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第一一三章

納西莎·馬爾福坐在雕花靠椅上，她僵直地挺着脊背，雙手放在膝蓋處。屋子裏森冷、陰暗，壁爐的火焰仿佛沒有溫度，映照着她蒼白的臉頰和沒有血色的嘴唇。她盯着壁爐，微微低着頭，一縷淡金色的頭發垂在額前，掃過顫抖的睫毛。

屋子裏非常安靜，但是門外面響起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樣的寂靜，納西莎打了個冷顫，抱着手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門開了，伏地魔像蛇一樣無聲地滑動進來，長袍像團黑霧般籠罩着，在他背後，貝拉特裏克斯邁着興奮的步伐，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納西莎。”

伏地魔叫了她的名字，納西莎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些，卻沒有再顫抖，而是彎腰躬身，恭敬地應道：“是，我的主人。”

“德拉科有消息了？”伏地魔沒有找張靠背椅坐下，他站在屋子中央，背對着窗戶，這個角度讓她看不清他的臉。但那慘白扁平的面孔和猩紅色的豎瞳依舊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裏，她趕緊運起大腦封閉術，把腰壓得更低了。

“是的，主人，德拉科……德拉科在霍格沃茨裏發現了格林德沃的行蹤。”

“格林德沃怎麽說？”貝拉特裏克斯急切地問道，雙目閃動着瘋狂的光。伏地魔沒有計較她的逾越，反而縱容地看了看她，臉上浮現出一個冷冰冰的微笑。

納西莎強忍住往後縮的沖動：“蓋勒特·格林德沃被關押在城堡裏靠近天文塔的那條走廊，鄧布利多在那裏下了限制。事實上，德拉科……他沒有見到格林德沃本人，但他們有交談，似乎……”

“說下去。”

“似乎格林德沃對我們有諸多不滿。”她的聲音開始打顫，緊咬住牙根，眼睛飛快地向上看了眼伏地魔，又迅速垂下，“德拉科按照您的吩咐，給格林德沃開出了條件，但對方卻不接受。他嘗試讓格林德沃說出自己的目的，但沒有成功。”

“可以預料。”伏地魔冷聲說道，“我知道德拉科不會成功。”

納西莎攥緊了手指。

他無聲地在房間裏踱步，貝拉特裏克斯熱切、傾慕的目光始終跟随着他。他沉默着思考了許久，久到納西莎的脖子開始泛酸，膝蓋開始發抖，他才停住腳步。

“格林德沃不會滿足于我們的條件。”伏地魔說，“他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貪婪些，不過沒關系，我們掌握的東西比他多。聽着，納西莎，讓德拉科繼續找他談話。殺死鄧布利多不足以誘惑他？哼，那我們加點籌碼，就說，我可以幫他恢複昔日的地位。”

“主人——”貝拉特裏克斯着急了。

伏地魔把左手放在了她的肩上，這讓她的焦急轉變成了另外的模式，強烈的癡迷從灰蒙蒙的眼睛裏迸發出來。黑魔王很快地把手移開了，但她的目光仍舊追随着他，手指輕輕地撫摸肩膀上被觸碰的地方。

“不用擔心，貝拉。格林德沃想奪回以前的勢力可沒這麽容易，聖徒半個世紀前就解散了，歐洲的巫師有大半想要殺他。他沒有追随者，拿什麽和偉大的黑暗君主相比？”他的嘴角彎起一個得意而傲慢的的笑容，這讓他醜陋的面孔更加扭曲，“到時候，格林德沃想不想任由我們操縱，可不是他說了算。”

“您真英明，我的主人。”

他終于走到了壁爐邊的靠背椅上坐下，納西莎的肩膀不再緊繃，她松開了藏在衣袖下緊握的拳頭，聽到伏地魔說：“坐下吧。”

“想必你們都看了今天的報紙。”黑魔王說，回答他的是貝拉特裏克斯的一聲嗤笑，“沒錯，看來你有些想法，貝拉？”

“那個男孩，應該是魔法部裏那個——”

“是的，應該就是他。”伏地魔細長的、蜘蛛般的手指撫摸着魔杖，“我在魔法部見識過那個男孩的能力，很強大，不過比起鄧布利多還是差了點。事實上，如果不是格林德沃試圖阻止我，我早就在魔法部裏殺了他。”

納西莎終于鼓起勇氣朝上看了看：“阻止您？”

“盧修斯告訴我……哦，沒錯，是盧修斯。”看到納西莎眼中渴望和痛苦交織的神态，伏地魔愉悅地說，“盧修斯從阿茲卡班傳消息給我，說那天晚上，喀戎·布賴恩是和格林德沃一起出現的，而那時格林德沃的身上被施了限制魔咒。毫無疑問，把格林德沃從紐蒙迦德救出來帶到英國，并且為了控制他給他下了限制魔咒的，就是布賴恩本人。”

“可是，為什麽呢？”納西莎問，“如果他是哈利·波特的戀人，又為什麽會幫助格林德沃？”

伏地魔的眼裏閃過一道紅光：“當時，格林德沃對波特的恨意，似乎比對鄧布利多還要深呢。”

兩姐妹露出了同樣好奇的表情。

“我查到了點秘辛。”黑魔王用飄忽的聲音說道，“格林德沃當年對紅褐色頭發藍眼睛的年輕人很感興趣。”

納西莎嘴角一抽。

“那個男孩是——”貝拉特裏克斯往前傾了傾身子。

“愛情啊。”伏地魔諷刺道，“鄧布利多執着于向我标榜偉大的愛，沒想到最終他卻會栽倒在上面。格林德沃嫉妒着哈利·波特，甚至比嫉妒鄧布利多更甚，只要利用這一點，控制格林德沃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貝拉特裏克斯邪惡地咧嘴笑着：“我們必須抓住喀戎·布賴恩。”

納西莎閉上了眼睛。

哈利看着擠到他身邊的阿不思和赫敏：“怎麽了？”

“我們要和你談談。”赫敏說，“那個所謂的混血王子。”

哈利皺起眉，但阿不思在注視着他，所以趕緊收起了不耐煩的表情。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态度認真，但顯然不怎麽成功：“好吧，想談就談吧。你們發現了什麽？”

赫敏從口袋裏掏出張舊報紙遞給了他。

哈利拿起那張破報紙，盯着上面年久發黃的活動照片。照片上是個大約十五歲的瘦瘦女孩。她并不漂亮，看起來既有點乖戾，又有點悶悶不樂。她的眉毛粗重，一張臉長長的，面色蒼白。照片下面的說明是：艾琳。普林斯，霍格沃茨高布石隊隊長。

“艾琳·普林斯。”阿不思說，“我和赫敏查了她當年的魔藥學成績，非常優秀。”

“你們認為——”哈利有點想笑，“她？她會是混血王子？”

“為什麽不？”赫敏瞪着他，“她是個普林斯！Prince！魔法界沒有真正的王子，這要麽是個代號，要麽就是名字。”

哈利搖着頭：“她是混血？不可能。”

“的确。”阿不思說，“普林斯也算是個有歷史的家族，我上學的時候就認識兩個普林斯家的人，他們不與麻瓜通婚。但是，我和赫敏在圖書館查了下，普林斯家和布萊克家一樣，歷史上有許多人被逐出家門。”

“如果這個女孩的父親的普林斯，而她有個麻瓜母親，不就說得通了？”赫敏道。

“混血王子不會是個女的。”哈利說，“從她的寫字方式可以看出來。”

她挑起眉毛：“誰規定的？誰規定男人寫字應該怎樣，女人寫字又應該怎樣？你真固執，哈利！你就不能想想——”

“要我說，固執的是你，親愛的赫敏。”

“哈利——”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阿不思和羅恩趕緊一人摁一個，把他們的火氣壓住。“好啦。”羅恩拍了拍赫敏的背，“不要內讧嘛！至少現在這本書被掌握在喀戎手裏，他肯定能研究清楚上面的咒語，不會再讓哈利出事了。查不查清楚混血王子是誰有那麽重要？”

赫敏和哈利生氣地看着他。

“我會知道的。”她收起舊報紙，“還有件事情，你猜剛才我從盧娜那裏聽說了什麽？”

三位男士一齊看向他。

“她說，這幾天德拉科·馬爾福經常在天文塔附近游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