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

“啧！”

回憶起黑羽快鬥當時的神情，工藤新一煩悶地抓了抓頭發，整潔的發型被弄得一團糟，瞧着和怪盜也沒什麽分別了。他在擁有同款雜亂發型的某人身邊坐下，柔軟的沙發頓時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小坑。窩在角落的黑羽快鬥見狀，立刻可憐巴巴地靠過來：

“名偵探，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工藤新一立刻強調道。他一把扯過黑羽快鬥懷裏的抱枕，沒好氣地揉了又捏，柔軟的枕頭驟然變形，扭曲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我只是很不爽。某人為了獨自扛下命運，急着要把我趕走，仿佛我是什麽掃把星一樣。”

“冤枉啊，名偵探怎麽也得是光輪3000！”

“打住，別貧嘴。”工藤新一翻了個白眼：“呵，如果不是實現願望需要我主動許願，你是不是打算直接送我走？”

“……”

黑羽快鬥答不上來，佯裝糊塗地撓了撓臉頰。見狀，工藤新一更不爽了，狠狠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所以你又準備一個人面對非凡世界？”

“沒辦法嘛…”黑羽快鬥笑笑：“名偵探，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那麽做的。更何況來的是名偵探你呀。”

很好，提起這個，工藤新一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才是他感到煩躁坐立難安的真實原因——在得知‘最初’的污染後，幾乎是同時，偵探就推理出了自己穿越的真實原因：

為什麽怪盜許願回家，來的會是工藤新一？

因為只能是工藤新一。

他和黑羽快鬥來自同一個世界，兩人不僅模樣一致、聲音相同、年齡相仿，甚至連偵探怪盜的身份都相互對應。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從神秘學意義上來說，他們就是一對完美的雙生子。

潘多拉無法送黑羽回去，因為非凡世界的“神性”烙印錨定了黑羽，污染了他和原世界的聯系。但工藤新一還未遭受“最初”的污染，身上仍存着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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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工藤新一是黑羽快鬥完美的歸鄉容器。

總而言之，潘多拉努力實現了怪盜的願望。至于黑羽快鬥本人接不接受這份好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目前看來，他顯然是不願意的。

而黑羽快鬥給出的理由十分正當，連工藤新一也挑不出毛病——怪盜的回歸幾乎等同于宣告容器的死亡。就算不是工藤新一，換成任何一個無辜的人來，黑羽快鬥都不會這麽做。

黑羽快鬥就是這樣的人。

工藤新一明白這一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閉上嘴。黑羽快鬥不想觸偵探的黴頭，也跟着不說話。于是，他們默契地跳過這一話題，又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屋內一時十分安靜。如果說此時需要存在某種氣氛的話，那麽，這裏充盈着一種令人感到無奈的氣氛。

似乎是受不了這氛圍，工藤新一起身離開。黑羽快鬥輕輕嘆了口氣，拉過被偵探□□得變形，還帶着點溫度的抱枕抱在懷裏，整個人側倒在沙發上。淩亂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一時間看不清神情。黑羽快鬥安安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過了片刻，他感到頭發被誰重重地揉了一把。

“起來。”

“不是吧——”他委屈地拖着長音：“沙發都不讓人躺…诶？”

一份黑森林蛋糕放在了沙發旁的茶幾上，貼心地配了把銀質雕花小勺。工藤新一語氣淡淡：“起來吃點東西。”

偵探頓了頓，補充道：“別總是吃食物的投影。”

“我現在的投影能維持很長時間……”黑羽快鬥下意識辯解道，在對上偵探不贊同的目光後，反抗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選擇了妥協：“好吧，我盡量。”

他坐起身，舀了一勺塞進嘴裏。蛋糕柔軟質地細膩，一口下去滿是櫻桃酒的香氣，味道很是熟悉。等下，這不是？怪盜驚訝得瞪圓了眼：“名偵探，你居然也會去這家店？我還以為你對甜品不感興趣。”

工藤新一正忙着将咖啡倒入杯中，頭也不回地道：“我的确不感興趣，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在某位怪盜突兀降臨在柯南事務所，并邀請偵探喝了一杯虛假的甜冰茶後，工藤新一就吩咐了管家，将怪盜推薦的甜品店列入采購清單。務必要讓黑羽快鬥感受什麽才是真實的待客之道。

果然，這不就用上了？

偵探略顯自得地往杯裏加了一塊方糖，滿意地看到怪盜略顯呆愣的表情。黑羽快鬥懵了片刻，他看看蛋糕，又瞧瞧偵探，一點不自然的熱度突兀蔓延上耳尖。像是要掩飾什麽一般，他飛快低頭，将半張臉都埋在了蛋糕碟裏。

一時間，屋內只餘銀勺刮蹭瓷盤發出的清脆聲響，間或混雜着一兩聲細微的“咕咕咕”。

嗯？哪來的鴿子？

偵探看向窗外。

貝克蘭德的天色難得晴朗，在經歷了紅月事件後，厚重的霧霾和雲層統統散去，一輪鹹蛋黃似的太陽暖洋洋地路過屋外，橙黃的陽光穿過窗棂，洋洋灑灑地照亮了屋內。

聲音傳來的方向，幾只潔白的鴿子正撲棱着翅膀，在路燈上、樹木間、草叢裏盤旋飛翔，“咕咕咕”地歡聲鳴叫着。

瞧着像是黑羽快鬥養的。偵探判斷道。他欣賞了片刻白鴿的飛行表演，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剛來貝克蘭德時，那只“巧合”停在窗臺的白鴿。于他而言，這是一系列怪盜事件的開頭。那麽黑羽快鬥呢？

“你來這裏也不是巧合吧。”

黑羽快鬥放下勺子，他已經收斂好了情緒，聞言聳聳肩：“當然。命運的饋贈早就暗中标明了價格。嗯~事先聲明，這句話不是羅塞爾說的！”

“我知道，它出自斯蒂芬茨威格的《斷頭皇後》。”工藤新一失笑，沒有在意他孩子氣般的強調，偵探拿起攪拌勺，将還未融化的方糖弄得嘩啦嘩啦直響，繼續聊起了正題：“祂們要你做什麽？”

黑羽快鬥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迷茫表情。

“序列2的非凡特性無故流落到異世界，‘生命之石’長生不老的噱頭，兩次伴随基德出現的銀月，黑夜女神的眷者，上一次你遮擋銀月的小舉動，直面紅月的對照實驗等等等等，我就不全部提及了。”

工藤新一掰着手指，慢條斯理地列舉着先前出現的諸多細節，接着端起咖啡，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說吧，祂們要你做什麽？”

“唉，果然瞞不過名偵探。”黑羽快鬥無奈地嘆了口氣，就着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傾身向前，歪歪扭扭地将手肘擱在茶幾上，手掌撐住臉頰，将臉部的軟肉擠得微微變形：“等價交換吧。”

“嗯？”

偵探示意他展開說說。

“……好吧，我也是看到銀月才猜到的，銀月和黑夜女神大概一直關注着我。所以我遇到危險時，祂們第一時間就出手救援。在那之後，我找莉莉絲做了交易，想讓祂幫忙解除潘多拉的封印。”

黑羽快鬥無意識地鼓起臉頰，似乎在偵探身邊待得越久，他的各種小表情就越發生動：“祂幹脆地答應了，卻不收取報酬。說我的代價早已償付。”

工藤新一了然地挑眉：“是莉莉絲将潘多拉送到了我們的世界。”

“是啦是啦，那什麽長生不老的傳說也是祂散布的。讓那麽多人争來奪去，就為了挑選出一個運氣最爛的倒黴蛋，拉來非凡世界。”

“祂并不是根據運氣選的。”偵探瞥了眼怪盜，下意識指正道：“能拿到潘多拉的，都不會是一般人。”

“對對對~~可有能力的倒黴蛋，不還是倒黴蛋嘛？”黑羽快鬥幽幽道：“是，莉莉絲沒說謊，潘多拉的确能讓人長生不老，但首先你得有本事升到天使。在這之後才輪到長生的代價…”

黑羽快鬥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收回支撐的左手，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向後倒去，整個人重重地陷進了柔軟的沙發上，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無所謂模樣：

“站在【占蔔家】序列頂端，同樣是神靈之上的，某位至今仍在沉眠的存在……嗯，祂的狀态非常非常不好。總之，我是祂失控後負責頂上的備選？或者是後手、複活容器一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