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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豬頭酒吧和往常一樣生意冷清，門窗的玻璃上蒙着一層髒兮兮的灰塵，除了站在吧臺前的兄弟倆外，只有一位耳聾的年老男巫垂着頭坐在椅子裏打呼嚕，面前熱乎乎的火焰威士忌早已涼透了。

阿不福思·鄧布利多捏着一塊抹布，神經質似地反複擦拭着手裏的酒杯，他的眼睛瞪着面前那位穿着深紅色巫師袍的老人，氣得長長的胡須都要豎起來了。“我敢肯定，在下水前你很清楚報紙會怎麽講，但你還是這樣決定了！”

吧臺外的老人沒有說話。

“勇士的珍寶！哈哈！”阿不福思繼續挖苦道，“與你的身份多麽相稱！我都要開始懷疑了，你不是在縱容‘那個小子’，就是你自己有了什麽古怪的主意。”

“我是在防範于未然。”

“你是在助纣為虐！”

兩人毫不相讓，企圖說服對方，然而卻又都固執己見。阿不思·鄧布利多面對吹胡子瞪眼的弟弟，疲憊地嘆了口氣，移開了視線：“我知道表面上看上去也許是你想的那樣，可阿不福思，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清楚我的選擇。”

“也許你很了解現在的自己。”阿不福思說，“但還在上學的你？”

鄧布利多被問得啞口無言，他被狠狠揪住了弱點，然而這個弱點并不能避開，他必須和阿不福思一起重新揭開這道早已結痂的傷疤，哪怕很難。“如果你想用那個人來警醒我的話，那我承認當時的我卻是考慮不周，但我向你保證，哈利絕對——”

“原來那件事可以用‘考慮不周’來一筆帶過啊！”阿不福思忽然甩掉了手裏的抹布，和他兄長一模一樣的藍眼睛裏燃燒着怒火，“你真是讓我驚喜，阿不思。你敢看着阿莉安娜的眼睛說這句話嗎？”

壁爐裏的火焰“噼啪”跳動着，窗外卷起了寒風與雪花，發出呼呼的聲音，今天顯然不是個好天氣，正如這間酒吧裏凝重的氣氛。阿不福思沒有等待對方的回答，他說完那句話後，便怔怔地閉上了嘴，盯着某一處出神。

“你說得對。”半晌，鄧布利多說道，“哪怕是如今的我，也确實難以揣測年少時的想法，即使我曾經一遍遍地忏悔和自省。但這雙方是不同的，你不能把哈利類比作……他，他們沒有相像的地方。”

“這麽說——”阿不福思慢吞吞地道，“你是在勸我接受這段關系。”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秒：“不，我是想要親手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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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那個‘喀戎’？”阿不福思驚訝地張大了嘴，“要我說，他的态度可是十分堅決啊，況且他們看起來很甜蜜。你有多少把握能夠阻止年輕而固執、驕傲又自大的自己？更不用說，假如哈利·波特知道了是你親自打碎了他們的未來，他會有多恨你？”

“正如我剛才說的。”鄧布利多道，“哈利和那個人是不同的。”

阿不福思茫然地眨了眨眼，試圖從這中間找出什麽區別來：“你的意思是，那個崇拜你的男孩不會因此而恨上你？這可說不準了，誰清楚他們的感情有多深。”

“我考慮的是，在面對不同的人時，‘我’是會做出不同選擇的。喀戎遇上的是哈利，你沒有和這個孩子接觸過，你不明白哪怕是發生任何事，我也希望把他的安全和快樂放在第一位。喀戎的想法不會和我差距太多。”

阿不福思漸漸地冷靜下來，他思考着兄長的回答，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頓時明白過來：“所以……你當人質真正的原因，是想要推他一把，讓他認識到哈利目前的處境，進而逼迫他退出。”

鄧布利多無聲地點了點頭。

“啧。”他着咂舌，“你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喀戎再次出現是在三月份的第一個星期六晚上，哈利正躺在床上翻閱着查德裏火炮隊的比賽手冊，忽然寝室裏發出一陣巨響，整張床鋪劇烈地震動起來。他緊張地扔掉冊子，反射性地跳到了地上，卻把羅恩吓了一大跳。

“幹什麽呢，夥計？”

“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哈利左顧右盼着，然而床鋪已經停止了震動，宿舍裏的人都詫異地盯着他瞧，“剛才我的床好像要爆炸了！”

羅恩立刻警覺起來，伸手掏出了魔杖：“老天，該不會是有什麽人在你床鋪底下藏了個魔法炸彈吧？一定是不懷好意的斯萊特林，或者是別的學校的對手，想阻止你獲得冠軍！”

然而話音剛落，哈利就看見猩紅色的帷幔忽然閃現出刺目的白色亮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寝室，而其他人包括羅恩依舊一無所覺。很快，強光消失後，他看見喀戎正拿着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坐在他的床上。

“你來了！”他驚喜交加地走過去，鑽進了帷幔裏（“原來如此。”羅恩在背後嘟囔着），“好消息，喀戎，我第二場比賽拿了第一名！”

“是嗎，哈利？”阿不思溫和地微笑着，将手裏那塊石頭放在了床尾，“恭喜你。對了，上次我忘了問，不知道第二個項目是什麽？”

哈利繪聲繪色地向他描述着黑湖底下的奇遇，尤其是那些散布在水底巨石上的石頭蝸居，以及如何驚心動魄地從格林迪洛群中逃脫。阿不思臉上的神情随着他的講述由平靜染上了喜悅和好奇，等哈利停住了津津有味的回味後，他道：“真希望我也能去黑湖底下探險，我還從來沒有試過呢。”

他低着眼沉吟了幾秒，似乎在考慮這個冒險的可行性，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對了，哈利，你的人質是誰？”

“嗯？是鄧布利多教授呀？”哈利回答。

阿不思微笑着的嘴角瞬間僵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哈利，使勁眨了兩下眼，才及時讓自己的神情不顯得那麽可疑。他清了清嗓子，控制着露出感興趣的目光：“是你上次和我提到的校長，對嗎？為什麽他會是你的人質？”

“嗯……”哈利抓了抓頭發，困惑地說，“我也不知道，但我想這沒什麽問題吧？校長對我确實很重要的，我就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同意當人質。黑湖底下太危險了，雖然鄧布利多教授魔力高強，但是，你了解，上次小天狼星和我提到過學校裏不安全。”

“是這個原因嗎？”阿不思問，“校長之所以成為你的人質，是因為擔憂你的安危，想要近身保護你？”

“應該是的。”

阿不思垂下頭，視線落在面前猩紅色的床單上，嘴唇緊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哈利瞧見了他擱置在床尾的奇怪石頭，伸手拿了起來。那是塊形狀毫無規則的灰色岩石，大約有三個拳頭大，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文，在某些魔文上面，還鑲嵌着各色的寶石。

“這是什麽？”哈利上下翻看着石頭，“是什麽煉金術的成品嗎？”

“還僅僅只是一種嘗試罷了，連半成品都算不上。”阿不思努力打起精神，“這是我和勒梅先生這段時間研究出來的成果，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我今天能夠到這裏來，只是誤打誤撞，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弄清楚。”

哈利放下石頭：“假如全部成功了之後，會是怎樣的情況？”

他笑了笑：“倘若假設是可以實現的話，我們也許能研究出穿越時空的魔法物品，比時間轉換器跨越的時間要長得多。當然，目前勒梅先生否認了這種猜想，他認為長距離跨越時空的魔法是不存在的，否則将是巨大的災難。”

“不至于吧……”哈利小心翼翼地說，“只要我們小心一點，是不會改變歷史的。”

“可是你永遠也不清楚你的所作所為會引起哪些後果。”阿不思嚴肅地望着他，“所以即使我們的實驗成功，勒梅先生也要永遠的封存它，必要時，會毀掉全部的成果。”

哈利目瞪口呆地愣住了，回想起一年級時他和羅恩赫敏保護下來的魔法石。和魔法石一樣，時間魔法也是能引起災害的發明，所以勒梅先生打算毀掉它。

“那我們怎麽辦？”他弱弱地問道。

阿不思揉了揉他的頭：“我們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