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亥月·寸斛(5)
“可以睜眼了。”
時辰松開她,甘蘇人縮着,緩緩睜開眼,一片亮堂。
看清眼前景象,甘蘇張大嘴,驚訝地說不出話。
琉璃燈,沙發,電視,絨毯,樓梯,這兒是……
她觑向時辰,“這是你家?”
時辰颔首。
“面癱,你回來啦!”彭越穿着睡衣從二樓跑下來,看見時辰對面站着的甘蘇,又急忙剎住腿,大叫:“你怎麽會在這裏?!”
甘蘇咽口水:“我也想知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時辰回頭看彭越:“我帶她來的。”
彭越從幾米高的樓梯一躍而下,甘蘇看着吓一跳。
他跑到時辰面前,摸了摸他額頭:“你腦袋壞掉啦?你怎麽能把她帶到家裏!”
時辰:“我們中蠱了。”
“什麽?”
“寸斛。”
“咚”一下,彭越跳到了桌上,“哪裏!你別靠近我!”
見他這樣,甘蘇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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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瞥他一眼,訓斥道:“你坐下來。”
彭越跳下桌子,夾緊屁股挪動:“那你離我遠點。”
彭越坐到沙發一側,指着對面說:“面癱,你坐對面,不準坐我旁邊。”
時辰懶得理他,坐去對面,甘蘇僵在原地,還沒怎麽緩過來。
彭越瞄一眼,“甘蘇,你也坐對面,你們都離我遠遠遠遠一點。”
“哦……”甘蘇和時辰同坐,她坐在沙發邊緣,不願靠他太近。
甘蘇盡量冷靜道:“我能先問個問題嗎?”
彭越點頭,“嗯,問吧。”
“我怎麽來這裏的,我一閉眼,一睜眼,然後就……”甘蘇雙手交握,掩飾自己的緊張和慌亂。
彭越瞪着眼睛看時辰:你怎麽能那麽帶她來?
時辰:沒開車。
彭越:那你也不能帶她瞬移來吧!
時辰:那你想個更好的辦法。
彭越噘嘴低下頭,他們家在深山老林,現在又是晚上,真沒有什麽車願意往這兒開。
時辰似乎不想解釋這件事,彭越就幫他解釋:“面癱他……就有一點點特殊能力,比如帶人從這兒咻一下去哪兒。”
甘蘇扯扯嘴角,呃……好像科幻片。
彭越:“如果要認真解釋,就是他操控着是時間,自然能在時間裏肆意走動。”
甘蘇更懵。
時辰開口打斷兩人:“午倉,你燒一下這個。”
時辰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紅繩鈴铛。
“燒這個?”
“嗯。”
彭越小心翼翼湊近,用兩指捏起紅繩,甘蘇觑着他的舉動。
幾秒後,彭越縮回手,吹着自己的手指,“燙,燙死我了。”
時辰觀察着紅繩,絲毫沒有燒灼痕跡。
“那個是什麽?我怎麽燒不了?”彭越盯着紅繩鈴铛看。
“蠱鏈。”
彭越人向後一縮,拼命甩手,氣呼呼說:“那你還讓我摸!我這手不要了我!”
時辰面無表情思考,連彭越都無法燒斷,看來這手鏈真的只能由施蠱人解開。
“午倉,你說我和甘蘇能中什麽蠱?”
“你和甘蘇?”彭越不信,“你們中了一樣的蠱?”
時辰抓過甘蘇的手,拂起袖子讓彭越看。
彭越收起不正經的模樣,揉揉眼睛,認真道:“一模一樣的蠱鏈。”彭越露出不自信的樣子:“面癱,你還是叫月姨來看吧。”
時辰:“明白了。”
時辰阖眼,心中呼喚着第十二個時的名字。
幾秒後,風迷了眼,甘蘇擋住眼睛,風停下時,彭越身旁坐了個溫婉的女子。
甘蘇睜眼,與亥月面對面坐着,兩人同時露出驚訝的神情。
亥月困惑:“這位是……”
彭越:“月姨,她叫甘蘇。”
亥月回憶着這個名字,恍然大悟:“甘蘇……是那天你們提的那個……”
彭越捂住她的嘴,湊在她耳邊說:“月姨,她已經忘記了辰縛的事情。”
亥月微微點頭,示意明白了。
甘蘇想繼續聽下去,可他們不講了,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問。
時辰直截了當說:“亥月,我和她中蠱了。”
亥月焦急:“你們中蠱了?什麽蠱?”
時辰将紅繩鈴铛露出來,甘蘇學着他,也伸出自己的手臂。
亥月怔愣,須臾她臉上露出為難,事情似乎不好辦。
彭越搖她手臂:“月姨,你快說說。”
亥月扭頭看他,“午倉,你說男女間,能中什麽蠱?”
“不會吧……面癱他沒有那種感情啊……所以我剛才都沒敢随便說……”
“午倉,情由心生。”
時辰:“亥月,到底什麽蠱?”
“情蠱。”
“哪一種情?”
“男女之情。”
甘蘇默默聽着,中了情蠱是什麽意思,她和時辰會怎麽樣……
時辰手肘撐在沙發扶臂上,指尖一下下輕戳太陽穴,思考後說:“亥月,正如午倉說的那樣,我并無那種情感,所以這蠱對我來說,不痛不癢。”
亥月緩緩搖頭:“時辰,我方才說了,情由心生。你既然會對萬物生出愛護之情,對午倉生出兄弟之情,那對甘蘇,就并非不會生出男女之情。”
時辰:“我不會。”
亥月望向甘蘇:“那她呢?她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愛慕是其本性,她如今同你中了情蠱,時間長了,她不會對你有男女之情嗎?”
時辰語塞,他能保證他不會,可甘蘇,他不能保證。
甘蘇咬牙,這才開口:“請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亥月:“甘蘇,你會死心塌地的愛上他。”
甘蘇扭頭看時辰:“愛上他?不可能!”
亥月垂眸:“施蠱者并非讓你們一開始就相愛,一點一點,循循漸進,才是其最厲害之處。”
甘蘇:“然後呢?”
亥月:“是蠱亦是毒,愛他,想與他厮守時,自然死心塌地,可一旦想離開,那便是萬蟲噬心。”
甘蘇搖搖頭,不屑一笑:“我不信。”
亥月淺笑搖頭:“這蠱既然能上你們倆的身,就說明,你們之間,已經有人動情了,否則它根本無從下手。”
時辰和甘蘇皆是一愣。
“解不開,斷不了,只會越纏越緊。”亥月正色。
甘蘇摸上自己的黑繩鈴铛:“怎麽可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這些……”
這些都不該存在啊……
時辰,彭越,亥月,她親眼見到的這一切,背離了她的認知,根本讓她說不出說服自己的話。
時辰:“那怎麽解?”
“一個辦法,找到寸斛,找到施蠱者。”
“蠱我不擅長的,施蠱者隐藏氣息,施幻術,我無從下手。”時辰淡淡道。
亥月扭頭看彭越。
彭越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月姨,你別害我啊!”
亥月淺淺笑:“時辰,他父親既然用寸斛訓練過他,他自然比誰都熟悉,蠱術從我這兒應該也聽過不少,他肯定能幫你。”
時辰:“午倉。”
彭越扁嘴:“我怕寸斛啊……小時候它的蠱我中得多了……我現在看見它就怕……”
亥月:“時辰,我先走了。”
“月姨!”
亥月就那麽在甘蘇面前消失,甘蘇驚愣,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時辰看彭越:“午倉,怎麽快速找到寸斛?”
彭越雙臂環胸,擡下巴撇嘴道:“那就得看你們兩個啊,以身犯險。”
甘蘇:“什麽意思……”
“你們先賣力的愛上對方,寸斛是種會吸食中蠱人情愛的蠱,你們散發的愛越多,它肯定離你們越近!”
時辰起身,繞過沙發,準備上樓。
彭越:“我說真的呀!”
時辰:“繼續想,除了這個。”
時辰上樓,留下甘蘇和彭越二人在客廳。偌大的地方,兩人相看無言,甘蘇低下頭,琢磨着她要怎麽回去。
甘蘇随意開口:“午倉,還有別的辦法嗎?”
“你叫我什麽?”
甘蘇一怔,她剛才喊了他什麽?
“我……”甘蘇擡頭看他。
彭越眯眼瞧她,“甘蘇,你不會是……”
甘蘇等着他說下去,彭越卻搖頭,“沒什麽,辦法我繼續想,想到了告訴你們。”
甘蘇又問:“彭越,我怎麽回去?”
“我等會兒送你。”二樓傳來時辰的聲音。
彭越笑着點頭,聳肩指着樓上,“他送你。”
甘蘇:“……………”
她現在最不想跟時辰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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