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球球

夜幕下的小區,寂靜,除了門衛大叔偶爾醒來看幾眼空無一人的小區大門之外,沒有一私波瀾。

小區的角落,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黑暗的角落裏突然鑽出一只生物,他渾身一抖,身上掉落幾片碎葉。

“喵喵喵。”探查仔細了嗎?二樓沒關窗的那家?

喵叫間,一只橘色的生物鑽了出來,看體型像是只寵物豬。

“喵嗚。”探查仔細了,晚上不關窗,今天曬了魚幹

“喵”動手

這時候,憑借着月光才看看看清生物的模樣。

是只純黑色的貓,通體黑毛沒有一絲雜色,兩只金色的瞳孔如同太陽般耀眼,看面相更像是英短,有些發腮的下巴讓它看起來圓墩墩。

半夜出沒顯然是無主之貓,卻一點不顯狼狽。

沒錯,它就是就小區區霸煤球

年紀輕輕,正值該絕育的年齡,卻不沉迷美色,而是為了稱霸小區努力拼搏着。

而且他做到。

一聲喵令,橘色的‘寵物豬’也飛躍而起,別看他身形拙劣,身法卻是得煤球真傳。

煤球率先從一樓的防盜欄躍上二樓。

果然,窗戶留着一條縫隙,并未關全。

煤球探進半個頭,鼻子很輕易聞到了一絲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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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擡頭,死魚眼好死不活的在它正上方,擰着扭曲的魚身正看着它。

沒有被吓到也沒有猶豫,伸爪,輕輕一勾,綁在魚幹上的棉線因為風化直接就斷裂,它爪子一撥,魚從縫隙裏掉落,直接掉到一樓的欄杆上,橘色“寵物豬”一叼,鑽入草叢的夜色中。

懂事

接着又是一躍,消失在夜色裏。

似乎一切都趨于平靜了。

然後就在幾分鐘後,二樓窗戶裏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修長指節分明,一點一點将窗戶慢慢的關上。

煤球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吃遍甜點,作為一只喵,這種想法從何而來,無從考據。

從到三月齡之後,他的智商越來越高,他甚至會思考自己為什麽是一只貓。

之所以能成為小區霸主,很大一部分靠的就是他越來越逆天的智商。

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勁,直到今日,他的思維已經趨向與人類。

它能聽懂人言,知道小區裏的妹紙們談論的內容,保安大叔喜歡點的外賣,甚至連中介掉落的傳單他都看得懂。

這一切他都不覺得怎樣,唯獨對吃的懷着熱切的想法———那是一張傳單惹的禍。

它依舊是一只貓,卻整日對櫥窗內,散發着甜美香氣蛋糕,流着口水————看起來很好吃、為什麽會那麽可愛、真想一口吃掉、我一口氣能吃仨。

但殘酷事實告訴他,吃多了糖分會掉毛,這種情況他是絕對不許允許發生,油光黑亮的皮毛是它的底線。

因此想吃甜食的願望便被扼殺在搖籃裏。

只是在前幾日,願望突然有了一絲轉機。

那日他正仰着躺在草地上,突然就見到天空飛過一絲亮光,身為貓科動物,對移動的物體相當敏感。

那道光閃過的時,它恰巧心裏正念叨着想吃今早看見的草莓拿破侖。

光亮閃過之後,一切沒有任何變化,而它也漸漸睡着,可就在第二日中午,它在高牆上小咪一會的時候,一切發生了變化。

懶洋洋的意識被太陽曬得模模糊糊,漸漸飄遠。

再醒來的時候,他愣住了,四周一切都變了,他在室內,一間卧室裏。

為什麽會知道是屋子呢————他曾經半夜溜近過小區的屋子裏。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房子,很簡單的裝修,寬大的廳中擺着一個四人沙發。

接着就聽到屋內有一點響動,他下意識的想要躲起來,卻發現自己變了,居然站立了起來,低頭一看,不是爪子,是手。

人的手。

呆呆盯着自己的雙手,突然有那麽一點點熟悉感?

還沒容他想什麽,屋子裏出來了三個人。

兩男一女,分別從主卧和側卧出來,側卧出來一男一女,而自己剛剛是從主卧出來的。

側卧出來的有些瘦弱的男人:“剛來的?”

同樣從側卧出來的長發女人說:“看樣子是了。”

煤球沒有開口說話,一來是他不懂怎麽說話,二是不知道要問什麽。

不過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能說話。

主卧出來的另外一個男人一直沒有說話,他身形勻稱,穿着寬松的體恤衫,劉海散落幾根,模樣就像是很普通的上班族,眼神散漫,卻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女人首先開口,眉頭緊皺,聲音略急促:“速戰速決,我珏冷。”

女人長發披肩,白皙的肌膚,正紅色的唇彩在膚色的映襯下顯得有些不太舒服。

中年男人:“我倆是一起的,窮奇。”

一直沒說話的男人簡潔的吐出兩個字:“清瘋。”

煤球這才反應過來,輪到自己了,腦子一轉,一開始還怕自己發不出聲音,但是他張口就把自己想的說出來了:“球球。”

“球球?”

“嗯。”

“…………”

女人沒有多糾結這個代號。

而是同樣開始四處打量。

瘦弱的男人首先走到了玄關,看一眼門。

“反鎖,說明主要的因素在屋內。”

煤球不懂什麽情況,也開始像模像樣的在屋裏尋找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東西。

四處走動時,他打開了一個房間,很多衣服,應該是更衣室。

走進更衣室,一面等身高的全身鏡放在兩個櫃子的中間,在門口就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影。

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黑發,黑眼,白襯衫,有些瘦,按照平常小區裏女生的談論的審美,應該分在小鮮肉一類。

就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

鏡子裏突然有了變化,就在他的注視下。

鏡子突然自己開始發出嘎吱的聲音,伴随着這種聲音,就像是鬼片的開場,鏡面上顯現出裂紋,裂紋中滲出了一種褐色液體,很粘稠。

看着裂紋将鏡子裏的自己分割成了幾份,頗為滑稽,某種貓的習性讓他走上前,聞了一下。

有點腥。

回到大廳,清瘋站在窗前,撩開了窗簾,外面卻什麽都沒有,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一片霧蒙蒙,看不見任何東西。

“有什麽情況?”

看煤球一臉淡定,珏冷下意識覺得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裏面有個鏡子。”

“鏡子。”

“嗯,不過沒什麽,就是沾了點血。”

“……”

後知後覺的煤球,根本不覺得鏡子有什麽問題,身為一只貓,他對人類的恐懼都不是很懂。

清瘋聽罷挑眉,轉身前去更衣室。

跟着一起去的衆人,剛打開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血呢?”

煤球探頭,走到鏡子前面,裏面映出幾個人影,在更衣室有些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蕭瑟。

钰冷站在中間,似乎有些害怕,看到少年居然探頭聞了聞鏡子,有些驚訝,随即與窮奇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新人不一般。

“剛剛還有,不見了。”

在一旁的清瘋也湊到鏡子前,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輕輕對着鏡子撫摸,那模樣像是撫摸什麽珍品。

“你……做什麽?”

钰冷聲音顫抖。

清瘋沒有搭理她,收回手,手指尖附着着薄薄一層油狀粘稠物。

“你沒看錯?”女人問,她縮在後面,似乎有一些不好的回憶,讓她不想把自己暴露在鏡子裏。

昵稱為清瘋的男人手指輕撚:“還有一點點殘留。”

“這是什麽意思?”窮奇皺眉。

煤球在一邊不知所雲,女人突然開口:“球球,新來的?”

“嗯……大概是吧…………?”煤球大概知道她說的新來的是什麽意思。

“方便透入一下職業嗎?”

鏡子裏,幾人都從鏡子的反射看着少年,少年歪了歪頭:“職業……養動物的。”

“飼養員?”

煤球煞有其事的點頭,他養着一只橘豬呢。

清瘋多看了一眼少年,挑眉盯着他,半晌才問:“養的什麽動物?”

他聲音冰冷低沉。

煤球楞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那當然是:“橘色大型野生貓科動物。”

煤球想着,就橘豬的體型,比自己大多,勉強算是大型貓科動物吧。

钰冷:“……”

窮奇:“……”

橘色的大型貓科動物,幾人很輕易想到了老虎。

钰冷一下子拉下了臉:“難度應該不低。”

窮奇:“是上次評分太高了嗎?”

在鏡子旁邊靠着的清瘋輕笑了一聲,煤球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正盯着自己看。

穿着白襯衫顯得有些瘦的少年,眼神澄淨,露出好奇之色。

清瘋對他似乎很感興趣,剛想說什麽,突然聽到了幾聲敲打的聲音,仔細辨別,是敲門聲。

“不是反鎖了嗎?”

窮奇:“我第一次看的時候是反鎖的。”

門口又敲了兩聲,接着停頓了一下,這時候幾人都沒有出聲,安靜得有些令人不舒服。

敲門聲停頓之後,大概十秒,又響起,聲音清晰且間隔短有節奏感。

先開口的是钰冷,她沒有應門,而是問幾人。

“一起去看看?”

窮奇一臉凝重:“一起去吧。”

清瘋無所謂的點頭,煤球也有些好奇。

幾人從更衣室走出,更衣間正好位于兩個卧室的中間,穿過大廳就是大門。

當他們接近門口時,敲門的聲音停了。

門是普通的防盜門,把手,貓眼。

女人走上前,似乎想看看貓眼,但是又有些猶豫,煤球走上前,女人立刻讓開。

他好奇這裏能看到什麽,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湊上前。

視野內一片黑暗,只有兩個紅色光點,忽明忽暗,仔細盯着,沒有任何異動,這對于煤球來說,幾乎等于什麽都沒看到。

“什麽都沒有。”

女人将信将疑,也湊上去,對着貓眼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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