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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洲

Chapter 38

夜幕幽深。

梁辰洲從酒櫃裏取出一瓶上好的紅酒，再拿上兩只高腳杯放在吧臺上。

阮綠托腮，坐在梁辰洲對面看着他往兩只杯子裏倒入紅酒，動作優雅又娴熟。

此刻，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梁辰洲家負一層，一個現代化的藏酒室，光線襯托，整個空間溫暖又明亮，還透着一絲高級感。

喝酒理由有很多，開心的時候喝酒助興，難過的時候借酒消愁，阮綠心血來潮提出喝酒，當然是因為擁有了失而複得的喜悅，縱然之前經歷了并不愉快的插曲，都已盡數抛向腦後。

不過阮綠沒想到的是，梁辰洲竟然會特地開辟出一個區域藏酒，酒櫃嵌入整面牆，高大上的氣質撲面而來。

熟悉梁辰洲的人都知道，他以前不勝酒力，喝幾口就會醉，然後開啓丢掉偶像包袱的神操作之路：抱着楚昀澤喊阮綠的名字，拿起啤酒瓶坐在餐桌上鬼哭狼嚎，回宿舍的路上随手摘下路邊的野花叼在嘴巴裏……

總而言之，梁辰洲一喝酒，神仙人設都是浮雲。

想到這些，阮綠噗嗤一笑。

“笑什麽？”梁辰洲把酒瓶擱在一旁，饒有興致問。

往事無需再提，神仙的面子還是需要照顧一下滴。阮綠舉起高腳杯，笑容依然洋溢在臉上，“我敬梁總一杯，希望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

高腳杯相碰，發出清脆聲響，阮綠一口喝完整杯，眉頭忽然皺起來。

這個酒是個什麽奇怪的味道呢？酸澀中帶着甜，甜中又帶着點苦，非常複雜，阮綠也不知道怎麽精準形容出來。

事實上，阮綠喝過的所有紅酒味道都很奇怪，所以她覺得自己注定做不成高雅的人，相比之下雪碧可樂奶茶就好喝很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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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阮綠沒有當着梁辰洲的面吐槽，但是表情出賣了她。

知道阮綠愛吃甜的，梁辰洲給她拿了一瓶果酒，度數很低，微甜水蜜桃味，酒味也很淡，阮綠喝得心滿意足，眯着眼注視梁辰洲，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梁辰洲握着阮綠的手，同樣也覺得不真實，可是他能清楚感受到阮綠阮綠指尖傳來的溫度，那份不真實很快消散。

沒什麽比她回到他身邊更加重要。

四目相對良久，阮綠看着梁辰洲帥氣的臉有些把持不住，臉紅心跳、體內燥熱蔓延。

不能再看下去了！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撲到梁辰洲身上，然後做出不可控的羞恥之事。

空間靜谧，如果兩個不說話，那個氛圍實在太暧昧了，阮綠覺得也不能怪她有什麽非分之想。

對，找話題，轉移注意力，她有很多很多話想對梁辰洲說，相信他也有很多事想知道，确實，也是時候說出來了。

原本只是想喝酒助興，意思意思，眼看梁辰洲一杯接一杯紅酒喝下去，酒瓶很快見底，阮綠嘆了口氣，無奈提醒：“少喝點，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麽樣。”

以前梁辰洲喝醉，最開心的人就是楚昀澤，因為楚昀澤常常看熱鬧不嫌事大，會錄制視頻把梁辰洲的囧态拍下來，阮綠不在場楚昀澤就會把這些小視頻傳給她看。

“你在關心我？”梁辰洲放下高腳杯笑着問，事實上紅酒對他來說完全是小case。

“要不然嘞？”阮綠覺得，梁辰洲是明知故問，因此她反問的時候也帶了一絲理直氣壯。

“放心，只要今晚你把持住，我也可以。”

這是什麽自信滿滿又驕傲的神情？

你把持住什麽啊，你根本把持不住！

多年前，那什麽的第一次，都是因為梁辰洲把持不住裝模作樣說自己有多麽可憐多麽難熬，阮綠才初嘗禁果，雖然她本身也沒那麽抗拒，但是梁辰洲說他可以把持住，阮綠是完全不信的。

玩笑歸玩笑，梁辰洲又從酒櫃裏取出一瓶白葡萄酒放在吧臺上，問阮綠：“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告訴我？”

阮綠把梁辰洲面前的白葡萄酒抱在懷裏，以“你不許喝再喝我就要和你同歸于盡”的視死如歸眼神教育梁辰洲：“你還來勁了。”

原本阮綠沒想到梁辰洲會有把持不住這茬，既然他提了，她也不免擔憂起來，當務之急就是從根源上制止他喝酒，免得出什麽岔子，到時候玩完的不就是她？

作為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阮綠浮想聯翩的功力着實強勁，不過一旦梁辰洲有了些苗頭，她立馬就犯慫了，完全找不到當初追他時那股不顧一切的狠勁。

雖然梁辰洲極力解釋自己的酒量比以前好太多，更何況紅酒度數也不算太高，但阮綠還是把白葡萄酒放回酒櫃裏，美其名曰“為他的身心健康着想”，實際上還不是怕梁辰洲做出點異于常人的舉動，比如在這間不透風的藏酒室裏把她……

Stop！不許想了！

言歸正傳，阮綠問梁辰洲：“你和葉岚秋……怎麽認識的？”

“不算認識，吃過一頓飯。”梁辰洲回答，“她先生是嘉禾總裁，嘉禾和萬恒共同開發了一個旅游度假區。”

梁辰洲并沒有想問阮綠是怎麽認識葉岚秋的，不過阮綠還是非常誠實地告訴了他：“她以前是我爸的女朋友，我爸去世的時候她還挺傷心的。”

阮綠說得很輕松，像唠家常似的，完全不在意是不是自揭傷疤，梁辰洲卻說：“都過去了。”

從葉岚秋的話中，梁辰洲能把阮綠身上發生的事推測個一二，但他并不想在這個時候讓阮綠把血淋淋的傷疤剖開了給他看，她會難過，他亦然。

“你都不好奇，當初我為什麽會離開這裏嗎？”在梁辰洲面前，阮綠覺得很多事都是可以過去的，唯獨造就他們分開很多年的這一件，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

“好奇，但是不想問。”

“可是我想說。”

“好，你說。”

梁辰洲洗耳恭聽。

他會仔細觀察阮綠的情緒，一旦發現異樣，必須及時終止。

在他的推測裏，阮綠要說的是很嚴重，嚴重到足以把她壓垮，否則她不會那麽毅然決然和他分手，選擇背井離鄉。

她累了，她承受不住了，所以才想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可當時的梁辰洲并不知道這一切，他甚至揣測過阮綠拿走了一千萬，直到後來向梁鴻彬求證，那條短信純屬子虛烏有。

用一條莫須有的短信單方面結束他們的關系，梁辰洲覺得阮綠夠狠，輕輕飄飄幾句話就能讓他潰不成軍，可是，如果當時他知道阮綠爸爸出了意外，及時趕到她身邊，或許一切就不會是這樣，他們都不會背負着痛苦過了五年，歸根到底，他是有些自責的。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爸爸來找過我，希望我能勸你和他見一面？”阮綠問。

梁辰洲點頭，他當然記得。

因為阮綠擅自和他爸爸見面，他罕見地說了句重話，讓阮綠以後不要管他的事，可是後來梁辰洲還是去見了他爸爸，因為他不想讓阮綠失望。

阮綠和梁辰洲戀愛的時候很有原則，吵架冷戰不過夜，結果這天晚上，他們都沒有主動聯系對方，第二天很有默契地也完全沒有對方的消息。

阮綠：“因為我擅自見你爸爸，所以我們有點了矛盾，你沒有找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我很難過，不想待在學校，回家過周末。”

周末兩天，源江市的天氣很糟糕，晚上伴随着電閃雷鳴，阮綠一個人在家，害怕得裹緊被子縮在牆角，手心汗涔涔，渾身上下都被驚悚籠罩着。

按照阮綠之前的習慣，她會給梁辰洲打電話，梁辰洲都會第一時間趕到她家，摟着她睡覺，給她滿滿的安全感，可是這次她擔心梁辰洲還在氣頭上，打給阮淮東。

自從阮綠上了大學，阮淮東常常不在源江市，阮綠知道爸爸工作忙，也沒有多問，很多時候也不想讓他擔心，只是這次，她忽然很想聽見他的聲音。

“爸爸，我好想你。”阮綠對着電話那頭說，啜泣聲很明顯。

“綠兒乖，爸爸明天就回去陪你。”阮淮東柔聲安慰。

“我好害怕，你能不能現在就回來？”

阮淮東疼愛女兒，向來對阮綠有求必應：“那綠兒等着爸爸，爸爸給你買了你最愛的糖葫蘆。”

阮綠有了期待，內心深處不斷安慰自己：爸爸馬上就會回來陪我，我不害怕，我要做爸爸最聽話的女兒。

然而，阮綠等來的只有第二天早上爸爸出車禍的噩耗。

大伯帶着她去了醫院，他的爸爸一動不動躺在那裏，因為搶救無效宣告死亡，可是手裏還緊緊抓着給她買的糖葫蘆。

阮綠崩潰地跪坐在地上，泣不成聲，而後漸漸失去意識，暈倒在大伯懷裏。

那時的場景和心情歷歷在目，阮綠自責道：“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爸爸因為我一句話從A市趕回來，他一定很着急也很擔心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自私和任性，這場車禍根本就不會發生。”

雙更到此結束，明天晚上九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