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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其他同學也知道了分組的消息，學校論壇裏炸開了鍋。

“這是什麽死亡分組，一上來就是東二區。我剛還和基友讨論，東一區這一次受襲也很嚴重，我們說不定能撿個漏，有拼一拼的可能。如果是二區的話，不用參賽了，棄權吧。”

“之前我們全校投票真是個笑話，這麽弱這麽垃圾，東三區沒救了，爛在泥裏吧。”

剛入校沒多久的新生不知道情況，初生牛犢不怕虎，很是不服。

“為什麽你們要這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人窮志不窮，以前輸不代表這次也會輸。我們新生中都有A級的哨兵，非常厲害！”

“就是！還有翁和風學長，之前覺得他是向導一霸，很害怕他。後來覺得他好好啊，實力也強，一定沒問題的！”

下面的回帖無情地擊潰了他們的幻想。

“不知者無畏，A級就讓你們顱內高|潮了？井底之蛙，愚蠢至極！就算東二區死了佟許和約克這兩個S級哨兵，他們學校至少還有兩個S級，無數A+級，就連他們的向導，都是S級！S級與A級的差距，就像大學和幼兒園的差距！你想讓幾個幼兒園娃娃去打體能、身高、力量都高出一大截的大學生，做夢。”

“早點洗洗睡吧，這些傻話在我們這說說就算了，到別的地方說真的丢人。不僅丢你自己的，還丢東三區的。算了，東三區在哪裏都是查無此人，和高手如雲的其他區比起來，丢到水裏泡都沒法冒一個。別人只會覺得我們是窮鬼，是只會偷盜的垃圾，哎。”

這聲嘆息，紮入無數東三區學生的心裏。

“先別說能不能打的問題，咱實際點，咱們這邊連5人的正式隊員和2人的替補隊員都選不出。向導吸入了腐蝕性氣體，全部入院，不能使用精神力，只剩翁和風一個。他再厲害有什麽用，第二個向導去哪裏找。”

“你忘了，還有E級精神力的談峤啊。啊對不起，我要笑了，實在忍不住。談峤要是上賽場，不用對手打，走路都能把自己累死。”

“談峤被翁和風護着，在學校當當挂件還可以，比賽？別逗了。我真是搞不懂，明明知道要比賽，他們在校醫院受襲時為什麽費心思保護一個只會拖後腿的談峤？但凡能保住岳舜，情況都不一樣。”

和談峤接觸過的人看不下去了，為他發聲。

“他和別人能一樣嗎？其他人只是可能受傷，要是不救他，他就死了！不過一場比賽，和人命相比哪個重要？”

“你們不在校醫院現場根本不知道，小峤并不只是被救，在其他人碰到困難的時候，他也一直在鼓勵他們。學校導師都說，校醫院是全校最薄弱的地方，好些普通人，但他們一個都沒有受重傷，這難道還不夠嗎？”

“對呀，這也不是小峤的責任呀，你們有能耐怎麽自己不上？小峤只要開開心心活着，每天陽光燦爛就可以，你們管天管地還管他？滾犢子！”

罵戰由此引發。

“有什麽辦法，談峤就是會耍他的心機啊，不光翁和風和他手下那些向導，連慕微光都被他吃得死死的。這種狐貍精、心機婊，只會靠別人，把別人的血吸幹了，就換下一個。”

“我都搞不懂他活着的意義是什麽，走路都喘氣，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又不能疏導，又不能攻擊，這也配做向導。如果我是他，早就死了算了。”

因病房緊張，把房間讓給其他人，躺在走廊裏的岳舜看到這個，肺都要氣炸了。

他食指如飛，打字飛快。

“所以說你不是他，你是個懦夫。你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資格在這亂說？換做是你，你不想要健康的身體嗎，不想和大家一樣，盡情奔跑，肆意歡笑嗎！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多少個夜晚痛到無法入睡，不知道他連一桶水都提不起的挫敗，你有他沒有的條件，又怎麽能評判他的價值和意義！”

岳舜打完字，胸膛劇烈起伏，眼前浮現出談峤無憂無慮的笑。

原本他以為翁和風是愧對談峤才照顧她，只是為了補償。

可和談峤相處久了，他越來越覺得，談峤不是外表上看得那麽弱。

岳舜從沒見他因疾病而氣餒、抱怨、發脾氣，總是雲淡風輕，對人也很寬容，哪怕他們都曾冒犯、傷害過他，他都沒有放在心上。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談峤完全符合向導的畫像——精神寬廣如海，穩如磐石。

岳舜和一起玩的向導聊起過，他們都有這種感覺，都覺得談峤性格堅韌，相處起來格外舒服。

但他的精神力，又是一定會讓別人嘲笑的E級。

岳舜回帖是為了出口氣，可冷靜下來，他覺得這樣沒什麽用。

談峤在順逆境都泰然處之的淡然，不能拿來當飯吃，更不能以此上賽場。

E級就是E級，沒精神體就是沒精神體，對戰時，對手只會抓住破綻瘋狂打擊，不會憐惜你身體抱恙。

他憂心忡忡地發消息問翁和風：“老大，參賽名單怎麽辦？不說向導這邊，連哨兵人都湊不齊。”

翁和風回：“你安心養病，其他我會處理。”

他關了終端來到寧影樓下的燒烤攤，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除了寧影和談峤，還有慕微光、麥緋。

談峤給衆人倒茶，翁和風對着茶杯一飲而盡，“我就直說了，導師那邊通知我，這兩天就要報正式成員名單，比賽十天之後打。”

慕微光吃驚，“這麽快？”

“不算快了，其他區都已緊鑼密鼓的開始比賽，因為東區學校少，又受襲，才定在十天之後。”翁和風眼神堅定，問：“慕微光，你到底去不去？”

慕微光下意識看向談峤，“談峤，你希望我去嗎？”

“這種事你問他幹嘛，你自己決定！”翁和風很看不慣他膩膩歪歪的樣子，“談峤和你沒關系，憑什麽替你做決定？一個哨兵，還要把責任轉嫁給別人嗎？”

慕微光一下被他拱出了火，心道，翁和風懂個屁，談峤是他命中注定的愛人，不問他問誰？

不對付就是不對付，看談峤軟糯糯的，總是笑眯眯的多好，翁和風就是個會噴火的怪獸。

“學長聽從內心吧，不管去或者不去，都是你的意志，其他人無權置喙，我支持你。”

談峤一句話把慕微光說舒服了，盯着含笑的他看了好幾眼，耳根泛紅，豪情道：“去，怎能不去！”

要是不去，他威猛高大的形象豈不是坍塌了？周圍的威脅這麽多，不光有同齡人，還有校外人，寧影的哥哥看起來都對他家談峤感興趣。

太有危機感了，競争太激烈了。要抓住向導的心，就必須讓他崇拜！

“那行，現在确定的A級哨兵有你、程譽、寧影。麥緋，這次不限制等級，我們還缺一個哨兵，你也來吧？”

麥緋摸了摸銀色十字架耳墜，“你沒去問萬稀？”

翁和風搖頭，“他拒絕我幾次了，我們沒時間在選隊員上面浪費，還要訓練、制定戰術。替補先不談，今晚要把正式選手定下來。”

麥緋沒猶豫幾秒，就接到了慕微光的眼刀。

被迫屈服于自家老大淫威的他只能雙手投降，“行行行，我上。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我只有B級，和S級哨兵打根本不可能的，拿我湊數還行，關鍵時刻別靠我。”

“行。”效率極高的翁和風已把正式人員名單發出去，又轉向談峤，“其他向導都住院，談峤，只能拜托你頂一頂。放心，你是替補，不會讓你上場，你就是湊個人數。”

“湊數我在行。”談峤莞爾一笑，“只不過集訓什麽的，我可以翹掉嗎？”

翁和風：……不愧是你，真是把擺爛兩個字貫穿一生。

“前兩天你還是來吧，有一些比賽的注意事項，比如集合時間，怎麽入場、替補席的位置這些還是要知道的，要不然會扣分。”

“好叭。”

麥緋本不想說什麽，被老大帶來這，完成任務走人就行。可看翁和風躊躇滿志，從兜裏拿出東二區前幾年的參賽名單和戰術，他很難不潑冷水。

“翁和風，你不是認真的吧，你真要和東二區打？省省吧，就做做樣子應付一下學校和同學就行，畢竟公投出來要參賽，總要有個交代。”

翁和風沒說話。

他們身旁，是不斷冒着煙的燒烤，夾雜着滋滋冒油的烤肉香氣。吃燒烤的其他客人面紅耳赤地劃拳喝酒，熱鬧非凡。

顯得他們這邊格外寂靜。

“應付？我的字典裏沒有應付兩個字。”翁和風好一會兒才開口，眉頭皺得很緊。

“我沒說你這樣是錯，但如果事事都這麽執拗，吃虧的會是你，你不知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嗎？”

一起經歷過校醫院的蟲患，麥緋沒像以前那樣張口閉口說向導就該找哨兵，說話客氣了點，“首先是實力，我們比不過東二區是事實，他們那邊那麽多S，我們一個S都沒有，怎麽打？”

他喝了口啤酒，“其次是勢力。我記得有一年，東一區異軍突起，贏了稱霸數十年的二區。可結果呢？裁判直接判定一區違規，申訴渠道都沒有，衆目睽睽之下吹黑哨。以前是那樣，這次也會是那樣，除了各區校長，其他裁判基本都是二區的，偏袒誰一目了然。”

慕微光也跟着搖頭，“佟許手段是很髒，賽前迫害其他參賽選手。二區手段更髒，連結果都能改寫。這樣的比賽沒什麽意義，不過是送人頭罷了。”

寧影一直沉默，談峤則捧着一杯茶小口抿着。

“這些我都知道。”翁和風站了起來，“我還是那句話，因為難，所以我們更要去做！我們這次不拼，下次不拼，那東三區永遠就這樣，沒有出頭之日！這是我們的家鄉，憑什麽受人鄙視，憑什麽讓我們的弟弟妹妹繼續我們的老路？不足，就把它補足，等級低，那就拼命訓練！”他連燒烤都不吃，直接轉身，“我去訓練了，明早八點武場集訓，任何人都不要遲到。”

不管看翁和風幾次，談峤都會被他身上的赤誠和熱血所打動。那次在全校大會上，看他和萬稀據理力争時如此，這次還是如此。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向死而生，光這種勇氣，就足以讓人側目。

這樣的可造之材，要放在教學能力強，實戰演練多的西區，一定是閃亮的新星，等級絕不會只是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