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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我真是個白癡，竟然以為你橫渡英吉利海峽是為了去上學。”

格林先生環視着周圍，他站在一間黑暗的屋子裏，只有背後的燈光投射進來，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長長的狹窄的陰影。牆壁上藍色的燭火跳動着，給人一種詭秘的感覺，當然，格林先生是察覺不出來的。

“既然我們來了魔法部，為什麽不看看呢？”阿不思說，他的手裏舉着魔杖，仔細觀察着面前的路，“哈利說，伏地魔經常會來到這裏，想要尋找某些東西，也許這會是打敗他的關鍵。”

他敏銳且具有洞察力的目光落在格林先生身上：“我以為你對這種事會非常積極，格林先生。”

“積極什麽？去送死嗎？”老巫師脾氣暴躁地說，“請容許我提醒你，剛才我們悄悄打破魔法部的防禦已經是冒險了，我不想把這種行為提升到‘送死’的境界。是的，我的魔力很強，你也不賴，但你絕對不想單獨和整個魔法界的精英對抗。”

“我們僅僅只是偷偷溜進去而已，不會驚動他們的。而且，恕我直言，魔法界的精英可都不在這裏呢。”

阿不思微微一笑，面色柔和，目光真誠，半點也看不出諷刺的模樣。但這副笑臉卻讓格林先生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潛入英國魔法部。早在昨天半夜，經過精心研究和策劃，格林先生篡改了魔法部之間聯通的飛路網，為他們三人獲得了權限，成功僞裝成普通巫師混入了英國領土。他們（除了阿莉安娜）喬裝改扮一番，在巫師界某處安全的旅館将妹妹安置妥當。然後在今天，他們再次返回了這裏。

确認前方安全後，兩人也不再逗留，徑直穿過走廊來到後面的屋子。明亮的燈光瞬間照亮了面前的景象，十二扇門出現在他們眼前，讓人眼光缭亂的火光旋轉着，化成一道道重影，清晰地映照在眼底。

“這是想讓我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扇門進來的。”阿不思說。

“雕蟲小技。”格林先生冷笑着。

這樣簡單的魔法自然難不倒他們，十分鐘後，阿不思推開門，鑽石般閃爍的光芒占據了他的視野。他站在一間充滿了鐘表的房間裏，各式各樣的時鐘滴答響着，像是有無數人在你耳旁說着話語。阿不思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他停下腳步，仔細觀察着它們。

“你還記得自己不是合法進入的嗎？”格林先生不耐煩地說。

“我想它們是時間轉換器，對嗎？”阿不思問，眼睛無法從中央的鐘形水晶玻璃罩上移開。

逃犯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是啊，可以改變過去和未來的東西，可惜你永遠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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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望了他一眼：“既然如此，時間轉換器又有什麽用呢？”

“我以為你的學識很淵博，沒想到并不。看來你沒有接觸過這東西，或者說你明明知道，卻沒有細想過這之中的缺點。”格林先生說，“什麽叫做‘可以改變的’，又什麽是‘不可以改變的’，這中間的分界點在哪裏，你怎麽想？”

阿不思沒有回答，他繞過了美麗奪目的鐘形水晶玻璃罩，走向了唯一一扇門。

“你的意思是，那些可以改變的事情，恰恰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對嗎？”他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門，神情既不愉快，也不生氣，“好比說一個人通過時間轉換器回到過去，救回了本來會死去的親人，但其實他的成功，其實就是因為他的親人根本不會死。”

“看來你的頭腦還是清醒的。”格林先生說，但這回換作他盯着那些時鐘看了。

“沒什麽清醒不清醒的。”阿不思輕聲說，“只不過如何想是一回事，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打開門，走進了他們的目的地。高聳的架子整齊地排列着，上面擺滿了灰撲撲的小玻璃球，除了數量很多、看起來似乎很壯觀外，這個屋子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昏暗的光線搖曳着，阿不思來到架子前低下頭審視着。

他看到了數字和一些人名被登記在上面，每個玻璃球都不同。“也許這裏面有一個玻璃球貼着哈利或者伏地魔的标簽，所以他才想要找到。”他推測着。

魔杖輕輕地在空氣中劃過，金色的仿佛煙花似的線條在面前點亮，阿不思整整齊齊地寫下“哈利·波特”這個名字，它們上下緩緩漂浮着，然後化作一道亮光，猛地飛向空中，消失在了架子的後面。

阿不思追着光芒小跑起來，穿過一排排擺滿了小玻璃球的架子，最後，他來到了第九十七排。金色的光球停留在其中一層架子上方，然後變回了優美的文字，映照在玻璃球前。

阿不思想要拿起那個玻璃球，卻發覺自己伸出的手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就好像回到了他剛開始和哈利相遇的那個時候，無法觸碰帷幔以外的世界一樣。

擔憂的感覺浮現出來，有一剎那，阿不思還以為限制自己很久的時空規則再一次出現了，然而他聽見格林先生說道：“這些是預言球。”

預言球？阿不思注視着眼前的玻璃球，它灰撲撲的，黯淡無光，上面落滿了灰塵，根據标簽上的日期，似乎真的被擺放在這十六年。

“你怎麽知道？”他問。

“德國魔法部也有一個。”格林先生解釋道，“從歷史上魔法部成立以來，一些關系到魔法界安危的預言會被放置在裏面，為了保密，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只有與預言相關的人才可以拿起它們，所以你是不能碰到這個預言球的。”

阿不思這才安下心來，他左右觀察着，想着怎麽才能把這個預言球帶走。哈利幾乎一整年都在做噩夢，顯然這個預言球對伏地魔來說至關重要，他把預言球帶走，也許可以幫助到哈利。

忽然他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狡黠的光芒從那雙清澈的藍眼睛中劃過，“那我們為什麽不把整個架子拿走呢？”

格林先生驀地愣了幾秒，等他回過神來，就看見旁邊高聳的架子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向兩邊移動着，一張淺金色的網罩住了第九十七排架子，将它推向了角落。此時格林先生覺得只有“目瞪口呆”這個詞可以形容自己，他知道阿不思的頭腦很靈活，卻不知道有這麽靈活。

架子被推到了房間的角落，金色的網向四面延伸，逐漸變為了一層黑色的簾幕，将架子擋了起來，随後，整個架子消失在了視線裏。阿不思走上前，腳步輕盈，十分容易地鑽進了簾幕中。

格林先生走進簾幕，架子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轉過身，看到自己置身于一個黑暗籠罩的空間裏，位置不大，卻可以活動。

淡藍色的燈光亮了起來，阿不思揮了揮魔杖：“外面看不見這裏的光，也聽不見聲音。”

格林先生又走到外面看了一圈。

“幸好我帶了吃的。”阿不思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袋，打開露出裏面的藍莓起司蛋糕，咬了一大口，“接下來，我們就可以等着。”

他一邊咬着蛋糕，一邊也沒有閑着，魔杖在手中轉了幾個圈，不知往哪個地方點了點，突然，整個屋子亮起了紅色的燈光，刺耳的警報聲幾乎要震穿耳膜。很快，幾個傲羅的身影陸續出現，緊張地對房間展開了搜查。

阿不思沒有管外面的事，他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休息着。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都睡了一覺，格林先生也始終安靜地待在簾幕裏，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

“哈利！”一個阿不思還算熟悉的聲音喊道，“這裏什麽也沒有！”

阿不思飛快地睜開眼睛，在昏暗的燈光裏瞥了一眼身邊坐着的格林先生，後者也朝他望了一眼。這時候，幾個急促的腳步聲奪取了他的注意力，他揮動魔杖，黑色的幕簾變成了透明的，他看見幾道模糊不清的光在原本第九十七排的位置亮了起來。

“不可能！”哈利慌張的聲音出現了，這一刻，阿不思的心跳陡然加快，幾乎要跳出他的胸膛。他激動地站了起來，努力朝前方望去，試圖看見自己思念的面孔。

然而他看見的，是幾個穿着鬥篷，悄無聲息地朝着哈利幾人包圍過去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