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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格林德沃？

哈利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爆炸影響而産生了幻聽。他似乎聽見鄧布利多教授喊那個老巫師“格林德沃”，可格林德沃早應該在前幾日就去世了，全球的魔法界日報都刊登了這則消息。而現在，這位臭名昭著的黑巫師居然出現在了魔法部，還很有可能是跟着喀戎來的。

一瞬間，一股寒氣湧上了他的四肢。哪怕他知道早在五十年前格林德沃就被鄧布利多擊敗過，他也不禁開始懷疑，格林德沃的出現也許會對伏地魔産生很大的幫助。

哈利晃了晃腦袋，盡管目前的形勢非常危急，他很有可能被飛來的惡咒擊中，但他的思維依舊停留在幾秒鐘前。當他終于遲鈍地找回了神智時，他看見交手的四個人都停下了念咒，每個人的臉色都不一樣。

鄧布利多的表情依舊鎮定，只有藍眼睛裏的光十分銳利，他的魔杖指着伏地魔，目光卻緊盯着格林德沃，嘴角緊緊地抿着。哈利從未在鄧布利多的臉上看見這樣的神情，哪怕是他得知伏地魔複活的時候，亦或者是攝魂怪未經他允許進入霍格沃茨場地的時候。

格林德沃仿佛樂意見到他作出這樣的反應，他揚着眉毛，嘴角含着挑釁的笑容，似乎被魔咒反噬的人是另外一個，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的傷口。

伏地魔蒼白的、瘦骨嶙峋的面孔在驚訝過後變為了欣喜，猩紅色的眼珠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看了格林德沃一眼，轉而得意洋洋地對鄧布利多說道：“很好，看來你的老朋友不遠萬裏來殺你了，鄧布利多，你高興嗎？”

“比不上你，湯姆。”鄧布利多平靜地說，直呼着伏地魔的名字，好像根本看不見他臉上的怒氣，“可能你會以為這是上天眷顧你的機會，但我不敢茍同。”

伏地魔輕蔑地哼了一聲。

和他們都不一樣，至少在表面看來，在場三位年長的巫師都是從容鎮定的，哪怕在心裏面盤算着用一百種把對方擊敗，表面上也不動聲色。但喀戎簡直就是把內心所想擺在了臉上，他看也沒看伏地魔一眼，整個人像是蓄勢待發的利箭，惡狠狠地盯着格林德沃。他的嘴邊帶着笑容，像是憤怒到了極點而出現的，舉着魔杖的手在微微發抖。

“你剛剛叫他什麽，阿不思？”喀戎輕聲說，“格林德沃？”

“別演戲了。”格林德沃道。

鄧布利多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着，然後說道：“正如你所聞，喀戎，他就是蓋勒特·格林德沃。我想你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當然不。”喀戎喃喃道，“我要向你道歉，阿不思。”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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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諷刺過你。”他說，“雖然我沒有明說，但當時我心裏的确是這麽想的。我對自己說，你就是太天真的，才會相信一個擺明了不懷好意的人。如果換做是我，絕對不會輕易相信對方的話，甚至會狠狠地用咒語教訓他。”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呢？”他問。

“現在？現在我要履行它。”

話音一落，喀戎和鄧布利多默契地同時出手了，喀戎對上了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對上了伏地魔。他們同時往不同的方向撲了過去，試圖将兩個黑巫師引開，瓦解他們的合作。格林德沃看出了他們的計劃，然而他的咒語落在喀戎身上，卻根本沒有效果。

這樣的優勢給哈利注入了極大的信心，他觀察着周圍的地形。此時他們正站在通往升降梯的前廳裏，升降梯已經全部被毀，而通往這裏的走廊則被坍塌的石塊堵住了，他可以聽見對面傳來細微的聲音，是鳳凰社的成員們在試圖移走那些石塊。

一道紅光朝哈利飛射過來，他敏捷地往石柱後面躲去，咒語擊中了石柱，發出巨大的碎裂聲，哈利急忙給自己加了個盔甲護身，緊張地環顧着四周。

他注意到這個咒語來自于格林德沃，這讓他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問題的尾巴。從放置預言球的那個房間開始，哈利就能察覺出格林德沃對他的敵意，反而對于喀戎，勉強算是友好的。而現在，由于鄧布利多的出現，他似乎對喀戎也喪失了耐心。

顯而易見，格林德沃憤怒的源頭來自于鄧布利多，卻表現在哈利身上。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哈利殺死，好像這樣一來就能打擊到鄧布利多。

“你殺不死我，鄧布利多！”伏地魔嘶嘶地說着，“先死的那個人會是哈利·波特！”

“誰也別想傷害哈利！”喀戎高聲反駁着，他的魔杖尖冒出了許多白色的絲線漂浮在格林德沃周圍，仿佛是要把他像蠶繭那樣包裹起來，“尤其是你，伏地魔！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知道我的存在的，但你打算利用我來達到目的，真是大錯特錯了！”

一道綠光從伏地魔的魔杖中飛了出去，鄧布利多從毀壞的升降梯那招來了一塊金屬鐵板，擋住了惡咒。

“然而我成功了。”他猩紅色的眼珠停留在鄧布利多身上，“要怪就怪波特那個蠢材，他的腦子裏空空如也，不過我很幸運，在他腦子裏看到他最在意的人——”

伏地魔泛着青灰色的面孔露出一個獰笑，尖尖的牙齒在燈光下反射着慘白的光芒，看上去尤其滲人。

哈利震驚地望着他，感覺被人掐住了脖子：“什麽——”

“你為了控制你選定的繼承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鄧布利多。”伏地魔繼續說道，“不過很成功，你這個名叫喀戎的幫手顯然緊緊抓住了波特的心，不是嗎？”

他陰冷地笑了兩聲，視線又在哈利和格林德沃身上掃了兩下，仿佛在暗示着什麽。

“看！連伏地魔都已經看出來了！”格林德沃諷刺道，“‘喀戎’就是你派去籠絡人心的小把戲，對不對？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鄧布利多，竟然使出這種手段來。”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反倒是喀戎哼了一聲，反唇相譏：“哦？是嗎？讓我想想，第一個使出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人是誰？”

他意義不明的眼神落在格林德沃的身上，立刻将對方激怒了。幾道紅的綠的咒語向喀戎飛來，格林德沃揮舞着魔杖，惡狠狠的眼神射出冰冷的光：“所以你終于想起來複仇了？用這種方式？”

“等一等——”哈利大吼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心髒瘋狂地跳動着，撞擊着他的胸膛。他的耳朵裏嗡嗡作響，回響着剛才幾人的對話：伏地魔指控喀戎是鄧布利多教授派來籠絡他的——這完全是胡說八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喀戎來自哪裏了。

不，并沒有。

哈利忍住不讓自己露出懷疑的神色，防止伏地魔的詭計得逞，但他心中的疑問卻愈加擴大。從一開始，‘喀戎’這個名字就是假的，當時為了避免時空錯亂，喀戎編造了一個名字，讓哈利叫他。他們剛認識時，哈利還積極地和赫敏查過喀戎的資料，但後來他們相互表明心跡後，就再也沒有了。

他默認了喀戎的身份，他們是相愛的，以至于他從未懷疑過喀戎的來歷。他以為，他們之間時空的差別太大了，大到甚至沒有查詢的必要，萬一他得知現在的喀戎已經過世，他想象不到自己會怎樣地不安。

但現在有人告訴他，也許喀戎不是來自一百年前。

有可能嗎？有可能。因為他暫時沒有找到關于喀戎的歷史，也根本摸不到時空重疊現象的邊，從始至終，控制這段關系的人都是喀戎。

假如“穿越時空的喀戎”是個僞造的身份，假如面前這個少年，根本不是來自于一百年前，那麽會和原來有什麽不同呢？

哈利僵硬地站在原地，金屬板擋住了朝他攻擊的咒語，那四個人再次交戰在一起，喀戎和鄧布利多卻在頻頻看向他。

他是從心底認同、相信鄧布利多的，他深愛着喀戎，願意為了他赴死，甚至在得知他有危險後，奮不顧身地前往魔法部。可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前所未有地動搖了，恐慌和疑惑像是可怕的無形的深淵，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去。

他想起這一年來鄧布利多對他幾乎不聞不問的态度，好幾次鄧布利多都不願意看他的眼睛，避開他的視線。鄧布利多為什麽這麽做？是因為心虛嗎？

哈利急促地呼吸着，他竭力地想要擺脫這樣的想法，但懷疑就像是毒蛇，死死地纏住了他的大腦。他忍不住想到，會不會伏地魔說的都是真的，也許喀戎真的是鄧布利多派來的。

你不能這樣想鄧布利多！哈利心底一個聲音說。

但另一個聲音道：你怎麽知道鄧布利多不會這樣做？否則他在知道喀戎的存在後，為什麽不阻止他們，而是任由其發展？你看，鄧布利多和喀戎明顯是認識的，卻在原來裝作毫不相識，他們之間到底有着什麽秘密？

哪怕喀戎真的是一百年前的人，那麽，他和鄧布利多是什麽關系？他們是同學、還是朋友？亦或者——

“你搞上誰我都無所謂，但你別想我忏悔，因為我會把他們全殺光！”

林德沃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暗指喀戎和自己的關系嗎？格林德沃為什麽會對他和喀戎的戀情如此憤怒？

一個驚悚的猜測在哈利的腦海中逐漸成型。

假如格林德沃和喀戎在很多年前是戀人，後來格林德沃又和鄧布利多決鬥并被打敗，喀戎不僅沒有幫他報仇，反而成為了鄧布利多的朋友。這是不是說明，喀戎後來愛上了鄧布利多，才讓格林德沃這麽憤怒？

哈利被自己的想法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