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季老爺子去世後，季琮和季璋之間的表面和平似乎也岌岌可危。季璋非常不滿遺囑分配，于是他迫切撬動一些勢力，目的就是把季琮逼到絕境。季琮知道他的動作，知道這樣下去很可能玉石俱焚，季家基業也将不穩。可他在暗處和季璋對峙，多少有些吃虧。

疏桐并沒有明顯感受到劍拔弩張。她只是感覺季琮變得很忙，每天見很多人，接很多電話，察覺出他可能遇到了什麽問題。後來聽春風的人八卦說，穆家婉以前和季琮堪稱完美搭配，穆家婉能幹，女将一般，幫季琮搞定不少問題。疏桐吃味，她知道自己比穆家婉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可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幫季琮排憂解難。

這日，季琮坐在沙發上，接了一通電話後有些情緒把手機扔在一旁，揉着太陽穴。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如今的身體有些頂不住這樣的工作強度。

“小王，把我的藥給我。”

“承禮，你今天已經吃了兩次止痛藥，再吃就嚴重超量了。”小王很細心，季琮每天吃的每一種藥都記得清清楚楚。

“頭痛得厲害。搞得我心煩。等下桐桐回來，我怕遷怒于她。”

季琮頭痛時會煩躁易怒。他每次都很小心整理好情緒，從來沒有因為頭痛對疏桐不耐煩過。只是今天痛得厲害，吃了止痛藥都收效甚微。

“疏桐小姐知道你過量吃止痛片，恐怕會發脾氣。”

小王是季琮的随身特助，當然見過疏桐鬧脾氣的樣子，簡直沒有人能制得住她，她父親哥哥都拿她沒辦法，指望季琮搞定。沒成想，季琮更加不舍得說她，每次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季琮聞言苦笑，揉着太陽穴說：“怕了她。”

有次季琮答應晚上陪她一起吃飯，結果回來很晚了，沒能履約，她就賭氣到深夜不吃飯。季琮回來後她把自己關進房間，任他怎麽在門外道歉都不理他。季琮怕她搞出胃病，把三明治盤子放在腿上，坐着輪椅在外面不住哄她，她就是不理。後來是因為季琮失手把盤子打碎了，她才開門确認他有沒有受傷。季琮抓住機會一把拉她坐在腿上，哄了好久，這才消氣。

小王說：“承禮，不然我扶你會卧室休息？”

“算了，麻煩。我就坐在這。”

他沒戴腰圍，整個人無力靠着沙發，微微駝背。他狀态不好，所以腿有些微微痙攣。他用力按住自己腿，神情很不耐煩。

結果到了很晚疏桐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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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琮有些擔心。一直等到了晚上十點打她的電話，一連幾個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他打給何楠，電話也無人接聽。

他原本就頭痛，因為這樣有些心慌，讓人去春風協會找找。結果說是疏桐和何楠下午就去佳成國際了，因為這個項目棘手，所以疏桐他們做了很多準備後大概四點過去的。

時間近午夜，季琮整整在沙發上坐了五六個小時。他癱瘓的身體開始抗議。小王看他可能撐不住，關切說：“承禮，你坐不住了，別硬撐，我扶你躺在沙發上。”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是何楠。

“承禮，疏桐出了點意外，摔了，手臂骨裂。現在在醫院。”

季琮大驚，連忙叫了小王，抱他上輪椅。一路風馳電掣，着急趕往醫院。

小王路上給何楠信息。

——承禮狀态不好。

何楠馬上知道，他很緊張。因為今天和疏桐去到佳成國際，後來高總說要請疏桐吃飯，他本執意留下的，但後來疏桐覺得可能高總要提條件，不好何楠在場，就讓他回去了。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被勸酒，疏桐大醉，從飯店臺階上摔了下去，手臂摔傷了。是飯店服務員幫忙打了他的電話，他也趕到醫院時間不長。

季琮到醫院時，疏桐已經做完了處理，手臂上石膏和繃帶，頭上，腿上，是一片一片可怕的擦傷，酒當然也醒了大半。季琮看見她的傷，心疼得心髒都瞬間收縮。

季琮知道原委後，在病房裏，發了火。

這是疏桐第一次看到季琮發怒。他平素都是溫和的，儒雅的，從來沒見過他發怒的樣子。

“你們兩個搞什麽！”

疏桐和何楠都不好說話。

“什麽項目需要你去陪酒！佳成國際是嗎？為什麽不和我說？！你搞不定的事為什麽不彙報？！”

疏桐被季琮吓到。咬着嘴唇不敢說話。她确實搞不定，她本來想彙報的，可又擔心季琮最新這麽忙，不想給他添亂。她知道很多事都是酒局談妥的，覺得自己有責任去應酬搞定，只是沒想到幾輪喝下來，她已經大醉。

何楠小聲打圓場：“承禮，這個項目疏桐跟了很久，高總……”

“你是做什麽的？！這樣的應酬，你怎麽能自己走掉？！佳成高總是什麽路數，你沒聽過？！”

何楠也被罵了。

疏桐被季琮的怒氣鎮住，吓得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她知道自己做錯了，應該要彙報的。但也因為她只是想把事情做好，現在渾身疼，季琮還生氣，她委屈得要命。

季琮看疏桐抽泣。一下子收了聲音。

他嘆息，讓小王和何楠出去，然後挂着輪椅到床邊。他餘怒未消，可是又心疼得要命，不知道她哭是因為身體疼，還是被自己吓到了。

季琮緩緩握住她沒受傷的手。

“唉。你真的……”

“我做錯了。對不起……嗚嗚嗚……”

疏桐哭出聲。

“任何事，都不許你去自己這樣和對方喝。知道了嗎？”

季琮聲音軟下來。

“我看你最近很忙，不想給你添亂。我是你的秘書長，我也有責任把事情做好……嗚嗚嗚……我知道有些事就是酒桌上談成的……我也想做好……我也想成為和季承禮匹配的女人……”

疏桐一遍抽噎，一遍說。

季琮哪裏還有怒氣。只恨自己身下的輪椅，擋在床之間，他腰腹無力，無法抱住委屈的女孩。

他柔了聲音：“寶貝對不起，我剛才情緒失控了。不應該那麽大聲。現在哪裏痛？”

疏桐搖搖頭。不知道是不痛的意思，還是不介意他失控的意思。

季琮小心翼翼摸着她胳膊上的石膏，聲音都是疼惜：“我的小貓受傷了，我還兇她，确實不應該。”

疏桐一下子靠在他懷裏，委屈大哭。

“承禮，我好痛啊……胳膊痛，腿也痛……”

季琮擔心她撞到手臂，緊張得不敢動。末了吻着她的臉頰說：“我問了醫生，咱們明天天亮就回家。你好好養着，很快就好了，就不痛了。”

“對不起承禮……我讓你擔心了。我改，我再也不這樣了。”

疏桐是真的被發火的季琮吓到了。

季琮疼愛得摸着她臉：“不能這樣吓我了。我今天半條命都要被你吓沒了。”

他看着疏桐的傷，感覺比自己受傷時還痛。他現在頭痛欲裂，整個人已經沒有什麽力氣。可還是想陪疏桐在這裏過夜。

小王過來，勸他休息。他不允。後來，他低頭看到自己褲子，已經洇濕了一塊，而且微微聞得到臭味。他狀态太差，加上心急疏桐，忘了注意自己身體變化，大小便失禁了。季琮臉色灰敗。

疏桐也看到了，假裝沒看到。

她這才發現季琮臉色蒼白如紙，腿在痙攣，佝偻着背。他連鞋子都沒有穿，他的腳已經微微有些變形。翩翩風度的季承禮，此刻顯得頹唐，殘态明顯。

小王馬上把毯子蓋在季琮腿上，擋住洇濕。

“承禮，你出來急，瞧瞧鞋子都沒穿。這樣要着涼，我們先回去加些衣服。”

疏桐馬上知道小王用意。

“承禮，我沒事，明天一早司機送我回去。你乖乖在家等我。”

季琮低着頭。微乎其微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