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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何桦再見到聞溪的時候,比先前約定的要早了兩天。
時間仿佛走了個輪回,兩人調換了個頭變成了聞溪站在門外,何桦站在門裏。
門開後,相互都怔松了幾秒,聞溪不知道何桦已經回了縣城,何桦不知道聞溪會依舊如往昔一致的模樣,歲月似乎唯獨忘記去蒼老這個男人。
她在這一刻覺得欣喜而不公平,“好久不見啊,聞溪。”
何桦的母親先前正在廚房洗碗,彼時橡膠手套上的水全甩到了聞溪臉上,“小聞啊,吃過了沒?快快,快進來坐。”
“真是抱歉這個時候過來打擾,我就不進去了吧......”
聞溪被拉着胳膊拽進客廳時是反抗了一下的,無奈何母年紀大,力氣也絲毫不減當年,談笑間就将他牢牢摁在了沙發上,“小聞是來找我們家桦桦的?”
何母回頭招呼女兒泡茶,恰巧瞥見“他們家桦桦”臉上難得的一抹赧色,頓時心下一喜,想來自己是做了一個十分正确的決定。
聞溪的雙手不自然搭在膝上,雖然本意并不是來尋何桦的,但事情畢竟是關于何桦的,找着本人當面說算是最合适不過,他思忖了兩秒便乖巧地點頭,“是的,有件事情想跟何老師談談。”
“小聞啊你就是太懂禮了些,還何老師何老師呢......再說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發個短信打個電話去外面喝喝咖啡看看電影邊玩邊聊多好嘛是不?”
聞溪更加拘謹了,拘謹到甚至低下了頭不肯答話,旁人只看得到他微微發紅的耳根。
“哎唷!多大個人了還這麽害羞怎麽得了哦......”
何母看得直樂,還要說什麽卻被何桦拽了下手,先前還赧然的女兒面上已經看不出丁點兒動靜,她輕輕搖着頭,心裏有些揣揣,雖然母親看不真切,她卻是察覺到了的,聞溪那哪裏是害羞,明明是刺人的尴尬。
于是,何母扔下一廚房鍋碗瓢盆拉着何父就竄出了屋子,“那你倆聊,我和她爸出去買點東西,招待不周啊小聞,你們聊你們聊......”
何桦關上門後有些走神,她不知道聞溪的尴尬是來源于試圖展開的關系還是母親的過度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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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師方便坐下嗎?”
一直坐立不安的聞溪終于擡起了頭,如往常一樣,禮貌疏離,茶杯裏氤氲的熱氣似乎将他臉上的笑沖得更淡薄了些。
何桦深吸一口氣,在轉過玄關的那瞬間理了理頭發,坐下時已是十分娴雅的漂亮模樣。
“好了,你要找我談什麽?”
然後,聞溪站了起來,他一字一句,清晰地,滿懷歉意地朝她彎了彎腰。
“之前我太草率了,是我不對,何老師還是另外找個合适的人吧。”
何桦覺得聞溪這張臉這真是怎麽也看不厭,即便是三十多歲仍如少年不懼歲月兀長,孑然一身,斷雁孤鴻,這些年來來回回,從初見看到現在仍會手足無措,然而意外的是,顫栗不停的心口竟讓她出奇地冷靜了下來。
“聞溪啊。”
她開始仔細回憶,開始抽絲剝繭。
“我今天早上回來進小區的時候剛好碰見姜主任,寒暄了兩句一不小心聽聞你好像與某個學生有點糾紛。”
何桦嘴角挂笑,端起茶幾上沒動過的茶杯淺啜了一口緩緩說道,“聽說昨天還在你辦公室大鬧了一場,砸了一張辦公桌呢,是嗎?”
聞溪怔了幾秒,回過神後略顯急切,“是以前的學生。”
“哦,這樣啊,那早些年你跟我說有中意的人,應該就是這位了吧。”
何桦不知道自己對面前這個男人算不算情根深種,算的話離開縣城這幾年卻又着實将聞溪忘了個幹淨,若說不是,她每次會面的心動又是如此貨真價實。兜兜轉轉走到母親打來電話,得到捷報的她以為自己與聞溪之間的緣分被上天安排好了的,不需過多澆築,也無須日思夜想,終歸是會結合的,可是現在,她看見他臉上的焦急與倉皇。
于是,何桦沒忍住噗嗤笑了,直笑得聲音控制不住顫抖。
“聞溪,你還有沒有廉恥了?”
那天何桦不小心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地上炸開“啪”的一聲讓聞溪突然輕松了許多,“何老師,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可以不用這麽卑微以及這麽要廉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真的,很是對不住。”
這個時候的聞溪是利落幹脆而沒有一點閑情的,他這些年一直受困于許多對自己徒增負累的東西,旁人的閑言碎語,強拉硬拽,自己的瞻前顧後,畏縮不前等等,等等,像一個迷茫的老人,負累而沒有方向地前行。直到昨天被池小滿扣住咽喉後,他終于決定統統都不要了,也不怕了。
于是,他文質彬彬雲淡風輕一句很是對不住就終結了何桦好些傾心愛慕,當然還有何桦最珍之重之的驕傲。
可是偉大的感情就是這樣,于愛是詩,于不愛便是刀刃了。
當年殷楠年紀輕輕還覺得被池小滿那條狗白白叼走了一年青春,沒關系,時間總是一副霸道的良藥。
校園內池小滿萬分焦灼,上午最後一節下課鈴剛響聞溪就出去了,到現在午休都過去了大半......她雙手握拳繞着樹轉圈,一圈一圈,轉到兩眼發黑雙腿發疼,轉到訓練隊的孩子們暗自歡呼雀躍,內心已經準備好接下來沖刺小賣部。
“教練!我跑完啦!”
“教練我練完啦!”
“教練我也跑完啦!”
池小滿揮手,口中念念有詞,說得好像是“滾”,孩子們交換眼神,滾得風生水起。
何桦雙腳不受控制尋到學校訓練場時,內心是十分鄙夷自己的,她一個自認三十好幾仍風華不減的知性女人現在要去偷瞄一個二十四歲,還曾經是自己學生的女孩,原因是這個女孩搶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想想就覺得好丢臉好掉價啊,可是怎麽辦呢,她不甘心得快要崩潰了。
彼時池小滿已經頭暈得不行,她抱着樹發怔,眨了好一會兒眼睛才看清跑道對面那張說不上熟悉卻時常恨得牙癢癢的臉。
哎呀,這個人好像是荷花诶。
田徑場旁是高高的看臺,看臺底層偌大的空間用作運動員們雨雪天時的訓練場,池小滿領着何桦走在簡陋的水泥地,秋日的陽光從鐵窗透進來,光下飛塵漫天,何桦路過幾個收軟墊的學生,也不知道是誰沒拿穩,厚重的墊子砸在地上,霎時粉塵夾着黴味撲面而來,她捂着嘴咳嗽了起來,池小滿疑惑地回頭,見狀指了指那端正忙活着的學生,聲音是難得的溫柔,“辛苦了辛苦了,差不多了玩去吧,這些等會兒我來收。”
孩子們不明就裏,噢哈一聲就都竄了出去,紛亂的腳步過去時又是卷起好一陣灰塵,何桦咳得更厲害了,漂亮的眉毛都不那麽漂亮了。
室內訓練場最當頭是器材室,也是池小滿的辦公室,她将唯一的一條塑料凳端給了何桦,自己則随意拂開桌子上的雜物坐了上去,她很滿意這個高度。
“何老師怎麽突然回學校了?”
何桦大概還記得七八年前池小滿的模樣,貧窮的,醜陋的,瘦削的,滿眼戾氣又不招人喜歡的,她站在講臺上教課,放眼下去,蔥蔥郁郁的孩子們中,池小滿格格不入到像一只黑色野貓紮了白波斯的堆,任誰看了都想将她提溜出來,那個時候的何桦覺得自己是憐憫這個女孩子的,她總愛先提問池小滿,作業也好課堂問答也好池小滿總不會讓人失望,每次何桦等池小滿沉默站個一分鐘就可以讓她去教室外杵着了,黑野貓不出去何桦都覺得自己快要不會教英語了。
以至于後來有一天聞溪問她“何老師,我這個學生是哪兒惹您生氣了嗎?”,當時的何桦甚至覺得有些無辜。
“她不開竅,笨得厲害,偏偏又長了個那種模樣,我看着老覺着不舒服,反正是個混高中文憑的擇校生,待在外頭也是待。”
那次聞溪是生氣了的,何桦後知後覺,還兀自懊悔了很長時間。
命運就是這樣詭谲又奇妙,原來她多年前就大致預知到這個醜陋的髒小孩會搶走她的聞溪。
“最近有些閑,随便逛逛就逛到你這兒了。”
何桦沒打算與池小滿正面會晤,她原本只想悄悄看一眼,這一眼便将她看笑了。
她居然執拗地認為池小滿一定變得比誰都聰明清秀,這樣才能勝過自己,她不顧顏面不看一眼絕不肯走,可是啊,池小滿可真醜啊,哪裏都醜。她還是數年前那只髒兮兮惹人讨厭的野貓,何桦甚至覺得好沒意思,她難以見諒聞溪太沒有要求,最可怕的是,偏偏這樣一個池小滿可以,這樣的自己卻不可以。
說來丢人,池小滿一直很懼怕這位曾經教過她的英語老師,懼怕她笑着點她的額頭“你這個小姑娘的腦子可真是急死老師吶”,明明笑得那樣和善,卻每回都激起池小滿一身冷汗。
那幾年學校裏的孩子們口口相傳何老師端莊漂亮,溫柔寬和,簡直盡善盡美......偏偏池小滿聽了總是毛骨悚然地不舒服,她也悄悄疑惑過好長一陣子。
從前年紀小,不懂察言觀色,直至今日,何桦端在坐在面前朝她笑,池小滿才恍然大悟曾經的自己在懼怕什麽,是惡意,是那張完美笑容底下的惡意。
“有什麽就直說吧,我一會兒還約了聞溪去校門口吃麻辣燙呢,很忙的。”
池小滿翹着的腿左右晃蕩,何桦看見她勾得十分惡劣的嘴角。
“速戰速決啊,何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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