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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哈利發現他錯了。

多洛雷斯·烏姆裏奇，他原本以為這個新任教授不會如此難以接觸，畢竟她雖然看上去面目可憎，但卻是經過鄧布利多同意的教授。直到今年的第一節黑魔法防禦術課降臨，他們才知道有多糟糕。

課堂已經開始十五分鐘了，哈利他們仍舊沒有明白這節課的意義在哪裏。除了一開始的自我介紹，烏姆裏奇似乎把大量的精力花費在了指導他們的課堂禮儀上面，然後，她讓所有學生翻開課本，閱讀第一個章節，而他們甚至連自己的魔杖都沒有碰過一下。

“我不明白你的教學目标是什麽。”赫敏舉着手，眼睛望着烏姆裏奇，第一次沒有聽照教授的話去讀書，“你并沒有打算教我們咒語，對嗎？”

烏姆裏奇那張扁平的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可我們的課堂上用不到咒語，不是嗎？格蘭傑小姐，誰會在課堂上對你們進行攻擊呢？我想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我們需要一個安全、正規的課堂。”

“那在課堂以外的地方呢？”哈利說。

她把面孔轉了過來，哈利看見她的瞳孔微微長大，五官全部都擠在了一起，很難不讓人覺得她不懷好意。“你就是波特先生？”她輕笑着說，“看來你對我們的課程有些誤會，黑魔法防禦術是用來保護你們的，也許你們從以前的教授那裏學到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哈利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什麽咒語都不教我們，那麽我們在外面遭到襲擊又怎麽辦？”

烏姆裏奇癟着嘴，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請不要打斷我的話，波特先生。還有，想要提問請舉手。”

哈利把手高高地舉了起來，看烏姆裏奇的表情，她似乎在忍受着什麽令人厭惡的事情，強迫自己對哈利露出的微笑。“你們不會在外面受到襲擊的，我的任務就是教給你們在安全的環境下去學習魔法。”

“可是神秘人呢？”赫敏說，“如果我們被神秘人襲擊了呢？”她把目光投向了哈利。

烏姆裏奇臉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做了某個躲閃的姿勢。她的面孔扭曲了，在衆多學生的目光底下，幾乎是惡狠狠地瞪了赫敏一眼。

“是的，你們都聽說了。”她故作姿态地笑了，“某個黑巫師複活了，沒錯。但你們怎麽會遭遇襲擊呢？魔法部的傲羅力量十分強大，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抓住他和那些黨羽，你們這些孩子只需要享受和平的生活就可以了。”

“傲羅根本沒有辦法打敗神秘人。”羅恩說，在烏姆裏奇瞪過去的時候，趕緊舉起了手，“只有鄧布利多才能打敗他。”

“你們也許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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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魔法部一直抓不到他呢？”哈利說，“福吉已經辭職了，食死徒最近制造了好幾起襲擊，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外出就會遇到。我們不學習實用的防禦性魔法，萬一伏地魔——”

“不許說那個名字！”烏姆裏奇失态地尖叫起來，雙手像個小姑娘一樣捂住了臉頰，卻顯得假惺惺，“你怎麽敢、怎麽能提起神秘人的名字！”

哈利鎮定地望着她：“害怕并不能解決問題，躲避也不能。你不教我們防禦性咒語，将來遇到了伏地魔和他的手下食死徒們，我們根本沒有活的勝算。”

“你、你……”烏姆裏奇急促地喘着氣，雙手按在胸前，看上去被狠狠地驚吓到了。教室裏的學生紛紛盯着他們，個個都豎着耳朵盼望聽見更多的消息，但随即她扭曲了嘴角，手扶着課桌，嬌滴滴地假笑着：“星期天晚上七點鐘，我的辦公室，禁閉，波特先生。”

“為什麽？”哈利問，“我說錯什麽了？”

“格蘭芬多扣十分，親愛的波特先生。”她的臉上堆着笑容，“我知道你很了不起，魔法界沒有人不知道你的故事。但上我的課，請你克制住你炫耀的舉動，這裏的其他學生，他們都是普通的、平凡的，他們和你不一樣，懂得嗎？也許你覺得你的事跡很與衆不同，甚至得意洋洋，但那和其他人無關。他們并不需要去冒險，而應該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

“絕對安全？”哈利冷冷地說，“恕我直言，現在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了。”

一瞬間，烏姆裏奇的表情全部消失了，哈利還以為她會沖過來對他大吼大叫，但她很快又擠出了假笑。

“看來我們不能達成共識了。”她說，“請你離開這個教室吧，波特先生。”

哈利抓起了課桌上的書本，強忍住把它砸到她臉上的沖動，收拾好了書包。赫敏和羅恩擔憂地眼神望了過來，但這無法壓制他內心燃燒的怒火，他就像一個沸騰的水壺，激動地連手腳都開始發抖。

“你不把強大的咒語教給他們。”他幹巴巴地說，“将來他們被伏地魔殺死了，誰又來負責？”

不理會烏姆裏奇霎時間瞪大的眼珠，哈利把書包往背上一甩，大步朝教室門口走去。在門快要合上的時候，教室裏傳來烏姆裏奇“記得禁閉時間，波特先生”的聲音，哈利扯了扯嘴角，用力摔上教室門。

他站在寂靜的走廊裏，眼睛盯着地板。

他剛才太沖動了，不應該當着所有學生的面頂撞烏姆裏奇。鄧布利多教授告誡過自己，現在伏地魔複活了，大家都會關注自己，他不應該太過招搖。

但他就是沒法隐忍。烏姆裏奇擺明了不想讓學生們接受事實，以不教授咒語為手段給學生們制造假象，甚至掩蓋事實，完完全全的魔法部做派，好像這樣伏地魔就沒有複活了一般。她苦心積慮地想要營造安全、和平的假象，來塑造魔法部高明，而不是無能的形象。

她來霍格沃茨教書的目的是什麽？哈利思考着：她又是誰派來的？是新部長嗎？那位新部長是個怎麽樣的人物？

他腳步不由自主地朝校長室的方向走去，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鄧布利多。自從上個學期結束後，他就再也沒有和鄧布利多私底下單獨談過話，在鳳凰社指揮部，每次鄧布利多都是匆匆來匆匆走，幾乎不留下來吃晚飯，每次哈利都只能在樓梯上望着他的背影。

通往校長室的路上，哈利看見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他飛快地溜進了旁邊的走廊，透過樓梯間隔牆上的空隙朝外看去。那是一個又高又瘦的老頭，有着長長的胡須和頭發，穿着灰色的長袍，手裏抱着一個看起來髒兮兮的、積滿了灰塵的酒罐。他的臉很有威嚴，讓人覺得他要麽不茍言笑，要麽脾氣暴躁。

哈利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個老人，但卻想不起來。那個老頭快速地在走廊裏穿過，拐進了一幅畫像後面藏着的黑漆漆的走道裏。

等他離開了，哈利才從藏身處出來，望了望他消失的地方，重新朝校長室走去。

“冰鎮檸檬汁？”他對門口的怪物石像說道。

石像一動不動，好像它來自于麻瓜世界。

“酸味汽水？”

“魔法甘草棒？”

“呃……蟑螂堆？”他自暴自棄地說，然而石像卻忽然朝旁邊一跳，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哈利趕緊跟上，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上了樓梯，來到校長室的門口。

喘了口氣，哈利擡起胳膊，輕輕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耐心地等待着。十幾秒過去了，裏面十分安靜，沒有傳來哈利以為的鄧布利多的聲音。他再次嘗試着敲門，可依舊沒能得到回應。

但裏面不應該沒有人啊。哈利拉着書包帶，有些洩氣地低着頭。剛才那個陌生的老人明明是從校長室出來的，不可能一轉眼，鄧布利多就從校長室消失了，除非他用飛路網去了別的地方。

哈利不死心地在外面等待了五分鐘，但門依舊關得緊緊地，仿佛是堵冰冷的牆。

他幾乎想坐在外面的樓梯上，一直等到這扇門打開為止，但他最終沒有這樣做，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一路上，他的胸口都好像被什麽黏黏糊糊的東西塞住了，讓他十分難受。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令人讨厭，哈利覺得他的心情甚至比被烏姆裏奇從教室趕出來還要糟糕。他漫無目的地晃悠到了城堡外面的草地上，在那裏遇見了散步的塞德裏克和秋。

兩人親密地在玫瑰花園的噴泉邊聊天，這個場景讓哈利想起了自己和喀戎。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拜托。他對自己說：打起精神來。

可惜吃晚餐的時候他依舊悶悶不樂，席間鄧布利多沒有出現，不知道是離開學校了，還是在辦公室裏用晚餐。

如果校長知道他白天去找過他就好了，他應該在辦公室門口留一張紙條。

哈利嘆着氣，把盤子裏的土豆塊戳成了土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