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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跟王起澤的事，計飛掩藏得小心翼翼，就連李主任問起時，她也沒敢告訴，實在被逼問得緊了，就笑而不答。那天如果不是被卡兒點破，計飛絕對不會說她跟王起澤的關系，她想反正她跟王起澤能不能長久還是個問題，就用不着大肆宣揚了。

但另一面，王起澤帶她見過他最信任的朋友，讓她進入他的朋友圈，不管是不是因為李名秀的緣故，計飛都很感動，覺得這個男人确實不錯，不只樣貌出衆，精神層面上也很優秀。

兩人每兩天見一次，每天都通電話，就是平常男女談戀愛的模式。但在計飛看來，這種感情來得太莫名，進行得太平淡，其實不太像正常人的戀愛。她也沒問李名秀的事，不是不想問，而是她還沒找到一個好的時機向他攤牌。

平淡地過了兩周，這天，他接她下班，順便一起吃晚飯。到達餐廳，計飛才知道李淩普也在。

李淩普正經稱她嫂子，這讓計飛微微尴尬。王起澤一直握着她的手，見她窘迫的樣子，不由微笑，捏捏她手心，道：“都坐吧。”

從看到李淩普的那一刻起，計飛就猜到李淩普一定有事問她。見他吞吞吐吐，計飛心裏憋笑，卻還是善解人意地問：“怎麽沒和呂央一起？”

李淩普眼裏閃過一抹詫異，瞬間笑起來：“我跟她很少聯系。”

原來竟不是要問呂央的事。計飛哦一聲，埋頭吃飯。見她這樣，李淩普頓時好笑，打趣道：“你對自己不關心的事，都是這種态度嗎？”

果然這家夥并非繡花枕頭。計飛擱下筷子，凝視他：“你本來打算說什麽？”

這也太不懂迂回了，他真懷疑起澤的眼光——當然他是知道起澤為什麽會看中了計飛的。他迎着計飛的目光，放緩語速：“我本來是想告訴起澤，名名她後悔了。”

計飛哦一聲，仔細看李淩普的表情，片刻後，低下頭去。

王起澤看她一眼，轉向李淩普：“你不是一直想問呂央的事？”

于是李名秀的話題就此打住，而涉及呂央的，計飛只說讓李淩普自己去問，就再不多說。這讓李淩普很郁結，覺得她有點油鹽不進。他不禁懷疑，起澤到底看上她什麽？當然，計飛算得上漂亮，但起澤身邊從來不缺漂亮女人，她計飛也不是最出衆的——

就因為那天上午看到計飛撒嬌的樣子，起澤就動心了？想到這種可能，李淩普更加郁結。他決定，他要告訴那些追求起澤的女人，一定要學會撒嬌，因為起澤吃那一套！

這麽多天，每次和王起澤約會，如果沒有李淩普或者其他朋友，就不會提李名秀，但只要有朋友在場，就多多少少要提及這個名字。可他們交往不到三周，計飛覺得時機還是不夠成熟，于是她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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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次送她回家，王起澤都會說些小笑話逗她。計飛就咯吱咯吱地笑。她注意到每次他來接她，開的都是同一輛車，她懷疑那輛大衆是他自己的。

跟李淩普道別，王起澤開車送她。計飛猶豫一陣，還是說了：“我以為這輛車不是你的。”

王起澤揚眉，笑着看她：“這輛車本來就不是我的，只是朋友不常用。”

計飛低下頭去，不接話。下一個紅燈路口，王起澤忽然湊近，輕啄她的嘴。計飛吓了一跳，迎着他的目光，不由一怔。而在怔愣間，他的第二個親吻又覆上來。

那一刻，計飛捂着自己胸口，不只是悸動，更多的是被他的溫柔折服。而發生在餐廳裏，被李淩普故意提起李名秀一事引起的氣惱，也随着他輕柔的吻，消散不見。

他們交往一個月，第一次親吻，實在美好。後來計飛煞風景地想，要不是兩個人經驗都很豐富，應該達不到那種效果……

又一個周六，他本來答應陪她一起逛街，可臨時卻說有事。計飛一向不管他的私事，就回他說沒關系，她跟朋友一起逛就好。

說起來，王起澤比計飛還能逛街，那是在他陪她逛了一次街後，計飛得出的血淋淋的教訓。他會幫她挑衣服，給她建議，當然，他眼光确實很好。那天計飛堅持自己付錢，王起澤見如此，笑一笑，也就随她。可能他也明白她的意思——不願意牽扯太多，畢竟他們之間的感情還不深，一旦涉及金錢問題，就很有可能出現裂縫。而與其冒險，不如各自安穩。

計飛、呂央、蔡卡兒三個人挑衣服的眼光都很好，但三個人裏，還數蔡卡兒的眼光最毒。不過三個人的穿衣風格完全不一樣，選起衣服來，就特麻煩。

正随意逛着，呂央忽然大叫一聲，計飛和蔡卡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赫然就看到電梯口的王起澤。計飛忙拖着兩人躲到衣架後。

接下來的事并未出乎計飛預料，他果然是在等李名秀。呂央見到此景，差點沒跳起來，被計飛一把拉住了。

呂央指着王起澤方向，很氣憤：“他本來說好陪你逛街的！”

相比呂央的義憤填膺，蔡卡兒就顯得平靜很多，她想了幾秒，直視計飛眼睛：“你打算怎麽做？”

計飛皺皺眉，仔細考慮後，有了決定：“我想讓他知道，我已經看到他。”

蔡卡兒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還是随意地逛，總能碰到的。”

在同一層樓裏，當然能碰到。王起澤看到計飛時，表情是詫異的。偏偏他身邊的名名小姐還巧笑嫣然地挽住他臂彎，讓三個光火的女人更加氣悶。

計飛朝李名秀點點頭，看向男人：“我等你有空時，給我解釋。”

王起澤此時已經沒有詫異，更別說慌亂，好像從始至終，他都不曾慌亂。他點點頭，帶着李名秀離開。

他們兩人之間，還沒涉及到愛不愛的問題，就像卡兒說的，頂多是責任。計飛不會借機取鬧，她是真心誠意等他來解釋。

晚上七點，三個人回到家裏，逛了一天，其實是很累的，三個人毫無章法地橫躺在沙發裏，彼此大眼瞪小眼。計飛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是王起澤。他說他已經在她樓下。

晚上的風細涼如絲，計飛披了件小坎肩下樓。她看到昏黃路燈下，王起澤背着光，就那樣寂然立着，靜靜等她。她差點不能呼吸，慢慢走到他身前。他凝視她片刻，突然伸手，将她緊緊摟住。

計飛有些詫異，等他平複了心情，笑着打趣：“該難過的人應該是我吧？”

細細一想，或許他是為了李名秀而難過。計飛不說話了，只靜靜回摟他。她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吃醋，嚴格來講，她心裏很不舒服，可也還沒強烈到吃醋的地步。她只需要他的解釋，或者，她是希望藉由今天的事，來了解他跟李名秀之間的糾葛。

兩人在長凳上坐下，王起澤依然摟她。過了一會，他握住她的手：“讓我休息一會，陪名名逛街太累人。”

計飛撲哧一笑：“我以為你比我能逛。”

他将頭埋在她脖頸裏，不說話。計飛有些難過，原來他不是來解釋的。他随意撥弄她頭發：“名名比我小四歲，我大四那年，她剛好大一。小女生比較喜歡玩暧昧，總是若即若離。她知道我喜歡她，可從來不回應，等我想放棄時，她又舍不得。如此好幾年，現在她大四，或許想穩定了，而我恰巧是能讓她穩定的對象之一，于是她又反過來纏我。”

原來是這樣，看來李名秀也是典型的現代女人，到處撒網，到處留情。當然，計飛沒興趣研究李名秀是什麽心理，她更看中的是王起澤的态度。而從王起澤這一段話來看，其實他現在還是喜歡李名秀的，不然不會處處縱容一個亂搞暧昧的女人。

計飛毫不留情地點破：“你在縱容她。”

王起澤一笑，并不否認：“她還小，不懂事。”

他忘了計飛也才大四，跟李名秀一樣大。計飛心裏湧起一股子惆悵，覺得他不解釋為什麽失約而去陪李名秀逛街也就罷了，他居然還無限柔情地在她面前談論起李名秀，這讓她很氣悶。她瞪他一眼，半開玩笑地：“我也很小。”

王起澤唔一聲，上下打量她，點頭表示同意：“你确實很小。”

計飛的氣悶瞬間轉為苦笑，在這個時候調侃，不是故意岔開話題就是覺得沒必要解釋，而無論哪一種心理，都只能說明他不夠重視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現在畢竟是男女朋友關系，怎麽說他也該在意她的心情。

她覺得有必要好好跟他談談：“你現在是我男朋友，心裏卻想着另一個女人，這對我來說很不公平。如果你現在還是很喜歡李名秀小姐，你可以提出分手，轉身去追她。但你不能一邊跟我談戀愛，一邊還挂念着她。今天這件事，我是有點生氣的。誰都看得出來在你心裏李名秀的地位高過我，不然你不會推了我的約會而陪她逛街。你們認識很多年，感情必定很深，而我也能理解你們之間的情誼。可現在的問題是，我是你女朋友。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時，心裏有多難過。”

他望着她，仔細體會她話裏的意思，苦笑一聲：“對不起。”

計飛點點頭，知道他已經将她的話聽進心裏，于是笑笑：“我會對你真誠，希望你以後也能對我真誠，不然——”她用食指點他雙唇，“我會很生氣。”

王起澤笑着握她食指，向她坦白：“不否認你很吸引我，但我心裏确實放不下名名。不過我保證以後不管和名名做什麽，都向你報告。”

這是他能退讓的最大尺度，他跟她一樣，八句真話裏摻雜兩句假話，讓人無可辯駁。計飛對他的保證還是滿意的。一個二十六歲的男人，心裏彎彎只會比她多，人生閱歷只會比她豐富，他不可能聽不出她前面那一段話的意思，而他願意順着她的意思給她保證，足見他的誠意。

于是兩個人和好如初。

他擁着她，給她講小笑話。昏黃燈下，她的笑嬌俏可愛，迷蒙誘人。他望着她嘆氣：“等你畢了業，我就去你家裏提親。”

計飛心裏頓時一驚。她從來沒跟別人提過她的家庭，就連呂央和蔡卡兒，也只知道她來自偏遠的小縣城，其餘一概不知。當初相親時，她也沒對李主任說家裏條件，她不知道李主任是怎麽跟他講的。

大學四年，她很少跟家人聯系，他說要去她家裏提親，倒讓她一時感慨起來。

見她沉默，王起澤想了想，也就不再追問，笑着轉開話題：“你一直不願意說呂央的事，讓淩普很抓狂。他說你油鹽不進。”

計飛聽了，不由莞爾：“我看他臉皮也不薄，怎麽就拉不下面子？”

他聽了，也笑：“我會轉告淩普，讓他臉皮再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