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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阿不福思，要是有一天，你能知曉你的未來，你會怎麽做？”

“知曉我的未來？”阿不福思一走進格蘭芬多休息室，哥哥的問題就砸在了他的頭上。他脫掉沾滿泥漿的手套，将濕淋淋的鬥篷扔到壁爐旁邊烤着：“怎麽，我剛從溫室回來你就要和我讨論這麽哲學的問題。我記得霍格沃茨沒有這門課吧？”

他看見自己的哥哥阿不思一改往常的習慣，在課餘時間居然沒有泡在圖書館，或者在空置的教室裏面做實驗，反而縮在休息室的角落裏面，似乎被什麽難題困擾住了。

“真難得。”阿不福思在他身邊坐下，整個人半躺在沙發上，放松着肩膀和四肢，“讓我猜猜，該不會是你那個神秘的心上人給你出了什麽難題吧？這你不該問我，而是去請教那些有經驗的人，比如說——”

“你還沒回答我呢，阿不福思。”

他撇了撇嘴：“好吧，你剛才說什麽來着？哦，假如我能知曉我的未來。先不說我的占蔔學一塌糊塗，教授恨不得現在就把我踢出這門課。哪怕我是特裏勞妮家族的成員呢，我也不可能準确地知道我的未來。”

阿不思疲憊地揉了揉額角，顯然對他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擡起頭直視着弟弟，目光銳利，好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嚴肅：“那麽，如果、如果你知道你将來會成為霍格沃茨的校長呢？”

“哈？”阿不福思愕然地說，“霍格沃茨的校長？那可真是前途無量啊，阿不思。我終于發現在你的眼裏我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價值，啧，絕對是梅林顯靈。”

“你們在說什麽？什麽霍格沃茨的校長？校長他怎麽了？”多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懷裏抱着一摞厚厚的書籍，幾乎擋住了大半張臉，“阿不思，快來幫幫我的變形術論文，明天早上就要交了，可我現在還差十英尺長呢。”

“阿不思說我将來會是霍格沃茨的校長。”阿不福思哈哈大笑。

“恭喜。”多吉似乎并沒專心聽他在說些什麽，放下手中的書本，從書包裏拿出論文和羽毛筆，焦頭爛額地打開了羊皮紙。

阿不思搖了搖頭，心中嘆息着不應該對這些人抱有太大的希望，只得離開扶手椅，卻被弟弟叫住了。阿不福思把他扯回了椅子裏：“快告訴我怎麽了，阿不思。難不成你的心上人要求你将來必須成為霍格沃茨的校長才答應嫁給你？”

“他沒那麽說。”他低聲道，特地把“他”字念得很含糊。

“也對，我覺得你競選魔法部長比較有前途。”

阿不思的臉上浮現出苦笑，低頭岔開了這個話題：“其實……我現在不确定我要不要追求他了，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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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阿不福思不解，“打退堂鼓啦？她真的要求你當上霍格沃茨的校長？”

他無奈地閉上了嘴，發覺自己是不可能在和弟弟的談話中得到些許成果了，于是把自己的變形術論文留下來交給了多吉，快步登上了前往寝室的樓梯。寝室裏非常安靜，大家都還沒有回來，他從書架上取出一卷羊皮紙，動筆寫了起來。

親愛的勒梅先生：

您曾經警告過我，在進行時空旅行實驗的時候務必要小心謹慎，否則很容易釀成大禍。我不能了解太多未來的事情，也不能讓哈利幹涉過去，必須要讓時空按照自己的規則走下去。然而，這次旅行我卻無意中得知了一項關乎我未來的事情。

哈利的手中有一張地圖，上面可以顯示霍格沃茨城堡裏每一個人的位置，在标記着校長室的房間裏，我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我無法把這歸為不幸或是幸運，也許有些人在得知将來會成為霍格沃茨的校長，會萬分欣喜，手舞足蹈。可這對于我來說，無疑是可怕的。這倒并不是說我對這個職業有什麽意見，在我看來，當一名校長雖不是我的目标，但如果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

令我心焦的地方在于，當時我和哈利躲在隐形衣之下，聽見了學校裏兩個教授的對話。其中一位教授描述哈利與未來的我之間的關系，用到了“他的男孩”。我不知這個稱呼是否為他們的調侃和誇張，從哈利的表現來看，無疑是我多慮了。他們之間并無任何違背道德與常理、不合規矩的關系存在。

在哈利的口中，他對“鄧布利多校長”的評價是：他最尊敬和信任的人。

他無任何欺騙我的理由，也欺騙不了我。我可以認為，他和“鄧布利多校長”的感情維持在正常的師生程度，或許要略高一些，把對方視作為精神領袖。我喜悅而感動，卻也無限悲傷。

這是否就是我們的未來？勒梅先生，難道我和哈利注定止步于此了嗎？

過去我無數次思考過我們的關系，以為阻礙無非就是時間，我料想過總有一天這段感情會無疾而終，被時間的大堤殘忍地阻隔。倘若是那樣的結局，我只會悲傷，不會痛苦，因為那是不可抗的，而不是出于我們主動放棄。

然而如今，我必須做出一個決定。

我不能把自己的歡愉建立在哈利的痛苦之上，假如我們選擇相愛，那麽未來的我會變成怎樣的一個人？我是默默地守候着我的愛人，在我垂垂老矣，即将步入墳墓之時，看着他成長為翠綠的大樹；還是抛棄所有的道德和底線，将他困在我這個将死之人身邊？

目前看來，我最終要做的，就是放開手，讓哈利離開我。我們終究只是有幸跨越時空的相見的朋友。

到此為止了，勒梅先生，這個實驗再進行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你可以說我懦弱，害怕這段關系損害我的名譽，因為霍格沃茨的校長是不能對他的學生抱着愛慕之心的。但我不這麽做，将來如何在這座城堡裏與他見面？

您忠實的，

阿不思·鄧布利多

“啊，西弗勒斯，你來了。”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鄧布利多從冥想盆中擡起頭，揮動魔杖，攪亂了那團銀白色的絲絮，“似乎有些早啊，現在還沒到下課時間呢。”

“我是特地來找你談談的。”斯內普大步流星地走進校長辦公室，黑色的長袍下擺在空中卷起，仿佛飄散着的煙霧，“你是否知道——”

“哦，是的，是的，阿格斯（費爾奇）都告訴我了。”鄧布利多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魔杖變出一只高腳杯，“苦艾酒，嘗嘗？我知道你不愛喝蜂蜜酒，特地到三把掃帚去給你訂購了一桶。對了，羅斯默塔夫人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有關——”

“阿不思！”斯內普氣惱地打斷了他的話。

鄧布利多無辜地眨了眨眼：“哦，關于你辦公室失竊的事情，我已經重新幫你設置好了魔咒，任何人只有經過你的允許才可以進入。不過，想要抓捕到那個竊賊卻沒那麽容易，我讓城堡裏的畫像一起幫忙提供線索了。”

他朝旁邊牆上菲尼亞斯·布萊克的畫像颔首致意，畫像裏的老頭打了個呵欠，一言不發地轉過身，消失在畫框的邊緣。

“我丢失的魔藥材料是制作複方湯劑的必需品。”斯內普冷冷地說，“我懷疑有學生不守規矩。”

“不可能是學生，西弗勒斯，學生沒有那個能力解開你設下的魔咒。”

“誰知道呢。”他說，“也許有人撞了大運，這不是經常發生麽？”

鄧布利多沉默了下來，坐在椅子裏不吭聲，十指交疊成塔狀支在下巴底下。斯內普等待了幾分鐘，開口道：“關于波特那個舞伴的事，你調查得如何？”

鄧布利多捏了捏被折斷過兩次的鼻梁，摘下半月形的眼鏡，露出充滿了倦怠和迷茫的藍眼睛：“實話實說，西弗勒斯，我走投無路了。”

斯內普震驚地瞪着他，被他的措辭和罕見流露出來的弱勢吓得一時無言，好半會兒才組織起語言：“你、你這是怎麽回事，阿不思？這可一點也不像你。難道說，那個女孩和黑魔王有關？這是一個針對波特的圈套？”

“不。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她是誰，都絕對不會傷害到哈利的安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斯內普幹巴巴地說，“看你的表現，好像知道那個女孩的身份。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阿不思，我不值得你信任嗎？還是說這裏面牽扯到你害怕的東西？”

鄧布利多凝視着他的雙眼：“你不應該懷疑我對你的信任，西弗勒斯。”

“那就說出來！”

辦公室裏寂靜得可怕，半晌，才響起一聲輕輕地嘆息：“我現在無法讓你知道真相，很抱歉，但将來有一天，我一定會把所有細節都告訴你。我只希望，你能向我保證，将來你能堅定地站在哈利那一邊，同時嚴厲地指責我。”

“如果你指的是哈利有可能失戀的話。”斯內普嘲諷道，“那我堅決支持你去拆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