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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談峤正睡得昏沉,被一陣哄鬧的聲音驚醒。
他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繼續睡,卻還是不得安寧,外頭的聲音卻越來越吵。
“你們小聲點,病人在住院,現在還在休息,請不要打擾。”許醫生在勸阻。
“睡覺?他還有臉睡?給我起來!”
“你們再這樣,我要找你們導師了。”
“你倒是叫啊!信不信我連你一塊兒打!”
談峤從床上爬起來,捏了捏眉心,打開病房的房門。
下面的院子裏嗚嗚泱泱站着一群哨兵,其中幾個正在為難許醫生,眼看就要推搡起來。
“許醫生,他們找我,你先去忙吧。”談峤從二樓下來,沖醫生笑着說:“這是在學校,不怕。”
許醫生有些擔心,可他負責治病,管不了學生之間的糾紛。
談峤目送許醫生上了樓,轉過身來。
這些哨兵他都不認識,除了最左邊站在樹下的萬稀。
“萬稀學長?”談峤打了個哈欠,“找我有事?”
除了萬稀獨自一個,其他都是抱團來的。礙于他實力最強,其他哨兵耐着性子等他說話。
“我和你說過,讓你投棄權票。”
談峤點頭,“對呀,我也說過,我會考慮。”
“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萬稀看到他這輕松的樣子就覺得礙眼,“談峤,你擔得起嗎?要是任何一個人在比賽中受傷,發生意外,你能負責嗎?你把別人的性命和安全當成什麽了?比賽對你來說只是玩樂,對別人來說卻是搏命!”
昨夜沒睡好,談峤頭有些疼,不想多說:“與其找我,不如找校方改變規則。我有投票的權利,我遵守了規則,我不知道我錯在哪。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他這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讓所有哨兵都有了火氣。
先前和許醫生沖突的寸頭哨兵上前道:“萬稀,你對這廢物這麽好心,你看他呢?死豬不怕開水燙,有一點認錯反省的意思嗎?對于這種不要臉不要皮的,說沒有用。”
他應該是某個小團體的領頭人,開口之後,七八個哨兵當即應和。
虎背熊腰的寸頭哨兵來到談峤面前,“一天天和翁和風混在一起,又給慕微光灌了迷魂湯,你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撒泡尿照照鏡子吧,你就是一個殘次品,離了別人就活不了的廢物,你這種爛泥,有什麽資格決定學校的大事?”
他伸手一推,談峤被他推得坐倒在地,引得其他哨兵哄堂大笑。
寸頭哨兵得意洋洋地轉身,攤手道:“看,我就只用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都頂不住。怎麽會有這麽廢物的啊,我也是開了眼了。”
他放出精神體獅虎獸,叢林之王張大嘴,犬牙湊近談峤臉頰,随時能把他的頭咬穿。
談峤缺乏睡眠,看都沒看獅虎獸一眼,懶得起身,索性坐在地上不動了。
這擺爛模樣太紮眼,寸頭哨兵怒氣更盛,“殘廢,你不光什麽都不會,還只會扯別人後腿。你問問你自己,死乞白賴跟上翁和風之後,你給他帶來了什麽?趴在他背上吸血的爛人,滾出學校,給我退學!”
談峤慢吞吞道:“快樂吧。”
“你說什麽?”
“你不是問我給翁和風帶來什麽,快樂啊。”談峤歪頭一笑,“你想要不,我也給你分點?”
“你!”寸頭本想讓談峤受到侮辱,讓他深陷內耗,在自責和愧疚中走人。誰知罵着罵着,他自己被拱出了火,氣到爆炸。
他手上拿了罐飲料在喝,不假思索的,他把易拉罐往談峤頭上扔去。
在離校醫院還有一段距離時就察覺哨兵們的存在,飛速往這邊趕的翁和風剛好看見這一幕,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這麽近的距離,以哨兵的速度和力量,這樣砸在談峤頭上,出人命都有可能!
以談峤的體能,避開是不可能的。千鈞一發之際,他擡起手,易拉罐便砸在他的手臂上,登時淤青一片。
翁和風重重松了口氣,可看到他白皙手臂上的傷,想起他沒二兩肉卻被磋磨的身體,頓時怒不可遏。
“你們想幹什麽?”他沖到談峤身邊把人扶起,“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受傷?岳舜,快點,叫醫生過來!”
寸頭不像慕微光總被翁和風打,并不把他放在眼裏。
“诶呀,這是誰來了啊,是談峤的爹還是男人啊。知道是碰到了易拉罐,不知道的還以為斷手斷腳了呢。”
那口氣實在太嘲諷,太刺耳,暴跳如雷的翁和風直接放出精神觸手。
頭一回體驗翁和風精神攻擊的寸頭臉色一白,朝後面的兄弟們招了下手,哨兵們立刻把翁和風堵住。
翁和風當然也帶着岳舜他們,一時間,兩方人馬殺氣騰騰地對峙。
寸頭惡狠狠地說:“翁和風,我勸你想好。你只要弄不死我,我就弄死談峤。”
“那你試試,看看到底是你先死,還是你先死。”翁和風怎麽會怕他的威脅,對于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渣滓,就該打服才行!
“弄死談峤?你敢?”鐵門處,慕微光也迎着朝霞,帶着麥緋等人來了。
寸頭見他來,到底有些忌憚,吐了一口唾沫,憤恨道:“兩條舔狗。”
頭上纏着紗布的慕微光大搖大擺往前,經過寸頭身邊時,揮出一拳。
他出拳又快又重,寸頭的牙被打掉一顆,嘴角流血。
“你再說一遍?”
小團體其他哨兵見寸頭被打,忿忿不平道:“我們老大說的有什麽錯?你們護着這樣一個廢物還有理了?就是這個殘廢,讓學校必須參加學院大比!”
“和他有什麽關系?”翁和風快人快語,“全校有一半人都想參賽,你怎麽不去怪他們?你有種把一半人全部叫來,和我們一一單挑?你們這種懦夫中的懦夫,不但沒有參賽的勇氣,還為難一個手不能提的向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寸頭吐出一口血沫,“說得好聽有屁用!翁和風,今年萬稀不參賽,我把話放在這裏,你們連五人的參賽選手都組不齊,還想去比賽,癡人說夢!”
他沖着慕微光挑釁一笑,“慕微光,我知道你選擇了棄權。你也不會參賽,不是嗎?”
翁和風不解地望向慕微光,“你棄權?”
慕微光別開目光,滿不在乎地說:“何必呢,何必去自取其辱。”
“不拼一拼,怎麽知道是恥辱還是榮耀?”翁和風大失所望,“我一定會參賽,還有岳舜,他上個月也到了A級,程譽也定然會參賽。”
“就這三個,有用嗎?最少五個人,剩下兩個呢?”
聯邦學院大比彙聚英才,明文規定參賽者必須是A級以上。
翁和風數了一圈,眉頭皺了起來。
“我就說,沒人吧?”寸頭哨兵揚眉吐氣,“比棄權的高出一票又怎麽樣?就算你叫天皇老子來也行不通。翁和風,你可是向導一霸,該不會為了自己能參賽,你要威逼利誘別的哨兵吧?我也是A級,要不,你來求我?我考慮敷衍你一下。”
他得理不饒人的嘴臉,實在是可惡至極。
可是,他說的話無法反駁。
這結果讓翁和風難受極了,比他自己輸了對決難受百倍不止,深深的挫敗和不甘。
連談峤這樣的擺爛一級選手都選擇參賽,可他湊不齊參賽的人。
“剛不還牛得很嗎?剛不還對我放狠話嗎?現在怎麽說不出了?你倒是說啊。”寸頭指着談峤,“或者你叫上這個垃圾?看得比眼珠子還緊,怎麽不帶着一起去啊?跪在主辦方面前,大哭大喊,說你們要參賽,你看有誰會理一個E級的殘次品?”
他身後的哨兵大笑道:“對啊,去求啊,小廢物不求人怎麽行啊。真是笑死我了,那麽振振有詞要參賽,現在臉被打腫,這真是今年最好笑的事。”
慕微光第一次見翁和風吃癟,也覺得暢快,可他的目光落在笑容寡淡、精神不濟的談峤身上,一下心疼起來。
他正要說話,一個高高瘦瘦的哨兵從外走了進來。
脖子上照理挂着黃金眼鏡蛇,那劇毒的蛇還揚着頭往外吐蛇信。
“我參賽。”
他的話說出口時,所有人都有種魔幻的感覺,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獨狼寧影?他平時不和人打交道,基本不怎麽搭理學校的人,怎麽和翁和風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
不是寧影想,他自己也不樂意。
可是朗哥說,談峤身份可疑,讓他在學校必須盯緊,想辦法接近他,套取更多情報。
要想接近他,和同個宿舍的翁和風統一戰線是最快的辦法。
給朗哥做事當然沒什麽問題,只是談峤?寧影上下打量他,實在不知朗哥怎麽得出他可疑的結論,這種病秧子,別說殺死佟許了,估計喝口水都能把自己嗆死。
翁和風激動而感激地看向寧影,來不及慶幸,就聽寸頭罵道:“寧影,你他媽來湊什麽熱鬧?翁和風,你別高興得太早,就算這獨狼參賽,可你們撐死了只有四個人,還差一個啊。好可憐呀,哈哈,求我呀,來求我呀。”
在他嚣張的大笑中,地震了一下。
他還沒察覺異常,繼續嗤笑,“翁和風,君子動口不動手,不占理就搞小動作,別做這種垃圾行為啊。”
話音剛落,地面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地震了嗎?”在哨兵不安的發問中,院子整個往下傾斜,就像失去了地基。
“危險!”
“快救那些普通醫務人員!”
萬稀反應最快,跳上二樓開始救人,翁和風緊随其後。
伴随着恐怖的轟隆巨響,震動繼續加深,他們落腳的地方開始凹陷。
慕微光第一時間環住談峤,想往高處躍。猝不及防的,他的腳脖子被滑溜溜的東西纏住了。
他往下一看,整個人呆住了——地面伸出無數條深褐色觸須,外觀就像蚯蚓的放大版,互相擠壓着。它們不停蠕動,刺鼻的腥味和淡淡的霧氣開始蔓延。
“蟲族,蟲族來襲了!快拉響警報!”
慕微光用力掙脫了那節觸手,飛快爬上樹,把談峤放在樹枝上,朝下大喊道:“快上高處,這是具有腐蝕力的軟體蟲族!”
哨兵們身體素質好,紛紛上樹,找到落腳點,暫時安全。
向導就沒有這樣好運了。
翁和風注重身體訓練,體能比一般人強,救出醫護人員後,也順利爬上樹。岳舜等人則不行,在地面震動時就沒反應過來,觸手出現後更是驚慌失措。
沒經過訓練的人,在這麽緊急的情況下,想爬上樹是不可能的。
翁和風見下方岳舜等人手腳被纏住,就要往下跳。
和他同在一棵樹上的寧影制止了他,“軟體蟲族的數量太多,以你的能力,非但不能救人,還會幫倒忙。”
“放開我,那些是我兄弟!”
“給我待着。”
寧影說着,頭快速一偏,耳朵動了動,看向樹底。
密密麻麻的黑色蟻蟲從地底縫隙鑽出,爬行速度極快,很快就逼近寧影腳下。
“放出你的精神體保護向導,注意下方蟻蟲!”
不止他們這棵樹,其他樹也都是蟻蟲。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到底是下面更危險,還是樹上更危險。
翁和風一愣,依言放出虎頭海雕。
體型碩大,有着橘黃色鳥喙的海雕俯沖而下,展翼後的陰影罩住了岳舜。虎頭海雕有種天生的王者氣度,以極快的速度抓傷束縛岳舜手腳的觸須,又淩騰高空,對準了下一個目标。
有了它的幫助,向導們壓力驟減。
“老大!”岳舜跟翁和風時間最長,經歷過不少危險場面,獲救後很快鎮定下來,指揮着其他向導往塌陷沒那麽嚴重的地方避,“你那邊危險,顧好自己!有海雕在,我們能自己想辦法,你不要分心!”
他們身體素質沒那麽強,但并不害怕,撈起手邊一切能用的武器,要不是樹枝,要不是石塊。
“不要怕!大家先顧好自己,咱們有這麽多人在,不會有事的!它們不過一些低等蟲族,我們都已經在學校學了這麽久,對付他們綽綽有餘的!”
岳舜說出這話後,連談峤都刮目相看。
這邊高階向導少,教學水平低,實戰演練更是浮于皮毛。向導們只是理論上知道可以用精神力來對抗蟲族,并不清楚怎麽實操。
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他們不害怕不氣餒,互相鼓勵,真是難得。
翁和風平時的耳提面命有效果,在關鍵時刻,他們從來沒想過依賴別人。
翁和風也大感欣慰,回道:“我讓虎頭海雕幫你們,你們注意聽震動的聲音,盡量往沒有塌陷的地方轉移!”
話畢,拎着一根從醫務室順來的斷桌腿,對着蟻蟲就是一頓亂敲,把它們打落下去。
蟻蟲的甲殼呈黑色,光滑油亮,防禦力極高。它們的足上有倒刺,抓地力強,翁和風用盡全力都只擊落上面那幾只,剩下的爬得更兇。
寧影奪過他手中的木棍,冷靜道:“你試着用精神力擾亂蟲族,它們有種特殊的磁場,你感受一下。”
他承擔起防守任務,把木棍揮舞得密不透風,一只蟻蟲也無法爬上。翁和風壓力頓減,沖對面的樹喊道:“慕微光,警報已經拉響,軍隊會很快救援,保護好談峤!”
慕微光卻沒有那麽輕松。
他昨晚去找佟許,被他們打了,精神體花豹也受了重傷。
他本來計劃早上看望談峤之後就去醫院,找向導做精神修複,誰知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他一沒有趁手的武器,只能靠兩只拳頭;二受了傷,全身都痛,腹部更是痛得不能彎腰。
自保勉強可以,但在數量如此多,一層層堆積着往上爬的蟻蟲面前,要同時看住沒有戰鬥力的談峤,他自己都沒有把握。
“談峤,你不要怕,抓緊樹枝,不要往下看。”慕微光叮囑了一句,折斷一根樹枝拿來對付蟲族,不到一分鐘,樹枝就被蟲族鋒利的足鈎削得只剩一半。
他不得已換另一根,正在攀折時,蟻蟲已竄到眼前!
慕微光用腳狠狠地踩,踩斷了它的足鈎,蟻蟲流血跌落。
馬上,另外兩只、四只就湊到了面前。
他趕忙快速出拳,每一拳都威力極大,打爆蟻蟲的頭。另外幾只上來後,他換拳出擊,又将它們打死,暫時逼退。
這樣的暫時,根本不夠他喘息。
慕微光前胸後背宛如針紮,漸漸的,連手都開始痛。
哨兵對痛覺格外敏感,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神經過度緊繃,他受創的精神圖景不穩,惹得大腦一陣刺痛,幾乎直不起身。
哪怕不進入圖景,他都能預測到,現在他那片荒漠中,天空定是大片發臭的、黑色的精神污染物。
這種精神污染,對每個哨兵來說,都是致命打擊。哨兵本是最精密的武器,但控制器出現問題,身體的絕佳性能便發揮不出來。
不知殺了多少蟻蟲,殺到眼紅的慕微光已是強弩之末,不僅腹部的舊傷開裂流血,手臂和前胸都被蟻蟲的足鈎劃出極深的紅痕,血肉外翻。
又一只蟻蟲到了面前,它發現了更上方的談峤,就要越過慕微光往上。
不能讓它上去,談峤那脆弱的身體,曬太陽都受不住差點要死,兇殘的蟻蟲面前頂不住一擊。
慕微光發了狠,暗暗發誓,必須把蟻蟲拿下,哪怕蟻蟲削去他手上一塊肉!
他揮出拳頭,想把蟻蟲擊殺,後腦卻忽然劇痛無比,痛得他五髒六腑都要移位。
巨大的痛苦讓他動作停滞,非但沒有擊中蟻蟲,要緊的手腕也暴露在蟻蟲的足鈎前。
蟻蟲抓住這破綻,足鈎揮舞而來。
足鈎是它們最有力的武器,切斷胳膊不在話下。只要一下,慕微光的手定然沒了。
哨兵對危險的感知非常人能及,慕微光優異的動态視力捕捉到了蟻蟲的足鈎,但腦子實在太疼,牽引着他渾身上下無一不痛。
他實在沒力氣避開了。
沒想到,他這樣努力,卻還是保不住談峤。
慕微光心中一陣絕望,恨蟻蟲太多,更恨自己沒用。
窮途末路之時,一股冰涼的氣息鑽進腦海。
那涼意太過舒服,冰鎮了他所有的痛,身體的痛楚下降了幾個數量級,變得不值一提。
一場暢快淋漓的大雨下在精神圖景之中,所有污染被一沖而散,靈魂輕盈到讓人飄飄然。
一秒前那極致的痛苦蕩然無存,本已疲憊至極的慕微光充滿了力量,像是沙漠行走的疲憊旅人,跳入了一汪碧綠的湖泊,感受到水的舒緩,更是水的生機。
舒服,惬意,爽快!
慕微光心中甚至有種豪情,別說蟻蟲過來,就算高等蟲族在這,他也有餘力再拼一拼,再鬥一鬥!
“慕微光!”談峤突然站起,手持樹枝用力往下刺,正中蟻蟲的眼睛。
蟻蟲吃痛,足鈎亂舞,險之又險地擦着慕微光的手腕而過。
慕微光被驚出一身冷汗,立刻回過神來,一拳捶落那只蟻蟲,繼續和其它蟻蟲拼殺。
疼痛的地方被溫柔地安撫,他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速度和力量大大提升。
打落一批蟻蟲後,他發現原本疲于應付的自己竟還有時間休息,頓時大吃一驚。
能讓他的精神圖景舒服到極致的,只有一個人。
談峤定是察覺他狀态不對,拿出他可憐的只有E級的精神力,來滋養他的圖景。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向導為他做到這種地步,慕微光感動至極。
而且,談峤還調低了他的痛感。
等級太弱的向導,無法幫助比他高階很多的哨兵。只有一種可能,他和談峤的匹配度極高,高的離譜!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命中注定的愛人嗎?
慕微光激動不已,又想,結婚擺五十桌好像太少了,至少八十起步。
他這邊狀态正佳,對時間的流逝沒太多感覺。現實情況是,離他們拉響警報已過去好一會兒,救援還沒來。
樹上的許多哨兵受了傷,地面上的向導情況更加緊急。
岳舜指揮其他人小心翼翼地避讓凹陷,每次落腳都小心翼翼,深怕一踩下去就會塌陷。這樣一來,精力被大大分散,應付軟體蟲族都很困難。
更難受的是,在不平的地面上,在不斷蠕動中的觸須中,大部分精神體都失去作用。
不管是花豹還是獅虎獸,落地之後未必能自保,一旦被拉入軟體蟲族中,還會受到重創。
只有作為猛禽的虎頭海雕,能利用飛行的優勢,不知疲倦地用強而準确的利爪、威猛有力的黃色鳥喙,從一條條黏膩的褐色觸手中,一次次救回險些被拖入蟲窩的向導。
樹上的翁和風也摸索着用精神力控制蟲族,減慢了它們蠕動和攻擊的速度,岳舜等人才能勉強應對。
一個體能更差的女向導被護在中間,她心急如焚地張望,發覺軟體蟲族身上的粘液能腐蝕泥土和建築物,對校醫院前面千年古樹的樹根影響小很多。
“那些因凹陷而露出的樹根不怎麽受軟體蟲族影響,我們過去吧?”
岳舜觀察了一下,确實如此,當即決定:“咱們一個接一個慢慢過去,樹底下有蟻蟲冒出,我先去對付,沒問題了你們再跟上。”
他挑了棵根系發達的樹,深吸一口氣,一口氣沖過去。
誰料在半路,他聽到一身尖叫。
因為他的離開,護着女向導的圓圈出現一個口子。軟體蟲族發現了這處空檔,連發幾根粗壯觸須,一下卷住了女向導,眨眼間就把她拖入蠕動的蟲窩中,只有腰部以上還在外頭。
百戰百勝的虎頭海雕偏偏在此時失利,被數根齊發的觸手纏住了爪,正奮力逃出圍剿,無力幫忙。
岳舜一個急剎,不假思索地折回去救女向導,抓住她的手,猛地用力,把她從軟體蟲族的觸須包圍中拔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慶幸,他站立的石塊不穩地晃動起來,呼吸間整個坍塌下去!
“啧,麻煩死了。”麥緋随身帶着一把短刀,應對蟲族壓力較小。他素來讨厭西瓜頭岳舜,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就解氣,只想高高挂起,讓他自身自滅。
可瞥見岳舜被卷住,其他向導手忙腳亂地救人,女向導甚至擔憂得當場飙淚,不知怎的,他心中不痛快起來。
“蠢貨,軟體蟲族都對付不了的廢物。”他罵了一聲,翻身下樹,舉起手中的刀,幾刀截斷了滑溜溜的觸須,把岳舜撈了出來。
他們倆的老大是死對頭,連帶着他們也看不慣對方,經常互相使絆子。
岳舜被粘液糊得既惡心又痛苦,見救他的是一天到晚把向導就該找個哨兵的惡臭言論挂在嘴邊的麥緋,驚得說不出話。
麥緋又“啧”了一聲,“說了讓你們回家找個哨兵,只會拖後腿的垃圾。”他把岳舜放下,快速脫下衣服,胡亂粗暴地擦他的臉,末了把衣服扔給他,“自己擦,粘液有腐蝕性。”
岳舜眼睛陡然增大。
麥緋看他這樣又想損幾句,卻陡然察覺到危險。
他身後的凹陷處裂開了一個洞,數不清的蟻蟲争先恐後從中間爬出。這又連帶着他腳下的地面下墜,麥緋在蟻蟲圍攻下應對不及,失去平衡,摔入裂洞中。
這和岳舜不一樣,他摔在蟻蟲群中,冒着寒光的鋒利足鈎足以瞬間刺穿他的身體,當場斃命。
“麥緋!”岳舜痛呼出聲,眼睜睜看着足鈎穿透了麥緋的胳膊,左右兩邊各有足鈎對準了他的脖子。
“麥緋!”樹上的慕微光也看到了,大叫一聲,就要翻身下來救人。
偏偏此時,他藏身的樟樹上方,發出幾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他迅速擡頭,見談峤待的那根樹枝,因蟻蟲啃食、樹木的搖晃,終于承受不住重量,咔嚓斷裂了。
一邊是命定的愛人,一邊是從小跟着他的兄弟,哪邊都無法割舍。下方,因他動作停頓爬上了更多的蟻蟲,他疲于應對,根本無法救人。
不止是他,其他人各個自顧不暇。
早該出現的救援遲遲不來,作為學生,他們手上沒有任何專業的武器,赤手空拳對付如此多的軟體蟲族和蟻蟲,已經撐不下去了。
軟體蟲族的粘液、發出的淺褐色霧氣,都有重腐蝕性。向導們咳嗽不止,身上的皮膚開始潰爛,哨兵們也早就力竭,受傷程度不斷加深,每個人身上都是血。
沒有一個人可以救人,麥緋沒有活路。
足鈎刺入麥緋皮膚的一刻,他腦中放起了走馬燈,過了幾秒,卻沒有預想中的痛苦。
他驚訝萬分地發現,蟻蟲竟然都不動了。
不止蟻蟲,視線可及範圍內所有軟體蟲族都不再活躍,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聽到樹枝折斷的聲音,愣愣地去看,見談峤那病秧子直直下墜,卻出人意料地伸出手,抓着了只剩小半截的樹枝。
沒用的,病秧子體力差,纖細的胳膊根本沒什麽勁,抓不住他自己的。
疲憊地想着,麥緋忽聽談峤喊出了一句話。
“不要放棄,繼續戰鬥,為自己搏命!”
他用盡全力的大喊敲擊在每個人心頭,所有人都怔住了。
談峤臉上被樹枝劃開一道血痕,病白的左臉全被血跡覆蓋,看起來很吓人。
他搖搖晃晃地抓在樹枝上,随時可能掉入蟲口,卻不見一點恐懼,眼睛亮得驚人,含着勃發的鬥志!
這模樣沖擊了在場每一個哨兵,大家不約而同感覺到深深的振奮。
一個這樣的弱者尚且不肯放棄,作為強者的他們又怎能認輸?
拼命,拼命!殺光蟲族,他們要活着!
被打了雞血的哨兵鬥志昂揚,僵硬的身體重新恢複靈活。
而談峤自己,身體實在太過瘦弱,孱弱的力氣吊起自己都困難,已然頂不住了。
翁和風、慕微光與再度活躍的蟲族戰成一團,連抽身而出的餘力都沒有,更別說救人。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墜落,嘶啞地大喊道:“談峤!”
在他就要落地之際,一條套着黑襯衫的、力量感十足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談峤後背撞到了堅硬的肌肉,整個人被環抱在對方懷中,輕輕松松落在了醫院建築物的廢墟上。
根本不用轉身,僅看着對方右手小指上的黑色戒指,聞到他身上幹燥煙草的香氣,就已做出判斷。
寧清朗來了。
寧清朗怎麽會來?!
“隊長。”寧清朗在他耳邊輕輕喚道。
談峤身體一顫,猛然睜大了眼睛。
慕微光姨母笑:談峤和我匹配度可高了,是我命定的愛人。
翁和風:??有病?
麥緋:……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待在戀愛腦老大身邊了,翁和風,你康康你那邊還要人不?
寧清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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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