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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昭昭沒想到韶慕會過來, 前面已經讓人回去跟鐘伯說了,今晚不會回去。
因為香料的配方需要記錄,再者天冷下雪, 來回的,不如省趟腿腳。
院門邊,費致遠身形往旁邊一讓,客氣道:“韶通判請進,咱到屋裏說話。”
韶慕額角微微犯疼,不知是不是路上走太急,吹了冷風, 如今很不好受:“不必了,我來帶她回去。”
他說着,視線不離院中的纖巧身影。
“事情是這樣,昭昭她配出一種新香, 氣味兒很是好聞, ”費致遠開口幫着解釋,語調溫潤,“我們正在商議香囊的事兒, 誰知這廂天就黑……”
“不管天多黑, 她也必須回去。”韶慕眼簾輕掀,沒有溫度的打斷費致遠的話。
何時, 昭昭的事也不必費致遠來管。
攸然一靜, 風刮過院門這處,卷着雜亂的雪粒子。
費致遠微微一笑:“都是做兄長的,韶通判大概是擔心表妹, 人之常情。我可以保證,她在這邊會非常安全, 夜裏尤媽也在的。”
“對,我沒事兒。”昭昭跟着點頭,應和着費致遠。
門外,韶慕不禁蹙眉。他邁步直接越過費致遠,擦着人進到院中,一步步朝着昭昭走過去。
昭昭站在原地,看着走進的韶慕,莫名覺得他周身籠罩着一層冷意。
“走,”韶慕站到她的面前,面色清淡,“跟我回去。”
昭昭微怔,突然有些不明白,為何他一定要她回去。她不是都說好了嗎?再說這裏有尤媽,沒什麽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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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她和他并不是表兄妹,是假的呀。
見她不動,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看,韶慕心中沒來由生出一股煩躁:“走啊!”
她怎麽能随意留宿在外面?府中沒有給她房間嗎?家裏那個廚娘會做她愛吃的湯羹,她一直喜歡吃的。
兩人似乎有些僵持,相對而站。
見此,費致遠走過來,似乎是想緩解一下兩人:“其實是……”
“太晚了,我家表妹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廂就帶她回去。”韶慕現在沒心思聽費致遠長篇大論,手臂一伸,探過去抓上了少女細細的手腕。
昭昭只覺手腕一緊,下一瞬就被人帶着往前走,冷不丁的腳下一個趔趄。
反應上來,她擡頭看着韶慕:“你做什麽?”
“有話去車上說。”韶慕淡淡扔出幾個字。
一旁的費致遠手伸了伸,終究不好出手阻止,只是皺了眉頭,眼中若有所思。
昭昭力氣小,根本掙不過韶慕,只能被迫邁着腳步跟着他:“等等,先等等,我有東西……”
可是韶慕仿佛沒聽見,手裏力氣一點兒不減,薄唇抿成直線,輕而易舉拉着她出了院門。
不遠處的路邊,馬車停在那兒,黑暗中描出隐隐的輪廓。
“松開啊!”昭昭是實在不明白,韶慕這是怎麽了?
很快,他拉着她到了馬車旁,車夫已經擺好馬凳。
韶慕自己先踩着站上了車前板,手裏拉着昭昭往上帶。後面,她突然腳下一滑,他趕緊探身去扶她。
“我還有東西沒帶。”昭昭仰着臉,一腳落在馬凳上,一腳還踩在地上。
冷雪落在臉上,着實冰涼,很快被她的體溫融成水漬。
韶慕居高臨下看着,手裏不松:“府中的東西不夠你用嗎?”
他的話直接讓昭昭愣住,清澈的眼中閃過不可思議,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他口中說出。
“不一樣。”她聲音很輕,沒了以往的明朗。
“不一樣?”韶慕重複着着三個字,沒有溫度的笑了聲,“這麽不想回去?”
這時,尤媽追出院門來,徑直追到馬車旁:“昭昭,你的東西。”
說着,便将一個包袱往前一送,送去昭昭手邊。
昭昭看着包袱,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伸手抓上。下一刻,她也被韶慕給帶進了車裏。
車內的頂棚上挂着一盞羊角燈,照着這一處天地。
韶慕先坐下,擡頭看着昭昭。此時的她不笑不說話,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手裏還提着個鼓囊囊的包袱。
“坐下,車要走了。”他提醒一聲,手裏使了些力道。
她身子一歪,被帶着斜斜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
馬車緩緩啓動,在細碎的雪裏前行,車輪碾壓着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
兩人坐着,誰也不說話,怪異的氣氛彌漫在車廂內。
韶慕松開了手,看眼那截細細的手腕,果見上面被攥出一圈紅痕。剛想說什麽,又看見昭昭懷裏抱着的包袱,便想起适才,她與費致遠一起。
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只是心裏說不出的憋悶。
就這樣,一路無話,馬車回到了韶府。
韶慕往昭昭看,她還是上車時的樣子,低着頭不說話。
“下車了。”他終是先開口,聲音幾分沉悶。
還不待他在說什麽,就見少女蹭着站起,手一撩門簾,輕巧的身形便閃了出去,看都沒看他。
韶慕薄唇微張,頓了一瞬,跟着也起身下了馬車。
外頭還是那樣,稀稀拉拉的雪粒子,冷風刺骨。
他站到地上,看見昭昭已經獨自一人朝大門走去,根本沒有等他一起的意思。
“昭昭。”他喚了聲,看着她兩步到了門邊,終是停住,背對着他站着。
車夫趕走了馬車,會把車停去府邸的後巷,然後卸下馬車,把馬牽回馬廄。
馬蹄聲漸遠,韶慕邁步朝着門邊的少女走近,她的手裏仍不忘抱着那個包袱。
“你這樣留在外面,委實不妥。”他站到她身後,擡手想幫她掃去發頂的落雪。手指才碰觸上發絲,她便往旁邊一躲,避開了他的手。
昭昭此時也憋了一肚子的不愉快,一整個晚上都莫名其妙的,本來她真的很高興,還想将自己的高興告知給他。可他冷冰冰的出現,不由分說将她拉出了香郁閣的後院。
至此,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到了他?
“不妥?”她清淩淩的重複着,一張臉兒繃緊,氣呼呼道,“難道不是大人你說的,晚回來便不給我留門嗎?”
韶慕唇角抿平,眸深如井:“你明知道我只是說說。”
昭昭看他:“可我也讓人回來送信兒了,香郁閣那邊的事情我想做完。”
“所以夜裏不歸?”韶慕問,往前逼近一步,“你的身份……”
他喉中一梗,後面的話卡在舌尖說不出。
“我的身份怎麽了?”昭昭反問,面對眼前的壓迫感,仍然仰着臉與他對視,“是你給了我表妹的身份,可是你我都清楚是假的。既是假的,大人你也知道我到底是誰。”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分明有着一絲軟軟的鼻音。
韶慕無言以對,這的确是他的安排。
昭昭吸了吸鼻子,鼻尖微微發酸:“我以前跟過戲班,又被人拐帶略買,因為經歷過一些事,所以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何必,何必……”
風從兩人之間穿過,緊閉的大門剛好是一片陰影處。
剩下的話昭昭說不出,只是深吸了口氣:“既挂着個韶大人表妹的名號,我自不會做出些過分事,不會污大人的清名。”
她的話字字句句,清晰無比。
“我不是這個意思。”韶慕皺眉,垂在身側的手想去扶上她,“人心隔肚皮,你到底難以辨別。”
昭昭繼續往後退着,後背靠上了門板,搖搖頭:“所以你都不聽我說話?以至于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
從他過去香郁閣,自始至終就是那幾個字,跟他回來。
韶慕腰背筆直,站着不動猶如青松,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大門下的女子。
自與她重逢以來,第一次見她這樣生氣。通常時候,她都是笑眯眯的開朗樣子,哪怕是遇到難事,總也會坦然的面對。如此的生氣,就是安宜公主的時候,也沒這樣過。
“昭昭,”他喚着她的名字,心裏想着要對她說些什麽,“手疼不疼?我幫你看看。”
适才攥着她的時候,應該是用了力氣,她的皮肉嬌細,受不的丁點兒委屈。
“不用了。”昭昭想也沒想便回絕,此刻胸口同樣憋得厲害。
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麽,而且費致遠光明磊落,香脂鋪又不止他們兩人。
說着,轉過身狠敲了幾下大門,門板咚咚響着。
裏面傳來一聲來了,須臾的功夫,大門就被從裏面打開,家仆探出頭來。
昭昭也不等門扇全部打開,仗着自己身形纖薄,靈巧的從家仆身邊滑過,進去了裏面。
家仆忙往邊上一讓,接着看去韶慕,想問一聲昭昭怎麽了?待感覺到韶慕一身的冷冽,遂就趕緊閉了嘴,麻利的拉開大門。
韶慕邁步跨進門檻,去追走在前面的人。他的步伐大,很快就縮短了之間的距離。
“那,你打算搬出去?”他問,身形立在昏暗的游廊下。
前面的昭昭停步,而後緩緩轉身:“這不是遲早嗎?”
她心中感激之前他的收留與幫助,一直想着報答,可是最終不管記憶是否恢複,她還是要離開的。
“好,”韶慕淡淡笑出聲,“原來是這樣。”
耳邊不停地萦繞着馮越的那句話,她看上費致遠了。
也是,郎才女貌的人之常情。他為何如此清閑的去管她?年底衙門的事務是不夠忙嗎?
昭昭撚着自己的手指,想讓情緒平穩下來,可心中的憋悶根本無法散去:“我很快會還清欠大人你的銀錢。”
韶慕不語,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一截不長的游廊,兩人分站在兩端,看着很近,又好似很遠。
“我知道官員不能随便離開任職地,所以我……”昭昭話音越來越小,并微微垂下臉去,“我等攢夠銀錢,自己前去栾安就好,大人幫我指明一條路,剩下的我自己去做。”
聲音雖小,可是比前面平穩許多。
廊外冷風呼嘯,卷着碎雪胡亂翻飛。
良久,韶慕開口,語調毫無情緒:“你想好了?”
“嗯,”昭昭點頭,随後揚起臉笑了下,“想好了。”
說到底,她來歷不明,跟着他定然會讓他顧忌許多。再者,也不好老賴在人家裏,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是?
恢複記憶,找到家人。
如此想着,心裏明朗不少,也就想起自己抱在手裏的包袱。
“這個,”她往韶慕走去,輕盈幾步到了他的跟前,“是給你的。”
韶慕低頭,看着送到自己身前的包袱,便就是在香郁閣裏,她說想回去取得東西罷?當時他什麽都不聽,硬是帶着她出來,塞進了馬車。
昭昭沒有多說,只把包袱往他身上一送,遂退後兩步,客氣的福了一禮後轉身離開。
直到她身影徹底消失出游廊,韶慕還站在原地。
有那麽一瞬間,他在想,是否直接将所有事情告知她?告知她的公主身份,告知兩人曾經的夫妻關系。
最終,只是嘴邊的一聲嘆息。
回去正房後,韶慕才解下鬥篷,馮越便從外面進來,手裏拿着公文與書信。
其中一封是京城裏來的,來自會國公府的世子魏玉堂。
信裏除了提及公主府拿出來的那些書籍,順便提了幾句京中的事情。皇帝龍體欠安,宮中貴妃恰巧喜得一女,賜了封號安曉公主。
“這是宮裏還在鬥?”馮越是不懂,宮裏的女人整天争來争去做什麽,“說起來,安曉公主出生的真是時候。”
韶慕看着信:“的确,像安排好的一樣。”
十月懷胎,正是安宜船難以來的時間,着實巧。
馮越抱臂站在書案旁,抓抓腦袋:“怎麽看着,魏世子是想拉大人站去太子一邊?”
聞言,韶慕不語,但是信裏頭的确有這樣的試探。
以前他是驸馬,不能入朝為官,現在重返仕途,魏家便會借着過往與安宜公主的這層關系,拉他入太子黨。明白的說,貴妃表面上生女,實則是與皇後的較量。
其實安宜公主并不是皇後所生,她的生母早亡,才被皇後養在身邊。有種傳言,說是有道人給安宜批過命,說她能為皇帝祝運。
這個傳言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得寵而來的,但她的确不是皇後親生。
宮中公主封號,除了安宜用“安”字,其餘人皆用“德”。如今貴妃女兒也用了安,似乎是想用來替代安宜的意思。
說白了,一個得寵的公主,關鍵時候也很是有用處,比如皇位相争。
不想去管皇宮中的雜亂,韶慕拿起公文來看。
“大人,你的衣裳需要挂起來嗎?”馮越問。
韶慕從書案上擡頭,正見着馮越手裏提着一件新衣,是從那個包袱裏拿出來的。
他愣住,視線像是黏在衣裳上。想起了方才游廊上,昭昭說的每句話,她說她要走,還給了他這個包袱。
“我覺得這個色挺好看,”馮越看着衣裳,又往韶慕看去,“比大人之前的那些衣裳鮮亮。”
“放着罷。”良久,韶慕道了聲。
馮越見沒有事吩咐,就離開了正屋。
屋裏靜了,外面的細雪刷拉拉砸着窗扇,夜已深沉。
韶慕走到牆邊,從架子上取下那件新衣,低頭又見包袱裏還疊着件舊衣,正是當日昭昭縫壞了袖子的那件。
她當時說,後面會賠給他。他并不當回事,現在真的還了來。
他放下衣裳,走到外間推開了房門。
一路踩着碎雪,他走到後院兒這邊。昭昭的屋子已經熄了燈,裏頭黑暗一片。
韶慕走去屋門外,袖中的手蜷起擡高,下一刻便要去敲門板,就當快要落上的時候,手攥緊垂了回去。
他皺眉看着門板,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心裏細想着,确定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把她拉回來。她到底是公主,怎麽可以随便留宿在外面?
他這樣告訴自己。
。
昨晚的雪并沒下下來,可能是風大,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些碎雪粒而已。
清晨起來,只見着牆邊角一層薄白,別處仍舊幹淨。
像以往一樣,四人早上聚在前廳用朝食,不同的是,這一次異常安靜,沒有人說話。
馮越往安靜用飯的昭昭看去,小聲道:“你今兒怎麽不打招呼?少了你的聲音,我都覺得不對勁兒了。”
昭昭擡眼,嘴角動了下:“早。”
“不對,”馮越湊近些,指指自己的嘴示意,“是帶笑的那種。”
“我吃好了。”昭昭放下碗筷,站起身來,利索從飯桌邊離開。
她洗幹淨手,鬥篷往身上一披,出了前廳,很快走出大門。
馮越木木的端着碗,直到昭昭沒了人影兒,這才回神:“大人,她是不是不對勁兒?”
轉頭,他看去正座上的韶慕,想詢問原因,卻發現對方也在盯着大門發呆,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我們也走罷。”韶慕放下碗筷,起身離開。
馮越後知後覺,昨晚韶慕去香郁閣把昭昭帶了回來。可是回來而已,怎麽也不至于一句話不說罷?
兩人從府裏出來的時候,同時往街口的方向看,是昭昭平日裏走的路。
可能剛才還不确定,但是馮越現在覺着肯定有問題。不止昭昭突然話少,連韶慕大早上都沉着一張臉,活像一對兒鬧別扭的小夫妻。
不對,這倆可不就是夫妻嘛。
“大人,不如別讓她去香脂鋪了,”馮越開口,覺得應該說些勸解的話,“又不缺她那幾個銅板。”
韶慕邁下石階,往衙門方向走:“你能說聽她?”
馮越搖頭:“其實費家家風不錯,昭昭不會……”
“你如何保證她會沒事?”韶慕掃人一眼,講話打斷反問。
“我,我,”馮越當然不敢保證,支吾着,“其實你倆可以好好說,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你這樣突然過去把她拉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人你在吃醋。”
“她是誰,”韶慕胸口一悶,皺眉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
馮越點頭:“知道,所以我說你看着像吃醋,不是真吃醋。”
昭昭除了是公主,不還是韶慕的妻子嗎?
韶慕眉宇愈發皺緊,不再言語,快步往前在去。
吃醋?簡直胡說八道,不可理喻。
馮越站在原地,識趣兒的不再跟上:“哎,原還想着勸說,誰成想是火上澆油。”
接下來的兩天,昭昭不管多晚都會回來。有空閑也是呆在自己屋裏,看書也好,調制香料也好。
總之她沒有再去過正屋,即便是早晚短短的用飯時間,也只是客氣的招呼。
鐘伯察覺出不對勁兒,私下問她怎麽了。昭昭只說年底了,香郁閣事情忙,還有要趕制的香囊。
見她不說,鐘伯只勸她別太勞累。
這日,昭昭回來的早,進來大門時天還亮着。
經過正屋時,正看見韶慕從裏面出來。他手裏握着個白瓷細頸瓶,裏頭插着光禿難看的花枝。
“回來了?”韶慕問了聲,腳往前邁了兩步。
昭昭這才看出,他手裏的原是她給他的插花。梅花早就謝了,就連那截柏枝也已枯萎。都這麽些天了,他就一直擺着?
收回視線,她嗯了聲,便離開了正房這邊。
看着她離開,韶慕低頭把枯枝倒進了牆邊的雜物籃,手裏現在只握着一個空瓶。
恍惚,現在的他和她有些像當初在公主府時,彼時也是相見無話。只不過那時候,在外不歸的是他。其實,他當初何嘗不是只捎回個信兒給她,告知自己的去向,便再不管不問?
又過了一天,是臘月初一。
無風無雪,偏就冷的出奇,人在外面站一會兒,便會渾身凍透。
昭昭照例去香郁閣,走出大門後,看見韶慕站在臺階下,一身普通的冬衣。可能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回過身來。
“大人。”她喚了聲,走下臺階從他身邊經過。
“昭昭。”韶慕在她身後叫她,“我有話跟你說。”
幾日來,兩人之間一直冷冷淡淡,說過幾個字都能數的過來。
昭昭轉回身,看着他。
韶慕面上一緩,而後往她走近幾步:“衣裳很合适,你有心了。”
“本就是要賠你的。”昭昭道聲,因為冷而鼻尖微微帶紅。
兩人相對而站,之間隔着兩三步的樣子,彼此注視着對方。
“今日天冷,”韶慕嘴角起了個笑,聲音幾分輕和,“你多穿些。”
他不該不問緣由就拉她回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萬一那日她正好不舒服,又不好說出口呢?雖然,他還是覺得費致遠有些問題,但是她沒有錯。
昭昭站在那兒,身子裹在厚實的鬥篷下,雙手捏在一起,這才注意到韶慕手裏提這個包袱。
“你要出去?”她問。
韶慕點頭:“對,去河下縣,走之前總覺得把事情說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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