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童先生,要去哪?”就在童安想着裴泓發呆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保镖突然出聲問道。
童安回過神來,嘴角立刻耷拉下去,深深嘆了口氣,徑直打開車門上了車,想了一會才恹恹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也沒什麽好去處。”說完,又沉默了一會才回答:“去公司看看吧,我爸不是還等着我哪天恢複了去回公司做總經理嗎?”
保镖沒什麽表情,立刻就讓司機開車走了。
童安手指在車窗上無意識地劃着“520”三個數字,無意間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剛剛出了會場的裴泓。
童安心裏一動,連忙回過頭去,就看到裴泓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靠在車邊朝着他的方向望了過來。童安突然覺得一陣心酸,他好不容易才跟裴泓把所有前塵都捋順清楚,眼看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卻還是不得不跟他裝成死對頭欺騙所有人。
“童先生,你在看什麽?”保镖注意到童安的動作。
童安回過頭來,整理了一下衣領,表情淡淡地說道:“後面有條傻狗。”
保镖疑惑地看了一眼後視鏡,可裴泓早就已經上了車。
自從出事之後,童安已經有将近小半年的時間沒有來過公司了,這次突然回來,公司的人也都吓了一跳,畢竟前段時間關于童安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童安頭部受了傷,沒有能力管理公司了。
“你們這麽看着我幹什麽?”童安看着一臉驚訝的前臺小姐笑了笑,“我來找我爸,他在麽?”
“董事長出去了。”
童安點了點頭,剛想再問什麽,就看到梁川從裏面匆匆走了出來,見到童安立刻表情不安地問道:“童總,你怎麽來公司了?不是說要好好休息嗎?”
童安的笑意并沒有到達眼底,只是随意地扯了扯嘴角,懶洋洋地說:“再在家裏待下去,我怕我真的呆傻了,所以想過來看看。”說着,又自顧自地往裏面走,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問道:“既然我爸不在,找你聊聊也是一樣的,你辦公室在哪?”
梁川愣了一下才快步追上童安,低聲說道:“童總,我們還是去會客室談吧。”
童安腳步一頓,回頭看着他:“怎麽?你的辦公室還不能會客了?”
梁川抿唇垂眼看着地面,過了好半天才怯怯地小聲道了個歉:“童總,對不起啊……”
童安樂了,“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梁川這才終于擡頭看他,一雙眼睛濕漉漉圓溜溜的,看起來還真的有那麽點楚楚可憐的意思。
“我之前是董事長的助理,所以也沒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後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董事長一個人沒法管理董事會,所以提拔我進董事會幫他,然後……”
“然後你就占了我的辦公室?”童安不等他說完就明白過來了。
“對不起,童總,我當時也說過不想的,可是董事長說我接手的很多業務都是你之前做過的,所以——”
“沒關系。”童安大方地打斷了他:“我還以為多大的事,一間辦公室而已,我看起來像是那麽小氣的人?”
“總歸是不好的。”梁川苦澀地搖了搖頭,“我這兩天已經在往外搬了,畢竟你現在回來了。”
童安在心裏冷笑,看來他還真是低估了梁川,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往外一放,怕是連裴泓那條傻狗都未必能把持得住。
“無所謂,反正我短時間也不會回來。”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梁川說下去,再聽下去他怕他直接吐出來。
梁川勉強笑了笑,又說:“正好今天也不忙,董事長又不在,不然我帶你出去玩玩吧,畢竟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醫生也說要多接觸一些熟悉的人對病情有幫助。”
童安知道梁川早晚要來這麽一下試探自己,反而高興地答應下來:“好啊,正好我也想知道我這幾年都認識了什麽朋友,我現在真是除了陳堰誰也不認識,不過陳堰那個書呆子又不懂怎麽玩。”
童安倒是沒有想到,梁川帶他出去吃了個晚飯之後,居然領着他去了自己之前經常玩的夜店,剛一下車看到熟悉的招牌,童安就忍不住打趣他:“沒想到你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平時也喜歡到這種地方玩。”
梁川臉上微微泛紅,“童總你別打趣我了,我平時不來的,只是想讓你過來放松一下。”
童安笑笑,沒有再說什麽,熟門熟路地大步往裏面走。
他從前沒事的時候确實是經常過來玩,只不過後來跟裴泓私底下确定了關系之後就被那條傻狗禁止到這種地方玩了,童安看着熱鬧的內場,居然還覺得有點懷念。
可比起他的從容,梁川顯得就生澀很多,畏手畏腳的模樣,和整個場地格格不入。
童安也不理他,找了個包間坐下,又點了好幾瓶名酒,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有幾個公子哥湊了過來。
“一起玩玩?”童安舉起酒杯對着他們笑笑。
這幾個當中為首的名叫李修明,也是X市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家裏有幾個項目跟裴泓那邊有合作,李修明纨绔歸纨绔,可也不至于不懂事,知道裴泓是個結實的大靠山,所以有事沒事總喜歡拍裴泓馬屁。
連帶着,童安這個裴泓的死對頭也就成了李修明的死對頭。
不過眼下,童安裝失憶就要裝的徹底,只能假裝不認識李修明這個人,還忍着反感招呼幾位一起玩。
“童少爺這麽悠閑,還跑這來喝酒了?”李修明也不見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童安對面的沙發上。
童安佯裝意外地挑了挑眉,“認識我?”
“哦!”李修明做作地一拍腦門,“我忘了你出事摔傻了,可能記不得我是誰了。”
童安臉色冷下來,“不會說話就給我滾蛋!”
“別啊,好歹也是老相識了,好不容易見面,不多喝點也對不起咱這個交情,是吧?”說着,李修明拿起酒瓶給童安滿滿倒上了一杯。
童安不動聲色,這才明白過來李修明是跑來給裴泓出氣的呢,他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知道裴泓要是看到這個場面會是什麽感想?
“童總,別!”梁川在一邊出聲攔住童安,“你病剛好,現在還不能喝酒。”
童安冷笑,知道他不能喝酒還把他帶來這地方玩,梁川這一手裝的真是太讓人惡心了。
“沒事,我酒量不錯的。”童安按住梁川,剛想拿起酒杯的時候,突然有人把酒杯從他的面前拿走了。
“喝酒怎麽也不叫上我?”裴泓拿着酒杯,在手上晃蕩了兩下,然後仰頭将一整杯一口悶了下去。
童安心中狂跳,他還想着怎麽把這件事讓裴泓知道,以後好找機會好好教訓一下李修明,沒想到本尊這就出現了。
裴泓把空的酒杯在指尖輕輕轉了一圈之後穩穩放在桌面上,眼睛一直盯着童安不放。
“幹嘛?又想來找事?”童安怒氣沖沖地回瞪過去。
裴泓深深看着童安明顯瘦了一圈的輪廓,心疼得皺緊眉頭,手指沖着李修明輕輕一勾,“再把酒滿上。”
梁川聞言立刻起身過來制止,“裴董,童總他不能……”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裴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酒杯滑到了李修明面前,眼睛看着童安說道:“不就是玩嗎?帶我也玩玩。”
“你想玩什麽?”童安背靠在沙發上好笑地看着他。
裴泓目光往牆邊一轉,“玩你最拿手的。”
童安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笑了出來:“裴泓,你是不是也摔傻了?我玩飛镖什麽段位你不清楚?以前你在我手底下輸了多少次你還不長記性?”
裴泓站起身來,看向童安的眼神中多少帶了點無奈,“以前我是讓着你,現在不想讓了。”
“你口氣真是比腳氣還大!”童安這話說的是真的,他跟裴泓明裏暗裏鬥了這麽多年,光是飛镖就不知道玩過多少回了,裴泓在他手底下栽的跟頭夠多了,沒想到到了現在還拿着個跟自己玩。
童安心想,就算有意要讓着他,也不是這麽個讓法。
童安起身走過去拿起飛镖,站在了最遠的距離回頭得意地看着裴泓問道:“先說清楚,你要是輸了喝多少?”
裴泓拿起旁邊一整瓶剛開的洋酒往桌上重重一按,輕描淡寫地說道:“一瓶。”
童安沖他瞪了瞪眼,真想罵他是不是不要命了!可當着梁川的面他也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只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又問了一遍:“你輸了喝多少?”
裴泓愛極了童安這樣眼睛裏帶着光自信滿滿的模樣,嘴角又揚了起來,另外拿起了還沒有開瓶的酒又放在面前,淡淡地說道:“兩瓶。”
“裴泓你瘋了!”童安忍不住罵道:“你這兩瓶酒下去非死即殘,你這是鬥不過我就開始耍無賴了?”
“裴少,不至于,童安他飛镖玩的溜着呢。”李修明也在一邊小聲勸說裴泓。
裴泓卻絲毫不在意,帶着笑意看着童安,“扔吧,你要是再問一句我就再加一瓶。”
童安氣得直咬牙,知道裴泓這是在報複他在醫院裏做的那出戲,可是當時如果不先用這麽個法子,怎麽能讓他爸和梁川相信他是真的把那些事給忘了?
“那你可別後悔。”童安輕蔑地一笑,眼神瞬間變得認真起來,擺好姿勢看着面前的飛镖盤,深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毫無停頓地扔出了手裏的飛镖。
三只飛镖,從上到下分別命中了三倍區、外紅心和內紅心。
童安轉了轉手腕,悄悄松了口氣,這才回頭又看向裴泓,“沒想到這麽久沒玩手還沒生。”說完又不着痕跡地給裴泓使了個眼色,故意說道:“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只罰你喝一杯就算了。”
如果換做從前的裴泓,這個時候一定會主動認輸,外人都知道他跟童安鬥了十幾年,可沒人知道他每次都得挖空了心思讓着小少爺,既不能讓童安贏得不痛快,還不能讓自己輸得太狼狽。
可現在裴泓可沒有這個興致了。童安敢在醫院裏做了那麽一出戲把他甩在身後自己獨自面對危險,裴泓是真的生氣。他可以幫童安搞定所有的事,唯獨不想讓童安自己走近風暴中心。
裴泓慢慢走過去拿起三只飛镖,直接站在童安身邊,眼睛輕輕瞄了一眼飛镖之後,目光又落在了童安臉上,随手扔出一支飛镖,說道:“你八歲的時候喜歡上飛镖,我當時為了讓你開心,特意讓人從國外找了教練回來教我。”
童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裴泓扔出那支飛镖将他在三倍區的那支爆了下去,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十歲的時候莫名奇妙突然開始疏遠我,跑去跟陳堰搞了個游戲室偷偷練飛镖,可你不知道我那時天天眼巴巴地等着你來讓我教。”裴泓說着,又扔出一支,打掉了童安插在外紅心的那一支飛镖。
“好!”李修明領着幾個公子哥圍在一邊,難得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全都拍手叫好給裴泓捧場。
裴泓目光流轉,繼續說道:“你只知道從十歲之後我天天找你的茬跟你作對,但你肯定不知道我看見你跟陳堰單獨在一起就煩!”話音剛落,第三支飛镖扔了出去,正好打掉了童安在飛镖盤上剩下的最後一支飛镖。
“裴少高手啊!”李修明這條狗腿直接端起酒杯就送了過來,舉到童安面前說道:“童安,願賭服輸,喝吧!”
童安被裴泓氣得直咬牙,他跟裴泓認識這麽多年,居然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麽一手,哪怕兩個人後來搞地下情的時候,裴泓還在私底下故意輸掉過幾次。
他沒想到裴泓居然有這個膽子讓他當衆出醜。
“裴泓你真行!”童安冷着臉接過酒杯,深吸一口氣就準備灌下去。
“童總!”梁川在旁邊試圖阻止童安。
可他兩個字都還沒有說完,裴泓已經把童安手上的酒杯搶了下來,動作利落地又仰頭喝了個精光。
“裴泓你——”童安剛想罵他,可剛開口說了幾個字就被裴泓深深地吻住,剩下的話全都堵了回去,舌尖全都是烈酒的辛辣,鼻腔充斥着一股帶着裴泓氣息的酒香。
四周的人哪裏見過這個陣仗,就連李修明都看傻了,他光知道裴泓被童安擺了一道出了大醜,本想幫裴泓扳回一城,可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還真的有一腿。
童安被酒氣一熏,整個人就像迷失了心智一樣,全身心地沉浸在這個吻裏,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用力将裴泓一把推開,眼睛帶着水光呼吸不穩地擦着嘴唇,怒視着裴泓說道:“裴泓你要是有病我現在就打120把你給拉走!”
裴泓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回味童安的味道,過了幾秒才舉起自己的左手說道:“這枚戒指是你親手給我戴上的,你失憶的時候天天抱着我不撒手,現在恢複記憶說扔就把我扔了,你沒想過我到底答不答應嗎?”
童安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他沒想到裴泓居然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睜眼說瞎話,他失憶的時候什麽時候天天抱着裴泓不撒手了?
“我今年二十九了童童。”裴泓放下酒杯,看着童安說道:“我一張網撒出去二十幾年,好不容易等着這條魚跑進了網裏,你覺得我還能讓他再跑出去嗎?”
說着,裴泓又看向梁川,“童安未必好意思開這個口,麻煩你幫我跟童叔叔說一聲,我早晚都是要把童安娶進門的。”
“裴泓你要臉嗎!”童安這回是真生氣了,随手抄起桌子上一個空杯朝着裴泓狠狠扔了過去,氣息不穩地大聲罵道:“你想做夢我不攔你,可你要是敢再來招惹我,下次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說完,童安拿起自己的外套直接氣沖沖地離開了。
梁川跟在後面,眼神複雜地看了裴泓一眼,連忙跟着童安跑了出去。
“裴少,這是……什麽意思?”李修明直接看傻了。
裴泓轉頭看着他,“我什麽意思你看不出來?”說着突然飛起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李修明身上,聲音冰冷地警告:“你敢再惹他,下次我讓你走不出這個大門!”
說完,他也不再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跟着也離開了。
李修明揉着被裴泓踹過的地方,恍然大悟地想道,怪不得他這麽幾年拼了命都沒能讓裴泓正眼看他一眼,原來他這個馬屁是一直拍錯了地方。
“童總,你沒事吧?”回去的路上,梁川擔心地看着童安問道。
童安是真被裴泓氣着了,他費了這麽大的勁就是為了要跟裴泓撇清關系好讓他爸和梁川放松警惕,可沒想到那條傻狗居然當着梁川的面玩了這麽一出,簡直就是打亂他的計劃。
“我能有什麽事?”童安氣道:“就當是被狗咬了,反正他混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梁川猶豫地說:“其實裴泓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之前确實在一起過,還是你親口在我面前承認的。”
童安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梁川搖搖頭,“沒有,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別到時候想起什麽之後再後悔。”
童安心中警鈴大作,想起之前梁川接二連三地給裴泓打的那些電話,警惕地問他:“我有什麽後悔的?”
梁川默然,過了片刻才回答:“我覺得裴董人很好,很優秀。”
童安捏緊手指,忍着想罵人的沖動,耐着性子問:“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總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沒有沒有!”梁川連忙否認,“我不配。”
不配?這意思不就是看上了但是又沒有機會下手?童安倒是沒看出來這小子看起來唯唯諾諾沒什麽精神,膽子倒是不小,一邊巴着他爸不放,一邊還能觊觎着裴泓。
“沒什麽不配的,裴泓不過就是一條傻狗罷了。”童安沒好氣地罵道。說完又轉頭看了梁川一眼,忍着心底的恨意試探地問:“你現在也是公司的董事會成員了,怎麽能說出不配這種話來?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梁川苦笑,“童總你就別打趣我了,我沒什麽本事,出身也不好,是董事長看得起我,看在我之前跟你關系還不錯的份上才給我這個機會。”
在出事之前,童安和梁川的關系确實還不錯。他當時覺得他爸身邊這小孩本分又老實,他媽出事之後最難的那一段時間,梁川也算是不眠不休地陪了他很久。
可這一切在現在的童安看來,要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你跟了我爸是不是有兩年了?”童安問。
“嗯,差不多吧。”
“那……我媽出事的時候,你也已經在了,是嗎?”童安轉頭看着窗外,輕聲問道。
梁川遲疑了片刻,然後才回答:“抱歉童總,我那天正好在Y市出差考察一個項目,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
那段時間正好是童安整個人生中最昏暗的時刻,畢竟那場車禍就連警察都鑒定是意外,他壓根就沒往梁川身上想,也就沒有追究過當時梁川究竟去了哪裏。
後來聽到梁川和他父親那些談話之後,自己又接着出了事,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好好詢問一下當時的情況。
“Y市?那麽遠?”童安苦笑,“你是自己開車去的?以後還是別一個人開車走長途了,太危險。”
“沒有。”梁川搖搖頭,“我一直覺得坐高鐵比較方便,而且還輕松一點。”
童安默默記下這個線索,想着等以後讓裴泓去查一下。
“其實我理解你的心情,”梁川見童安不說話了,又開口說道:“我媽媽去世的時候,也很突然,我當時也覺得天都要塌了。”
童安屏住呼吸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只有這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爆發出來,不然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搶過方向盤和梁川同歸于盡。
“一切都會過去的,你起碼還有董事長,不像我,從小就是跟我媽媽相依為命長大的。”梁川聲音裏有幾分哽咽,“她走了,我的家就沒了。”
童安聽着他的話,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克制自己想要殺人的沖動,指甲幾乎将手心掐出了血絲。
他無法理解怎麽會有梁川這樣的人,明明自己已經很不幸了,卻仍舊要做出這樣大奸大惡的事,讓全世界的幸福都為他的不幸做陪葬。
童安當天晚上不意外地失眠了,夢裏全都是小時候跟他媽媽在一起玩耍的畫面,醒來之後頭疼欲裂,眼淚還挂在臉上沒有幹透。
童安疲憊地起身抱着枕頭發呆,心裏難受得不得了。想起之前自己做噩夢的時候都有裴泓在身邊哄着,可現在他偏偏要一個人面對他爸的這些肮髒事。
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找裴泓求助,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更安全的方法去找出害死他媽的真兇,可是童安就是想憑着自己的能力,親手将真兇送進監獄。
童安打起精神來,起床收拾了一下就給陳堰打了個電話,連早飯都沒吃就直接去了陳堰的學校。
可童安沒想到,他到的時候,陳堰辦公室裏居然還坐着另外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童安看着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喝茶的賀初捷奇怪地問。
賀初捷自然地沖他揮了揮手,算是打個招呼,然後放下茶杯才說道:“我來和陳教授溝通裴董的治療方案。”
童安心裏一緊,“治療什麽?他怎麽了?”
賀初捷忍俊不禁,沒有說話,而是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童安松了口氣,又看向正在電腦前忙活的陳堰,奇怪地問他:“你和裴泓和好了?怎麽肯幫他的?”
陳堰冷笑一聲,“他把你搬出來壓我,我可能不幫嗎?”
童安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強行嘴硬道:“我跟他什麽事都沒有,你別瞎說。”
“婚都結了,還說什麽事都沒有?”陳堰狠狠敲了一下回車,轉過身子正對着童安質問:“我跟你從小一起長大,從小到大什麽事都沒有瞞過你,可你呢?結婚這麽大的事都沒跟我說起過!”陳堰氣憤的同時也覺得委屈,他從小就沒什麽朋友,關系最好的就只有童安了,所以對于童安他是有一種很特殊的感情在的,盡管他自己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喜歡,可他還是單方面地認定童安就是跟他除了家人以外關系最親的人。
可到了最後,也的确只有他單方面這麽想。
“你這麽着急幹嘛?”童安聲音發緊,“我當時也是有苦衷的……我跟裴泓互相怼了這麽多年,突然告訴大家我跟他好上了,多沒面子?如果我當時要是直接告訴你,你能保證不笑我嗎?”
“我當然不會笑你!我會直接去揍裴泓一頓!”陳堰氣道。
“噗!”賀初捷沒忍住差點噴了出來,連忙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抱歉抱歉,不過你說這話之前也應該先丈量丈量自己的身板,到底是誰揍誰還不一定。”
“物以類聚!”陳堰罵了賀初捷一句,又看着童安問:“你來找我幹什麽?那些保镖呢?沒跟着你?”
童安表情一僵,“在外面守着呢,我爸給足了錢,就是讓他們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我。”
陳堰的臉色也暗淡下來,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道:“你确定嗎?阿姨的事真的跟童叔叔有關?”
“有沒有關系查了才知道。”童安內心其實還報了一絲希望,希望這件事只是梁川單方面的行為,和他爸一點關系都沒有。
說着,童安遞給了賀初捷一張紙條,說道:“幫我查查這個時間段梁川的行蹤。”
“都過去一年多了,這——”賀初捷看了一眼,頗有些為難。
“我不确定他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他告訴我他那段時間去了Y市,而且是坐高鐵去的。”童安說完又頓了一下,接着補充:“不過他既然敢這麽說,至少證明他面子上的功夫是做到了,順着這個線索查下去,應該會抓到點什麽。”
“你怎麽不找我幫你查?”陳堰氣道:“你就這麽信任裴泓?”
童安哭笑不得:“陳大教授,這種事你懂多少?不還是要委托別人去查?那和我自己找人又有什麽區別?”他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事,裴泓有路子有手段,這些事交給裴泓去查是最放心的。
陳堰臉色鐵青地白了賀初捷一眼,幼稚地說道:“反正裴泓在你心裏什麽都比我強!”
童安無奈地和賀初捷交換了個眼神。
“這件事我會好好查下去,盡快給你結果。”賀初捷收起童安的紙條。
童安點了點頭,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劃了幾下,假裝若無其事地開口問陳堰:“你,最近給裴泓做過治療嗎?他有沒有想起什麽來?”
“不知道,我只管治療,他恢複得怎麽樣我又不負責。”陳堰故意不告訴童安。
童安長嘆了口氣,外面都管他叫小少爺,可大概沒有幾個人知道,陳堰這個書呆子端得架子比他還足,真要是犯起倔來,連童安都拿他沒辦法。
“陳教授這麽厲害,當然不會一點成效都沒有。”賀初捷連忙打圓場,回答童安:“裴董應該是在慢慢恢複了,至于到底想起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童安垂眼,難怪昨天裴泓那麽古裏古怪,态度那麽強硬,原來是開始慢慢恢複記憶了。
賀初捷看着童安的反應,又八卦地問他:“我聽說昨天晚上,裴董幹了一件大事?”
童安臉色一紅,“跟你沒關系!”
賀初捷笑了笑,拿出手機擺弄着,不至于讓童安太尴尬。
“你回去告訴裴泓,下次如果再做這種事,我就——”童安剛說到這裏,賀初捷就突然把手機貼在了童安的耳邊,随即裴泓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就怎麽樣?”
童安聽到他的聲音,心裏突然就一熱,先是狠狠瞪了賀初捷一眼,然後拿着手機走到了角落裏。
“你昨天幹了什麽好事你自己不記得?”童安憤憤地反問。
“親了你。”裴泓的聲音聽起來萬分愉悅。
童安一把摘掉眼鏡,眯着眼睛看着樓下來往的學生們,腦中不自覺想起裴泓昨天說的那些話,臉上開始慢慢浮現出紅暈,卻仍舊嘴硬地冷聲質問裴泓:“你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氣?”
沒想到裴泓那邊倒是響起了粗重的呼吸,過了片刻才說道:“童童,你就沒想過我也會生氣麽?”
童安心裏一慌,“出醜的又不是你,你生什麽氣。”
“不管什麽事我都可以幫你解決,回家吧童童,我擔心你。”裴泓放軟語氣。
童安一顆心慢慢往下沉,過了好一會才回答:“不行,我得給我媽媽報仇。”
“我不行嗎?”裴泓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難過,“我不夠讓你信任嗎?我還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嗎?這麽關鍵的時刻你卻選擇要把我甩開?”
童安一聽他這種語氣心就軟了,哪裏還顧得上想着昨天晚上在夜店的事,連忙哄着他說道:“你想多了,跟那些都沒關系,我就是想自己找出兇手,畢竟那是我的親生母親。”
裴泓苦笑一聲,“是啊,是你的親生母親,跟我這個外人一點關系也沒有。”
“大寶……”童安無奈,“你是我的結婚對象,我媽是你的婆婆,你怎麽就是外人了?”
“哪有像我這樣對媳婦的事完全插不上手的結婚對象,也未免太差勁了。”裴泓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像要哭了一樣。
童安徹底慌了,又無奈地把眼鏡戴上,柔聲說道:“大寶,你昨天欺負我的時候不是挺威風的嗎?怎麽這會又這麽慫了?我剛才還把線索交給賀初捷了,還有很多事要你幫忙,我才能繼續查下去。”
“全世界的人都能跟你見面,就我連給你打通電話都得偷偷摸摸的。”裴泓聲音聽起來更委屈了。
童安嘆了口氣,“裴大寶,你故意要讓我也難受是不是?”
“你有我難受嗎?”裴泓聲音沙啞,想起昨天摟着童安的時候摸到了一把骨頭,他心裏就針紮一樣難受。
“早餐吃的什麽?”想到這,裴泓也顧不上裝可憐了,有些着急地問童安。
童安聽到他這句話,鼻子突然一酸,想起前段時間跟裴泓在一起的時候,那條傻狗每天轉着圈的就只知道問他“餓不餓、吃什麽”。
當時他只覺得煩,現在分開了之後想起來,才覺得那真是他聽過最動聽的情話了。
“大寶,我想喝你熬的粥了。”童安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道。
裴泓覺得那個瞬間自己的心跳幾乎都要停了,童安隔着電話只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過了好久才聽到裴泓咬着牙說道:“童童,你這是讓我死呢!”
後面應該是我最拿手的劇情了_(:з」∠)_
有興趣可以再玩一下猜猜誰是BOSS的游戲,猜中的小朋友會在BOSS被抓之後得到一個大紅包。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