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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幾只貓頭鷹急速地降落在了禮堂的學院長桌上，扇動的翅膀打翻了周圍的碗碟，麥片粥和洋蔥湯濺得到處都是。赫敏煩躁地揮手将它們趕開，貓頭鷹們亂糟糟地擠成一團，羽毛亂飛。她不得不解下那些信封，才能讓它們離開。

“小心些。”哈利緊張地說，“別打開看，直接扔掉吧。”

最近一段時間，赫敏總能收到一些充滿惡意的信件，裏面要麽藏着惡毒的詛咒，要麽滿是諷刺。有一個甚至裝着巴波塊莖膿水，導致赫敏的手被灼傷，不得不去醫療翼。

“我可是在替你受傷，哈利。”赫敏舉着魔杖，把那些信封堆起來，準備等會兒拿去銷毀，“大家都不知道你那個神神秘秘的女朋友是誰，所以都把目标沖向了我，覺得是我趕跑了她，所以她才一直不現身。”

哈利心虛地低着頭，拿叉子撥拉着餐盤裏的土豆。

“得了，別臉紅。”赫敏翻了個白眼，惡狠狠地說，“這全都是麗塔·斯基特搗的鬼！我一定會找出來她是用什麽辦法竊聽我們的談話的，一定！她絕對用了什麽非法的手段！”

“起碼她們只能通過寫信的方式，如果你不打開信封，就會很安全。”哈利說，“但我呢，我可不希望克魯姆聽信了謠言，認為我要和他決鬥，分出個勝負來。我丁點兒也不願意被他盯上，行行好吧，赫敏。”

羅恩在旁邊咳嗽了幾聲。

“這可不關我的事。”赫敏的耳朵紅了，“威克多爾不是那樣的人。你想要避免麻煩，就幫我找出麗塔·斯基特是怎麽監視我們的。”

然而哈利的話居然應驗了。時間過得飛快，在他的意識裏，好像才剛剛結束了第二個項目，可是日歷卻已經翻到了五月份。最後一個星期的晚上九點，他和塞德裏克以及其他勇士來到了魁地奇球場，在那裏看到了他們最後一關需要面對的東西。

整個球場被砌上了矮牆，變成一個迷宮，裏面放置了許多障礙，他們必須穿過這些障礙，拿到三強争霸賽獎杯。

結束後，有人在後面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他回過頭，差點被克魯姆那陰沉的臉色吓了一跳。

克魯姆想要和他談談，兩人朝森林走去，距離布斯巴頓停靠的馬車還有一段距離。盡管哈利并不覺得緊張或者害怕，但他依然希望克魯姆找他并不是要談決鬥的事情。當然，結果其實和他的想象還是有點聯系的。

“我并不清楚謠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哈利面對着比他高了許多着克魯姆，心想着他看上去比喀戎還高，“但赫敏不是我女朋友，我們就是……朋友。”

克魯姆将信将疑地盯着他：“你們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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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哈利斬釘截鐵地回答，然後又弱化了語氣，“你看，我是、我是有喜歡的人的，聖誕舞會上你們不都看到了嘛。”

克魯姆沒有注意到他詭異的語氣，看上去開心了點，尴尬的氣氛頓時化解了，哈利覺得平常時候克魯姆還是挺好講話的。這時候身邊的草叢裏傳來了些許響動，哈利本能地戒備了起來，握住了長袍口袋裏的魔杖。

棕紅色的頭發瞬間讓哈利的心跳加速，他激動地望着從草叢後面走出來的人，不由地脫口而出：“喀戎——”

“誰？”克魯姆問。

喀戎微笑着朝哈利走來，蔚藍色的眼睛凝視着他，哈利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克魯姆的驚呼聲打斷了他們之間重逢的喜悅，魁地奇球星詫異地指着喀戎的方向：“他怎麽會在這裏！”

一瞬間，哈利和喀戎的臉色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愣愣地盯着他瞧。然而，一個可怕的景象險些讓哈利尖叫起來，他看見一只手從喀戎的身後穿過了他的胸膛，然後是胳膊，最後，一張臉出現在了那裏。

喀戎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朝旁邊走了幾步，哈利這才看見那個剛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人。巴蒂·克勞奇先生跌跌撞撞地扶着一顆橡樹走過來，嘴裏念叨着什麽，臉色憔悴，長袍上沾滿了血跡，仿佛剛從戰場上逃回來。

他嘴唇幹裂、面孔泛着青白色，胡子好像很久沒有修剪，整個人看起來糟糕透頂。更詭異的是，他半彎着身子，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一個地方，口中念念有詞，對着空氣說胡話，就和街頭患了精神疾病的流浪漢一樣。哈利悄悄湊近了些，聽見他在低聲和想象中的珀西說話，緊接着他跪倒在了地上，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樹幹。

“這人是誰？”喀戎問，“他怎麽了？”

“他不是你們魔法部的人嗎？”克魯姆朝哈利問道，解答了喀戎的疑問，“他怎麽會在這裏？看起來……非常不妙。”

“我不知道。”哈利為難地說，“也許我們應該找人來幫助他。”

他又上前了幾步，喀戎從一旁握住了他的手，溫暖的觸感讓他鎮定了許多。哈利回頭望了望喀戎，對方并沒有對眼前陡然出現的奇怪景象繼續發出疑問，而是示意哈利先處理問題。

哈利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詢問，克勞奇先生撲過來抓住了他的長袍，将他扯了過去。他雙目圓睜，眼珠隐隐向上翻着，盯着哈利的頭頂：“鄧布利多……我要見……鄧布利多……”

喀戎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好的，我現在就帶你去。”哈利費力地拽着自己的長袍，試圖從克勞奇手中奪回來，然而他抓得太緊了，“我現在就帶你去見鄧布利多。”

“告訴……他……提個醒……鄧布利多……”克勞奇胡言亂語着，似乎并沒有聽見哈利在說什麽話，随後他松開了哈利的長袍，向後退了點。他畏懼地盯住了哈利的臉，好像在分辨他是誰：“你不是……他的人？”

哈利皺了皺眉：“誰？”

“他……你不是……”克勞奇向後瑟縮着，突然神色一松，對着身邊的橡樹說起話來。哈利和克魯姆面面相觑，弄不清楚眼前的狀況。驀地，克勞奇又撲了過來，眼珠瞪得幾乎要掉出去，渾身都在顫抖着：“我錯了……我犯了個大錯……鄧布利多……完了！黑魔頭他……我的兒子……都怪我……”

“你不能逗留在這裏。”喀戎出聲提醒道，“帶他去找人，哈利。”

哈利急忙點了點頭，扶住了克勞奇的肩膀，沖克魯姆說道：“你能幫我看住他嗎？我去找鄧布利多教授，我知道他的辦公室，比較快，我會把他帶過來的。”

克魯姆遲疑地端詳着克勞奇的瘋态。

“最好不要。”喀戎拽住了哈利的胳膊，阻擋他離開，“這位先生似乎遭到了攻擊，你不能讓他們單獨等在這兒。”他瞥了眼克魯姆和瘋瘋癫癫、痛哭流涕的克勞奇，“我們想個辦法，讓他和你一起去見……校長。”

“可是如果帶他一起走的話。”哈利為難地看着克勞奇，“我們該怎麽說服他和我們離開這裏？”

克魯姆舉起魔杖，望了望哈利，緩緩說道：“我們可以給他一個睡眠咒，這樣就不用擔心他忽然跑走了。不過，如果在路上遇到了別的學生，恐怕別人還以為我們攻擊了魔法部官員。”

“有了！”哈利想到了個好辦法，“我們可以把他帶到海格的小屋去！”

克魯姆悄悄地繞道了克勞奇的身後，趁他不注意給他施了個睡眠咒。哈利歪歪扭扭地扶着睡着了的克勞奇，和克魯姆一人一邊架着他的胳膊，往海格的小屋走去。大約十分鐘後，他們敲響了海格的房門。

“誰呀？”門內傳來渾厚的聲音，海格那張毛茸茸的臉從裏面探了出來，他先是看到克魯姆愣了一下，随即望見了長袍沾着血跡的克勞奇，頓時吓傻了：“這是怎麽回事？你們遭到攻擊了？”

“我們在樹林裏散步的時候發現了他。”哈利回答，扶着克勞奇進了屋，将他安頓在寬闊的扶手椅裏，“他看上去很不妙，海格，我們必須盡快通知鄧布利多。”

“哦，好、好的。”

海格急匆匆地抓着雨傘出了門，巨大的身影邊走邊四處張望，好似在堤防着随時有黑巫師從角落裏沖出來偷襲。哈利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回過頭，就發現喀戎站在屋子門口，眼睛怔怔地盯着城堡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哈利走上前，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怎麽啦……”

喀戎回頭對他笑了笑，神情溫柔了許多。哈利原本已逐漸平靜的心又再次跳了起來，他們并沒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但就仿佛是過了許多年般。握着對方的手，哈利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了笑容，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僅僅只是安靜地注視着遠處的山坡。

十幾分鐘後，山坡上出現了三個身影。

鄧布利多穿着翠綠色的袍子，與樹林草地融為一體，銀白色的長胡須被微風吹起。他身旁分別跟着海格和斯內普。

三人漸漸走進，猛然間，哈利感覺手上傳來一陣緊迫的觸感，喀戎不知不覺收緊了手指，死死地抓着他，目光緊盯着迎面走過來的人，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哈利。”他聽見鄧布利多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