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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哈利瞪着眼睛愣愣地盯着地板上的書籍，足足有好幾秒中，他都沒有回過神來。旁邊的阿不思也同樣，他們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直到一個陰影籠罩在書本上。

納威步伐輕快地走了過來，每一步似乎都踮起了腳尖，仿佛在練習聖誕舞步，眼看着就要踩到地上的書。哈利正要出聲，就看見納威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從書本上跨了過去。他環顧着四周，寝室裏沒有一個人發覺了這裏的動靜。

“這應該不是我的幻覺吧，喀戎？”

“我想我們不會出現同一種幻覺，哈利。”阿不思說着挪到了床邊，一個多月以來他無數次嘗試穿越床沿的界限，但都沒有成功過。這一次，當他的腳尖伸出床鋪時，什麽都沒發生。

哈利驚奇地看着這一幕，跳下了床，來到書本掉落的地方，他看着阿不思離開床鋪，雙腳接觸到柔軟的地毯，站立在上面，用好奇而迷惑的目光張望着。接着，他小心翼翼地邁開腿，走到了哈利的身邊，撿起掉在地上的書。

“你活動的範圍變大了。”哈利說。

阿不思伸展着四肢，頭一次以一種全新的角度來觀察哈利的寝室，所有的擺設和裝飾在他眼裏都非常新奇。他拍了拍封皮上的灰塵，将書扔回床上，笑着說道：“我像是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這代表了什麽？”

“空間重疊是不穩定的。”他解釋着，“好比我每次來的時間不同，偶爾會出現間隔，我想這一次，是重疊的空間出現了拓展。不過——”他指了指哈利的室友們，“和原來一樣，只是一小部分，他們依舊看不見我。”

哈利轉頭看着羅恩，他正在和西莫抱怨學校裏的女孩都氣勢洶洶不近人情，西莫也至今沒找到舞伴，而迪安則對納威的奇怪舉動表示了懷疑，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阿不思正站在寝室的地板上注視着他們。

之前哈利和阿不思就知道，當他們在重疊的空間裏說話時，沒有人能聽見他們的聲音。上次羅恩參與談話的時候，哈利是站在床鋪外面的，否則羅恩聽不見他對阿不思說的話。

“你說，這個情況會如何變化呢？”哈利說，“将來有一天你有沒有可能走出這個寝室，到外面去？”

“可以這樣猜想，我們目前還沒能探索到時空魔法深層的奧秘。”阿不思聳了聳肩，返回床鋪坐下，“當然，也許還會出現空間變小的情況，比如說某天我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只能筆直地躺在床上，因為我一動，四周空間的界限就會壓縮限制我的身體。”

哈利坐在他的旁邊，兩人盯着宿舍裏的其他人，像是在觀看一個現場演出的舞臺劇。他們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會注意到他們兩個，這裏就像是一方與世隔絕的仙境，完完全全屬于他們的，其他人誰也無法參與。

說不定有一天，他可以帶着阿不思到走廊裏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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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思考什麽，哈利？”

他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喀戎。你看，你是那麽聰明友好，我真希望能向其他人介紹你。假如他們能看見你，我就可以帶着你到城堡裏四處轉轉，告訴他們‘嘿，這是我的好朋友喀戎！’可是你告誡過我，時間法則限定了一切，我不可能讓大家知道你的存在。”

“你為什麽希望大家知道呢？”阿不思的眼中閃過一道流星般的光芒，很快便隐藏進了那片蔚藍色的湖水中。

“我也不——你的才華，喀戎。唉，實話告訴你吧，我和赫敏去圖書館找過你的資料，我們試圖在報刊上看見你的名字，可惜沒有。你是那麽睿智，富有思想，我真像讓大家都知道你。”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最後停了下來，也不去看阿不思，只是執拗地盯着前面的地板，假裝地毯上的花紋很值得研究。他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麽堵住了，帶着升騰的熱氣，燒得他臉頰發燙。

好吧，連腦袋也燒糊塗了。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阿不思輕笑起來，眼角揚起一絲弧度，“其實前段時間的事情還是對你有影響，對不對？”

哈利撓了撓頭：“我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這些。”

“那就別想了。”阿不思盯着那叢淩亂的發絲，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用力揉了揉他的發頂，手心柔軟的發根讓他有些晃神。他撤回手，撞了撞哈利的肩膀：“好了，現在我們又發現了新情況，可以繼續研究這個話題了。”

第二天哈利沒有再和羅恩出去閑逛，試圖綁到一個姑娘去和他們參加舞會，他依舊泡在了圖書館裏，和赫敏一起。很快赫敏就被克魯姆的粉絲們煩跑了，而他依舊留在這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陣竊竊私語打斷了思緒，他以為是克魯姆的粉絲們依舊流連在圖書館，但他很快察覺了不對。他擡起頭來，正巧撞上一雙漆黑如夜空的眼睛，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使他呆住了，竟沒有注意到旁邊響起的笑聲。

“安靜！”平斯夫人用羽毛撣子敲打着書架。

哈利趕緊送出一個微笑，想要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對方的身上移開，但他及時阻止了自己，因為那是不禮貌的。

“嘿，哈利。”秋·張安靜而專注地看着他，好像聽不見身旁好友調侃的竊笑聲似的。

“你好。”哈利回答說，先一步轉移了目光，重新落在面前泛黃的羊皮紙上，但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昨天弗雷德和喬治的話浮現在了腦海，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自從麥格教授告訴他，他必須邀請一位舞伴去參加聖誕舞會時，他就想到了秋。

這沒什麽好猶豫的，現在他們在圖書館裏，即使他發出邀請，也不會遭遇到大聲的嘲笑，這比在走廊上随便逮住一個人簡單多了。

但他卻意外地退縮了，哈利緊緊盯着在他眼中早已模糊不清的字母，下意識地咬着嘴唇。明明只需要簡單地問一句就好了，但他卻說不口。

是怕秋已經接受別人的邀請了嗎？是怕被拒絕嗎？不，似乎都不是。

旁邊傳來衣料摩擦的簌簌聲和零散的腳步聲，他意識到秋和她的朋友們離開了。非常奇怪，他居然松了一口氣，壓在身體和精神上的力量瞬間不見，他晃了晃頭，再次專注于手裏的書本，這回他很快投入了進去。

去禮堂用餐的時候，他遇見了羅恩。

“怎麽樣？”羅恩問。

“什麽怎麽樣？”

“舞伴啊，一個早上過去了，你難道沒有一點成果嗎？”

哈利頓時回憶起了圖書館裏的那一幕，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隔壁的拉文克勞長桌，越過琳琅滿目、香甜可口的美食，他看到了秋柔和的側面和微笑。

如果是在三年級，或者在魁地奇球場上，他一定會盯着秋飛揚的黑發出神，會頭腦一熱沖過去向她發出邀請。但此時此刻他發覺自己的熱情在燃燒起來之前，就已經熄滅得幹幹淨淨了。他失落而遺憾地嘆了口氣，給自己叉了個土豆。

“看你這表情，難道是被拒絕了？”羅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好哥們，“沒關系，你是勇士嘛，肯定有大把姑娘想要和你一起參加舞會的。別難過。”

“我并不難過，羅恩。”

哈利頓了頓，潛意識裏似乎有什麽話語要噴薄而出，又很快消失了。他困惑地眨了眨眼，最終把這歸結于泡在圖書館實在太消耗人的精力了，他必須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