸奕心裏總是隐隐不安，許宸奕拾了一根木棍在地上一遍遍重複試着去回憶當初走的路線。

“确認了嗎？”許宸奕看向一旁走來的墨崎。

“确認了，根據那小太監身上留下的蛛絲馬跡，崔長青所勾結的南疆部落必然是南疆最具名望的湘字一族。”墨崎回答道。

“明日想來就能直接攻打南湘的兵馬......”許宸奕話還沒有說完，軍隊之中忽然一陣慌亂。

墨崎和許宸奕同時看過去，前來禀報的小将答道：“沈相大事不好，南疆之人突襲我們的部隊，我軍毫無防備。”

許宸奕遞給墨崎一個眼神，墨崎頓時了然，矯健上馬：“不必慌亂，其他人随我前去迎戰。”

許宸奕輕笑一聲，他早就知道崔長青生性狡詐，怎麽可能會平安無事放任他們在南疆肆意橫行，忍到如今才出手，想來是真的覺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也不知道是誰給了崔長青的自信，許宸奕帶了一隊潛龍衛的人手，墨離則跟随影緊随其後，一前一後甚至不用擔心援兵不足以補足。

男人的耳邊襲來一陣帶着一陣陣殺意的寒風，許宸奕嘴角揚起一道弧度，他手中的劍一轉，旋即轉身直直對上崔長青的大刀，巨大碰撞的沖擊力不得已讓二人彈開，火焰灼燒起來，似乎圈地為牢為二人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擂臺。

許宸奕半眯着眼睛打量着用劉海遮住一只眼眸，他嗤笑一聲：“怎麽，時日不見，你還真變成別人的獨眼狗？”

“呵，誰是狗還說不清楚呢，如今的我在南疆可是只手遮天，而你，我是該叫你沈景初還是......許宸奕？”崔長青啧啧了幾聲，“也許都不是，應該叫你是楚檀汐的狗。以前他們都這麽叫我，可如今，你倒好還上趕着給那個女人放棄權利，愚昧！”

許宸奕笑得漫不經心，他可沒有因為崔長青的話生一點氣，反倒有一種松懈感：“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不過，就算我是楚檀汐的狗，也和你不一樣，至少我是條忠心的、不會反咬主人的狗，而你連個好狗都做不了。”

許宸奕俾睨地看着崔長青，崔長青被這人的回答有些生氣地緊握刀柄，他還真沒想到，曾經一個身為帝王的人，居然上趕着去伺候楚檀汐，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妖媚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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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長青暴怒，拿起大刀再次向人砍了去，許宸奕化退為進，看似招招避讓卻一步步又壓着崔長青一頭，崔長青額角的汗珠一滴滴流了下來，他眉頭緊皺，之前不曾和許宸奕交手，卻沒想到這人的能力居然真的能這般強悍。

崔長青後退幾步，許宸奕看準破綻，帶着劍尖直直沖了過去，眼見要一劍封喉，不料崔長青非但不躲，反而開口道：“你若是殺了我，你猜猜看，許君韶會怎麽樣？”

許宸奕眸子陡然瞪大，收了長劍，他怒目看向崔長青：“你把他怎麽了？”

“別着急啊。”崔長青不緊不慢，“先讓你的人全部停手。”

許宸奕盯着崔長青，崔長青看起來把握十足，男人無奈只能退讓，他後退幾步點燃手中的烽火，墨崎自然看到，雖然不解卻還是連連下令：“停手！”

兵器碰撞的聲音停下，烈火的噼啪聲猶在耳邊，許宸奕的臉龐在燭火映襯下晦朔不明，崔長青觀察了一下附近。

“你可知，蝕心蠱？”崔長青觀察着許宸奕的神情，果不其然在他眼中閃過的一絲驚愕之中崔長青抓到了這難得的快感。

“你！”許宸奕額角青筋突起，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崔長青，當初明明連帶着那個瘋瘋癫癫的南疆人一起殺了，為什麽還會有這個毒蠱流傳于時間，雖然尚且不知道崔長青是怎麽得到的毒蠱，但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能放任讓自己的兒子許君韶去承擔。

他經歷過蝕心蠱，當初中蠱之時便和如今的許君韶一樣大，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發生過的事再次發生到自己兒子身上。

“別這樣看着我啊，好像，我是什麽罪人一樣？我也只是拿回楚檀汐欠我的一切。”崔長青笑了笑，“何況，你覺得許君韶就一定是你的親生兒子嗎？你知道楚檀汐素來水性楊花，之前就和江瑜瑾是青梅竹馬，後來又是我據說她身邊還有個人。”

許宸奕看着崔長青的嘴臉：“你覺得你現在挑撥離間有用嗎？”許宸奕知道前世楚檀汐一直想要跑，但他也确實從未讓楚檀汐出過宮內，江瑜瑾他也是見過的，了解此人的品性，所以楚檀汐不會，他信她。

就算是，他也已經釋然了，他如今想要的都只是楚檀汐心中一席之地，無關乎她到底愛多少人，只求她愛他一分就好。

“好，你倒是個心胸寬廣之人。”崔長青點點頭，“不愧是楚檀汐的好狗，不過至于許君韶，你若是想救他，明晚獨自一人前往萬毒澗，并且給楚檀汐修書一封，讓她日夜兼程前往南疆我要親手做個了斷，否則你永遠都別想拿到解藥。”

“解藥？”許宸奕微微歪頭，蝕心蠱有解藥？

“自然。想來楚檀汐就算為了兒子，也一定會赴約的，但你知道的，蝕心蠱可經不住等待，若是時間久了，恐怕就是有解藥也毫無作用了，那小皇帝......”崔長青思索了一下，“可是和楚檀汐一樣嘴硬。”

“好，我答應你，但你如何向我保證你的說絕對可信？畢竟，你在我這可算不上什麽值得信賴的人物。”

“現在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但我崔長青可是素來信守承諾，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是解決掉楚檀汐這個忘恩負義之人。”崔長青轉身上馬離開。

墨崎見狀想要去追，許宸奕擺擺手攔着了墨崎，“讓他走。”許宸奕知道，如今為了許君韶能做的只有相信崔長青。

“修書一封，讓百曉生組織去傳。”許宸奕下令，消息傳播速度最快必然是百曉生這個組織，想來有周夷，必然能幫助一番。

墨崎領命，連夜試圖将消息從南疆邊陲通傳至帝京，有了周夷的幫助，傳回帝京只需兩人，恰逢楚檀汐從楚宅打道回府。

楚檀汐從楚宅回來已是深夜，便遇見了早就在宮門蹲點許久的周夷，周夷有些焦急，顧不上王德忠責怪他無禮，便慌忙道：“娘娘情況緊急，沈兄需要您連夜前往南疆，事關小陛下性命，不得怠慢！”

楚檀汐一驚，她知道崔長青這是沖着自己來的，女人穩了穩身形，連夜召集了內個進行商議，她心中焦急，那是自己的親兒子但自己還有朝堂局勢需要穩定，不可輕舉妄動。

宮中藏書閣燭火亮起，帝京之中內臣紛紛趕來，前來之人亦有江瑜瑾和沈景雲。此行慌忙，文臣慌忙穿好衣物就匆匆趕來。

楚檀汐簡單闡述了一下局勢，內閣之人如今都是可值得信賴之人，內閣陷入沉默，江瑜瑾和沈景雲等着資歷稍長的文臣先行開口。

楚檀汐知道先前謊稱許君韶身體抱恙不是長久之計，也沒有打算和內閣之臣唇槍舌劍的打算，所以高堂之下的幾人互相對視幾眼紛紛獻計，以至于江瑜瑾前往北狄的事只能暫時擱置，天子不在帝京此事茲事體大，楚檀汐更要前往南疆，這勢必需要有人幫忙坐穩朝堂。

“娘娘便以南疆犯我大燕在先為由，禦駕親征，朝中自有臣願為娘娘刀劍，忠君愛國，候娘娘佳音。”江瑜瑾開口。

其餘人聞言一律附和：“願為娘娘刀劍，忠君愛國，候娘娘佳音。”

楚檀汐颔首。

翌日

早朝之上，楚檀汐便下令禦駕親征南疆，由江瑜瑾和沈景雲代為管理朝堂。

是夜，許宸奕手握長劍一步步邁向萬蠱澗的階梯，崔長青似乎已經等了他許久，谷內燃燒着火把，許宸奕仔細關注着周遭環境。

“別看了，我在這。”崔長青從高臺那看向許宸奕。

許宸奕望去，那應該是南疆的祭壇，然而上面架着的人确實許君韶，月光從山頂打下，正好落在許君韶身上，許宸奕眸光猛人一縮，他能看到許君韶的唇瓣已經是烏青的黑色。許君韶昏迷着，想來甚至不清楚周遭發生了什麽事。

許宸奕惡狠狠地看向崔長青，崔長青卻不緊不慢：“別這麽看着我啊，你想救他嗎？這樣吧，你把這個喝下去，我考慮一下。”

崔長青示意了一下，莺啼端着湯藥走了上來，許宸奕看着那湯藥莫名心寒。

“這是？”許宸奕擡眸看向崔長青。

“蝕心蠱。”崔長青嘴角揚起一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