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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離山回去時程幸懷還在用皮蛋的小號在評論區“厮殺”,他擡頭看了眼孔離山,手裏還在盲打,“怎麽樣,找到人了嗎?”

問完後他又低下頭繼續擺弄手機,孔離山從他身旁走過,打開冰箱門拿出冰水喝了幾口,“沒找到。”

程幸懷又擡頭,“這麽冷還喝冰的。”

“不能喝的話,你放冰箱幹什麽?”

孔離山語氣不太好,程幸懷将手機鎖屏後走到他身邊抱了抱他。

孔離山在程幸懷的懷抱裏拿着杯子,擡手又吞咽下一口冰水,涼意從口腔灌進喉嚨,冰涼的感覺開始擴散,他只覺得渾身都發冷。

“程幸懷。”孔離山的聲音很平,沒有什麽感情。

“嗯,抱着呢,怎麽了?”程幸懷擡手拍了拍他的背。

孔離山沒有動,他盯着關閉的冰箱門問道:“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沒有。”程幸懷看着窗外飛過的鳥,有些心虛。

孔離山将頭埋在程幸懷肩頭,他頓了頓,說道:“我很相信你。”

“你可以相信我。”程幸懷心裏慌,他抱着孔離山的手緊了緊,低着頭,下巴在孔離山肩膀上蹭了蹭。

“你是碰到什麽事了嗎?”程幸懷問。

孔離山拿着冰水回抱了他,并沒有回答。

寸頭有點長長了,頭發刺着程幸懷的脖子,有點癢,還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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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終于緩過勁兒覺得難過了?”程幸懷摸着孔離山的頭,“都紮手了,是留長還是想剪了?”

“剪,你給我剪。”孔離山悶着聲音說。

“家裏沒有理發器,還是去外面剪吧。”程幸懷對自己的手藝也沒個準,怕給孔離山直接剪廢。

“用剪刀,你給我剪。”孔離山說完後離開了程幸懷的懷抱,冰水被擱在臺面上。

他到房間打開抽屜拿出一把剪刀,很鈍的剪刀,是他們平時用來開快遞的那把。

程幸懷找來塑料袋掏個洞套在孔離山脖子上,剪頭發對程幸懷來說真是第一次,他拿着剪刀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一手拿着梳子不停梳,一手拿着剪刀就是下不去手。

孔離山轉過頭看了程幸懷一眼,“大膽剪,我說了,我很相信你。”

“我不太相信自己。”程幸懷舉着剪刀在空中咔嚓兩下。

“怎麽會,剪吧,”孔離山随便指了一處,“就從這裏開始。”

右耳上方,那是程幸懷每次摸他頭最先放上手的位置。

浴室裏開始響起剪刀的咔嚓聲,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不利落。

一方面是剪刀真的有些鈍,上面都是劃快遞留下的膠。

一方面是程幸懷手藝真不怎麽樣,他的每一剪都要猶豫很久。

剪落的碎發落在他手上,風透過浴室窗吹進來,碎發也被吹上了程幸懷的臉,他停了一會兒,站在鏡子前用紙擦了擦臉,挺刺的。

孔離山脖子上的塑料袋說實話沒什麽大用,口敞的太大,他脖子裏全都是頭發。

他坐在那兒沒動,也不問程幸懷為什麽停下,浴室裏安靜極了。

外面有人按了兩聲車喇叭,孔離山被吓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的呼吸很急,心裏依舊亂糟糟一團,無處宣洩。

程幸懷擦好臉後又繼續給孔離山剪着頭發,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結束。

“剪得不太好,你可別罵我。”程幸懷将剪刀丢到洗手池裏,小心地撕開塑料袋。

再慢些撕開也沒用,幅度再小塑料袋也會抖動,上面附着的頭發不意外地被送到了孔離山的身上。

沒關系,也不差這點頭發了,多點又能怎麽樣。

孔離山站在鏡子前看了看,倒也沒被剪成狗啃樣,就是沒那麽對稱,有幾根頭發明顯長一點。

他拿起水池裏的剪刀,偏着頭将那幾根頭發剪了下來。

“剪的挺好的,”孔離山脫下身上的衣服,轉身将程幸懷的衣服也一并脫下,“身上都是頭發,一起洗個澡。”

“勉強答應你。”程幸懷身上哪來的什麽頭發,也就手上那點。

他将浴室窗簾拉下,打開了花灑。

熱氣彌漫整個浴室,熱水淋在他們身上,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這次沒有什麽上下之分,只是感情的宣洩和愛意的表達。

“聲音大一點。”程幸懷在忍着什麽,聲音帶着鈎子。

程幸懷的手很好看,孔離山愛看他握着durex啫喱的手,當然了,現在握着別的也很好看。

“再大點……該被投訴了,”孔離山背靠着牆,單手摟着程幸懷的腰,“程幸懷……靠近我,在我耳邊說……你有多愛我?”

程幸懷單手撐着牆,他俯着身子貼近孔離山的耳朵。

孔離山的耳垂被咬了一下,溫熱的觸感碰了碰他的耳廓,是舌頭。

随後他聽見嘶啞的聲音貼着耳朵顫抖。

“我愛你……很愛……”程幸懷稍稍直了直身子,水順着發梢朝下滴,他的手撫上孔離山的手,“再快點……”

“嗯。”孔離山偏了偏頭,吻上了程幸懷的脖子。

他的手在程幸懷背上摩挲着,一切無須表達,每一個吻都在替他證明。

孔離山的手速越來越快,對面的人微微顫抖着身子,一聲喘息後,程幸懷伏在了這人肩頭。

“倒也不用這麽快,手不酸嗎?”水替程幸懷清洗了那些不可言明的東西,他身上還燙着。

“不酸,”孔離山将這人翻了個面,“撐好牆,我們繼續。”

……

孔離山下午在軟件上預約了回家的車票,到點自動開搶的那種。

程幸懷坐在一邊不太開心的樣子,但想着孔離山是回家,又不是去哪裏玩,他再不開心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他自以為的不明顯在孔離山眼中就是擺臉子,一臉的苦大仇深,怨恨世界。

“不開心?”孔離山伸手戳了戳程幸懷的臉。

“沒有啊,我在想事情。”程幸懷扯出一個笑臉。

浴室那次好像被傾注了全部愛意,孔離山對程幸懷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淡,跨年夜也過得一塌糊塗。

倆人在江邊坐着吹風,錯過了吃飯的正點,一口熱乎的都沒輪上,最後在夜市随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

距離過年半個月,他們一起去商場買新年禮物,孔離山說想買點實用的東西帶回去給弟弟和媽。

程幸懷表面什麽都沒買,私下卻找人訂了幾份禮物,他将東西塞在孔離山一早就收拾好的旅行包裏,孔離山只有回去了才能發現。

青蛙玩偶的事并沒有解決,熱度雖然下去了點,一旦被人提起來就是一通罵。

程幸懷以為他只是因為這個事而情緒不佳,只是這個不良情緒稍長了些,只是不太想說話。

孔離山訂的票還有一個星期就要自動開搶,程幸懷決定帶他去外面吃一頓飯,倆人到處玩一玩,剛好現在新年氣氛正濃,最适合約會。

孔離山剛開始還推了推,“在家裏弄弄吃了算了,出去還要等座位。”

“那就找個不等座位的。”程幸懷說。

“那種不好吃。”孔離山說。

“那就去超市買菜,家裏也沒菜了,”程幸懷不甘心,立馬打開冰箱看,“你看——”

冰箱裏滿滿當當,孔離山一大早就出去買了回來,他過來這裏後,冰箱就沒空過。

“看什麽?”孔離山問。

程幸懷伸手在冰箱裏翻來翻去,頭都沒探出來,半個身子在冰箱裏說:“我想吃海鮮,你沒買海鮮。”

“行,那去買吧。”孔離山答應得爽快,程幸懷也愣了一下,他以為孔離山會說什麽“改天吃”之類的。

下午的商場沒什麽人,超市裏人也沒幾個,程幸懷站在海産區糾結好一會兒,就是不見他拿網子撈個什麽。

孔離山站在旁邊拿着袋子等着裝,等了半天沒反應,他又将袋子丢到購物車裏,問程幸懷:“這不是水族館,你到底想吃什麽?”

“我還在看,”程幸懷拿起網子,“別急。”

他磨磨蹭蹭總算是下了網子,滿滿當當裝了三大袋,“晚上吃海鮮宴!”

“行,那我再去買點東西做蘸料。”孔離山點頭說。

程幸懷搶在孔離山前面結了賬,倆人提着東西剛走出超市,一個男人正朝着這面走來,程幸懷有意避讓,他朝後躲了躲,卻還是被男人看見。

經理朝他越走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哎喲,小程總,買海鮮回去吃呀!”

程幸懷權當聽不見,還假裝低頭看看鞋帶是不是散開了。

“是,他說想吃。”

孔離山回答了經理,孔離山竟然回答了經理,程幸懷只覺得血液倒流,從腳尖開始發涼,一路涼到頭頂。

他快窒息了。

孔離山和經理聊了會兒,程幸懷在旁邊跟着附和點頭,他腦袋混亂的像水加少了的芝麻糊。

晚上孔離山還是給他做了飯,就是一頓飯吃下來十分煎熬,孔離山不問,程幸懷也不敢說。

他現在才明白孔離山之前問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到那個時候還在裝傻。

仔細回想,這些天來,孔離山也沒碰他。

晚上八點,孔離山的電話響了,今天程幸懷搶在前面做了衛生,孔離山電話也能接得及時。

依舊是聽不懂的方言,孔離山挂斷電話後在手機上弄着什麽,随後就去洗了澡躺上了床。

程幸懷不敢耽誤,收拾完後也去洗澡躺到了床上。

孔離山貼着邊緣睡,蓋着一床單人被。

程幸懷沒吭聲,默默靠着牆邊睡,孔離山的呼吸趨于平緩,程幸懷卻跟喝了三杯咖啡一樣腦袋發昏,心跳加速,很困卻睡不着。

程幸懷按亮手機,淩晨兩點半,孔離山還是那個姿勢沒有動。

程幸懷閉上眼睛繼續睡,也不知道睡沒睡着,他再次按亮手機,淩晨三點二十五。

“孔離山,你能不能……轉過來,靠我近一點……”

沒人理他,他也沒注意到,孔離山的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急促,他擡起胳膊壓上了眼睛。

天亮了。

程幸懷迷迷糊糊坐起身,床上只剩他一個人。

桌上沒有早飯,關着的浴室門裏沒有人,那個旅行袋也不見了。

程幸懷睡着了,孔離山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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