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回不去了

我回不去了。

午後，喬伍德區，柯南事務所。

這是一棟純正的維多利亞風格的房子，無可挑剔。木地板幹淨整潔，地面鋪着潔白的地毯。壁爐樣式大方，正對面擺着接待用的古典沙發、胡桃木茶幾、和一位腦袋低垂，乖順蜷縮着的黑羽快鬥。

“名偵探……”

壁爐熊熊燃燒着，在黑羽快鬥身上投下溫暖、柔和的光亮。他環抱着柔軟的羽毛枕，眉眼下垂，看過來的眼神無辜又可憐…狗屎！饒是極有涵養的工藤新一，也控制不住地在心底怒罵了一句魯恩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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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小時前。

黑羽快鬥與紅月毫不退避地對視了半晌，最終堕落母神率先退出。彼時黑羽快鬥已經瀕臨失控，只是勉強維持着人形。工藤新一看他沒什麽力氣，一手穿過他腋下攬住，将怪盜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主動攙扶着他撤離普利茲港。

路過普利茲號時，黑羽快鬥微微擡眼，看向那血肉聚合成的鐵甲艦。剛剛的混戰中，不少玫瑰學派成員趁機逃離了普利茲號，失去了玫瑰學派的控制，這些鮮活的內髒統統失去了活性，變得黯淡下去。黑羽快鬥注視着他們，一瞬不瞬地，定定地注視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道：

“名偵探，向我許願吧。”

“哦。”

工藤新一早已拒絕過一次，随意應了聲，只當怪盜在失控說胡話。他将黑羽快鬥有些下滑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又騰出手摁回了一只新鑽出的蟲子。黑羽快鬥卻沒那麽好打發，不依不饒地喃喃道：“名偵探，向我許願吧。”

這麽執着？

工藤新一直覺一動，事情似乎透着點古怪，他沉吟片刻，認真答複道：“我不着急。可以晚一點，等你恢複正常後再說。”

黑羽快鬥輕聲笑了笑。見狀，偵探試探着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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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鬥沒有回答，而是掙紮着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起手欲打響指：“名偵探，現在的時機就不錯，向我許願吧？”

這麽趕時間？工藤新一愈發不解。現在使用非凡能力不會加重失控嗎？偵探茫然又疑惑地看着他，嘗試推敲了好一陣對方的心理活動。電光石火間，工藤新一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麽：

“啧！”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黑羽快鬥，你想留在這個世界？！”

“……”

黑羽快鬥偏頭，躲開了偵探灼灼的目光。該死！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出了什麽問題？”

他幾乎是馬上補充道：“別敷衍，你知道我不是輕易罷休的性格。”

“……”

黑羽快鬥保持着側頭的姿勢，一動不動地沉默着，像一尊緘默的石鑄雕塑。片刻後，他的聲音悶悶傳來：“名偵探，我之前和你說過。在我晉升序列4後，朝着潘多拉許了願望。”

“我記得。”

工藤新一點頭，他印象很深刻，那也是偵探站在此處的緣由。

“我沒說的是，我當時許的願望是，”黑羽快鬥頓了頓，輕聲道：

“讓我回家。”

“啊？”

工藤新一實實在在地愣住了，差點以為怪盜在開玩笑。讓黑羽快鬥回家和工藤新一穿越有什麽關系？潘多拉許願機失靈了？不，不會這麽簡單。偵探遲疑着：“那…為什麽”

黑羽快鬥擡手壓了壓帽檐：“名偵探，你聽過‘最初’嗎？”

“最初的造物主？”

“嗯，普遍流傳的說法是，最初的造物主并沒有真正逝去，而是化身成萬物。祂存在于每個人體內，存在于每件事物之中。”

“創世神話？”工藤新一擰眉：“等等，你不會要用七色花的故事來哄小孩吧？”

“哈哈，怎麽會呢。”黑羽快鬥意味深長地笑笑：“這可不是神話。”

不是神話？

也就是說，最初的造物主真的存在，真的化身成了萬物？

工藤新一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非凡者晉升序列4時獲得“神性”後，需要相對應的“人性”來維持正常的精神狀态。

倫納德的疑問：“你體內的非凡力量，有沒有被牽引着活——”

【召喚大師】失控前的話語：“我能感受到，神，神在我體內，複蘇了！”

失控的定義是，非凡者服用魔藥獲得力量，受到魔藥內殘留的精神影響，一個不慎引發的精神失常。

種種線索相互疊加，纏繞，最終推導向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可能。不會吧？工藤新一聲音艱澀地開口：“難道…”

“我們所服用的非凡魔藥，就來源于‘最初的造物主’。”

黑羽快鬥平靜地抛出驚天猛料：“‘神性’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最初’遺留在非凡力量裏的精神烙印。”

“序列越高，‘最初’的精神烙印越強。從我晉升序列4獲得‘神性’開始，我能感受到，體內有某個強烈的、高高在上的、令人無法抗拒的意志在逐步蘇醒。哈哈，在成為奇跡師，變成完全的神話生物後，這種感覺更加明顯了。”

所以序列4是個分水嶺。工藤新一震驚之餘，恍然想到了威爾的叮囑。序列越低，服用的魔藥越少，“最初”的含量越低，反過來也是一樣。或許這就是祂所提及的“越往上代價越大”，那麽代價是？

“名偵探，我能感受到‘最初’的精神烙印，牢牢地、不可拒絕地，将我錨定在了這個世界。”

黑羽快鬥看着他，很是安靜地，甚至連嘴角一直保持上翹着的，幾乎形成本能的幅度都有些耷拉下來：

“名偵探，我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