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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哈利沉默着。

阿不思專注地盯着他，察覺自己在微微發抖。哈利嘆了口氣，捧着他臉頰的手輕輕撫摸着，把他攬在了懷抱中。

“我知道，喀……”他說，“阿不思，我已經知道了。”

他的懷抱溫和而堅定，阿不思略帶驚訝地睜大了眼，又仿佛覺得這理所當然。是啊，哈利那麽聰明，而他也從未嚴防死守，猜出點什麽并不是不可能。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既為哈利平靜的态度而感動，又擔憂這只是一時的錯覺。

“格林德沃出現之後，我就對你的身份産生了好奇。”哈利坦白道，“你、鄧布利多教授、格林德沃之間似乎有什麽秘密，我當然不介意，可是心裏卻很難受。”

他拉着阿不思的手，放在了胸口上：“在我愛上你之前，我可以什麽都不在意，假裝對你的秘密不放在心上。可我現在做不到了，我每次想到我們之間隔着什麽，心裏都非常難受，簡直是種折磨，讓人連氣都喘不過來。”

似乎有淚光在哈利的綠眼睛裏徘徊，阿不思輕輕用嘴唇碰了碰他的睫毛。

“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一切，我……”哈利頓了頓，“我知道這很不好，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和赫敏去圖書館查找你的信息。”

“赫敏？她……也知道了嗎？”

“大概吧，我不知道，後來這個計劃被中斷了。”

“我猜你在圖書館裏什麽也查不出來。”阿不思靠在他的肩膀上，“鄧布利多教授把所有可能洩露消息的資料都收起來了放到禁/書區了。”

哈利有些哭笑不得地蹭了蹭他：“所以你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去找的，對嗎？”

“我還不了解你的好奇心嗎？”阿不思溫柔地說，“在我和你如此親近之後？”

哈利羞澀地笑了笑。

“所以……你不在意，對嗎？”

“我為什麽要在意？”哈利說，“當我從斯拉格霍恩那裏得知，鄧布利多教授家裏也住在戈德裏克山谷之後，我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你總給我熟悉的感覺，為什麽你的眼睛與鄧布利多教授如此相像，為什麽我在你們身邊時會感到心安。不是因為你們都那麽可靠，而是因為愛啊。”

說到這裏，哈利忽然停了下來，用一種惶然不安的神情注視着戀人：“阿不思，你和鄧布利多教授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算是吧。”

“完完全全的同一個？”他瞪着眼睛。

阿不思不由地笑了出來：“怎麽，這會影響你愛我嗎？”

“當然不！”哈利激動地說，“我很愛鄧布利多教授，也尊敬他，我無法想象他……他應該被我仰望，對嗎？而你是屬于我。”

阿不思摟住了他的腰。

“我們屬于同一個靈魂的源頭，應該。”他牽着哈利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但我們命運不同，他沒有在年輕的時候遇見過你，反而是格林德沃。我不知道比起他我是幸運還是不幸，我保護了家人，避免了一場慘劇，不過我也許永遠達不到他心靈的高度。”

他緩緩地訴說着，把那個夏天的沉迷、愛意，理想與現實的碰撞，所有炙熱的與冰冷的，激情與頹廢都告訴了哈利。這是鄧布利多允許的，假如将來有一天，他們需要坦白身份，那麽這個故事不妨說出來。

這不應該是個羞恥的秘密。

“鄧布利多教授說，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知道你是個多麽好的人，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阿不思溫柔地說，而哈利氣憤得看起來要被點燃了。

“那個惡魔！他怎麽敢！”

他的鄧布利多教授，博學而幽默，寬容而嚴厲，強大而溫和，他德高望重，受人敬仰，而曾有一個人，欺騙利用了他，毀了他的家庭，影響了他的一生。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憤怒更多還是嫉妒更多，他渾身發抖，緊緊地咬着牙齒。

“他比伏地魔還可惡！”

“我很高興你這麽說。”阿不思似乎有些憂慮，“我本以為，你會對鄧布利多竟然和黑巫師如此親密而感到憤怒，或者埋怨我們之前在遇見格林德沃的時候沒有及時對你坦白。”

哈利沒有立刻回答，事實上，他可能會有一些不高興。但比起那些無意義的抱怨或者責怪，對鄧布利多教授遭遇的感同身受要強烈得多。

格林德沃傷害了一個鄧布利多教授，也許還想要傷害另一個。

黑巫師絕對是世界上最讨人厭的生物。

“我不想傷你們的心，阿不思，我為什麽要責怪你們呢？”他蹭了蹭阿不思的頭發，這種親近讓他感到十分安心，這個人就在他的身邊，在他懷抱裏，他安然無恙，沒有被刺痛。這樣的阿不思讓他的眼睛逐漸濕潤，他嘆了口氣。

“怎麽了？”

“我愛你，阿不思。”他低聲說道，“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的過去。或者說，你曾經的遭遇，以及沒有發生在你身上的遭遇讓我更愛你。那些事不妨礙我對你的感情，也不妨礙我尊敬鄧布利多教授，我能分清你們兩個，我知道什麽是戀人和最尊敬的導師。”

“我很高興你長大了，哈利。”

救世主不悅地拱了兩下自己的男朋友。

“謝謝你，哈利。”阿不思挽着他的胳膊，“我們回去吧？”

“應該我謝謝你，你把我變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們相視一笑，在這一刻，所有的忐忑不安終于消失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隔閡，甚至說，他們的感情更進一步，牢固無比，沒有任何東西能打敗他們、拆散他們，仿佛連精神都得到了升華似的。終于，在這樣的夜晚，他們融入了彼此的靈魂。

“我迫不及待想嘗嘗看鄧布利多教授的晚飯了。”哈利說，他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肯定比你做的還要好吃。”

“我以為你會我說：‘親愛的，雖然他是鄧布利多教授，但我還是最喜歡你做的飯。’”

“因為他比你多了快一百歲的經驗啊。”

哈利毫不避諱鄧布利多與他聯系的态度讓阿不思露出了微笑，沒有什麽比這樣的坦誠更好了。哈利可以坦然地面對他和鄧布利多之間的關系，還能開幾個小玩笑，正說明他沒有把這些當做障礙。

他們牽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毫不在意周圍行人的目光。

哈利一走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黃油酥餅的味道，混合着炖牛肉的香氣從廚房傳出來。屋子裏暖洋洋的色調十分溫馨，他牽着阿不思的手走進去，就看到兩片西柚從裏面飛了出來，懸停在他們眼前。

“先開開胃！”鄧布利多哼着愉悅的小調，在廚房裏說道。

“我喂你。”阿不思拿起西柚，喂到哈利的嘴邊。

他們走進廚房，鄧布利多正挽着袖子，用魔杖将剛剛揉好的羊肉餡餅飄進烤箱。廚房裏彌漫着食物的香氣，土豆炖牛肉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什錦肉片在烤架上滋滋作響，刀具與砧板敲擊着，組成了悅耳的交響樂。

哈利瞬間覺得唾液在口腔裏泛濫，鄧布利多從烤架上把已經熟了的肉片撥到盤子裏，遞到他和阿不思面前。

“不。”他趕緊擺手，“我們等你一起吃。”

“偷偷告訴你們，我在剛才已經吃過兩頓了。”鄧布利多樂呵呵地說，把盤子塞進哈利手裏。肉片的味道正正好，醬汁的香味在舌尖蔓延，肉質鮮嫩，邊緣酥脆，一口咬下去，肉汁立刻湧了出來。哈利差點連自己的舌頭也一塊吞下去。

五分鐘後，他們圍坐在餐桌前，面前擺滿了鄧布利多親手做的美食，還有一小桶珍藏的蜂蜜酒。

“幹杯。”

他們碰了碰杯子，哈利輕輕抿了口，眼睛望着鄧布利多。老校長眯着眼睛享受地回味了下酒，對哈利微笑：“你的刀叉應該等不及要揮舞了才對呀。”

“你不想知道我和阿不思剛才談了些什麽嗎？”

“哦。”他摸了摸雪白的胡子，“老人家不應該到處探聽年輕人的隐私。”

“可是……”

“告訴我，哈利，你決定繼續和阿不思走下去嗎？”

“當然。”

阿不思和哈利相視一笑，鄧布利多滿意地點了點頭，拿起勺子給他們的碗裏添上牛尾湯：“快點開動吧，廚房裏的約克郡布丁還在等着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