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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安娜·布賴恩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魔力暴動，重傷了與她搭檔的斯萊特林學生，并影響到了其他學生的魔力，導致他們精神受到刺激。這件新聞在課間的二十分鐘內迅速傳遍整個校園，甚至驚動了去魔法部辦事的鄧布利多校長。

醫療翼裏擠滿了人，鄧布利多一走進房間，就看見兩個學院的學生躺在病床上，龐弗雷夫人忙碌地在中間穿梭，神色焦急。哪怕是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情況下，雙方學生還分別占據了病房的兩端，紅色與綠色泾渭分明。

學生們躺在床上瑟瑟發抖，有的捂着太陽穴發出難受的呻-吟，龐弗雷夫人不得不給他們灌下安神藥劑，讓他們好好休息。在左邊靠裏的病床上，一個臉色的慘白斯萊特林男生昏迷着，看起來似乎失血過多。

鄧布利多沒有多做停留，而是板着臉徑直往房間盡頭走出，那裏挂着白色簾子。

走進簾子，外面的嘈雜立刻消失不見了，最裏面的隔間十分安靜，單獨的一張病床被擺在了靠窗的位置。此時病床上躺着的阿莉安娜正安靜地沉眠着，金色的頭發在枕頭上鋪開，嘴唇蒼白，襯托着她又瘦又小，非常虛弱。

“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開口了，他的聲音嘶啞，低着濃濃的疲憊和痛苦。

原本坐在病床邊的斯內普站了起來，注視着鄧布利多沒有說話。在校長來之前，他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抱怨一番，告訴他這些學生是如何調皮搗蛋、如何目無尊長。他要讓鄧布利多知道安娜·布賴恩絕不止魔力暴動那麽簡單，她的身上有許多疑點。

但他看見鄧布利多臉上的表情，便把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

“給你添麻煩了。”校長先生輕聲說，“我本以為安娜已經可以獨自參加群體活動了，沒想到……是我不周到，沒有考慮到她可能遇到的全部事情。我向你道歉，西弗勒斯，很抱歉安娜毀了你的課堂。”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

“我本來也打算下課的。”他不習慣地說，“而且說實話，是我學院的學生先攻擊的布賴恩小姐。”

他述說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在安娜看來，他完全沒有理會課堂上學生之間的“互動”，但他其實把每個人的小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不想理會，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等他發現那個男孩傷害安娜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了。

“恕我直言，校長，布賴恩小姐的魔力暴動似乎不同尋常。”

小巫師魔力暴動是常有的事，但通常不會給人造成太大的傷害，更不會給他人造成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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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沒有回答他，而是慢慢走到病床前，輕輕坐在了床沿上。他垂頭望着阿莉安娜，長長的銀白色胡子碰到了被單，深紫色的巫師長袍讓他看起來神秘而哀傷。

“安娜很小的時候，被麻瓜襲擊過。”

斯內普的眼中射出兩道寒光。

“她曾經是個非常開朗的孩子，很愛笑、愛玩、愛鬧，直到發生了那場變故。麻瓜們對她展現出來的魔法感到害怕，他們攻擊她，使她受了傷，之後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魔力。也許，她是因為那件事而害怕自己的魔力。”

安靜沉睡着的阿莉安娜微微皺着眉，似乎夢見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鄧布利多伸出手，輕輕按了按她的眉心。

“她錯在哪裏呢？身為一個女巫是她的錯嗎？”

——你這個可怕的女人！滾開！滾開！你是個怪物！女巫！

——求求你，求求你，托比亞……

——走開！怪物，離我遠一點！都是因為你，自從娶了你我就被厄運纏上了，一定是你詛咒了我！你這個瘋婆子！

“校長。”斯內普聲音沙啞，他的喉嚨裏仿佛有團火在燃燒，“我忽略了你之前告訴我的事……你讓我多關注她，但我……”

“不關你的事，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是我粗心大意了，以為給你們解釋得很清楚。我向你坦白，剛開始我确實沒有和你們說明安娜過去的打算，一直試圖掩蓋她的病情。我以為她已經能夠自如地與人交流，不必再對她的每個舉動都萬分緊張了，可惜事實證明我錯了。”

鄧布利多長長地嘆息着，修長的手指穿過安娜的金發，緩緩梳理着。她輕輕哼了一聲，睫毛顫抖着張開了。

“……我吵醒你了？”

斯內普知道鄧布利多有着非常溫柔的一面，但從未見過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一個人，生怕對方受到一點傷害，哪怕是對他的黃金男孩也沒有。他對哈利·波特帶着嚴厲的關心和對安娜·布賴恩溺愛般的的呵護，是兩種相反的感覺。

這是男孩與女孩的區別嗎？

“唔……阿不思……”病床上的阿莉安娜眨了眨眼，逐漸清醒過來。她像是小貓一樣蜷縮在被子裏，湛藍的眼珠靈活地轉動着，神色間沒有任何痛苦和難受的痕跡，似乎對剛才課堂上發生的事故毫無感覺。

“你還好嗎，安娜親愛的？”

她點了點頭，目光四處尋找着，落在了斯內普的身上。

“抱歉，斯內普教授，給您添麻煩了。”

魔藥教授銳利的視線上下審視着她：“你……你還記得剛才的事嗎？”

“非常模糊。”她垂下眼睑，“我只記得帕森特要對我施分裂咒，我很害怕，想要讓他離我遠點。後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有東西讓我很難受，非常難受，我就想反抗它……”

“分裂咒？”鄧布利多冰冷地問，“他是有預謀的嗎？”

她瑟縮了一下：“他朝我走來，對我笑，用魔杖指着我的臉……”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轉過頭。

斯內普低垂着目光，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嘴角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我會處理這件事的，校長，晚上我會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開會，讓他們……管好自己。”

“希望如此。”鄧布利多似乎并不滿意，他撫摸着阿莉安娜的長發，“除此之外，我認為帕森特先生和最先挑起事端的德彼克先生都需要接受懲罰。一個星期的勞動服務，到麥格教授那裏報道，希望德彼克先生可以學習學習米勒娃公正的處事态度。”

“至于帕森特先生。”校長先生的眼中閃過一道光，“我想阿格斯很願意替我教育他，消耗下他的精力，使他不要将自己的惡意對準同班同學。一整年的勞動服務，等他痊愈之後，就去阿格斯那裏報道。”

斯內普沒有反對。

“就按您說的辦，校長。”

“我希望……”鄧布利多嘆了口氣，“黑魔法防禦術是門與危險共舞的課程，我希望在接下來的學習中，你能多關注安娜的情況。”

“我會的，先生。”斯內普的視線從阿莉安娜身上輕輕掠過，落在了擺在窗臺的那盆花束上。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灑在她金色的卷發上，她微微側過頭，蒼白的臉上早已不見了驚恐和痛苦。

醫療翼受傷的學生只耽誤了上午的課程，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阿莉安娜的魔力暴動比較特殊，當時在場的小巫師或多或少魔力都不穩定，在安娜的影響下産生了共鳴，她的感受都連通到了其他人身上，才使得他們覺得難受。經過龐弗雷夫人的治療，他們都恢複了過來。

而攻擊阿莉安娜的帕森特，他直接承受了她面對攻擊時的反抗，被阿莉安娜壓制在身體裏多年的魔力沖擊傷得很重，起碼要在醫療翼裏住上三天。

帕森特躺在床上哼哼，他總覺得自己的血液裏特別冷，一種恐懼的感覺徘徊在心口。當時阿莉安娜·布賴恩身上突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他差點以為自己會被撕碎，現在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出院之後除了一整年都要面對費爾奇那張老臉，而且還染上了可怕的厄運。

上課放學的路上，他會忽然莫名其妙地被絆倒，或者從樓梯上摔下來。他覺得可能是有人在因為布賴恩的事情報複他，可是當時走廊上根本沒有格蘭芬多的學生。

星期三他更是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摔倒在碰巧經過的斯內普教授腳下，差點沒把對方的長袍拽下來。斯內普教授黑得跟坩埚底一樣的臉色可怕極了，眼睛兇狠地盯着他，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下室和蟑螂還有蟾蜍皮為伍。

好不容易逃出了禁閉室，帕森特在斯萊特林的走廊裏遭到了攻擊，被奪走了魔杖，然後懸挂在柱子上一整夜，直到淩晨巡邏的級長發現他。如果不是他大喊大叫，德拉科·馬爾福那個混蛋似乎還當做沒看見他。

又過了幾天，斯萊特林學院預備選拔魁地奇球員，他剛走到場上，就被一顆迎面而來的游走球砸到了腦袋。他發誓，他在暈過去前瞥見了窮鬼韋斯萊家那個野丫頭，但同學都說他出現幻覺了，格蘭芬多根本不可能在他們隊內選拔的時候入場。

就這樣被折磨了一個月，帕森特幾乎想要痛哭流涕地爬去找安娜·布賴恩，求她放自己一碼。他覺得她肯定是給他下了什麽詛咒，可惜他翻遍了《詛咒與反詛咒》這本書，都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終于，第一個霍格莫德周來臨了，費爾奇那個老鬼破天荒地放他去度周末，他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邪門的城堡了。

帕森特獨自走在街上，他的同學因為他連續一個月的厄運都不敢接近他，怕被他傳染。他煩躁地盯着走在前面的幾個同學，忘記了觀察四周。

于是就在經過豬頭酒吧的時候，一頭巨大的黑狗從裏面沖了出來，把他攆得跑了整條街，然後直接咬住了他的長袍撕了下來，還去咬他的鞋子。

最後，帕森特一路鬼哭狼嚎地光着屁股逃回了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