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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打算邀請誰參加舞會？”阿不思問道。

寝室裏暖洋洋的，哈利和阿不思坐在落地窗前，目光漫無目的地追逐着窗外簌簌而下的雪花。古老的菱形玻璃上結滿了冰渣，淡淡的霧氣讓窗外的景色顯得有些模糊，偶爾有貓頭鷹飛過的時候，撲棱着翅膀的聲音會傳進宿舍。

最近阿不思可以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大，昨天他甚至能夠走到格蘭芬多塔樓外面，去走廊上溜達，不過始終都沒有人可以看見他。哈利發覺，只要他站在阿不思身邊十英尺內，他們的談話就不會被人聽見。

“我不知道。”他煩惱地說，“我都不想再去考慮這些了，也許命中注定我要在舞會上出洋相。納威邀請了金妮，羅恩邀請了帕瓦蒂，赫敏也找到了舞伴，大家似乎都在短時間內把自己配對了出去，除了我。”

阿不思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很快轉開：“你似乎沒有試過邀請什麽人，哈利？也許你該嘗試着出手，舞伴不會從天而降到你手裏的，況且你已經拒絕了很多姑娘。你為什麽不大膽一點呢？”

“這和膽子沒關系，我只是想不到自己願意和誰去……我是說，我總不能随便牽一個姑娘就上場吧？我得和她熟悉，我得了解她，知道她喜歡什麽，這樣子才能在聖誕舞會的時候找到話題和她聊天。”

阿不思低聲笑了起來：“哈利，你是要找舞伴，不是女朋友。”

哈利的臉忽然漲紅了，顏色快要比得上壁爐裏的火焰，他緊緊地盯着窗柩，手臂環住曲起的雙腿：“當、當然不是，我從來沒說這和女朋友有什麽關系。但是，我當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和一個姑娘去舞會，這同樣會引起尴尬。我認為深思熟慮是比較好的嘛。”

“是，那你就多想想吧。不過，如果你再不做決定，就要成為整個霍格沃茨唯一剩下來的人了。”

“讓他們嘲笑好了。”他自暴自棄地說，“随他們去。”

然而哈利不可能真的放任自己成為舞會上的笑料，時間越來越緊迫，城堡裏四處洋溢着熱烈的氣息，他發現，似乎大家都知道他現在沒有舞伴，總有一些女孩子會主動來邀請他，好像要把握住最後的機會似的。但随着時間接近假期，幾乎所有人都找到了舞伴，也再沒人來邀請他了。

“實在不行，你可以到低年級找一個。”羅恩建議他。

“哦，算了吧，我已經認命了。”他頹廢地窩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裏，懷中抱着第一場比賽贏來的金蛋，赫敏這幾天一直催着他盡快把謎底解出來。他打了個呵欠，把腳架到壁爐前面：“勇士領舞只是傳統嘛，又不是規定。”

同樣的，在另一個時空裏的格蘭芬多休息室，埃非亞斯·多吉對自己朋友連日來的行蹤頗為好奇，阿不思·鄧布利多仿佛在策劃什麽大事，整天神神秘秘的，在圖書館也找不到人，每天都早出晚歸。

“難道說你戀愛了嗎？”終于有天晚上，多吉和其他室友将阿不思逮了個正着，紛紛逼問他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做些什麽，“上次我向你借變形術論文抄的時候，你居然直接丢給我了！阿不思，你從來都不贊成我抄作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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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無奈地注視着自己好奇心旺盛的室友們：“我當然是去複習了，埃非亞斯，再過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你們真的這麽有空嗎？”

“別想瞞住我們。”舍友威廉·唐納德說，“我們雖然沒你聰明，但也不是傻子。”

在朋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逼問，和虎視眈眈地注視底下，阿不思終于無奈地投降了。他舉起雙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苦惱地道：“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最近是有點奇怪。可你們應該理解我，我從未碰到過這種情況。”

“什麽情況？”多吉問。

他抿着嘴，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好像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許久，需要他極為認真地去對待。蔚藍色的雙目中凝聚着鄭重的神色，他沉默了良久，才在一衆迫切的目光中說道：“我想，我可能看上了一個人。”

“你喜歡上了一個人！”威廉驚叫起來，感慨聲在休息室裏此起彼伏，“梅林的高筒靴！這是我們今年以來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消息！我還以為你只對學術論文和時事消息感興趣呢，他們都打賭說你以後會用煉金術給自己造一個妻子……呃，說遠了，快告訴我們那個幸運的女孩是誰？”

阿不思皺了皺眉，臉上并沒有被逼問的羞澀和緊張：“你們理解錯了，我只是好奇，還遠遠達不到‘喜歡’的程度。”

“管他呢！”多吉說，“總之你對她感興趣就對了。”

“現在想這個太早了。”他扭過頭，重新翻開一本書，努力向朋友們傳達着“我要學習了”的信息，“先不說我們之間差距巨大，就連像普通情侶那樣交往都做不到，我可不願意放縱自己去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可惜他的态度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埃非亞斯和威廉交換了一個戲谑的目光，調侃道：“別裝了，阿不思，是誰在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嗯？快告訴我們，你是不是偷偷和人家幽會去了？”

阿不思的臉僵住了幾秒，他們的話無意之間觸到了某些真相——如果說在夜深人靜的晚上，避開衆人的視線偷偷摸摸在床上見面，确實可以稱得上是“幽會”的話。不，不對，這都什麽跟什麽！他和哈利之間的關系是值得鄭重處理的問題，而不是用來調侃的。

“你們放過我吧。”他疲憊地說，“讓我好好靜一靜。”

衆人見他臉色不好，終于停止了嬉笑，識趣地從他身邊散開，把他一人留在壁爐旁邊。阿不思盯着跳動的紅色火焰，手掌緩緩拂過書籍堅硬的牛皮，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嘴角悄悄地綻放出一抹笑意。

說不定，他可以冒一次險。

平安夜的晚上，他像往常那樣早早地回到寝室，等待奇跡出現。快接近午夜時分，宿舍裏的景象忽然扭曲了一下，再次出現在他眼前的就換成了哈利的宿舍，他看見大家都沒有睡，可能在等待自己聖誕節會收到的禮物。

“節日快樂，哈利。”他微笑着把手中的禮盒遞出去。

哈利驚喜地接過那個綁着金紅色絲帶的盒子，面孔洋溢着歡樂的情緒，他捧着禮盒，先是仔細看了看，才問：“我等不及了，喀戎，可以現在就拆開嗎？”

“當然可以，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哈利小心翼翼地解開禮盒上的絲帶，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那樣，他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目不轉睛地盯着禮盒的蓋子。緊張和興奮環繞着他，他一邊猜測着自己可能收到的禮物，一邊慢慢将蓋子打開——

他愣住了。

那是一件深藍色的禮服長袍，領口是立起來的，袖口和長袍下擺繡着繁複的暗金色紋路，樣式看起來有些古老，大概是一百年前流行的款式。在長袍的下面，是一件樣式相同的夾克背心，以及一件熨燙得整整齊齊的白襯衫。

但是沒完，禮盒非常大，哈利打開夾層，從最底下拿出一雙黑色皮靴，非常普通的材質和款式，但卻擦得锃亮。

“這……天哪，喀戎，你居然送了我一整套禮服！”他驚嘆着，拿出長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激動地跑到鏡子面前端詳了好一陣子，然後穿上禮服和皮靴，大小非常貼身，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似的。

阿不思始終微笑着注視他，等待熱度稍稍過去，哈利冷靜下來：“可是，喀戎，除了你在書上寫的筆記，所有你帶過來的東西，都是不能留在這裏的。”

“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阿不思調皮地眨了眨眼，“我在禮服的紐扣以及靴子底下刻上了咒語，它可以在你的時空停留四十八個小時。”

哈利愣了愣，把臉湊到紐扣上研究着，在每顆扣子的背面，他找到了細小的咒文痕跡。“這是古代魔文和煉金術的結合嗎？”

阿不思點了點頭。

哈利興奮地抱着禮服，然而他又想起了一點：“真可惜，喀戎，我是不能穿着這件禮服跳舞了。”

“過早地下結論是不對的。”阿不思的嘴角含着笑意。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我已經放棄去尋找舞伴了。”他垂頭喪氣地說，“不過我會好好珍惜這份禮物的，我會告訴每個人，這套禮服是一位名叫‘喀戎’的好朋友送給我的。”

“你高興就好。”阿不思伸手替他整理了下領子。

哈利低着頭，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抱歉，喀戎，我沒辦法給你準備禮物。嗯……我有什麽可以送給你的呢？”

“留到聖誕節晚上吧。”阿不思眼含深意地說，“我會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