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無名火

無名火

吃完飯倆人各回各家,打包的菜和玫瑰都歸了程幸懷,孔離山沒有冰箱沒有花瓶,這兩個東西在他那邊只會很快枯萎和變質。

孔離山回去後以最快的速度把被單扯下來,他準備換上新的,等明天一早就洗,太陽大的情況下明天下午就能幹了。

扯下來後他找出另一床被單,這床被單被他丢在塑料袋裏,還放進了布旅行袋。

拿出來後他就頭疼了,床單因為太潮起了黴點。

他趕忙把床單用盆泡上,剛扯下來的床單現在也得洗了。

撿起來鋪上也不是,晚上睡棉絮也不是,洗了吧還是……

孔離山看着外面的太陽,估計着落日前也能曬幹了。

不知道怎麽的,他洗被單的時候越來越熱,把風扇擱椅子上開到最高檔還是熱得不行,果然這玩意兒就是抵不了空調。

孔離山剛把被單搓完,剛找出三個衣架把對折的被單挂到了外面的樹杈上。

本來挺大的太陽,現在卻不見了,只剩下說不出的悶熱。

他回到屋裏坐在對折棉絮的床板上,盯着窗外的那棵樹看,烏雲聚集起來,陣陣風吹了進來,随後就是雷聲轟隆。

雨來了。

“完了。”

孔離山打開門就跑了出去,拯救床單刻不容緩。

床單只曬了兩個小時左右,孔離山當時已經把水擰得差不多了,現在晾了會兒後反而還滴起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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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能把這個晾在屋裏,本來裏面就已經夠潮了,走廊裏就更不行了。

孔離山提着被單站在樓道門口,給程幸懷打了電話。

“在家嗎?”

“在啊。”

孔離山問:“在幹嗎?”

程幸懷說:“有事說事。”

“下雨了。”孔離山說,“我剛洗了床單,沒地方晾,所以……”

“懂了,我來接你。”說完後程幸懷就挂了電話。

孔離山找出塑料袋把床單裝了起來,想着讓程幸懷拿走床單就行。

可程幸懷不這麽想。

程幸懷提着床單看着他,“走了,站在那裏幹嗎?”

孔離山說:“我就不去了,床單幹了我再去拿。”

“你晚上怎麽睡?躺上邊一覺起來衣服都得全洗了。”程幸懷說完又摸了摸手邊衣架上的衣服。

“一起拿走吧,晾這裏都潮了,全部重新洗一遍。”

孔離山倒是沒注意到這裏,他也伸出手摸了摸,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程幸懷幹脆掏出手機,“你自己看看,後面幾天都是雨。”

孔離山又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發現連續下雨的事實改變不了。

他把衣服往下取,有些抱歉,“那就麻煩你了,本來只想晾個床單的。”

“直接拿袋子裝起來,再取下去雨該大了。”程幸懷兩三下就給他全裝進袋子裏,“走了,跟我回家。”

雷聲配合着雨水,倆人只得快步走回去,走一半後雨越下越大,最後只能跑回去。

孔離山走進樓道,“你看我這傘,都被吹折了……”

程幸懷看了眼,“也行了,它還護你周全到今天呢。”

程幸懷房裏的空調開了就沒關,他出去的急,連房門都沒關,倆人一進門就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玫瑰花被程幸懷裝進花瓶放在餐桌上,孔離山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它。

孔離山把衣服丢進洗衣機,提起一旁的洗衣液倒了點,這個味道和程幸懷身上的一樣,他看了眼洗衣液外包裝,上面寫着松木香。

清洗時間設定了半個小時,等待的時間裏他只得又回到程幸懷房間坐着,等衣服洗好了再去洗床單。

孔離山幹脆拿出手機給茉子發信息,問問她想不想當直播間管理員。

茉子沒過多久就回複了,但她不是發短信,而是直接打來了電話。

孔離山扒拉了兩三下才給接通。

聽得出來茉子很高興,“真的嗎!我真的可以?!”

孔離山說:“當然了,程幸懷也覺得你不錯。”

程幸懷在一旁說:“你給她說,幫忙是有工資的。”

孔離山說:“程幸懷說你同意的話可以發工資。”

茉子聲音揚了起來,“啊?我本來想着工作空閑的時候幫幫忙,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啊,那我必須得幹好!”

“開擴音。”程幸懷指着孔離山手機小聲說。

孔離山打開擴音後把手機擱到桌上,“程幸懷要跟你說話。”

程幸懷拿起手機,“茉子,你願意幫忙的話,我可以按月發工資,直播時間可以選在你空閑的時候,就兩個要求,我和孔離山的信息不外傳,直播間控評,你看可以嗎?”

茉子說:“當然可以,那你們下次直播我就上崗了?”

程幸懷說:“到時候提前給你說,我們選個大家都空閑的時間。”

茉子感嘆,“我那天去做兼職真是選對了,雖然過程不愉快,但現在能體驗到不同的工作還是挺有意思的。”

程幸懷笑笑,“那就一切麻煩你了,辛苦。”

孔離山正聽着他們說話發呆,程幸懷突然伸過手摸上他的額頭,随後皺起了眉頭。

“那就這樣,先挂了。”程幸懷說完後,又把手機丢在桌上。

“你的紗布好像打濕。”程幸懷又換另一只手摸了摸,随即确定道,“确實濕了。”

“早上才換的,可能下午洗衣服那陣太悶熱就汗濕了。”孔離山也伸手去摸,程幸懷卻把他的手挪到一邊,“我先給你拆開,然後擦一點碘伏,打濕的紗布綁着也不好。”

“我自己拆吧。”孔離山把手伸向後腦勺,程幸懷不知道哪兒來的無名火,直接站到孔離山面前俯下身看他,“我說了我來,聽不懂是不是?”

孔離山放下手,“行,你來吧。”

紗布被程幸懷拆了下來,下一秒就被他丢到腳邊的垃圾桶裏。

“你這傷口上午看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現在什麽樣?”孔離山到浴室門口照了一下鏡子,受傷的地方有點發紅,但他自己沒有什麽感覺。

孔離山朝着房間裏的程幸懷說:“我沒什麽感覺,明天早上雨小點了再去診所換一個吧。”

程幸懷走過來給他的傷口拍了張照片,又去看了下洗衣機的時間,“我出去買紗布回來給你包紮。”

孔離山看到他拿着雨傘就要出門,連忙說:“不用了吧,你這裏開着空調,我也不會再流汗了。”

程幸懷的無名火竄到了最頂點。

被打開的門往回彈了一下,程幸懷連頭都沒回,他拿着還沒晾幹的雨傘把門又怼了回去,門撞到牆的聲音在樓道裏産生了回響。

“你到底在客氣什麽?”

程幸懷也就牛逼了這麽一秒,被他推到牆上的門馬上又彈了回來。

憤怒的門撞上他背對着的屁股,一股力量将他推向了前面。

孔離山被程幸懷抱住了。

他的雙手垂在兩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程幸懷帶着溫熱的雙臂貼在他薄薄的短袖外,被程幸懷摸到的地方像是灼燒一般發着燙。

孔離山想着還是回應一下這個意外的擁抱,他的手剛擡起來一點兒,還沒碰上懷中這個人的後背,這個擁抱卻突然溜走了。

他半擡着雙臂,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程幸懷跟逃命似的,“走了,衣服洗好了自己晾一下。”

外面的雨還是大得厲害,程幸懷一點都不覺得涼快,他想到剛剛在門口的那一幕,立馬給皮蛋打了個電話。

他問:“蛋兒,今天熱不熱?”

皮蛋估計還在午睡,“還好吧,怎麽了?”

“你這空調是不是不行啊?我在門口都給我熱得要死。”

“那我現在上去給你看看?”皮蛋緩過神了又說,“你開着房間空調,站在門口能有什麽溫度?”

“哦,那不用看了。”

程幸懷無情挂斷電話,一出小區他就攔了輛出租車,在車上他還感慨,好久沒開自己的車了。

他用自己的身份證挂了號,給醫生看了孔離山傷口的照片。

醫生說:“按他說的沒什麽痛覺,最近也沒頭暈的話,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開一點消炎藥,回去後給傷口消毒,再換上幹淨的紗布,記得一定要及時換。”

程幸懷心裏的石頭算是放下了,那股無名火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悄悄地熄滅。

回去的車上,程幸懷在網上搜着包紮傷口的方法,太複雜的學不會,太簡單的不好看。

程幸懷決定綜合一下,給他包一個好看又不簡單的。

他剛到門口就聽到了裏面的動靜,像是什麽東西在瘋狂跳動。

程幸懷着急用打開門,聽這聲音的位置是在洗衣機那邊。

果不其然,他一過去就看到孔離山按着洗衣機,被按的那個瘋狂掙紮,用力按的那個垮着個臉。

程幸懷過去幫忙一起按着,“什麽洗衣機啊,它這是什麽情況?”

孔離山松了點勁,“好像在甩幹。”

程幸懷盯着洗衣機,“不像,倒像是在吸你衣服的陽氣。”

甩幹還剩下最後兩分鐘,程幸懷的手都被震得發麻了,時間一到他就打開手機搜索洗衣機,換個新的不比這好用嗎。

孔離山問:“你幹嗎呢?”

“沒幹嗎。”程幸懷把手機拿得高了些,又把屏幕亮度調低了一點。

連看好幾個都沒有貨,不是等三天就是等七天。

孔離山把床單丢進洗衣機裏,在陽臺晾着桶裏的衣服。

他朝着程幸懷說:“這個洗衣機安個底座就好了。”

“它這都快離家出走了,這麽簡單就給解決了?”

程幸懷又看起了洗衣機底座,選了個看着質量好點的下單。

孔離山的這句話又給程幸懷省了幾千塊錢,雖然是在孔離山不知道的情況下,雖然這幾千塊對程幸懷來說沒有節省的必要。

程幸懷要孔離山坐在客廳餐椅上,他先給傷口消毒,然後拿出了紗布。

程幸懷把紗布固定在了傷口處,又拿出一大卷繃帶,“等着,我給你露一手。”

孔離山擡頭看了他一眼,“聽着怎麽有點不靠譜。”

程幸懷給他把頭按了下去,“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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