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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去戈德裏克山谷？”哈利問道，“為什麽突然打算離開霍格沃茨，我們暑假的時候去也可以啊。”

“雖然是臨時決定的，但這對我很重要。”阿不思說，“我想去祭拜下家族墓地。”

“家族墓地？”

他們肩并肩坐在山毛榉樹下，阿不思在周圍設了魔咒，防止引人注目的哈利被源源不斷的崇拜者搭讪。天氣已經進入了夏季，翠綠的草坪十分松軟，微風徐徐拂過，顯得寧靜又柔和，仿佛外界恐怖的黑魔法襲擊完全不存在。

哈利真想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不過他知道這不可能，于是說道：“真是有緣，上次斯拉格霍恩告訴我，鄧布利多教授的家也在戈德裏克山谷。”

阿不思微微一愣：“斯拉格霍恩？”

“是的，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鄧布利多教授和我爸爸媽媽住在同一個鎮子上。”

他表現得很随意，就仿佛這是個普通的談話。阿不思觀察着他的表情，哈利祖母綠色的雙眼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澄澈，他輕輕眯着眼睛，似乎在懷念，或者幻想什麽。阿不思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抵住他的額頭。

“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他嘆息般地說。

哈利的臉微微紅了，他擡起雙臂環抱住阿不思，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喀戎。而你對我來說就是梅林賜予的最好的一切。”

“梅林賜予的？你現在說話完全就是個标準的巫師了，哈利。”

“我什麽時候不像個巫師了？”

哈利在他肩頭笑着，湊過去親他的臉頰。感謝阿不思高超的魔法，他們不用擔心被一大群尖叫的崇拜者們圍觀，或者被讨厭他的人指指點點。這就是哈利想要的，和阿不思毫無顧忌地愛着對方，不用去管任何人的目光和話語。

我真是個幸運兒。哈利想着：雖然有很多不幸發生在我身上，但我仍然是幸運的。

他們在山毛榉樹下逗留了兩個小時後返回城堡，今天下午還有課，阿不思和他約好下課後在校長室見面，他們直接乘坐飛路網前去戈德裏克山谷。

一整個白天哈利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魔藥課上差點把兩個材料的順序弄錯了，險些炸了坩埚。斯拉格霍恩及時阻止了慘劇，對神情恍惚的哈利說道：“哦，親愛的哈利，你看起來像是被愛情困擾着，年輕人。”

“對不起，先生。”哈利連忙道歉，“我不小心走了下神。”

“如果你需要前輩的意見，可以來找我。”斯拉格霍恩對他點着頭。

“謝謝，先生。”

下課後，羅恩和赫敏飛快地圍了過來，詢問他的狀況，好似害怕哈利受了什麽刺激。他擡起頭，剛好看到德拉科·馬爾福拎着書包走過，淺色的眼睛瞥了瞥他，也許正在好奇昨晚他和格林德沃的對話。

哈利沒有理他：“我沒事。就是我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喀戎要帶我去戈德裏克山谷祭拜家族墓地。”

“什麽？是臨時決定的？為什麽這麽突然？”

“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哈利收拾好書包，快步向外面走着，赫敏在他身後提醒道：“外面到處都是食死徒，你們最好小心些。”

“你別擔心，我們從校長室走，鄧布利多肯定都安排好了。”

他按照約定準時來到校長室，鄧布利多和阿不思已經在那裏了。校長看到哈利急匆匆地跑進來，鼻尖上冒着汗，輕聲笑了起來：“不用那麽着急，沒有火龍在後面追你的，哈利。”

哈利站住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們降落在一間鄧布利多風格的客廳裏，牆上是東方風格的挂毯，幾個波斯小人圍成圈又唱又跳，家具上鋪着五顏六色的絨布，上面垂挂着流蘇或者細小的珠子，茶幾上的茶壺穿着件紅色的毛衣。哈利拿起一本《毛衣編織圖案大全》，鄧布利多點亮了屋子裏的燈。

“歡迎光臨，哈利。”

鄧布利多的家跟陋居一樣充滿了生活氣息，但卻收拾得井井有條，東西也不是特別多，大概是獨居的原因。長長的羊毛毛毯沒過了哈利的腳面，他連忙把鞋子脫了下來，讓阿不思施了清潔咒。

“我榮幸地邀請你在我家吃晚飯，哈利。”鄧布利多眨了眨眼，“你和喀戎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去閑逛，然後我們在餐廳見面。”

“謝謝你，先生。”

他們走出門去，來到鎮子的街道上，哈利仍舊沒有消化他即将留在鄧布利多家吃晚餐的消息。這也許是第一次他如此地靠近鄧布利多的私人生活，自從厄裏斯魔鏡前的那個有些逾越的問題後，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這方面的事。

阿不思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他們都有些恍惚，各自懷着心事。很快，他們就到了鎮子的中心，一個小廣場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是……”

他們走近了，廣場上豎立着紀念碑，刻滿名字的方尖石碑變成了雕像：一個戴着眼鏡、頭發亂蓬蓬的年輕男人和他美麗的妻子，他們的懷裏坐着幼小的嬰兒。

“那是你，哈利。”

看着父母和自己的紀念碑是個很奇怪的事情，哈利直直地盯着石碑看了一會兒，阿不思默不作聲地陪着他。過了兩三分鐘，他移開目光，牽着阿不思的手往教堂走去。教堂後面的墓地比別的地方還要沉寂，一座座墳墓在那兒，他們穿梭在期間，就連阿不思的手都有些顫抖。

突然，阿不思的腳步停住了，就連呼吸都屏住了聲。

珍寶在何處，心也在何處。

亡者是坎德拉·鄧布利多和阿莉安娜·鄧布利多。

哈利忽然間就猜到了阿不思的意圖，他握着對方的手僵硬了一下，手指不自在地動了動。阿不思沒能察覺他的異樣，而是盯着墓碑，神情恍惚，似乎體會不到別的東西。他們各懷着緊張的心情站在那兒，一時間什麽聲音也沒有。

“哈利。”

阿不思深吸了口氣，哈利忍不住微微發抖，這個反應終于被對方感覺到了，阿不思捏緊了他的手。他轉過頭，望進那雙蔚藍色的眼睛。

哈利心跳如擂鼓，他甚至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他能知道即将發生的事情，卻不能知道後果，也許……不，沒有什麽也許。

“你要對我說什麽，親愛的？”

阿不思微張着嘴凝視了他一會兒，然後決定吻他。這個吻綿長而柔軟，仿佛他們沉浸在裏面就能逃避接下來的坦白。但這不是他們的作風，所以阿不思移開了嘴唇，額頭抵着他的額頭。

“哈利，這就是我的家族墓地。”

哈利喘息着，這一刻終于來臨了。他不由地有些焦慮，思考着阿不思這麽做的目的。他們之間一直相安無事，他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麽契機能讓對方做這樣的決定。這幾乎是毀滅性的，但凡他們有一個人畏懼或者退縮了，有一個人失去信任了，這都将是巨大的打擊。

“這裏？”哈利閉了閉眼，他的聲音在顫抖，“你是鄧布利多家的人？”

“是的，坎德拉是我的母親，阿莉安娜是我妹妹。你很喜歡她，對嗎？你很喜歡安娜，或者是阿莉？”

“是的。”

他艱難地說着，雙手不由自主地捧起阿不思的臉。他們對視着，仿佛要看進對方的靈魂。

“阿不思·鄧布利多就是我的真名，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