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九十六章

“我以為你早就放棄了。”赫敏說，“沒想到你居然會……我不懂，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實情的話，為什麽不去問喀戎？難道你們的關系沒有走到這一步嗎？”

哈利和赫敏霸占了圖書館的一個角落，他們的面前堆滿了各種校史記錄，赫敏坐在他的對面，認真地查閱書裏的條目，蓬松的卷發随意地綁着。

本來哈利沒想過拉上赫敏，打算自己一個人偷偷查找，但這顯然不現實。如果他每天都往圖書館跑，那麽幾乎有大部分的時間是和赫敏重合的，她不可能不注意到他的反常，畢竟他不是個熱愛學習的人。

“我只是……我覺得喀戎的身份有問題。”哈利實話實說，“擾亂時間的危險早就不存在了，但他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他到底是誰，這其中一定有原因。也許他本人在這個世界還活着，也許他和我的先祖有什麽聯系。”

“這有關系嗎？”赫敏問，“假如他的身份真的有問題，會阻止你愛他嗎？”

“不會。”

“這就對了，那還有什麽煩惱困擾着你？”

哈利低下頭去，他翻閱着霍格沃茨歷年獲獎記錄，密密麻麻的字扭曲着仿佛在跳舞：“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喀戎給我的感覺越來越怪。你還記得在魔法部的事情嗎？鄧布利多、格林德沃都認識他，也都認識安娜，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你不想知道？”

赫敏從厚厚的羊皮紙上擡起頭來，目光流露出興奮和鬥志。

“我當然想知道，這多有趣啊。”她把面前的一張羊皮紙遞給了哈利，“看看這個，這是1898年的魁地奇學院杯獲獎名單。”

哈利在上面看到了斯萊特林學院徽章，以及阿斯克勒庇俄斯·馬爾福這個名字。

“還記得上學期末，喀戎在火車站和我們說過的話嗎？”赫敏指着馬爾福家先人的名字，“他說，有個比他小兩級的斯萊特林學生是馬爾福家族的人。根據資料，馬爾福家族向來人丁稀少，所以他所說的很有可能就是這一位。”

他立刻明白了赫敏的話：“所以，喀戎肯定是比這個馬爾福高兩屆的格蘭芬多學生！”

“想查清楚阿斯克勒庇俄斯·馬爾福是哪一屆的學生很簡單，像這樣古老的純血統家族，在各種地方有着數不清的資料，況且作為馬爾福家的人，不可能默默無聞。”

“也許，”哈利有些激動，“小天狼星就知道。”

Advertisement

赫敏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懷疑道：“你要怎麽向小天狼星解釋，你忽然對馬爾福家一百年前的人感興趣？你覺得小天狼星會察覺不出你的意圖？哈利，我想你心裏明白，他并不信任喀戎。假如讓他發現你對喀戎的身份産生的質疑，你覺得他會做什麽？”

激動的火苗被慢慢地按了下去，哈利沉默了幾秒鐘，說道：“我們能從一個地方看到馬爾福的名字，就能從別的地方看到。二十世紀初的報紙上面肯定有阿斯克勒庇俄斯·馬爾福，還有各種暢銷雜志和魔法期刊。”

說到這裏，他忽然打開書包，從裏面翻出了活點地圖，眯着眼睛在密密麻麻的細小名字上尋找着。

“你在幹什麽？”

“最近一段時間，馬爾福經常在城堡的各處閑逛。”他說。

“那又如何？”赫敏無奈地把魁地奇獲獎名單放到旁邊，拿起了另一本校史記錄，“馬爾福愛去哪裏散步，就去哪裏散步，你又管不了他。你沒發現這學期他基本不來找我們麻煩了嗎？這說明你的推測是錯的。”

哈利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我們六年級的課業這麽重，用羅恩的話說，‘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馬爾福為什麽要花大量時間在城堡裏到處走？而且，通常這個時候他身邊沒有跟着克拉布和高爾，沒有斯萊特林那群夥伴，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也許他只是想散散心，畢竟盧修斯·馬爾福現在在阿茲卡班。”

“我認為他在觀察整個城堡，或者說，他在找城堡裏的什麽東西。”

赫敏瞪起了眼睛：“你到底想不想找到喀戎的消息？”

哈利還想再說什麽，但餘光掃到平斯夫人注意到這裏的噪聲，正氣勢洶洶地盯着他。他嘆了口氣，把羊皮紙疊起來塞回了書包，默默地盯着面前的資料看了好幾分鐘，但根本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事實上，赫敏。”過了一會兒，哈利吞吞吐吐地說，“我還想找關于鄧布利多教授年輕時候的資料。”

出乎他的意料，赫敏表現得十分鎮定。“我早就猜到你打算這麽做了。”她把一本陳舊的雜志丢在了哈利面前，“還記得兩年前我和你找到的這則新聞嗎？鄧布利多教授獲得了《變形術特別周刊》頒發的1898年最佳論文獎。”

“是的，我還抱怨過上面沒有刊登他年輕時候的照片。”

“鄧布利多教授和喀戎是同學。”赫敏說，“他們很有可能還住同一間宿舍。”

哈利動了動嘴唇，但他什麽也沒說出來，他發現自己出不了聲。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面即将破土而出，他聽見赫敏道：“喀戎和你認識的時候是1897年，他現在已經成年，不管他的生日在年初還是年末，總之，那個時候他十六歲。”

她舉起雜志：“1898年，他和鄧布利多教授同歲。”

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感覺自己被泡在了冰水裏，被凍得打了個冷顫。“赫敏，你覺得，喀戎有沒有可能和鄧布利多教授是親兄弟？”

赫敏驚訝地睜大了眼。

“安娜曾經提到過，除了喀戎以外，他還有一個哥哥。”一旦念頭在心裏開始形成，就很難再把它消除掉，尤其這個念頭越想越有可能是真相，“喀戎可以很大方地介紹安娜給我們認識，還讓她來霍格沃茨上學，他認為霍格沃茨非常安全，哪怕伏地魔卷土重來，也比一百年前還要安全，是為什麽呢？”

“因為他們認為鄧布利多教授能照顧安娜。”赫敏飛快地冷靜下來，順着哈利的話推測道，“但安娜一個健康有問題的小女孩，憑什麽能得到鄧布利多教授那麽大的關注？”

除非他們是一家人。

哈利把他面前的資料推到了桌子中間，現在不需要這些資料，他就能得到許多猜想。是啊，喀戎那麽優秀，那麽強大，在神秘事務司的時候，能幫助鄧布利多對付伏地魔和格林德沃。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天才？

“雖然我非常厭惡斯萊特林那幫家夥的純血統論。”提起這個，赫敏冷笑了下，“但衆人公認的是，魔法天賦是會遺傳的。比如你，哈利，你不就遺傳到了詹姆的飛行天賦嗎？”

一個優秀的人，有個同樣優秀的兄弟，這是多麽正常的事啊！

怪不得，常有某個瞬間，哈利會有種把鄧布利多和喀戎混淆的感覺。現在想來，他們都有一雙聰慧而溫和的藍眼睛，每當這時，哈利都有點糊塗。

“他們有可能是雙胞胎。”赫敏說，“不過這個幾率非常小。阿不思·鄧布利多有雙胞胎兄弟，這該是轟動魔法界的事情，喀戎不會默默無聞。所以，他們應該是同年級的兄弟，一個出生在八月，一個出生在上年九月，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對勁。

哈利無意識地用指甲摳着書脊上的厚紙板，赫敏看起來好像已經得到答案了，但他沒有。“赫敏，大家提起鄧布利多的功績時，總是說他個人有多偉大，但卻從來不提他的家人。可是，假如他有一位喀戎這樣優秀的兄弟，為什麽魔法界從沒有他的消息？”

“我沒辦法回答你，哈利。”赫敏搖頭道，“有誰比你更了解鄧布利多呢？”

哈利忽然笑了起來，他似乎不能控制自己，赫敏詫異的表情落在他的視野裏，他意識到自己是在苦笑。

“不，我不知道是我是否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