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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不知道是因為喀戎教的大腦封閉術起了作用,還是那天晚上伏地魔也倒在床上睡大頭覺,早上哈利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沒有噩夢的糾纏讓他渾身都輕松不少。

他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撫摸着身旁的床單,床單是冰涼的,毫無疑問喀戎早就不在那裏了。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哈利只覺得頭腦十分清醒,沒有任何雜亂無章的東西填滿他的大腦。哈利套上毛衣從床上溜下來,感覺餓極了,于是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來到公共休息室裏。

“哈利。”他聽見一個聲音說,“早上好。”

赫敏坐在壁爐邊的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本厚厚的書籍,封邊印着燙金字體。哈利下了螺旋樓梯坐到她的對面,沙發中間的茶幾上放着幾塊洋蔥面包和南瓜汁。

哈利從桌子上拿起一塊面包,就見赫敏越過書本上方望着他,對他說道:“昨天晚上的課程怎麽樣,哈利?你似乎很晚才回來。”

哈利聳了聳肩:“不太好,赫敏。斯內普根本是打算利用補課的機會報複我,在地窖的幾個小時,我簡直都要瘋掉了,比魔藥課還要令人難受。我回來的時候累極了,你們也都在休息,就沒去打擾你們。”

“斯內普教授是怎麽教你大腦封閉術的?”赫敏問。

“清空你的大腦,波特!”哈利冷下臉,做出一副陰沉而厭煩的神情,眼睛兇狠地瞪着前方,就像是另一個西弗勒斯·斯內普,“說過多少遍了,把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忘掉,難道你聽不懂嗎?”他清了清嗓子,恢複原本的聲音,“就這樣,赫敏,來來回回好幾遍。”

赫敏的注意力從書本上完全轉移了過來:“但你看起來精神不錯。”

哈利愣了愣,不由地回憶起昨天晚上喀戎教他大腦封閉術時候的感覺,想到了他那輕柔的帶着感情的聲音,以及恍惚中看見的景象。那飄然的、輕松的感覺依然停留在哈利的身體裏,他努力讓自己的臉不要紅起來。

“哦……是啊,不過我的确昨晚睡得比較好。”

螺旋樓梯傳來了腳步聲,羅恩邁着搖擺的步子從樓上走了下來,邊走邊打着呵欠。他在哈利的身邊坐下,眯着眼神睡意朦胧地問道:“昨晚的補課怎麽樣,夥計?”

“看到你這樣子,”哈利對他說,“我忽然覺得被攝神取念折磨也不是什麽痛苦的事了,你看上去比我還要累,羅恩。”

羅恩想要反駁他,但卻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你今天晚上可以參加DA聚會嗎?”赫敏換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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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哈利說,灌下了一大口南瓜汁,“我明天晚上還要去斯內普那邊補課呢。唉,既然我不能擺脫斯內普,起碼要繼續給烏姆裏奇找點麻煩,對吧?”

雖然最近的煩心事接踵而至,但哈利至少還能在DA聚會的時候放松放松,隔了一個聖誕節,也不知道同學們的咒語練習得怎麽樣了。很快,日子就在大腦封閉術、DA聚會以及準備O.W.Ls考試中度過。在某個星期五晚上,哈利走出斯內普辦公室的時候,迎面碰見了德拉科·馬爾福。

“嘿,這不是疤頭嗎?”德拉科趾高氣揚地從他面前走過,眼睛在他身上來回掃視着,“又來補習魔藥課了?”

他身後的克拉布和高爾嗤嗤地笑了起來,顯然對于衆人來說,連他們這樣的笨蛋都不需要補習魔藥課,哈利卻必須每個星期來地窖好幾次。

“再見,馬爾福。”哈利有氣無力地說,實在沒精神去和馬爾福吵架。他剛剛又在被攝神取念的時候看見了魔法部的那條走廊,于是很自然地,被斯內普劈頭蓋臉地咒罵了一頓。哈利得不得面臨着更嚴厲的攝魂咒,現在膝蓋正隐隐作痛呢。

他頭也不回地朝通往一樓的樓梯口走去,沒有注意到身後馬爾福的目光。

“你們先回去吧。”德拉科說,“我找斯內普教授有點事。”

克拉布和高爾對視了一眼,挪着笨重的身體朝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走去。

德拉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走廊上只剩下他。他整理了下長袍領帶,換上嚴肅而恭敬的表情,敲響了斯內普辦公室的門。

“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細縫,他推門進去,斯內普正坐在辦公桌後面,低頭批改着學生作業。魔藥教授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臉色陰沉,嘴唇抿成直線,看上去餘怒未消,不知道剛才和波特發生了什麽争執。

德拉科關上身後的門:“教授。”

斯內普瞥了他一眼,臉色緩和了些:“有什麽事嗎,德拉科?”

“是這樣的。”他斟酌着詞彙,慢慢走近了辦公桌,将手伸進長袍口袋裏,“前幾天我媽媽給我寄了一個東西,卻沒有告訴我是做什麽用的。”他将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掏了出來,擺在了斯內普的面前,“您能看看是什麽嗎?”

斯內普盯着桌面上折射着閃光的手串,不解地擰着眉頭,伸手拿起了它。他仔細地左右端詳着,那是個非常眼熟的手鏈,淡紫色的水晶看上去非常漂亮,和那些女士們喜愛的飾品沒有什麽區別。只不過在手鏈隐秘的地方,用古代魔文刻着一些咒語,為它增添了幾分神秘。

“是納西莎寄給你的?”

“是的,先生。”德拉科回答,眼睛觀察着他的表情,“您能知道上面刻着的文字是什麽嗎?”

斯內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古代魔文學到哪裏去了?”

德拉科僵住了幾秒,竭力維持住自己的表情。“抱歉,先生。我只能認出這個詞,是‘時間’的意思。”他指着手鏈上的一個文字,“其他的我不是太明白,只知道這是個關于時間的咒語。您能看出這個手鏈的作用嗎?”

“很遺憾,不能。”斯內普說,“既然是納西莎給你的,你最好寫信問問她。”

德拉科還想再問些什麽,但斯內普把手鏈扔回給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自己要繼續批改作業。他只好向魔藥教授道別,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身後的門關上了,德拉科舉着手裏的東西看了一會兒,撇了撇嘴。

他擡腳往公共休息室的地方走去,忽然間,那串手鏈綻放出刺眼的紫色光芒,瞬間把陰暗的地窖照得通亮。德拉科臉色頓時變了,吓得想要将手鏈扔出去,可那東西卻好像吸在了他的手指上,源源不斷的能量從裏面散發出來。

“斯內普教授——”他想要大喊,可後腦勺卻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眼前頓時變得模糊,倒在了地上。

這是間格蘭芬多學院的寝室,猩紅色的帷幔層層疊疊地挂在床柱上,一個人影坐在床沿,他的身邊堆着大量的書籍,每本書都有磚頭那麽厚,有的看上去已經十分古老了。在他身邊的地板上,寫着密密麻麻字跡、以及畫着各種圖案的羊皮紙淩亂地散落着,他的腿邊擺着個木箱,裏面裝着各色的金屬石頭,上面刻畫着古代魔文。

阿不思低頭專注地研讀着書本,時不時地擡起頭來,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寝室裏只有他單獨在這,顯得十分安靜,偶爾窗頭會傳來幾聲貓頭鷹叫,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翻動書本的聲音,和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劃過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書本上擡起頭,揉了揉眼睛,站起來舒展了下身體。羊皮紙從他腿上滑落,他彎腰從木箱裏揀出一塊黃銅色的金屬,拿在手裏觀察着。

阿不思從口袋裏拿出銀制小刀,輕輕在金屬上刻畫着古代魔文,他仔細地雕刻着,半個小時後,将自己的成果放在燈光底下看了看。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多吉推開房門,沖向了自己的床鋪:“草藥學馬上就上課了,阿不思!快走吧!”說着快速地翻出了自己的手套。

“你先走。”阿不思說,“我随後就來。”

多吉抓着手套風風火火地沖出了寝室,阿不思披上長袍,從床鋪底下找出了自己的手套。就在這時,他看見自己的餘光處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亮,轉頭看去,是一塊被自己遺忘的水晶。他伸手撿起,把它和別的東西一起放在了床頭小小的鉛盒裏。

“怎麽回事——”

阿不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手裏的盒子傳來震動,剎那間,白色的光芒取代了寝室裏的一切光線,阿不思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引力牽引着他,膝蓋猛地彎了下去。

他沒有跪在寝室的地板上,相反,他感到膝蓋底下十分柔軟,伸手摸去,似乎是柔軟的泥沙。強光仍然使他睜不開眼睛,但阿不思卻發覺自己似乎掉進了水裏,冰冷的水刺激着他愈發清醒,他嘗試着張開雙臂,手心摸到了一塊石頭。

他滑動着雙手向前游去,光芒似乎減弱了,阿不思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面前長着青色苔藓的石頭。他雙手扶住石塊,停留了一會兒,猛地驚覺自己正在呼吸。

“我在哪裏?”阿不思說,嘴裏吐出一串泡泡,但聲音的的确确傳了出來。他驚奇地四下看着,發現自己正在大約八英尺左右的河裏,一群不知名的小魚從他面前游過。

阿不思深呼吸了幾下,清涼的空氣鑽進了肺部,他發誓這絕對不可能是泡頭咒的效果,感覺起來,反而像是吃了鰓囊草。

他摸了摸脖子,确定那裏并沒有長出魚鰓,又看了看雙腿,嗯,沒有長出腳蹼。

這時候,頭頂上響起了隐約的腳步聲,阿不思仰頭向上看去,波光粼粼的水面距離他只有幾英寸,可他卻游不過去,仿佛有無形的牆壁阻擋着他。

頭頂上出現了一塊陰影,似乎是有個人把臉探到了水面上。

阿不思張大了眼,手扶着石頭,試圖朝那裏更接近。頭頂上的光漸漸變暗了些,水面的波紋也都消失了,就像一面鏡子般,他看清了那張臉。

那是他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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