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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如果說哈利要給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做個排名的話，今天也許不能排第一名，但也能和厄裏斯魔鏡裏的詹姆莉莉、和小天狼星相認并列。

當夜幕降臨，更顯得鄧布利多的家裏溫暖和寧靜，他們吃過晚飯，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邊聊天邊看鄧布利多織毛衣。毛線針在魔法的作用下織出一個個漂亮的圖案，他們湊在一起，商讨什麽樣的配色才好看。

時間過得飛快，當鄧布利多告訴他們該休息的時候，哈利才驚覺已經十點半了。校長在二樓給他們準備了房間，一間溫馨的、格蘭芬多風格的房間。哈利不知道他是否早就料到了今天，又或者他為了布置房間花了多少的心思。

他站在房門口，轉身望着他敬愛的校長，阿不思善解人意地先進了屋。

“教授……”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玩意兒。”鄧布利多微笑着說，蔚藍色的眼睛望着哈利，“它的到來讓人歡欣，它的流逝讓人痛苦，而有的時候，它賜給人奇跡。”

這樣的場景在哈利的生命中發生過許多次，他和鄧布利多面對面站着，互望着彼此，校長用晦澀又或者簡明的語句教導着他。他深刻地意識到，這種經歷并不會在他的生命裏消失，它融進了他們寶貴的回憶，也将成為他未來生活的一部分。

“是啊，教授，是時間帶給我了一切。”他說，“我無比地感激它。”

“不需要感激，哈利，如果你一定要的話，感激你自己。”鄧布利多說，“時間只是給了你一個機會，而你抓住了它。你所得到的源自于你的本心。”

他頓了頓，伸出手，揉了揉哈利的頭發。

“晚安，哈利，祝你有個好夢。”

“晚安，鄧布利多教授。”

哈利返回卧室，阿不思正坐在床沿，半挑着眉毛看着他，臉上笑盈盈的。哈利坐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覺得心裏踏實極了。阿不思緊挨着他的肩膀：“你知道嗎？哈利，盡管我在心裏設想過很多次，也許我們會因此分道揚镳。但當今天的事發生時，我竟然一點都不奇怪，好像本來就應該如此。”

“你想過？”哈利看向他，“你想過我們會分手？”

“倒也不是，我只是害怕這種可能。”

阿不思湊上前，輕輕吻了吻哈利的臉頰。他們臉貼着臉，氣息交融着。

“什麽都不用怕。”哈利低聲說，“我們是不會分手的，想也不要想。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久到我們垂垂老矣，久到霍格沃茨迎來一批又一批的新生。他們會在三強争霸賽晚會的時候，指着貴賓席說：看！那是哈利·波特！他是校長的愛人！”

“你希望我當校長嗎？”

“你希望嗎？”

阿不思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不過……也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霍格沃茨永遠是巫師的另一個家。”

他們倒在床上，緊緊地挨着肩膀，後來哈利轉過身，環抱住阿不思的腰，把他整個人攬到懷裏。阿不思的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哈利的心髒緩慢地、有節奏地跳動着，似歌聲、似低語。他把手伸進哈利的衣服裏，在他的腰上撓了撓，哈利的身子蜷成一團，笑聲從胸膛傳進了他的耳朵。

“阿不思！”

哈利佯裝生氣地瞪着他，阿不思抿嘴笑着，他年輕的戀人拉住了他的後領，嘴唇壓在了他的嘴唇上……

第二天他們爬起來的時候，鄧布利多已經收拾整齊坐在了桌子邊，面帶深意地看着他們頭發亂糟糟地從樓上跑下來。哈利尴尬地抓着自己的頭發，但後腦勺的那撮怎麽也不肯聽話，固執地翹在那裏，讓哈利的臉越來越紅。

“年輕真好。”校長先生感嘆着。

阿不思面不改色，或者是厚着臉皮拉住哈利的胳膊，和他坐到餐桌邊。鄧布利多把早餐推到他們面前，說道：“今天沒有課，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哈利努力忽視自己發燙的臉：“呃……先生，我可以把這件事告訴羅恩和赫敏嗎？”

“我當然非常欣慰看到你樂意與朋友分享秘密，只要你覺得開心。”鄧布利多回答，“如果你想對朋友更坦誠些，這甚至可以不稱作是個秘密。”

“我以為……你會讓我誰也不要說。”

“坦白來說，我的确這麽想過。但後來我認識到，這僅僅只是你和阿不思自己的私事。不管他的身份會引起我怎樣的尴尬，這都是屬于你們自己的權利。我要是幹涉你們，對你們不公平，尤其是阿不思。”

“我不會這麽覺得的，教授。”阿不思說。

鄧布利多對他微微一笑：“謝謝你。但我還是要說，選擇權在你手裏。”

“可這關乎于你的聲譽。”

“啊，聲譽，這是我最不在乎的東西了。韋斯萊先生和格蘭傑小姐總不會像斯基特小姐那樣，大罵我是個思想僵化的老瘋子，或者更難聽。當然，韋斯萊先生會吓得大跌眼鏡，我是毫不懷疑的。”

鄧布利多的安慰無法抵消哈利內心的忐忑，無論是誰，在面對這樣的選擇時都不會覺得輕松。尤其是這種爆炸性的新聞，不管是在巫師界的哪個地方，都足夠引起山崩地裂般的轟動了。他不由地對這樣的想法感到退縮。

反正羅恩和赫敏已經接受阿不思作為“喀戎·布賴恩”的存在了，不如就……

但他又想到了過去的六年，他和羅恩赫敏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他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們，而他們對他也從不隐瞞。重新回到霍格沃茨城堡裏，哈利煩惱地站在公共休息室門前，任由胖夫人對着他難看的臉色大呼小叫。

“你在幹什麽？”

一個聲音忽然從後面冒出來，哈利吓了一大跳，猛地轉過臉去。他的腦海裏正上演着鳳凰社衆人指責他“卑鄙小人”的大戲，冷不丁赫敏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弄得他心驚肉跳。

“你今天很奇怪。”赫敏狐疑的目光上下掃視着他，“你從戈德裏克山谷回來了？都發生了些什麽？”

“沒什麽……呃……”在赫敏的瞪視下，哈利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好吧，我有件事要對你和羅恩說。”

“是……”赫敏頓了頓，左右看了幾下，确定周圍沒人，“是喀戎的事情吧，我已經猜到了。”

哈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還是我該叫他阿不思？”

“你怎麽——”

赫敏拉住了他的胳膊，對胖夫人說了口令，進入到公共休息室裏面。休息室裏坐着幾個低年級的學生，金妮和迪安擠在一張沙發裏說話，羅恩正用仇視的眼光盯着他們。赫敏咳嗽了一聲，把羅恩叫到了角落裏來，在周圍施下閉耳塞聽咒。

“羅恩，哈利有話對你說。”

“不是，”哈利急忙擡起手，“你還沒告訴我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怎麽會知道？！”

“哦，我本來也是猜的，直到我看見你剛才的表現。”

羅恩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麽啞謎。

“得了吧，哈利。”赫敏伸手撩着臉頰邊的一撮頭發，把它撥弄到耳朵後面去，無奈地嘆氣道，“我們調查了這麽久，沒道理你都看出來了，而我還什麽都沒察覺。這方面我也是很敏銳的，哈利，你別想瞞着我。”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羅恩問，“你們倆被騷擾虻纏住了？”

赫敏看着哈利：“你說還是我說？”

哈利深吸了口氣，他轉向自己最好的男性朋友，盯着他紅色的頭發，不敢去猜想他即将露出的表情。“是這樣的，羅恩，我和喀戎去了戈德裏克山谷，他的家族墓地和我的父母都在那裏。然後，我們去祭拜了他的家人——”

“坎德拉·鄧布利多和阿莉安娜·鄧布利多。”

羅恩張大了嘴。

“他是鄧布利多的親戚？”

哈利搖了搖頭，他幾乎都要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好友了。

“他就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羅恩的表情碎裂了。他像是要尖叫，卻又什麽都叫不出來，臉漲得通紅，差點就要憋死了。赫敏使勁拍了拍他的背，他忽然倒抽一口氣：“梅林的褲子！你睡了——”

哈利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你瘋了！？”

“瘋的不是我，是你！”羅恩掰開他的手，“那可是阿不思·鄧布利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再不說清楚，我就要從格蘭芬多塔樓跳下去了！”

“只要你不大呼小叫的話……”哈利和赫敏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他們從開始懷疑，到昨天的戈德裏克山谷之行對羅恩解釋着。期間羅恩好幾次想要跳起來大叫，都被他們摁住了。終于，半個小時後，他們停住了嘴，關切地看着一臉生無可戀的羅恩。

韋斯萊家最小的兒子癱在了沙發上：“哈利，你這樣是……我們該怎樣向小天狼星交代啊……”

小天狼星！

“呃……這個……只要小天狼星不沖到校長室和鄧布利多教授決鬥，我們就還有希望。”他毫無底氣地說，卻連自己也不相信。如果小天狼星知道兩個鄧布利多試圖向他隐瞞這麽久，暴跳如雷都不算什麽，他已經不敢想象了。

“好處在于，我現在又多了一個研究課題。”赫敏擡了擡下巴，“多重時空與時間重疊，禁/書區應該會有資料，我想鄧布利多教授願意給我簽個字？”

“阿不思會很歡迎你加入的。”

“所以你們就這麽平淡地接受了？”羅恩痛苦地說，“雖然他是年輕的鄧布利多，但他也是鄧布利多啊！不是別人！”

盡管之前一直惶惶不安，但哈利仍舊回應道：“那又如何？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為什麽要分開？”

羅恩瞠目結舌地望着他。

“酷斃了。”

“但是，哈利。”赫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永遠也別想在衆人面前公開，鳳凰社內部也不行，事實上，就連告訴我們都是個錯誤的決定。這是致命的弱點，對于你，對于他，對于鄧布利多和我們所有人。想想看，這件事萬一洩露出去的後果吧。”

羅恩捂住了嘴：“如果神秘人知道了——”

哈利撓了撓頭。

“其實，還有個更加轟動的消息沒有告訴你們，是關于格林德沃的。”

“什麽消息？”

哈利招了招手，讓羅恩和赫敏湊到他的面前：“你們靠近點，就是——格林德沃似乎已經知道了我和阿不思的關系，而伏地魔派馬爾福來和他談判，要他幫忙打敗鄧布利多教授。所以，我們得假設格林德沃是個守口如瓶的君子，而且是高超的大腦封閉術大師，否則只要他還活着，這個秘密還是會有被洩露的可能。”

“我只有一個想法。”羅恩恍惚地說，“永遠不能讓格林德沃知道麗塔·斯基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