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

和鄧布利多談話過後，哈利焦躁的情緒也恢複了平靜，甚至覺得自己能夠鼓起勇氣去面對斯內普。鄧布利多表示他會去勸說斯內普繼續給哈利上大腦封閉術課，也希望哈利不要再試圖激怒斯內普，表現得像個乖巧的學生。

“受到保護的大腦非常重要。”鄧布利多說，“除非你再也不會夢見伏地魔了，否則這門課我會要求你們繼續下去。”

哈利認為經過這樣尴尬和恥辱的事情後，再去面對斯內普心裏多少是有點發憷的，但他應該不會比斯內普更尴尬。也許下次他一走進魔藥教授辦公室的大門，就會被扔過來的惡咒擊中。

他沒有把心裏的猜想告訴鄧布利多，宵禁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他告別了校長，回到格蘭芬多寝室。不管怎麽說，都讓事情留到明天再解決吧。

不知道鄧布利多跟斯內普說了些什麽，三天後，哈利再次收到了讓他晚上七點去地窖上大腦封閉術課的通知。

“怎麽了，哈利？”赫敏隔着餐桌問道，“你的表情真奇怪。”

“呃……沒什麽。”哈利放下紙條，“斯內普通知我今晚去上課。我還以為我再也不會去了呢，畢竟上次我們爆發了比較大的……争執。”

赫敏皺起眉，盯着他道：“你不應該和斯內普教授起争執，哈利。不管怎麽說，他是我們的教授，而且是位大腦封閉術大師。在你完全學會大腦封閉術之前，最好認真一些。”

“我已經很認真了。”哈利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停留，轉移了話頭。

他沒有告訴赫敏和羅恩關于那天看到的事情，連提都沒有提起過。倒不是說他至今還認為詹姆的行為讓他感到羞恥（也許仍是的），只是他覺得，哪怕是為了避免牽扯到斯內普，他也不應該說出來。

這一天哈利就在緊張和躊躇的心情中度過了，晚上六點半，哈利和好友們在禮堂大廳門口分別，朝地窖走去。路過的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好奇地盯着他看，他目不斜視，敲響了魔藥教授辦公室的大門。

斯內普如往常那樣站在辦公桌旁，手裏拿着魔杖，只是臉色更難看。門“砰”地一聲在哈利身後關上，斯內普盯着他前面的方向，似乎連看都懶得看哈利一眼。

“開始上課。”

斯內普舉起魔杖的那一瞬間，哈利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好像落在他身上的會是一個不可饒恕咒。伴随着“攝神取念”的咒語聲，他感覺有一根看不見的針紮進了自己的大腦，一連串模糊的畫面在眼前閃過。

除了上下課以及念咒之外，期間斯內普一句話都不說，仿佛哈利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似的。他的聲音平穩，只有偶爾掃過哈利的表情，或者哈利表現不佳時，才會流露出厭惡和煩躁，但都竭力把哈利無視了。

Advertisement

平心而論，哈利其實更喜歡這樣的授課方式，大家互相把對方當空氣，反而不會吵得面紅耳赤，甚至惡語相向。

就這樣時間走到了O.W.Ls考試即将來臨的日子。

學校裏神神叨叨的學生比原來多了一倍，走在路上的五年級生手裏幾乎都捧着書本在看，禮堂裏到處都是邊複習邊吃飯的人。與此同時，還有許多學生開始玩起了勾心鬥角的游戲，偷偷摸摸地打聽別人複習的時間和內容，然後努力讓自己學得更多。

考試的東西把哈利的大腦擠滿了，甚至有時候斯內普鑽進他的大腦，會看到一堆毫無意義的書本文字。也只有在午夜時分，哈利躺在床上時，才能回憶起喀戎親切迷人的臉龐。

他實在太思念對方了，每當他掰着手指計算他們有多少天沒有相見時，哈利都會深深地嘆氣。有時想着想着，他會忽然慌張地從床鋪上坐起來，心髒劇烈地跳動着，總覺得自己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對方。

這樣可怕的預感讓哈利的情緒再次陷入了低潮，直到《預言家日報》的一則消息奪走了他的注意力。

“魔法部海關遭受莫名入侵，疑似境外黑巫師，目前尚在調查中。”

自從伏地魔崛起以來，巫師界就彌漫着一股緊張兮兮的氣氛，到處都在戒嚴，負責巡邏的傲羅随處可見，尤其是魔法部這種大量巫師往來的辦公場所。然而報紙上刊登，就在昨天晚上，魔法部的幾個入口遭到了入侵，入侵者魔力高強，當時沒有任何跡象，直到事後才被人察覺。

當魔法部宣布警戒并且封鎖後，神不知鬼不覺潛入的巫師已經消失了。

“你們覺得會是什麽人？”赫敏問，“神秘人嗎？”

哈利沒有回答，而是仔細閱讀着報紙上的文字。雖然新聞沒有報道魔法部遺失了東西，但入侵者沒有襲擊官員，也沒有制造恐慌，那麽很有可能就是去找東西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得手。

“如果不是神秘人，還有誰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魔法部？”羅恩說。

哈利聳了聳肩：“那可不一定，伏地魔不像是會悄無聲息地潛入，又悄無聲息地逃走的人，他總想搞個大新聞……我的意思是，也許魔法部的警戒在出事之前沒有‘那麽’嚴，才能讓人來去自由。”

“魔法部總會吸取教訓的。”

“也許吧。”哈利沉思着，“我只是想知道入侵者到底要找的是什麽東西，也許神秘事務司就是他的目标。我有種預感，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關聯。”

“預感？我懷疑你和特裏勞妮是不是有什麽親戚關系？”

羅恩的調侃沒有激起哈利的反應，他忽然間感覺自己被凍住了，四肢僵硬。他的腳似乎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步伐急促，甚至小跑起來。他看見了一條漆黑的走廊，看見了身邊幾個瑟瑟發抖的人，狂怒的火焰瞬間竄了起來，他聲音尖利地說：“不見了？”

幾聲竊竊私語響起，他提高了聲音：“不見了！？”

聲音消失了，發抖的人群靜止在原地，他們一個挨着一個，擠在一起，仿佛這樣能夠帶給他們安全感。巫師們低着頭，努力将自己的臉藏在兜帽的陰影裏，但是哈利不打算放過他們：“鑽心剜骨！”

他看見自己蒼白的手指，還有魔杖尖湧出的紅光。中了鑽心咒的巫師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嚎叫，但這樣的施虐不能給哈利帶來往常那樣的快感，他怒視着其他幾個人，嘴角露出了冷笑。在下屬們驚恐的等待中，他圍繞着他們踱步。

“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失竊的？”

“主人……”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目前我們還不能掌握詳細的信息，所以并不知道……您想要的那個東西是否還在。魔法部只是傳出消息，神秘事務司的确被偷走了什麽東西，但是——”

“一定就是它！”哈利暴躁地打斷了她的話，“除了它，沒人會想要神秘事務司裏的東西。”

“但波特那邊并不知道……”

“鄧布利多。”哈利陰沉地說道，他的胸膛好像盤着一條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露出蓄勢待發的尖牙，恨不得立刻将鄧布利多的脖子咬斷。“絕對是他，他總想要壞我的好事。”

這時，他看見盧修斯·馬爾福站了出來。

“主人。”他小心翼翼地笑着，“說不定會是好事情呢。您想，這世界上不止我們恨着鄧布利多，格林德沃也——”

一只手捏住了哈利的胳膊，狠狠地掐進他的肉裏，哈利疼得一個激靈，他茫然地睜開眼睛，喘着粗氣看向面前的人。他望見了赫敏羅恩驚恐害怕的表情，赫敏的手緊緊地掐着他的胳膊，除此之外，哈利的傷疤比火還要燙。

“我……”他說不出話來，喉嚨像是起了泡，火辣火辣的。他的額頭和後背浸泡在冷汗裏，手指顫抖着，艱難地吞咽了幾下。

“他很生氣。”終于，哈利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人偷走了神秘事務司裏的東西，伏地魔非常生氣。”

“我們去別的地方說。”赫敏拉着他，羅恩四處張望着，三個人飛快地跑出禮堂，來到了黑湖旁邊的草地上。

哈利匆匆把剛才看到的向他們講了一遍，赫敏和羅恩不約而同注意到了一件事：“也就是說，神秘事務司的确失竊了，偷走的東西，就是這幾個月裏神秘人想找的那個。”

“你覺得會是誰偷走的呢？”

“我不知道。”哈利說，“我想象不出來有人會搶在伏地魔前面，而且還讓他暴跳如雷，卻沒有什麽辦法。除非——”

“除非什麽？”

哈利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複雜的猶豫的神色：“除非……那個時候，我聽見馬爾福他父親說了一句話，他在裏面提到了格林德沃這個名字。”

“這又和格林德沃有什麽關系？”羅恩說，“他都已經死了。”

“奇怪的是，聽盧修斯·馬爾福的意思，似乎格林德沃仍舊活着。”

三人面面相觑了幾秒，赫敏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哈利。”她盯着哈利的眼睛道，“你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鄧布利多教授。”

“可我也不确定，當時馬爾福也沒明說格林德沃還活着。”哈利躊躇着。突然，興奮的情緒湧現出來，眼前黑湖的景色和羅恩赫敏都消失了，哈利重新站在了陰暗的走廊裏。腳步聲傳來，他看見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龐，和熟悉的藍眼睛。

“殺了他。”伏地魔命令道，“奪走他手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