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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午陽，這個地方有什麽好玩的，就只有些樹啊草的，很沒趣呢！我們去其他地方吧？”李子冉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那些情侶總是喜歡到這些地方來約會，在她看來眼前的這些花花草草讓她很不舒服，她天生對花草過敏。

蘇午陽有些失神地看着遠處，那裏是一片湖，岸邊的柳枝在微風輕拂下來回擺動，如此地熟悉。好像某個落日後的下午，他牽着一個人的手從柳樹下走過，似乎那樣就可以細水長流，一生相伴。

“好吧，我都忘了你對這些過敏。”蘇午陽對李子冉抱歉地一笑說。

李子冉滿意地牽過蘇午陽的手，笑着把頭靠在他的手臂上，親昵地朝出口走去。

林岚從樹下站起來，無奈地承認自己一直逃避的事：蘇午陽一直在她心裏。

轉身看看身後已經隐隐泛黃的柳葉，林岚暗自嘆道：夏末了！

擡頭朝不遠處望去，一群孩子正在相互追逐着，嬉笑着，綠色的草地上滿是他們留下的笑聲，遠遠傳入林岚耳中。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是從天堂傳來的笑聲，如果那裏有天使的話。

林岚覺得自己肯定是被陽光晃花了眼，因為她把不遠處的那個男子當成了蘇午陽。

看着前面的一對，她又想起了她和他，他們是那麽的相似。她也總是喜歡靠在他的手臂上，和他在草地上散步，聞着空氣中的青草味，那是春天的氣息，那讓她感覺她的幸福就和春天一樣陽光明媚。

那個女子打扮的很時尚，雖然只是個背影，但是林岚卻沒有緣由地确信那會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小孩子總是喜歡哭的，比如此刻。

美麗女子身邊的男人笑着轉身将自己腳邊的皮球撿起來，對着女子說了些什麽後朝哭泣的小孩走去，将手中的皮球放入他懷中，在他頭頂用手輕輕的一摸，孩子立刻破涕為笑。

美麗女子走到男子身邊，撒嬌地挽着他的手，兩人親昵地走在一起朝着剛才的方向離去。

當男子轉身的那一剎那，林岚不知道這一刻自己在想什麽，該想什麽。這是意料中的事，但是當自己親眼看到時卻還是這麽的刺眼，感覺心就這樣血淋淋地被挖走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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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今說過，她是他心裏的一塊肉，哪一天她要是離開了他，他會天天因為想她而心痛。現在他離開了她，是不是要把那塊肉挖回去呢？他不知道她會很痛嗎？

看着蘇午陽和那個女子相依相偎的身影消失在面前，林岚再次擡起頭看向天空。天空還是那麽藍，只是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對她說：“你的眼睛也很藍！”

林岚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當走進家門看到白岩一臉擔心地快抓狂的表情後，她後悔自己不該在外面不知不覺地沒察覺到天已經晚了。她并不想這麽晚才回來，只是在一個人失意的時候時間總是溜走地那麽悄然無聲。

“小岚，發生什麽事了？有什麽事你就和我說，不要這麽吓我！晚上回來看到你不在，天都全黑了卻還不見你，去那些你會去的地方也找不到你，我... ...我都要抓狂了！”一見林岚回來，白岩急切地拉着她就問。

“我... ...我只是想出去逛逛，沒想到迷路了。”林岚說着一個她有生以來最愚蠢的謊言。

“你以後什麽時候要出去逛了一定要和我說一聲，我再忙也一定陪你！還有下次一定要記得帶上手機，你知道我打你電話聯系不上有多着急嗎？”白岩無法想象要是哪一天林岚突然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要怎麽辦？

“對不起，白岩！下次不會了，不會有下次了！”看到白岩這麽緊張自己，林岚更是心痛的整個人都站不住。要是白岩知道了她會離開他，白岩要怎麽辦，自己又要怎麽辦？像當初蘇午陽離開一樣嗎？那自己又到哪裏去找一個像白岩一樣疼她愛她的人？哪裏又還有這樣的一個白岩在呢？

“回來就好，我真怕你就這麽離開了！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才好呢？小岚，你不會走的是不是？”雖然林岚說自己迷路了才會回來這麽晚，但是白岩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她在騙他呢？這樣一個謊言，又能騙得了誰呢？白岩心裏的不安急需林岚的承諾來撫平。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走的，你趕我我也不會走的！”說着這些林岚只覺得心口的痛在加深，她知道會有一天自己不得不離開白岩，而且那一天可能很快就到了。

“恩，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和我說，不能一聲不響地離開？”有時候不光是女人需要山盟海誓，需要諾言，男人也同樣需要。不需要只是因為他們愛得不夠深，愛得不夠徹底。

林岚無聲地點着頭，這一刻說什麽都是假的，承諾了，将來只會是另一個讓自己心碎的回憶而已。

“白岩，你說都兩年了我們還沒有自己的孩子，我是不是得了什麽病？”林岚低頭嚼着口中的飯，今天的菜很無味，她寧願相信那是因為張嫂放了很多醋，所以才會什麽都是酸澀的。

白岩拿着筷子的手一松，清脆的聲音從地上傳來，那是象制材料和地磚相碰發出的聲音，飯從筷子中落下，緩緩落在桌上，白色的米飯，就像這一刻那個答案是那麽顯而易見地擺在林岚面前。

看着白岩半張着嘴吃驚地看着自己，林岚淺笑着說：“看你緊張的，我不就是問問嘛！還跟一個孩子似的把飯都撒桌上了呢！”

“小岚，母親今天是不是找你了？”林岚今天的失常和臉上沒有笑意的淺笑讓白岩感覺到他不能再那樣逃避地面對這件事了，最近母親也是經常到公司來找他，詢問她和林岚的事，林岚在自己面前也已經是多次有意無意地提起孩子的事，白岩知道這件事快迫在眉睫了，自己一直隐瞞能瞞到什麽時候呢？只是，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讓他如何開口呢？

“沒有啊，怎麽了？”林岚低着頭不去看白岩。

“小岚，我們不要孩子，所以千萬不要因為孩子而選擇離開我，好嗎？”

“恩。快吃飯啊，好好的說這些。”

一旁的張嫂早已将一雙幹淨的筷子遞給了白岩，看着這對此刻還幸福着不知何時就會分離的愛侶，雙眼複雜。

此後就是一陣沉默，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既然都難以啓齒，沉默就是最好的方式。

躺在床上，林岚側身看向窗外，夏末的天空連星星都顯得那麽彌足珍貴。記得以前總是喜歡一個人躺在椅子上安靜地看着天空，什麽都不想，只是看着天上的雲緩緩地移動。清風拂過耳邊，帶着春天小草萌芽的氣息，就像幸福在慢慢滋生。

白岩輕輕地轉身，以為林岚已經睡着了，深怕吵醒她。看着林岚背對着自己地身影，白岩用手小心的支起頭，看着她的側臉忍不住伸手撫了上去，卻只是用手背若即若離地游離在她的臉上，許久嘆了一口氣躺下側身抱住林岚，把頭埋在她的頸間，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

林岚睜開眼，窗外的天空零星的幾個星星仍然在固執地閃爍着，那是一種孤獨的驕傲。

清晨，陽光從窗外灑進來落在床上，溫暖了整個房間。

“小岚，起床了，今天我們一起出去逛逛？”白岩蹲在床邊在林岚耳邊輕聲說。

林岚睜開眼迷糊地看着白岩：“白岩，你不是要上班嗎？”

白岩輕輕地敲在林岚額頭上，“傻瓜，我是老板，我想放自己一天假還不行啊！”

林岚從床上坐起來，有風從窗戶外吹進來，帶着清晨陽光獨有的氣味。“這樣行嗎？”

“有什麽不行的，快點起來啊，懶貓！早餐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呢！我先出去準備下，你好了就出來啊！”白岩說完又在林岚額前用食指輕輕一刮才出去。

洗漱完，看着兩年來桌上不變的牛奶和稀粥，林岚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一杯牛奶，一碗稀粥，兩年來每天早上醒來總是能看到他們安靜地被擺放在桌上，就像兩年來白岩那顆一直默默對自己好的心。

“發什麽呆呢！快點吃啊，我們今天一定要不玩得開心不歸啊！”白岩臉上溢滿笑容，絲毫看不出昨天的陰霾。

林岚靜靜地一勺一勺把粥往嘴裏送，麥芽糖的甜味在嘴裏擴散，酸澀卻也在心裏漫無邊際地蔓延。這樣的日子她還能擁有多久，白岩的笑容還能溫暖她多久呢？

“小岚，試試這個？”白岩将一對從櫃臺小姐手中接過來的紫色三色堇耳環遞到林岚手上說。

紫色三色堇，沉默不語，就像白岩的愛，總是那麽默默地付出。

“果然，我就覺得紫色最适合小岚了！”看着林岚将耳環戴上白岩滿意地說，林岚也是淺笑着。

“是白岩啊！”

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林岚只覺得腦海一片沸騰。看着面前的來人，白岩的笑容也在瞬間僵住。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你，怎麽今天也偷懶沒去上班？”蘇午陽似乎沒察覺身邊的兩個人僵住的身體，走近在白岩肩上一拍，輕松地說。

“午陽... ...”林岚艱難地轉過頭看着蘇午陽喃喃地說。

“想來這位就是白夫人林岚林小姐了，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蘇午陽，是白岩合作的李氏集團的總經理。”蘇午陽伸出手對林岚自我介紹道。

“午陽... ...”林岚震驚地只能看着蘇午陽，嘴裏只能重複着那兩個字。蘇午陽，蘇午陽，原來兩年未見他就可以将她這樣幹淨地遺忘。

“恩？我和林小姐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看着你就覺得似曾相識呢！”好長時間不見林岚伸出手，蘇午陽只好尴尬地收回手。

“你... ...真的要這麽徹底地忘記我嗎？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愧疚嗎？”雖然從他走的那一天就注定要彼此相忘于天涯，但是想着這兩年來自己依然記得他，而他卻是将她忘得這樣一幹二淨林岚很不甘心。

蘇午陽不解地看着林岚，又看看白岩，希望誰能給他一個解釋。他不明白為什麽初次見面林岚要對他說這些話。

“午陽，小岚她... ...她認錯人了，你別介意她說的話！”白岩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該怎麽和林岚說，現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馬上拉起林岚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裏。

“白岩，你... ...你說什麽？他是午陽啊，午陽！我怎麽會認錯人？”林岚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岩。

“午陽，你怎麽自己走了？林岚！你怎麽會在這裏？”從洗手間出來的李子冉發現蘇午陽不在原處等她就找了過來，卻意外地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子冉，你也認識林小姐？”蘇午陽迷惘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事。

“子冉，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還是早點和午陽回去吧？”李子冉的及時出現讓白岩擺脫了眼前不知所措的狀态。

“子冉，你是不是累了？”蘇午陽一聽白岩說李子冉臉色不好，立馬把剛才的事抛到一邊，在他心裏李子冉的事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

在白岩的示意下，李子冉也察覺到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快讓林岚和蘇午陽分開，其他的事以後都可以慢慢解決。

“午陽，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好，一切以你為重。雖然... ...”蘇午陽看了林岚一眼沒有再說下去，白岩也說了她只是認錯了人，他又何必較真呢？

“蘇午陽——”看到蘇午陽和李子冉就要牽手離開，林岚急得大叫，想追過去，卻被白岩一把拉住，惹來商場裏其他人非議的眼光。

蘇午陽已經走了幾步遠，轉過頭來，似乎是想折回來，無奈李子冉拉着他，最後也只是晃了下腦袋，帶着滿滿的不解和疑惑同李子冉消失在林岚眼前。

“小岚，他們已經走了。”看着林岚一直盯着蘇午陽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白岩小聲地提醒道。

林岚扭過頭看着白岩：“為什麽要攔着我？他是蘇午陽，是那個我要找的蘇午陽不是嗎？”

“小岚，他不是！他不是你心裏的那個蘇午陽！”面對林岚的質問白岩顯得有些平靜。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蘇午陽，我只想問清楚當年為什麽可以用那樣的方式對我，為什麽要将我忘得一幹二淨！”林岚歇斯底裏地喊着，完全不理會周圍人的眼光和議論紛紛的聲音。

“小岚，我們回家說好嗎？”看着這樣的林岚白岩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的決定，為了自己的幸福，他那樣自私地對她，這個他一直想要給予幸福的人，現在卻因為他而那麽痛苦。

林岚已經不再大喊，只是蹲在地上不停地抽泣，蘇午陽那麽無情地對她，她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一個答案而已！白岩為什麽要攔着她，他不知道她多麽想知道那個答案嗎？

白岩彎下身半抱着扶起林岚朝商場的出口走去，此時的林岚已經發洩完，只剩下喘氣的力氣，半靠着白岩，只能随着白岩而行動。

白岩把車門打開，把林岚抱入車內，邊給她系安全帶邊不停地說着對不起。

車行駛在郊區上，路上車很少。林岚無力地靠在車窗上，窗外的大道上是兩排梧桐。記得從前總是喜歡和蘇午陽到公園去看梧桐，初春的陽光下，林岚總是喜歡站在樹下一把一把地抓着飛舞的梧桐絮，而蘇午陽卻總是喜歡坐着靠在書上看着眼前漫天的飛絮。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到底是不現實的事。

“小岚，到家了。”白岩停下車對林岚小聲地說着，看着眼前淚水未幹的林岚，白岩自責得都想打自己幾耳光，然後懇求林岚的原諒。

林岚無聲地動了動眼睛，淚水還沾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陽光從車外射進來照在她臉上，她睫毛輕動，折射出一片七彩的光暈。

白岩輕輕地為她擦幹臉上的淚水，默默地為她解下安全帶，小心地抱下車，“小岚，想說什麽就說，罵我也行，別這麽憋着，對身體不好。”

林岚勉強站住後一把推開白岩，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白岩難掩失落和痛苦地看着林岚，他們要走到盡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