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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斯內普說完這句話後，心中有個不妙的猜測升了起來，他偷偷朝鄧布利多的臉上瞄了一眼，然後迅速移開，但這匆匆一瞥已經足夠他看清所有東西。

“是我弟弟嗎，鄧布利多校長？”珀西·韋斯萊問道。

雖然不能理解鄧布利多反應為何如此巨大，也很渴望火上澆油地諷刺兩把，但斯內普還是想要把格蘭芬多的分數狠狠扣上五十，可惜珀西已經畢業了。他環視了一圈周圍還有些不明就裏的幾人：“那麽，現在你們打算拿出什麽提議？”

“怎麽回事？”馬克西姆夫人問道，“難道紙條上寫的是阿不思的名字？”

在衆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底下，鄧布利多終于恢複了以往的模樣，神色輕松地晃了晃手裏的紙條：“看來這事有些難辦，先生們，還有女士們。”

“……這個，”魯多·巴格曼說，“參賽方校長必須在場下觀看比賽并且打分吧？”

“也不一定。”顯然，卡卡洛夫可沒有斯內普的顧慮，已經笑得露出一口黃牙，“火焰杯選中了阿不思，可就不好更改了不是嗎？這可是你們那位負責人自己說的，必須按照火焰杯的規定行事。”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盤算着這個突然出現的意外能給比賽帶來多大的變化，不過麥格教授可管不了那麽多，強硬地說道：“不可能！阿不思作為評委，怎麽能親自下水參加比賽？”

“這不是挺好的嘛！”卡卡洛夫說，“能體現組委會的參與精神。”

斯內普朝鄧布利多那裏望了眼，老校長正伫立在原地，手裏仍舊緊緊捏着那張紙條，凝視着火焰杯，目光悠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覺得，在這個時候，霍格沃茨的教授必須團結起來。

“是嗎，卡卡洛夫？”他語氣陰森地說，“那麽就如你所願吧，我可以代表校長先生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在水底下出手幫助哈利·波特一分。”

卡卡洛夫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慢慢地皺起了眉頭，變得糾結起來，眼中光芒閃過，飛快地盤算着什麽。原本支持鄧布利多下水的決定動搖了，他忽然間發覺斯內普的話很值得警惕。假如鄧布利多偷偷在黑湖裏給自己學校的勇士放水，那德姆斯特朗在這一局就毫無勝算。

“我們得制定個規則。”他黑溜溜的眼睛左右轉動着。

“等一下！”巴格曼擡起雙手，“鄧布利多是評委成員之一，這項規則不可能變！”

馬克西姆夫人看了看大家，顯然也像卡卡洛夫一樣衡量起這項主意的可能性。不過衆人都沒有輕易地下結論，而是悄悄拿眼睛看着鄧布利多，期望他能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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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終于說話了：“如果第二次比賽我前往黑湖底，那麽評分規則怎麽定？”

“你瘋了！”斯內普感到眼皮一跳，胸前竟然産生了某種恐慌的心情，“這絕對不允許！身為校長，你怎麽可以——”

“阿不思，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麥格教授附和道，“成為珍寶的孩子們都會喝下西弗勒斯熬制的魔藥！你絕不能和他們一樣，這樣太危險了！”

“哦，我并不想搞任何特殊化。”

斯內普冰冷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說：“沒有這個可能，阿不思，你必須留在岸上。這可不是你展示自己潛水技術的舞臺，這是三強争霸賽！你有沒有考慮過水底下的狀況？如果你喝下了魔藥，那麽——”

他止住了話語，視線飛快地朝卡卡洛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鄧布利多沖他點了點頭：“我理解，但現在更改已經來不及了，火焰杯做出的選擇我們必須遵守。魯多，我認為我們可以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呃……這個……”巴格曼支支吾吾地拿不定注意，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水，十指神經質地動着，“我想斯內普說得對，你沒必要把自己的安危——”

“這就是我想和你們商量的。”校長冷靜地說，“關于我在水下的問題。”

哈利奮力地劃着水，眼睛睜得大大的，努力分辨着四周的景物。他才擺脫了一大群格林迪洛的糾纏，此時越游越深，已經潛入了湖底。水面上的光無法穿透那麽厚的深度，周圍的視野變得愈加昏暗，密布的水草遮擋着他的視野。

他邊游着邊四處觀察，警惕着有可能出現的水底怪物，然而一切順利，他很快就看到了河床，黑色的淤泥被他攪動起來，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漩渦。又過了幾分鐘，他隐約聽見了人魚的歌聲——

“……別再拖延，時間已過去一半，以免你尋找的東西在這裏腐爛……”

哈利的心猛地縮緊了一下，加快了四肢擺動的速度，他猛力地拍着水，終于抵達了人魚的村子。顧不得認真觀察那些連成一片的石頭蝸居，他徑直向前，循着人魚的歌聲源頭，在村子的圓形廣場上看見了自己要救的人。

“咕嚕嚕……”

當他望見被綁在人魚石像中央的那個人時，經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然而他忘記了自己現在在黑湖裏面，頓時帶着腥味的湖水灌進了他的喉嚨。一股可怕的味道占據了哈利的嘴巴，胃部劇烈地翻滾起來，他顧不得風度，趕緊将嘴裏的水吐了出來。

鄧布利多教授！他在心裏吼叫着：這麽可能！？

他驚恐地來回瞧着，完全不敢想象眼前的局面——鄧布利多為什麽會在這裏？這樣太危險了！如果出了什麽事……天哪！他必須趕快！

他猛地一頭紮向了湖底，在河床上撿起一塊邊緣鋒利的石頭，随後沖向石雕，來到了鄧布利多的腳邊。他摸索了一下，發現上面纏着繩子，于是用力地割着繩索。

水裏和陸地上完全不同，哈利的動作受到了很大的阻撓，水的阻力讓他無法快速地割斷繩子，有幾次石塊差點脫手而出。他咬着牙，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忘記身邊那一大群人魚。

“啪！”石塊敲擊在雕像上，因為用力過度飛了出去。哈利的手心傳來一陣刺痛，鮮血湧出，但痛感很快被冰冷的湖水給減弱了，他急忙向上攀爬，拽住了鄧布利多在水中漂浮的長袍袖子——

一雙藍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鄧布利多是醒着的，此時微微低着頭，銀白色的胡須在水裏漂蕩，仿佛是一串海草。老人拉住了哈利的胳膊，把他拽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線上，抽出了魔杖，指向哈利的右手。

一道紅光閃過，手心的傷口立刻愈合，哈利望着鄧布利多，目光擔憂。

校長朝他微微笑了笑：“我想我們應該走了，孩子，你是第一個成功救出人質的勇士。”

哈利驚訝地眨了眨眼，不明白鄧布利多為什麽可以在水底說話，而且那聲音如此與衆不同，十分悅耳動聽，就像是歌唱似的。

“不用擔心其他人質。”鄧布利多向他解釋道，“他們不會受傷的，如果超過了時間，人魚族長會負責将他們送回去。”說完松開哈利的手，率先朝水面上游去。

哈利張了張嘴，吐出幾串泡泡，扭頭望了望仍舊被困在水底的三個人質。赫敏雙眼緊閉，沉沉地昏睡着，臉色有些泛青。然而鄧布利多說她們不會有事，就應該沒有問題。哈利最後瞧了瞧赫敏，追着鄧布利多游去。

他安靜地跟在身後，目光落在前方那位老人身上。鄧布利多的身手非常矯健，完全看不出是上了百歲的老者，哈利觀察着他劃水的姿勢，簡直就和專業的游泳健将一樣專業，如果自己沒有魚鳍和鰓，想要緊跟着會非常吃力。

他們安靜地朝回去的方向游着，不一會兒在人魚的村子門口遇見了塞德裏克。赫奇帕奇的少年表情焦急，悶着頭往村子裏沖，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

時間應該快到了。哈利在心裏想着。

“咕嚕嚕……”塞德裏克忽然吐起了泡泡，驚詫地盯着從他面前游過的鄧布利多。老校長朝他揮了揮手，拐進了一叢水草的上方。

“加油！”哈利來到塞德裏克面前，指了指人質的方向。

他很快游走，在離開人魚村莊的時候，哈利回頭望了望，看見塞德裏克動作極不協調地劃着水，東倒西歪地往石雕的方向去了。

很快，眼前的光線變得明亮起來，沒有了水底被卷起的淤泥，四周的湖水也更加清澈。哈利緊緊跟随着鄧布利多，期間沒有再遇到任何魔法生物的攻擊，也沒有迷路，不到十分鐘就聽見了岸上的聲音。

等一等……他忽然想到，鄧布利多教授這樣渾身濕透地出現在衆人面前不好吧？

正走着神，手臂上猛地傳來一股力量，鄧布利多抓着哈利的胳膊，用力将人向前一推。鰓囊草的效用消失了，清新的空氣瞬間鑽入肺部，哈利冒出水面，胡亂在臉上一抹，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太棒了，哈利！第一名！”他聽見羅恩的叫喊，格蘭芬多的學生們歡呼着鼓掌。

然而他沒有心思去看平臺上的觀衆，轉了個身，尋找着鄧布利多的蹤跡。水面“嘩啦”一聲，鄧布利多浮上來，在出水的瞬間，他的頭發和胡子都變得幹燥，臉上沒有一滴水，哈利看見他正慢悠悠地把眼鏡架到鼻梁上。

不知道為什麽，哈利沖着校長露出一個笑容，咧着嘴角轉向了觀衆席——

岸上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