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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哈利望着喀戎懷抱裏安娜，她咯咯地笑着，臉色紅潤，稚嫩的臉龐上洋溢着興奮的色彩。她的模樣非常鮮活，仿佛那個乳白色半透明的幽靈是哈利的錯覺。他已經見過喀戎來來回回了許多次，直覺告訴他，安娜這次是不同的。

安娜笑了一陣後就安靜地依偎在阿不思的懷裏，他抱着妹妹席地而坐，關上了裝着石盤的匣子。

“那塊黑色的寶石。”他對疑惑的哈利解釋道，“我發現它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力量，強大、堅韌、帶着神秘的魔力。我嘗試着對它進行研究，但至今為止，都沒能徹底地将它分析完畢。”

“但你能用它……”

“當然，我能夠使用它，就說明我基本上能掌握它至少一種的用途。其中一種，就是發現它能和人的靈魂建立連接。”

安娜扭頭四處張望着，藍眼睛裏閃爍着好奇的光芒，濃密的睫毛撲扇着。

阿不思摸了摸她的頭發：“之前我說過，在兩個世界中，只有我是特殊的那個，我本身是兩個世界時間的連接點。而人類的靈魂是比肉身強大的，所以這個連接對于我本人來說，肯定作用在靈魂上最有可能。這樣一來，我就想到了這塊石頭的用處。”

“安娜想要到霍格沃茨來上學，但她不能自由地來回兩個世界，她不像我，和這個世界沒有連接，所以我就需要尋找一個媒介。恰巧，我發現的這塊寶石能與人的靈魂産生魔法效應，所以我嘗試着把它在這個世界和安娜身上建立連接，讓她從我身上獨立出來。”

“也就是說，”哈利問，“以後安娜能在兩個世界中行動自如。”

他搖了搖頭：“完全自由是不可能的，世界上沒有這種魔法，如果時空轉換裝置能夠如此輕易地被發明出來，整個世界就要亂套了。”

哈利想到了三年級時赫敏使用的那個時間轉換器，它救了小天狼星和巴克比克、甚至哈利自己一命。在哈利看來，它比魔法石還要神奇而偉大。

“每次安娜到這裏來，都需要有人來啓動這個寶石上的魔法，回去也是同樣。這就像是——”

“——騎士公交車車票。”哈利說。

“什麽？”

“騎士公交車，一種交通工具。”哈利想起來喀戎這個“古代人”還沒有坐過公交車，不由地笑了起來，“下次你去對角巷的時候，可以嘗試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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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地解釋完畢（畢竟原理和實驗資料什麽的哈利也聽不懂），阿不思就讓哈利帶着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參觀住處的安娜下樓了，他則是換了一件樸素的長袍，前往對角巷去接替鳳凰社的巡邏。

走到一樓的時候，他聽到廚房傳來了興奮激動的尖叫。

“錄取通知書！”安娜根本不能壓抑自己的感情，如果換做兩年前，她現在估計已經魔力暴動了，“霍格沃茨！”

“你看！是鄧布利多教授寄來的！”赫敏大聲說。

阿不思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從口袋裏抽出魔杖，穿過前廊來到了門口，腦海中浮現出幾天前的景象。

戈德裏克山谷連續幾天都下着雨，好不容易才在這一天盼來了明媚的陽光，空氣中都飄散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泥土和植物的芬芳充斥着鼻尖。阿不思和鄧布利多坐在竹子躺椅上，他們身邊是一片盛開的葵花。

鄧布利多半靠在躺椅上，岡特老宅發現的那個戒指已經被阿不思随意扔在了哪個角落，只留下神秘的深色寶石在他修長的手指裏上下轉動着。

“喀戎。”他開口道，聲音放得很輕，“你說，你發現這個寶石和靈魂有關系？”

“只是實驗的猜測，我還沒有進行測試。”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陣子，他的目光專注而堅定，仿佛像是在下什麽決心似的。在阿不思眼裏，他通常都是這樣充滿威嚴的，但這次似乎與以往有不同的地方，好像有什麽東西藏在那湛藍色的眼眸深處。

過了幾分鐘，老校長才問道：“你聽說過死亡聖器三兄弟的故事嗎，喀戎？”

阿不思愣了愣，他沒想到鄧布利多居然和他探讨起了童話故事：“我當然聽過，你忘了，教授？每個巫師家庭長大的小孩都聽過這個故事。”

鄧布利多張開手掌，讓寶石躺在他的右手手心：“擁有最老魔杖的大兒子、擁有複活石的二兒子、以及擁有隐形衣的小兒子。”

他的眼神深遠，仿佛透過手中的石頭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這讓他的臉上閃現過一絲茫然的表情。随後他嘆了口氣，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阿不思看不透那是怎樣的一種笑容，是喜悅的，還是……悲哀的。

“但這只是個傳說，對嗎？”阿不思試探着問道，“我小的時候也曾幻想過，如果死亡聖器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會怎麽樣。那個時候我最想要的是老魔杖，現在的話，也許……還是老魔杖。”

“是嗎？”鄧布利多問，“為什麽？”

“難道你不想要嗎，教授？有了最強大的老魔杖，再加上我自己的努力和天賦，将來有一天……或許不需要将來，在我得到老魔杖成為它的主人那天起，我就是世界上魔力最高強的巫師。到了那時，我就能用我自己的力量保護我愛的人。”

他只要再強大些，當時在神秘事務司的時候就能夠解決掉伏地魔和格林德沃……

“喀戎，你認為保護愛的人最重要的是魔力嗎？”

“不然呢？”

望着阿不思絲毫沒有動搖的神情，鄧布利多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花叢看了幾分鐘，長長地嘆息着，将手伸進口袋拿出了他的魔杖，遞到阿不思的面前。

“握着它，告訴我，你感受到自己的強大了嗎？”

喀戎雙手捧着他的魔杖，目光裏含着疑惑。突然間，似乎有什麽擊中了他的大腦，他僵住了手臂，好像手裏的東西忽然間變重了許多，他顫抖着手指，難以置信的眼神落在了老校長的身上：“難道說這是——”

鄧布利多平靜地注視着他。

“這是老魔杖！”阿不思低吼着，“你得到了他！”

他的眼中爆發出了狂熱的神情，宛如看見了獵物的野獸、挖掘到黃金的礦工、或者是得到新成果的研究學者。這樣的神情飛快地閃過，随即慢慢地掩藏在了深處，他擡起頭，此時面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冷靜。

“告訴我，喀戎。”鄧布利多說，“你心裏在想什麽？”

“你是從哪裏得到他的？”

老巫師将目光投向了東邊：“1945年，我擊敗了格林德沃，從他手裏得到了它。”

“格林德沃？”阿不思皺起眉頭，“也就是說，格林德沃是老魔杖之前的所有者？可是你并沒有殺死他啊……他還活着，你怎麽會成為老魔杖的主人？”

“如果你仔細閱讀過三兄弟的故事的話，你就會發現，想要成為老魔杖的新主人，并不用殺死它的前任。只需要完全的征服，比方說擊敗你的敵人，讓他臣服，這樣你就能從他那裏奪走老魔杖的掌控權。”

阿不思伸出手指，緩緩地摩挲着魔杖的表面：“你打敗了格林德沃。”

“是的，我從他那裏得到了老魔杖。”

“你擁有了死亡聖器。”阿不思的聲音裏充滿了感概的意味，“你是名副其實的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了，教授，而我将來有一天也會成為你。這太不可思議了，我以為那只是我從小讀的童話故事，卻沒想到将來會實現。”

他繼續盯着手裏的魔杖瞧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捧着把它還給了鄧布利多。

校長先生問：“你不想要它嗎？”

“他是屬于你的，我的那根在等着我去征服呢。”他笑嘻嘻地說。

鄧布利多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得高昂了，不由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将魔杖收了回來。他靜靜地等阿不思平複着情緒，直到他恢複了理智，才繼續之前的話題：“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剛剛好是在這個夏天，對死亡聖器做了很多研究。除了老魔杖跟了我許多年之外，其他的死亡聖器，到今天為止，我也都見過了。”

“什麽？”阿不思震驚地說，“你得到了所有的死亡聖器？”

他搖着頭：“不是所有，不過今天，你把二兒子的複活石給了我。”

黑色的寶石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裏，在阿不思訝異的目光下，他輕輕拿起石頭，在空中轉了三下。不像是老魔杖給人的感覺，複活石其貌不揚，灰撲撲的，如果不是被鑲嵌在岡特家族的戒指上，阿不思根本不會注意它。

身邊的草地上傳來了輕微的響動，阿莉安娜出現在了他們身邊，她的模樣和普通人沒有差別，卻看起來非常不真實，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她的目光有些怯生生的，像極了曾經生病中的阿莉安娜。

“她是……”阿不思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這是在這個世界死去的阿莉安娜·鄧布利多。

阿不思飛快地轉過頭去看鄧布利多，老校長平靜地坐在竹椅上，仿佛對阿莉安娜的“複活”無動于衷，那雙藍眼睛深邃而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