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跡,你抱抱我,好麽

陳跡,你抱抱我,好麽

離開醫院後,我掰斷了原來的手機卡。

說來也奇怪,現在這個信息如此發達的時代。

明明有的時候想要找到一個人那麽容易,可有的時候就丢掉一張電話卡,就意味着完全消逝在了曾經的世界。

我帶着東西,住進了白天打雜餐廳後廚的一間櫃子裏,勉強塞得進一個人的狹小位置生生變成了我的家。

白天在餐廳打雜,晚上就畫好妝戴上蝶的假面…

以往的工作經驗讓我混跡在這裏也是如魚得水,只不過是拒絕某些客人。

我可是曾經稱為神話的蝶,三言兩語就能消了他們的不滿,更何況我又一貫能喝酒,于是我的銷售量很可觀。

但按照合同,我賺的錢只有百分之二十是屬于我的。

不過也沒什麽,我住的是後廚的雜物櫃,吃的是白天收拾下來的剩菜殘羹,除了偶爾要買的抗生素和止血藥,我沒什麽用的上錢的地方。

我唯一挂心的,是辛憶。

每攢夠一萬塊錢,我就會轉到辛憶母親的賬戶裏,轉賬的銀行卡用的也是以我媽身份證辦的,陳跡不可能找得到我。

但是,錢還是不夠。

我必須再快點賺錢,我賺的錢越多,辛憶的臉就越有複原的可能性。

我答應過她,不能食言。

這樣的生活過了大約快一年,攢一萬塊錢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就在我終于以為就快要兌現承諾的時候,我的人生,又像被一錘砸到了谷底。

店的老板不止一次的要求我,都被我毫不猶豫的拒絕,或許是他心裏有疑,也或許是他氣不過我的作風。

他派人監視了我的生活,看到了我定期去。

他才明白了我不…不是擺架子,而是還算我沒有泯滅了良心,尚且還知道不能染給無辜的人。

可這沒辦法救我一命,他還是辭退了我,并把證據,也交給了我白天打雜的那家餐廳老板。

他們說我。

燒掉了我所有藏在雜物櫃裏的家當,包括我剛剛買的幾瓶抗生素,就連欠我的兩個月工資,也沒有還給我。

我又坐到了公園旁邊的馬路牙上。

拼命從他們手裏搶出來的東西,只有懷裏的這條白色連衣裙。

當時堆在一起的東西很多,賣不出去的名牌衣服、一些藥片、幾張銀行卡...

可我眼前卻只看得見這條沾了灰塵的白色連衣裙。

真沒面子,說好再也不想他的。

現在卻抱着條灰撲撲的裙子,坐在電線杆子底下哭。

不過啊,我可不是哭陳跡,而是哭我沒了的工作。

“唰——”

一束刺目的光直直照在我身上。

下意識伸手擋着眼睛,眯着眼朝前看。

是輛正對着我開着遠光燈的車。

他媽的,人倒黴遇上什麽事都倒黴。

“喲!巧啊。”

這個欠揍的語氣,就算被遠光燈照着看不清,我他媽也知道說話的是誰。

果然,人倒黴的時候也只會遇見不想見的人。

我擡手抹了把眼角,抱着懷裏的連衣裙站起身,揚起下巴就要轉身而去,一眼都沒再往那邊看。

“站住。”

輕飄飄的語氣,緊接着又聽見開關車門的聲音。

我真想拔腿就跑,可兩條腿像灌了鉛,

怎麽想往前邁都紋絲不動,伫在那裏。

“好久不見啊,小蝴蝶。“

夜知道我不可能回頭看他的,所以徑直繞到了我的面前,挑起左邊的眉毛,輕佻又欠揍地笑。

“最近幹嘛呢?電話都停機,搞人間蒸發啊?”

我撇了撇嘴,送他個大大的白眼,臉上作得不屑,可心裏直擔心臉上狼狽的淚痕被他看見。

在夜面前丢臉,那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我換手機號還要你同意啊?”

清清嗓子,擡腿就要繞開他。

夜卻還是挑着眉毛,只不過嘴邊的笑意更甚,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欠揍幾倍。他竟也不相讓,稍一側身,就又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要幹嘛?”

我有些惱了。

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伸手蹭上了我的眼角,而後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頗為嫌惡地擦了自己的手指。

“你有病啊!”

我知道夜有很嚴重的潔癖,但看到他嫌棄我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跳腳,又不是我腆着臉湊上去的,他嫌棄個屁。

“我要不是有病,誰會專門下車來管一個沒人要的小流浪狗。”

夜同樣沒給我好臉色,一把揪住了我的後衣領,不由分說地就掂着我朝他的豪車大步走去。

“你又想幹嘛!快放手!我警告你別逼我報警啊!”

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可還是無濟于事,只能任由他揪着領口往前走。

夜沒搭理我,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就将我丢了進去,自己鑽進了駕駛位,安全帶還沒系好腳下的油門就踩下了,像是生怕我會跳車似的。

“報吧,剛好等警察來了你自己問問清楚,收留流浪小狗算是犯了什麽罪?”

我懶得去想他是怎麽知道我現在的确是個沒人要了的小狗,只不過看他這副樣子就氣的牙根癢癢。

早就說夜一定上輩子也是我的仇人,我究竟是什麽樣的狀況,他一眼就看得穿,就連我天衣無縫的演技都沒法瞞過他。

現在是我在人家車裏,就連他為什麽要找我,又要帶我去什麽地方,都一概不知,除了坐在座位上生悶氣,什麽也幹不了。

“他送的?”

夜瞥了一眼我懷裏緊緊抱着的連衣裙。

我從鼻子裏發出個聲音,不想理睬他。

“有品位。他也知道你穿裙子好看啊?”

我眉頭忍不住一皺,怒目瞪向他。

除了和陳跡過夜的時候,我可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穿過。

夜唯一見過的,只有他威脅我替他陪的那晚。

沒想到他這始作俑者,居然還有臉說。

姓周的對我的不滿,就是在我替夜工作之後。

如果沒有先前種下的因,就算後來他知道陳跡的存在,也不至于對我如此趕盡殺絕。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這樣?”

我頓時冷了言,垂下眼睛。

興許是我的神色過于嚴肅,夜終于沒再說別的風涼話。

餘光瞥見他緊抿的薄唇,猶豫很久,還是沉沉嘆了口氣。

“對不起。”

他是在我面前低頭了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瞠目看向他,嘴巴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張開。

“是我欠你的,不過我一定會還的。”

夜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自從我來到認識他,夜永遠像只孔雀似的揚着下巴,就算是着客人的時候,夜也從來沒有因為任何要求放棄過尊嚴。

這可能就是他做不了的原因。

畢竟在最受歡迎的蝶眼裏,尊嚴可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只要有前,讓我怎麽着都行。

所以看見對着我低頭的夜,忍不住就笑了出聲,果然緊接着就對上了夜難以言語的目光。

“笑什麽?”

他皺着眉毛,是察覺尴尬後又氣又惱的神情。

“就覺得,痛快。”

我伸了個懶腰,挑眉看他。

夜剛想發火,可不知道為什麽随即就又嘆了口氣。

“所以你到底怎麽回事?”

他又說起了我。

“分手了呗,還能怎麽?”

我搖下車窗,手肘擱在窗邊,支着頭。

“嗯。不止。”

夜搖了搖頭,頗為自信的樣子。

“還能有什麽?!”

我真想一拳掄到他臉上。

“你以為小蝴蝶只是因為沒人愛,就會變成小流浪狗嗎?說實話。”

他的語氣倒像命令。

“被開除了,沒飯吃,沒地住。行了吧。”

我抄起手,白他一眼。

“你要是知道有什麽工作的地方,記得給我說一聲。”

“這種事,找別人做去。”

夜居然不由分說地拒絕了我。

“你可別忘了你還欠我個人情呢!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切,小氣。”

果然夜還是老樣子,虧我還以為他終于轉了性子呢,沒想到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也沒工作了,愛莫能助。”

夜燃起一支煙,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比剛才還吃驚的我。

“幹什麽?我是自己辭職的。”

我知道夜是被騙才會,他遲早會抽身而去,可我沒想到,這才多久,他就真的這麽做了。

“花了多少?”

我有些好奇。

“負債累累。”

夜漠然吐出口煙。

哦,那還不如當時的我。

最後贏了的,還是蝶。

“那你這車?”

我很難不想問他這個,畢竟夜現在開着的可是最新款的s680。

要是真像他說的,那為什麽這車沒賣?

“手續不全,賣不出去。”

夜從窗口把煙頭丢出去,目光落在華麗的儀表盤上,居然帶着不悅。

“現在成了個拖油瓶,等這箱油用完就只能放家裏當擺設了。”

我懶得安慰他,兩個差不多慘的人說不出什麽真能讓人安慰的話。

夜開着車越駛越遠,直至遠離了繁盛的市中心,拐進了一條破落巷子裏。

我看着周邊,很難想象A市居然還會有這種地方。

我們在一棟極具上個世紀建築風格的樓前停下,看着最新款的s680停在這座又破又舊的小區裏,實在是格格不入。

“這是哪?”

我跟在夜後面,走進了狹小的樓道。

“我家。”

夜從兜裏摸出把銅片鑰匙,在一扇生鏽了的鐵栅欄防盜門前停下。

門上貼着的福字紅底已經掉了色,看起來像寫在白紙上的字,配着周遭的環境,讓人有些害怕。

“爺爺去世後,這還是我第一次回來。”

随着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夜打開了屋子的燈,暖黃色的光頓然照亮了屋內。

鋪着碎花棉布的木頭沙發,陽臺上搖椅旁的一套老茶具,被褥都折疊得整齊。

我這才發現,這間房子裏面,遠比外表溫暖的多。

不禁拿起茶幾上的一把老蒲扇,忍不住想如果我有幸能見到我的爺爺奶奶,他們的家,興許也是這樣吧。

“怎麽了你?”

夜發現了我突然的失神。

“沒什麽,就是挺羨慕你的,我打小除了我媽,就沒見過別的親人。”

我放下蒲扇,笑望着他。

“那你羨慕錯人了。”

夜脫下外套挂在衣架子上。

“我是孤兒院長大的,爺爺就是孤兒院的院長,你好歹還跟你媽長大的,我根本沒見過我爹媽都什麽樣。”

于是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頓時想給自己幾個嘴巴子。

“吃面麽,想吃別的也沒有。”

夜撸起袖子,真像個主人的樣子走進廚房裏。

我跟着他進去,倚在門框上。

“你帶我來這幹嘛。”

夜打着燃氣爐,朝我翻個白眼。

“說了多少遍了,收留流浪小狗啊。不

過你可別嫌棄這地方破,我還窮,最起碼我不用像某人一樣蹲在馬路牙子上哭。”

我看着他忙前忙後的樣子,眼睛居然有些發酸。

“你從KX離開後我找了你很長時間,我警告你趕緊把電話號碼給我,不然你這種人哪天死在路上都沒人知道該聯系誰。”

也只有夜會盼着這些了。

“明天去給你配鑰匙,你最好不是個愛丢東西的人,不然我可不負責給你開門。”

“夜。”

“說。”

“水燒開了。”

“用得着你提醒!”

———————————————

我又找到份工作,只要能攢夠了辛憶治療的錢,我也就不奢求會有多長壽了。

我和夜擠在那間老房子裏,他的日子也過的不痛快,想當作家的夢始終是場夢。

可他傲氣的性格又不允許他去做任何有可能低聲下氣的工作,于是他只對着為數不多的幾本書,一聲一聲地嘆氣。

而我頻繁地換着臨時工作,幾乎所有的錢都拿來寄給了辛憶,靠着和樓下老大爺搶廢品賣的零錢,勉強顧得上我和夜的溫飽。

我終于明白了,我們一旦踏入了QS的陷阱,就終其一生也無法全身而退了。

我和夜還算幸運。

這樣的生活過了大約有五年,陸陸續續打給辛憶的錢算起來應該超過了五十萬。

起初不到一個月我就能攢夠一萬塊,後來兩三個月才湊得夠,再後來打給她的錢變為了五千塊一次…

再到現在我只湊得夠一千塊,零碎的舊鈔有些銀行也會拒收。

偶爾透過銀行的玻璃,我看見自己的倒影,一貫只能自己修剪的頭發長到了齊肩,從捐衣櫃裏翻出的衣服都毛了邊。

洗到發白的牛仔褲會讓我想起一個人。

看見衣櫃裏那條白色連衣裙,因為沒有經常打理,已經泛黃了。

我把它取出來,擁抱在懷裏,想起幾年前的自己,也像是在做場泛黃的舊夢。

攢錢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我常會因這個而失眠整晚。

倒不是因為我賺不到錢了,而是因為我賺不動了。

前些年拼命賺錢,常常一天有二十個小時都在工作,過度的疲勞使我患上了心悸症。

以至于現在,發着高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都會出現幻覺。

夜為了我,在給別人掃廁所。

我沒見過他工作的樣子,不過就光憑想象,也會忍不住勾唇。

可他同樣付不起我的治療費,他自己就還有天價的欠款,始終還不上。

這天,吃下最後一粒止疼藥,可還是絲毫沒有退燒的跡象。

持續不斷的高熱已經把我的意識燒得模糊,很多次,我以為自己已經就在瀕死的邊緣了。

模模糊糊間,我聽到夜接了一個電話。

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只是感覺他先是很驚訝,之後就變成了憤怒,以至于到後來他還摔了手機。

不過他可不敢真的摔壞了,畢竟他是沒有多餘的錢再換手機的。

後來我再恢複了意識時,是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湧入體內。

我知道是夜又沒有聽我的話,私自帶我到了家小診所挂了吊針。

我有些生氣,可卻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我不是普通的風寒,當然退燒也不能用普通的退燒藥。

這些勞什子都是沒用的,還會平白花他的錢,我可不願意欠夜的人情。

“小蝴蝶,你猜是誰給我打了電話?”

“是陳跡。”

這個名字還是像一道電流,頓然穿透了我整個靈魂。

心尖一緊,針尖樣刺痛,全無意識的軀體也不受控制地顫動了一下。

“他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找到了我的聯系方式,他說從很久之前,就不再需要你繼續轉錢了,辛憶的臉已經全然恢複了,一絲傷疤都看不出來。”

不需要我了啊,原來。

“陳跡還說,他們要...要結婚了,就在下個月十七號,不過...他...他...”

夜,好端端的你結巴什麽。

拖了五年才結婚,陳跡你還真是沒把我的話當回事,答應我真正愛辛憶的,你還是沒做到。

“他想見你一面。”

夜又絮絮叨叨跟我說了很多,大部分都是憤憤責罵陳跡的話。

這小子,敢當着我的面說陳跡,小心我身體好了把他揍到親爹都不認識。

他還提到了那五十萬,夜不說我都快忘了,

我和陳跡之間還有這麽一絲最後的牽連呢。

他想見我。

陳跡想見我。

我很想他,很想見他,很想。

可我們之間還剩什麽,又該以怎樣的身份見面呢?

陳跡,我不會成為你的任何人,就連我的塵埃,也只會沉寂在你的身後。

———————————————

我的燒退了。

纏綿了我幾個月的高熱,第一次退了,我的體溫在隔了不知道多久後,終于再一次恢複了正常的溫度。

“奇跡啊,難道這名不見經傳的小診所竟然還藏着什麽絕世神醫?”

夜把保溫壺放到我床頭,擰開蓋子把勺子塞進我手裏,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我一番。

我垂眼笑笑,費力支起身子靠在枕頭上。

夜會奇怪為什麽我會突然退燒,我猜得到,是因為昨天聽到夜說的話,讓我真的有了精神。

但其實說明白些,恐怕這突然的好轉只是我的回光返照了。

“陳跡要見我?”

我攪動着冒着熱氣的粥,淡淡道。

夜還沒坐下的身子在空中頓了一下,他的神色一瞬變得尴尬。

“你聽到了。”

“你答應他沒有?”

其實我心裏有答案,可還是不死心。

“沒有。”

夜的話說得幹脆,略略思索了片刻才覺不對,帶着詫異望向我。

“你也想見他?”

我低頭,沉默。

“你還沒看清楚他麽?醒醒吧!陳跡他接近你就是為了快活罷了,當時的你好看、又有錢,他他媽就是在白p你!說難聽些你就是出來賣的,也不能做賠本的生意啊!”

夜控制不住拔高了聲音,看到我還是低頭無言,他甚至手還攥緊了我的小臂。

“他如果真的愛你,為什麽不早和辛憶說明白,為什麽還會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因為他芥蒂你的性別,在意你的工作!他愛的只是美麗的蝶,看不見的是殘損的蝶翼!”

手裏的粥被我攪了很久,直到一絲熱氣也冒不出來了。

我于是舀起一勺粥,機械地塞進嘴裏,冰涼的口感。

窗外有太陽。

是梅雨季節罕見的太陽。

“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無關乎愛否。”

我想,夜一定是不明白我的話的,他向來最不信任的,就是愛情。

所以他當然是不會理解我的,在他眼中,我只是一只作繭自裹纏的殘損的蝶。

“可是你...”

“夜,我這一生,遺憾夠多了。”

外面的陽光刺眼,很久沒見過這樣好的太陽了。

我伸手擋在光的中心,崎岖的血管很難看,盡失血色的皮膚很像佝偻的骨骼。

“都是從遇見他開始。”

夜咬着後牙,指節攥得發白。

我淺淺勾唇,牽過他的手。

他手指修長,指尖卻有薄繭,是他自小以來就彈吉他留下的痕跡。

“要是你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為我說話,我還真是不習慣。”

原本還氣惱的夜聽到我這話還是繃不住笑了出來,反握住我的手,終于松了口。

“只一面!”

“再多也沒必要了。”

我笑道。

———————————————

夜給陳跡打了電話,約定好下午兩點就在他任職的醫院樓下見面。

然後罵罵咧咧地給我化妝收拾,透過鏡子看見為了我忙前忙後的夜,心裏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講真的,我從來沒想過我最好的朋友居然會不是豆子,也根本沒想過會和夜變成這樣的關系,能讓他為了我都甘願穿着膠鞋趴在地上擦廁所了。

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你什麽眼神?”

夜掰過我的臉,毫不客氣地在我臉上拍着夜市淘來的廉價護膚水。

“感慨啊小夜子,想想,六年前咱們還站在桌上跳舞呢。”

我閉上眼睛,任由他擺弄。

“啧。”

夜白了我一眼,和六年前一樣的欠揍。

“你現在也能去跳跳,順便看看你這張臉還有沒有市場了。”

“我可跳不動了。”

我倚在靠背上,渾身脫了力,腹中翻湧着絞痛。

這些年我沒去過醫院,大約吃的藥也沒什麽作用,還能茍活到現在,算是心滿意足了。

仔細想想,我今年是二十六歲。

陳跡他應該,三十歲了吧,三十歲才結婚,不算早了。

“好了,睜眼。你剛才別是睡着了吧。”

夜收起為數不多的幾樣化妝品,大約都是幾年前留下來早就過期了的東西。

我真想告訴他,最近幾年我幾乎都沒有睡着過,折磨的我生不如死,頻發的敗血症也是痛苦的根源。

鏡子裏的我很有精神,夜的手藝很好,起碼看不出我是病怏怏的樣子。

我還是決定要穿着那條舊了的白色連衣裙去見陳跡,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一直沒有剪過的頭發很長了,夜畫的妝又很完美,真正穿上了這條裙子,倒真的像是個漂亮的年輕女孩。

漂亮啊。

也許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遠離過“漂亮”一詞,這個用來形容男孩總覺得別扭的詞。

我媽對我是這樣的,從前很多客人對我也是這樣的。

甚至我不止一次的會想,如果我真的是女孩,興許下個月和陳跡結婚的也竟會是我了呢。

“會驚豔到他麽?”

我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就咳嗽起來。

“真的要去嗎?”

夜遞給我杯溫水,眼中仍有顧慮。

“當然,小夜子,你也記得好好打扮一下。我要讓陳跡看到,我過的很好,比他的生活好到不知道哪裏去的好。”

我朝夜眨了下眼睛,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扶着牆壁顫巍巍起身。

夜嘆了口氣,明白他拗不過我。

于是也久違的給自己梳了發型,從衣櫃深處的塵封袋裏小心翼翼拿出他那套藏青色的西裝。

我認得,是當初夜花了大價錢定制的,當年的夜穿着這身“戰衣”,曾一度也是KX的神話。

“這麽正式啊?”

我倚着牆壁調笑他。

夜愛不釋手地撫着衣領的剪裁,但還是不忘白我一眼。

“還不是為了給某人長臉?”

我和他一同站在鏡子前,看起來倒很像是對情侶。

我摸摸手臂,生病以來經常會覺得冷,就連正值七月中的天氣,身上還是寒津津的。

“要是不舒服就別逞強了。”

夜拿來件大衣,搭在我身上。

“我很好,很久沒有這麽好了。”

雖然是有點喘不上氣。

“想好你們見面後要說些什麽了嗎?”

夜替我系好了大衣的紐扣。

“別忘了你借給他的錢,別的都能不記得,但是這個一定要拿回來。”

“沒必要吧。”

我忍不住笑。

“怎麽沒必要!你是不知道自己的病要花多少錢還是怎麽着!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這樣!一心只想着那個就要結婚的人!”

夜的話不太好聽,可說的卻沒錯。

但陳跡說要還給我的那五十萬,其實我根本不想要。

好像我和陳跡之間,只剩這麽最後一個紐帶了。

如果這錢還清了,我就真的在他的世界裏消逝了。

我雖然真的想他好好愛辛憶,可我還是自私的,我不想就這樣被他遺忘,哪怕我死後只能在他的回憶裏活着。

可陳跡,我還是舍不得。

夜又在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了,我看着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收拾東西的他,心中某個打了死結的地方好像豁然開朗了。

我的人生是快要到頭了,可夜的還沒有,他也才剛剛二十七歲。

剛剛從泥潭裏抽身,很快也要舍下我這個累贅,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離開我後的人生。

夜的才華出衆,他不該埋沒在為生活奔波的人群中。

他的眼中月光永存,而我也該為他鋪好前行之路。

我讓夜先下樓等我,他為了給我掙面子,狠下心來花了錢買了箱油,決定要他那輛五年沒出過車庫的s680重見天日。

我知道他很喜歡那輛車,時不時就會去車庫一遍遍擦着車身,我偶爾見過夜看它的眼神,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趁着夜和他的寶貝車訴舊的時候,我久違的拿起筆,給夜留下了封信,如果說得更嚴格些,應該是封遺囑。

我仿照網上的格式寫的,只不過沒有律師在,還是我醜的像狗爬的字歪歪扭扭組成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數。

我還錄了個讀遺囑的視頻。

前幾年的拼命工作讓我本就虛弱的身體每況愈下,我心裏也明白,我一定會因為過度的工作而過勞死的,不過…

明明是這麽嚴肅的事情,我看着鏡頭裏盛妝的自己卻總想笑。

我決定把那五十萬留給夜,這些錢用在我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身上怕是撐不了幾天就會用完。

與其這樣平白浪費,不如能讓夜替我過一過他總給我描繪的未來。

希望他可以拿這些錢開一家他畫上的酒館,可以放着他喜歡的歌,成為他筆下的桃花源。

有沒有客人,賺不賺錢都無所謂,我只希望他漂泊的靈魂能有一個安逸的歸宿。

想想以後,夜再也不用一邊假裝嫌棄着我又一邊費勁力氣照顧我了,不知道夜如果以後沒了我這麽個任他排揎臭罵的對象,會不會也覺得不适應呢。

于是想着想着,眼淚又不争氣掉了下來,被夜看見準又要說我矯情了。

———————————————

夜戴着墨鏡坐在s680的駕駛座上,單手扶着方向盤,手肘搭在搖下來的車窗上。

真的和五年前在路邊撿到我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真夠墨跡的你,不就見個陳跡,至于收拾這麽半天嘛。”

還得是夜,這個熟悉的臭臉。

“最後一面了,得讓他記住才好啊。”

我系上安全帶,對他笑。

“得了吧你。”

夜白我一眼。

“對了,我剛剛從網上查了,首都有種特效藥應該能治你的病,等陳跡今天還你錢,咱們就去。”

“去個屁。”

我伸手敲上夜的腦袋。

“我警告你,小夜子,你要是再敢花一分錢到我身上,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呸呸呸呸!”

夜一把捂住我的嘴。

“說什麽死不死的,有病啊你!”

我撥開他的手,右手比成槍的形狀抵在他額頭上,格外嚴肅。

“聽到我的話沒有!你得跟我保證!”

“別鬧!”

夜發覺了我的認真,可還是想着以玩笑搪塞過去。

“你保證!”

我的話說得堅定,鼻尖卻有些發酸。

“保證不在我身上花一分錢,尤其是陳跡的錢,一分都不準浪費到我身上,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安亦!”

夜突然大聲呵我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叫我。

“鬧夠了沒有!明知道我做不到,你為什麽還要這樣逼我呢?”

還是很不争氣,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跟夜大吵特吵了才對。

但是現在,鼻酸的感覺根本控制不住,我甚至想不到一句硬氣的話,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知道的,夜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會關心我的人了。

“你就答應我吧,夜。”

低下頭,語氣也軟了,方才還盛氣淩人的樣子全然煙消雲散了。

“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了,你就當滿足我一個心願,好不好?”

夜噤了聲,我看見他的眼圈也泛了紅。

其實他比我更明白我的身體,對于我現下短暫的好轉不過是昙花一現,我們都心知肚明,只是誰也沒有說出口而已。

我也知道他比我更不舍,我的離去就相當于丢下他一個人留在這裏,所以他比我也更不願意面對現實。

可是夜,我不會走遠的。

“我答應你。”

夜說得艱難。

我沒再遲疑,一把擁住夜的脖頸。

這好像是我們認識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好好地擁抱。

“謝謝你,葉離。”

那是夜的名字。

———————————————

我們如約到了約定地點。

不得不說豪氣十足的s680停在那裏,的确氣派。

下了車,遠遠看起來我們兩個人還真像是一對俊男靓女。

夜還替我打開車門攙扶着我,這一舉動更吸引了不少目光。

我們是準點來到這裏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陳跡卻沒有出現。

這不是陳跡的作風,他從來都是只會早永遠不會晚的。

至少在和我的約定上,他一向是如此的。

不對,他是有一次沒有按時赴約的。

是他的研究成果被竊取了的那次,在我們約定的地方等了很久之後,我去找他,才發現他其實不是遲到了,而是根本就沒有想去赴約。

我心裏隐隐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次陳跡也不會來。

可感覺終究感覺,我們這次約見是陳跡提起的,是陳跡頗費了周折才弄到的夜的電話,也是他一遍遍懇求夜,要與我見面的。

只是見一面而已,他不會不來吧…

三點三十分了。

額頭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眼前有些發昏。

但我還是站在那裏,一步都沒有動,我怕被夜看出來,他會強行帶我離開。

可我還沒有見到陳跡呢。

夜走得遠遠的,在打電話。

他不告訴我是打給誰,我也聽不到電話裏說了什麽。

但我很想告訴夜,陳跡如果不願意來,打什麽電話都是沒用的。

我伸手遮在眼睛上,勉強睜得開眼睛去看那幢很高很高的醫院大樓。

數不清有幾層樓,數不清有多少扇窗戶,但陳跡一定在其中的某一扇裏,說不定還在上面看着我呢。

四點,太陽已經照不到我站着的地方。

夜拉不走我,我的腳像長在了地上,我從沒有這樣堅定着一個想法。

于是夜只能不停絮叨着,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只隐約看見他皺起的眉毛,開開合合的嘴唇。

我好想笑,因為他皺起眉毛的樣子,很像一只皺巴巴的沙皮狗。

好冷啊。

在七月的豔陽天,我裹着大衣終于還是蹲在地上,全身像淋了雨大汗淋漓,可我還是冷,渾身冷得刺骨。

陳跡你,還沒有忙完啊。

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我想擡頭,再看看那幢好高好高的醫院大樓,好想知道陳跡究竟會在哪一扇窗後。

好想知道為什麽他要我來這裏,卻不願見我。

可我連眼睛都睜不開,還怎麽擡頭呢。

可惡啊!

明明是想看看陳跡的,徹底閉上眼睛之前,我卻只看到了自己一滴一滴滴到了地上的鼻血。

唔。

夜,不許亂擦!

要是妝花了,還怎麽見陳跡?

———————————————

這次,我徹底沒了意識。

我不停地做夢。

夢到我媽…

夢到那些欺負我媽的人...

夢到看不清臉的一群人...

夢到豆子...

夢到周二爺...

夢到皺巴巴着臉很像沙皮狗的夜...

…….

夢到陳跡。

算了,如果是這樣,

那就不算遺憾了,至少我們見過面了。

可夢裏和他相見的我,不是被夜精心打扮過的我,而是渾身傷痕累累觸目驚心的我。

于是這夢,也做得痛苦。

漸漸...

夢消失了。

我又逐漸聽得見身邊的聲音,像是恢複到了高燒的那些日子。

不過這次我耳邊總是很吵,一直有儀器“滴滴”的聲音,這不像是在夜的家。

心下不安,迫使着自己更清醒。

耳中聽到的聲音清晰了,也能将零零碎碎的片段拼接起來了,我終于明白了自己在哪裏。

是重症監護室。

我知道過勞導致的心髒病已經很嚴重了,無論如何也只能暫且拖延些時間,我也知道ICU的價格,是按每一天計費的。

夜又沒有聽我的話,也許他就算看到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他也不會死心。

他向來都不會按照我的想法做事情的,就算是我自己的命,他也要跟我對着幹。

很疼。

我渾身都長了腫瘤,這種痛苦很真切,像被扔進岩漿裏洗澡,還拿着鐵軋刮着肉。

不愧是我的死對頭夜,不惜花着大價錢也要硬續着我的命,強行延續着我的痛苦。

可惜啊。

那些白花的錢。

終于,我醒了。

ICU裏的裝潢很冰冷,我不喜歡。

夜趴在我旁邊,睡着。

不知道他保持這個姿勢趴了多久,臉上都被衣服硌出了印子,如果我有力氣,一定要笑他。

夜伸出來的一條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滿着針孔,就算我意識模糊到這個地步,也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針孔。

是賣血的印子。

我就說夜不可能有這麽多錢,可我如何也想不到他會去做這個。

笨蛋。

我想摸摸夜的手臂,可費勁全身力氣也

只是挪動了一根手指。

可沒想到,我才剛剛觸及到夜的皮膚,他就瞬間擡起了頭,帶着眼下重重的烏青,血絲滿布的眼球清澈透露着茫然。

看到睜開了眼睛的我,他才一個激靈恢複了清醒。

“小蝴蝶?!你醒了?!!”

夜捧着我的臉,很大聲地說。

如果有力氣我真想揪着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喊,你他媽太大聲啦!

但我沒力氣,只能眨一下眼睛。

“你覺得怎麽樣?還好嗎?你都不知道那天你非要吵着見什麽狗屁陳跡,然後直接就暈倒了,情況特別不好!不過得虧你們見面的地點在醫院樓下,我都要吓死了!”

夜激動地說了一連串的話,說着說着眼睛又紅了,而後居然俯下身,兩手抱着我。

怎麽變這麽矯情了,小夜子。

“疼...”

想說的話在我喉嚨裏卡了很久,最終只擠得出這一個字。

“什麽?”

果然我力氣還是不夠,勉強說出的話也沒辦法讓夜聽得清楚。

我微微搖了搖頭,想對他笑一笑,可牽不動嘴角。不過就算我笑了,隔着氧氣罩,夜應該也看不清吧。

“看你醒了就好。我告訴你,小蝴蝶,你這住院費可花了我好多好多錢,差不點我就把我車拆件賣了,你可得記着出院了趕緊打工還我,要不然我追你一輩子債!”

夜哭着哭着又笑了,留着眼淚朝我笑,兩只手緊緊攥着我的手。

我聽他說話,第一次不讨厭這麽絮絮叨叨的碎嘴的夜。

我也好想還了夜的錢,要不然又算我欠他份人情,真不爽。

可是對不起了,夜。

“不...哭了。”

明明是我在安慰他,可為什麽我的眼角也悄然滑下一滴淚,流進了枕頭裏,濕漉漉的。

夜很用力地攥着我的手,放在額頭上,我看見他起起伏伏的肩膀,隐約聽見他急促又沉重的抽泣。

好想抱抱夜啊。

眼皮很沉,原本早就了然了的生與死,突然間又強烈的覺得不舍。

我舍不得夜,舍不得他以後只能對着空房間發牢騷,可也舍不得他為我活的這樣艱難,更舍不得夜的夢想。

我也還沒見到陳跡呢…

我不想死。

“陳跡...”

淚水決了堤,就快淹沒我的鼻息。

夜看了我很久,滿眼盡是不甘。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憐,居然讓一貫碎嘴的夜都不忍心多說半句話。

我知道他讨厭陳跡,從來都替我覺得不值,我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着陳跡,他當然該生氣的。

但他還是拿起了手機。

撥給陳跡,放到我耳邊。

“嘟——嘟——”

電話的接通音居然有這麽久嗎…

好累啊,眼睛就快睜不開了...

“...陳跡、”

電話還沒有接通。

“我疼...”

耳邊還是機械的嘟嘟聲。

“你、抱...抱我、好...嗎?”

“滴——————”

心電儀很刺耳。

最後失去視力之前,我看到窗外的太陽很大。

陽光滿照着整個夏天,梅雨季應當過去了吧。

我想。

這樣好的夏天,真像我遇到陳跡的那個夏天。

以後都會是晴天。

“...喂?哪位?”

從前聽說,人死時最後消失的是聽覺。

是真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