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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親愛的勒梅先生:
我非常愉快地告知您,這次的實驗非常成功。
此時我正穿着那件普魯士藍長裙坐在書桌前給您寫信,上面的鑽石失去了魔法後已經全部消失,那串刻着魔文的珍珠項鏈也被我摘下來放在旁邊,您真該看看這些東西在一百年後綻放光芒的模樣,這讓它們看起來比真品還真。不過實驗還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有串水晶手鏈不知道去哪裏了,也許是消失在時空的裂縫之中,也許只是被我忘在了霍格沃茨前廳外的玫瑰花園裏。
不管怎樣,我由衷地感謝您,幫助我進行這些研究,沒有您的熱情相助,我也許要等待許多年後才能和哈利一起出現在他的朋友面前。
我會随信附上所有用具,以方便進行下一步的改良。
同時,我很擔憂接下來是否真的不能再與哈利頻繁見面。您說過時空會自行調整自身存在的缺陷,而這次我強行突破壁壘會造成它加大此處的修複程度。假如真的如您所說的那樣,那麽是否終有一天,我和哈利之間的聯系會徹底斷絕?
原諒我沒有耐心等待可能産生的發展就提出疑問,我想,勒梅先生,您已經料到了我對那個年輕男孩的感情。可以說,這是目前我們這段意外關系中最令人煩惱的存在。
想必此時您正和尊夫人在壁爐旁邊閱讀着信件,并沖着它嗤嗤發笑——請放下手裏的烤餅幹,認真聽我訴說。
恐怕在我內心深處,渴望着有朝一日能與哈利真正相遇才是我如此迫切地研究這個實驗的原因。我希望能随時拜訪他,坐在一起喝茶,互相交換禮物,到朋友家串門,只有到了那時,才是實驗完全成功的時候。
阿不福思問我,為何那個男孩會對我産生如此大的影響?我們的關系是如何變得不同尋常?說實話,這些問題連我也回答不出來。
我們身上的共同點很少,他很貪玩,從不對掌握知識擁有巨大的渴望,從未嘗試認真對待他的論文。他和其他的男孩子一樣,喜歡魁地奇,喜歡巫師游戲,喜歡一切遠離圖書館的東西。他既不博學,也不多才,正如我以前想拼命遠離的那些頭腦空空的傻瓜。
但他身上也有許多我欣賞而羨慕的特質,許多我自身缺少的東西。
他是個天性樂觀、善良的人,擁有可以稱之為偉大的品質。在我們相遇之時,正逢他和好友羅恩·韋斯萊發生争執,但他只是感到傷心和委屈,以及些許常人都有的憤怒,卻從未想過與他的朋友斷交,甚至在傷心之下做出過激的舉動來。人們通常會為他人的錯誤和傷害暴跳如雷,很不幸我見過許多這樣的例子,然而在哈利這裏,從來沒有。
他在成為三強争霸賽的勇士之後,被學校裏大部分人排擠、惡語相向,他在我面前展現了令人欽佩的自嘲能力,和豁達的态度。他不可避免地對那些可惡分子感到惱怒,但他的承受力也令人吃驚地強大。
最重要的是,他在見我的第一面就對我付出了強大的信任。假若換成任何一個時間,我都會對這種天真的蠢貨嗤之以鼻,但我卻奇跡般地愛上了這種感覺。我希望可以随時随地地待在他身邊,聽他向我傾訴自身的苦悶,把我當做他心靈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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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就足夠了嗎?”阿不福思對我說,“當然,他是個善良可愛的家夥,不過似乎恰恰好和你一直以來的想法背道而馳。我以為你會喜歡和你一樣聰明而強大的人。”
我親愛的弟弟說的是對的,我最看重的是人的頭腦,而在遇見哈利之後,我更關注于人的心靈。在他的那真摯的靈魂之下,我發現我引以為傲的睿智和理性都偏離了軌道,我對他産生了欽佩和渴慕。
好了,自我剖析到此為止,我之所以吐訴那麽多,無非是希望我們的實驗能夠永遠繼續下去。您曾警告我不要在這方面付之于過多的心神,因為時間的隔閡絕對不會消失。但我由衷地希望,我的堅持能得到回報,哪怕是一場永遠不會清醒的美夢。
您忠實的,
阿不思·鄧布利多
哈利怔怔地坐在床上,手中捏着一張被汗水浸濕的發黃的羊皮紙,在他的面前,原本放置着那件藍色禮服長袍的盒子早在上個星期就已經不見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正如聖誕節之後的幾日,喀戎沒有再出現一樣,在他留下來的禮物消失後,哈利忽然産生了某種恐慌和害怕。他清楚地記得喀戎說過,這次冒險可能會帶來的影響,他們會有段時間不能見面,甚至再也不能見面。
這時,他才深深地感到後悔,也許他不應該同意喀戎出現在舞會上,這樣他們依舊可以每晚相見,而現在,他們卻要進入漫長的等待。
“哈利,已經快七點了。”羅恩在寝室的另一頭喊道。
他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默默地将手中的羊皮紙攥緊,塞進了口袋裏。他從床鋪上站起來,長長地吐了口氣,努力讓自己變得精神抖擻。
“嘿,夥計,別那麽擔心。”羅恩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又沒有違反校規,鄧布利多教授不會生氣的。再說了,你正好可以問問他,如何才能讓你們再見面,對不對?梅林的胡子,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的,讓赫敏操碎了心。”
他勉強笑了笑,拿起圍巾走出了寝室,從格蘭芬多塔樓下來的時候,有幾個與他擦肩而過的學生緊盯着他瞧,顯然還沒忘記他和喀戎在舞會上的表現。他不由地祈禱讓霍格沃茨城堡趕緊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緋聞,好讓輿論轉移風向。
幾分鐘後,他站在了校長室外的怪物石雕前:“滋滋蜂蜜糖。”
石雕緩緩地旋轉移開,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哈利望着向上彎曲的樓梯,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他并不是第一次進入校長辦公室,但卻前所未有地緊張。
“進來,哈利。”
鄧布利多的聲音從厚重的木門後面傳來,哈利踏進寬敞的圓形辦公室,越過各種閃閃發亮的銀器和裝飾品,望見了站在辦公桌後面的鄧布利多。校長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搭在桌面上,深邃的目光審視着自己。
哈利只覺得頭皮發麻,緊張地繃住了臉龐的肌肉,同手同腳地走到了辦公桌前。
“坐吧,哈利。”鄧布利多收斂了目光,語氣溫和地道。他輕輕揮動魔杖,憑空變出了一瓶黃油啤酒和兩只玻璃杯,澄黃色的液體在水晶燈底下折射的流光。其中一只杯子搖搖晃晃地漂浮到了哈利的面前。
“我想你知道我讓你來的原因,哈利。”鄧布利多說,“這原本是你的私事,但是鑒于某些原因,我們十分清楚,那位和你一起參加舞會的……‘小姐’,并不是城堡裏的人,對嗎?”
哈利握緊了酒杯,雙手放置在膝蓋上,低垂着頭。他的心中正做着極大的鬥争——鄧布利多知道了喀戎的外來身份,他是怎麽察覺的,了解多少?他會不會嚴厲地警告他時空旅行的危險,禁止他和喀戎來往?
“我、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哈利。”鄧布利多打斷了他的話,“你不需要道歉。”
他閉上了嘴,瞪着雙眼朝對方望去,立刻被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刺激地發抖。那雙眼和喀戎的實在太像了,簡直沒有絲毫區別,就如同直接從喀戎臉上取下來的似的。他從前怎麽沒發現鄧布利多和喀戎如此類似?唯一的區別在于,喀戎是青春、神采奕奕的,而鄧布利多則沉澱着時光。
一瞬間,他忘記了剛才在腦海裏反複琢磨的回答。
“我清楚這絕非尋常。”鄧布利多交疊着手指,“但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這很重要,無論你是否願意,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秘密。”
哈利顫抖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喀戎是我被選中成為勇士的那天晚上出現的。”
鄧布利多沒有接話,而是鼓勵地看着他。
這樣的态度讓哈利的緊張消除不少,他定了定神,開始講訴與喀戎的回憶:“他來自于1897年,是格蘭芬多六年級的學生,我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字,他告訴我,我可以叫他喀戎。”
“‘他’?”
“是的,先生。”哈利的臉紅了起來,“他是男性,至于他會假扮女性來參加舞會……霍格沃茨不允許男生和男生成為舞伴,對吧?”
“我相信霍格沃茨并沒有這項規定。”鄧布利多平靜地說。
他的臉頰愈加變得滾燙,只得使勁忽略掉令人尴尬的細節:“嗯,我們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會見面,但也差不多,時間并不固定。喀戎是位聰明博學的學生,先生,他比赫敏還要厲害,原本除了我是沒有人可以看見他的,但這次他能出現在舞會上,全靠研究出來的煉金術物品。”
“你現在還保留着那些東西嗎?”
“沒有,先生,它們不能留在這個時空,一到時間,就會消失。”
鄧布利多又陷入了沉默,哈利只好繼續說道:“我知道,時空裂縫是不穩定的,我們大膽地進行突破會造成可怕的危險。但喀戎說,這是一項奇跡,如果他能弄清楚其中的奧妙,一定會是巫師界重大的發現。這是無法抵抗的,對嗎——先生?”
他急急忙忙地提出問題,然後剎住,鄧布利多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責備他。
“明白地講,你們的行為絕非謹慎,甚至是魯莽了。但我認為,也許你們之間頻繁的時空重疊,一定藏着某種原因,假如你那位朋友真的如此聰明,那麽他絕對會得到一定的成果。”
哈利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興奮地問道:“這麽說,先生,您不會阻止我們見面?”
“我想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可……剛開始,赫敏認為喀戎不可靠,她還懷疑過這件事和我成為勇士是有聯系的。不可否認,喀戎的确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我們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和赫敏在圖書館裏找了很久……”
鄧布利多的表情不自然地變化了下。
“我該怎麽做的,先生?”哈利殷切地注視着他。
老人在扶手椅裏調整了下姿勢,聲音冷靜地說:“注意安全,以及順其自然。”
哈利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大腦裏仿佛産生了爆炸一般,鄧布利多的認可讓他和喀戎的這段關系變得光明正大起來,他甚至忘記了要詢問這次喀戎去參加舞會産生的不良後果。
而在他對面,鄧布利多正觀察着他的舉動,眼中隐藏着複雜的神色。
“但是你要答應我,必須定時向我彙報你們的實驗進展。”
“當然,先生。有您的幫助,我們會避免很多錯誤和危險。”
哈利沒有想到,這場談話居然如此順利,他沒有遭受到任何指責和批評,沒有被命令終止實驗。這是自從舞會以來他聽過的最棒的消息,以至于當鄧布利多宣布他可以離開時,他的腳步都要飄起來了。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後的老人卻突然叫住了他。鄧布利多處在書架投射下來的陰影裏,被白花花的胡子、眼鏡和巫師帽擋住了大半。
“你能否告訴我,哈利。”他問,“對于喀戎,你是怎麽想的呢?”
哈利認真地凝視他,這次他不再感到緊張躊躇。
“我想我喜歡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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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