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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斯內普氣勢洶洶地踏進校長辦公室,不像是來見自己的上級,反倒像是來讨債。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鄧布利多比他更嚴肅,這讓他稍微收斂了些,卻還是在臉上擺出了質疑的表情:“你知道我剛才在哈利的記憶裏看見什麽了嗎,阿不思?”
“哦?”鄧布利多用一種滿懷着興趣的聲音問道,“發生了什麽讓你如此不高興?哈利是個好孩子,你們需要心平氣和地談一談。”
“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好孩子’,一直以來向我們隐瞞了很多事。”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說道,“還是說,其實他沒有瞞着你,而是你在縱容他的撒謊?”
鄧布利多略感詫異地打量着他,伸手向對面的扶手椅示意了下,等斯內普坐下後,他問道:“這個年紀的男孩總會有自己的小秘密,西弗勒斯,我想這沒有任何問題。更何況,我始終認為哈利是個很坦誠的孩子。”
“那麽,告訴我他都向你坦誠了什麽?”
校長先生好奇地盯着他看:“你今天很奇怪,西弗勒斯。”
“那是因為我忽然間得知,你其實不信任我,阿不思。”斯內普曲起嘴角,露出了略顯憤怒的神情,雙眉緊緊地皺着,“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防範什麽,以前你告訴我,有些秘密你不能告訴我,我以為這是出于安全的考慮。但很顯然,我現在發現了,這僅僅只因為你不信任我。”
“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結論,西弗勒斯?”鄧布利多驚訝地揚起了眉毛,“我個人認為,我對你的信任是不需要懷疑的。”
斯內普冷哼一聲:“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希望你能解答我的疑惑。”校長說,“我好好地坐在辦公室裏,你卻突然沖進來說我不信任你,倒把我吓了一跳。”
“那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麽!”斯內普惱怒地站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了魔杖。他将魔杖尖抵在太陽穴上,拉扯出幾根白色棉絮狀的絲線,漂浮在空中。鄧布利多見狀揮了揮手,一個淺淺的石盆出現在了兩人的中間。
鄧布利多低頭注視着冥想盆,斯內普的記憶緩緩地落在了裏面,石盆平靜的表面泛起了漣漪,色彩在裏面快速地旋轉,一個畫面漸漸地呈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在看清石盆裏那個人的相貌時,鄧布利多臉上的表情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秒,盡管他很快掩飾了過去,卻沒有逃過斯內普敏銳的洞察力。
“我還記得你曾經向我保證過。”他神情陰沉地說,“你說在必要的時候,你會向我解釋清楚。不要裝聾作啞,阿不思,這個男孩,就是聖誕舞會和波特跳舞的那個人,他喬裝成女孩,混進了霍格沃茨。現在,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也許是你記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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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我當傻瓜,阿不思,我記得這雙眼睛。”
冥想盆裏的男孩溫柔地微笑着,藍眼睛裏閃爍着溫暖的光芒,這樣的畫面讓鄧布利多有一瞬間神情恍惚。他閉了閉眼,揮手抹去了冥想盆裏的畫面:“你想知道什麽,西弗勒斯?”
“一切。”
鄧布利多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看上去很疲憊,帶着些許的頹喪,這種表現讓斯內普突然有些惶惶不安起來。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必須表現地更加強硬:“少把你那套糊弄波特的方法用在我身上,我想我的腦子還算清醒。”
鄧布利多慢慢地坐回了扶手椅,他的表情還算平靜,但斯內普知道這全部都是出于掩飾。
“有的事情,想要解釋起來沒有那麽容易。”
“沒關系。”魔藥教授“體貼”地說,“今天學生的作業我已經批改完了。”
校長先生深深地嘆了口氣,這讓斯內普多少有些洋洋得意。要是發生在以前,被單方面結束話題的永遠是他,鄧布利多總是有用不完的理由,編造一些借口讓他少問問題、多做事,或者幹脆直接地告訴他“閉上嘴巴”,但現在,換作對方啞口無言。
“這個男孩,叫做喀戎。”最終,鄧布利多坦白道,“他是哈利的戀人,聖誕節的時候,他的确喬裝打扮溜進了城堡,這點我是知情的,我也答應哈利要替他保密。”
“也就是說。”斯內普感到怒火從胸膛燃燒了起來,“你縱容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混進霍格沃茨,還讓他接近波特?你知道這會帶來什麽後果嗎!?如果他是黑魔王派來的——”
“不,不會。”鄧布利多打斷了他,“我認識喀戎,他不可能是伏地魔派來的。”
斯內普擰着眉毛,神色不滿:“你能夠百分百确定?你真的就能拍着心口說你不會失誤?如果這是個騙子——”
“他不是騙子,我可以肯定。”校長說,“拿我的性命做保證。”
這樣的話成功地讓魔藥教授暫時停止了質問,他詫異地挑高了一邊眉毛,漆黑的眼珠盯着上司,流露出幾乎無禮的眼神。“你的性命?”他提高了聲音,“恕我直言,你的腦子大概有點糊塗,居然會用性命給別人做擔保。”
“他是我的……”鄧布利多頓了頓,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感到緊張,這種久違的慌亂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他是我的同學。”
很好,又是一個謊言,無盡的謊言。校長先生在內心說。
校長室裏沉默了幾秒鐘,斯內普瞪大了眼,嘲諷的表情從他臉上褪去,只剩下了驚愕。鄧布利多很想給他拍張照片,發給所有由于害怕教授而魔藥課成績不佳的學生,以此來提高霍格沃茨的綜合素質。
“剛才發生了什麽?是我聽力有問題還是你腦子有問題?”
鄧布利多假裝沒聽見他的諷刺:“你沒有聽錯,西弗勒斯。喀戎的确是我學生時代的同學,格蘭芬多的學生,他的年紀和我同歲,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他是因為時空意外而和哈利認識的,這點我完全可以肯定,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和伏地魔扯上關系。”
房間裏再次恢複了寂靜,從斯內普的表情上來看,很顯然他想要痛斥鄧布利多一頓,警告他不許在嚴肅的時候開玩笑。
“我不會不分場合講笑話的,西弗勒斯。”
“……保留懷疑。”
“那麽,”等斯內普冷靜下來後,他問道,“你就這麽放縱了事态的發生?波特談了一個歲數比他爺爺年紀還大的男朋友,兩人的時空有着一百年的差距,你不怕出了什麽意外?假如波特不小心掉進了時空裂縫,你總不能找你那個沒準已經躺進墳墓的同學要人,嗯?”
鄧布利多将魔杖伸進冥想盆裏攪動了一下:“我相信喀戎的能力,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恕我直言,你這位同學好像并不是位名人。”
“名氣不能代表一切。”校長先生好脾氣地笑了笑,“我記得你很喜歡這句話,西弗勒斯?”
斯內普氣歪了臉。
“相信我,如果喀戎不可靠,我會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禁止哈利和他來往,并且查清楚怎樣的時間重疊才導致他們見面。但出于我對喀戎的了解,哪怕他被伏地魔下了奪魂咒,也絕對不可能傷害到哈利,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用不着。”斯內普厭煩地說,“反正波特死了,最傷心的是你。”
“有許多人都愛着哈利,而且他會幸福地活着。”鄧布利多溫和地說。
有一剎那,斯內普覺得對方臉上的笑容和冥想盆裏的那個男孩非常相像,都是一樣地令人讨厭,而且虛僞。他冷冰冰地注視着對方,企圖找到反駁的理由,但鄧布利多臉色溫和、态度強硬,他篤定了那個叫“喀戎”的男孩不會傷害波特,就不容許別人質疑。
“只要你不後悔就好。”魔藥教授最終說,“反正我很高興看見波特倒黴。”
“是嗎?”鄧布利多反問。
冥想盆裏的畫面旋轉起來,喀戎的臉消失不見了,這奪取了兩人的部分注意力。然後,他們看見了站在哈利對面的那個高大的男人,對方披着鬥篷,只露出長長的灰色胡須和沾滿灰塵的下巴。
“這真的是哈利的記憶嗎?”鄧布利多好奇地問。
斯內普搖了搖頭:“這是他做的夢。”
校長先生顯得若有所思。
“如果他在欺騙我,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斯內普繼續說。
但鄧布利多聳了聳肩:“可是,西弗勒斯,我要替哈利向你道歉,因為他的确向你撒過幾次謊。”
他看起來像是要噴火。
“但哈利不應該無緣無故做這個夢,不是嗎?”鄧布利多問,“而且他對這個夢表現得憂心忡忡……你們最近的課程進展如何?”
“還算差強人意,起碼他的腦子有了微弱的抵抗力,但是很可惜,如果黑魔王真的打算入侵他的大腦,這并不能起到作用。”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而是凝視着冥想盆裏的畫面:穿鬥篷的男人抓住了喀戎的胳膊,拉着他慢慢地轉身離開,哈利面色焦急,神情惶恐地注視着他們,拼命地想要發出聲音。
“這不是個好兆頭。”他沉吟着。
斯內普冷笑一聲:“是啊,你可以問問你那個朋友——如果他還活着——是不是最終抛棄了你的黃金男孩和別人跑了?”
“我總覺得這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鄧布利多說。
“可能是你的另一位同學。”
鄧布利多再次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我應該感謝你,西弗勒斯,你實際上做得非常不錯。你很關心哈利,擔憂他的安危,這讓我很欣慰,也表示你是位高尚親切的朋友和老師。”
斯內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惱羞成怒:“我不需要你的糖衣炮彈,鄧布利多!”他迫不及待地轉移着話題,“剛才我來之前,你說你有個消息要通知我?”
“是的。”鄧布利多臉色一變,情緒似乎很糟糕,“你明天早晨也許會在《預言家日報》的海外版面上看見一則新聞,報道了蓋勒特·格林德沃逝世的消息。”
“是嗎?”斯內普無動于衷,“那只是個被你打敗的黑巫師而已,都過去五十年了,沒有誰會關心。”
“格林德沃是個很可怕的人。”他指出。
“事實上……”魔藥教授懶洋洋地說,仿佛要故意激怒他,“我還挺認同他的某些觀點的。”
出乎他意料的,鄧布利多并沒有指責他,或者表現出不滿。斯內普這才想起,他記得莉莉曾經在寫給小天狼星的信上提起過,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以前是朋友。想到莉莉的那封信,他有些走神。
“但那只是德國魔法部為了安撫群衆而公布的消息。”鄧布利多繼續道,“紐蒙迦德遞給我的私訊讓我很不安,西弗勒斯,他們告訴我,格林德沃只是失蹤了。”
“失蹤?”
“是的,失蹤。”校長先生神情嚴肅,“要麽他掉進了時空裂縫,要麽,他越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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