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中

高中

腦瓜子依然嗡嗡的，剛才真的可以用兩眼一抹黑形容，方攸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緩慢地坐了起來。

“同同，你沒事兒吧？”熟悉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可能是突然暈倒的緣故，方攸同現在有點兒犯懵，她愣愣地側過臉去，看到了燕翼着急的神情。

“你這什麽打扮？”方攸同晃悠了兩下腦袋，拿手抵着額頭。

“什麽什麽打扮，隊服啊。”燕翼扯了扯身上印着‘青春飛揚’四個大字的白色半袖。

“噢。”方攸同冷聲冷氣地應了一聲，腦袋還是疼，“你們公司團建？”

“什麽公司團建？”燕翼這下也懵了，“你不會腦袋撞壞了吧，咱們班運動會服裝啊。”說完，她還轉過身讓方攸同看背面。

看到衣服後面‘一班最帥’幾個大字，方攸同是徹底不迷糊了，雖然腦袋還是沉，但她的眼睛已經由半眯半睜的狀态回歸到完全睜開的狀态了。

這樣一看，不僅是有一點兒怪了，是哪哪都怪了，醫院不像醫院，燕翼不像燕翼。

“築城那狗東西呢？”方攸同往四周看了看，除了燕翼沒有其他人，好啊，把老婆氣暈了，他人倒找不見了。

“築城？你找他幹嘛啊？”燕翼一臉的莫名其妙，“狗東西？他招你了？”

方攸同正欲開口，心說我不找他找誰，就聽見簾子被拉開的聲音。

“同學醒啦。”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

同學又是什麽稱呼？現在醫院都這麽叫病人了？方攸同腦袋生疼，剛要發作，對上了眼前的一張臉。

“我靠，好帥。”她幾乎是下意識就來了這麽一句，生氣？生什麽氣啊，誰生氣啊，不存在對着這麽一張帥臉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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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翼聽見剛才她那話，眼珠子差點兒沒瞪出來，回過神來趕忙起身，“何醫生，您快看看她吧，感覺醒來腦子都不太好使了，不會是摔着腦袋了吧。”

方攸同轉頭朝燕翼擠眉弄眼，怎麽能在帥哥面前說自己腦子不好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醫生爽朗地笑了笑，“都誇我帥了怎麽會是腦子不好。”

“沒事哈，我看看。”何醫生耐心地說道，“是中暑的症狀，一會兒就不要去操場曬着了，在這兒多休息會兒吧，多喝水，如果症狀沒有緩解，腦袋還是很不舒服，我可以給你開轉診單，去醫院做一下詳細檢查。”

聽着醫生說的話，方攸同本來因為看帥哥而笑呵呵的臉一點一點凝固，什麽中暑？自己不是被氣暈的嗎？操場？暈倒的時候不是在家嗎？轉診單？合着自己壓根沒在醫院？

“不是……”方攸同瞬間愣住了，眨着眼睛看看燕翼，又看看何醫生，“我現在在哪兒？”

“你還能在哪兒，校醫室啊。”燕翼一邊回答，一邊很擔心地看向何醫生。

“校醫室？”方攸同低頭看向身上的班服，“哪所學校？我多大？”

“這是這是這是……”燕翼都結巴了，“何醫生，她不會失憶了吧。”

何醫生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情況，趕忙過來看了看方攸同的瞳孔：“還是到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吧，雖然檢查頭部沒外傷，但是……”

“啊停停停。”方攸同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你，燕翼，我，方攸同，這個沒問題吧。”

見燕翼點了點頭，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暈倒，中暑，校醫室。”

方攸同一下從床上蹦了下來，把另外兩個人吓一跳。

站穩之後，方攸同愣了一下，又坐回床上，試圖用腿夠到地面，但發現根本夠不到！

“我靠！腿怎麽這麽短了？”方攸同從床上下來，看向醫生，“您好，何醫生是吧，校醫室有測身高的嗎。”

燕翼：“……”

何醫生：“……”

“何醫生，要不要通知一下班主任啊。”燕翼聲音都發顫了，“這是咋了啊。”

何醫生皺着眉點了點頭：“你去叫一下你們班主任吧，我在這兒看着。”

“……我沒病。”方攸同見沒人搭理她，一邊說着，一邊站上了身高體重測量儀。

看着電子屏上出現的160，方攸同臉瞬間就拉下來了，但随即她的眉毛又擰在了一塊兒，她轉過身看向還沒來得及走的燕翼：“剛才還沒回答我，多大了咱們？”

燕翼看了何醫生一眼，就往外沖：“媽呀，我去叫班主任，這是咋了啊……”

“……”方攸同看向何醫生，“說沒事兒估計你們也不信。”

她從機器上下來，找了個椅子坐下了。

“剛才聽你同學說來着，高一（1）班。”

沒想到何醫生會回答自己的話，方攸同愣了一下說道：“謝謝，知道了。”

那就不太對了，方攸同想着，退一萬步講，自己真的穿越回學生時代，高中的自己也已經有168了，而且，高中也沒這個何醫生，校醫室是個老太太啊。

本來想繼續問學校的名字，但方攸同猶豫起來了，如果繼續問，估計對方會以為自己真的傷到腦子了，其實這麽一會兒過去，她現在已經精精神神，清清醒醒了，被吓得腦袋都不疼了。

她和醫生面對面坐着，兩個人沉默着，何醫生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喝點兒水吧。”

“謝謝您。”方攸同接過水喝了一口。

沒過多一會兒，燕翼就帶着班主任來了，方攸同起身看向班主任，這也不對啊，不認識這個老師啊。

“老師。”方攸同也不知道她姓什麽，只好叫了個不會出錯的。

燕翼皺着眉看她，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讓她坐下。

“何老師，怎麽回事兒啊？剛才不是說是中暑了嗎？”班主任看向何醫生。

何醫生嘆了口氣：“症狀上确實是中暑，但送過來的時候說是摔倒了，所以也檢查了有沒有外傷，不過是不是真的傷到腦袋了，校醫室确實沒法查這麽詳細的，還是去醫院做一下檢查吧。”

“剛才燕翼跟我說直接失憶了。”班主任皺了皺眉看向方攸同，“知道我是誰嗎？”

“您，您是班主任啊。”方攸同其實都不知道她姓什麽。

“我教什麽的？”班主任繼續問道。

方攸同咽了咽口水，如果按真實情況來，自己高一班主任是教政治的。

“政治。”方攸同簡直是用蚊子聲兒說出來的。

看到班主任和燕翼的眉頭都有一瞬間的舒展，她呼了口氣，好險，還真能蒙上。

“那也是去醫院看一下，這個不能馬虎。”班主任看向何醫生，“麻煩您了，我去聯系一下她家長吧。”

“沒事的，讓她在這兒躺着休息會兒也是可以的。”何醫生禮貌地回道。

“行，那攸同在這兒先待會兒，我去給你家長打電話，燕翼你在這兒陪陪她。”

“好的，周老師。”燕翼點了點頭。

原來姓周，方攸同站起身說道：“周老師，我其實沒太難受的感覺。”

“那也不行，得如實跟你家長說一下情況，正好運動會開完下午放假，去醫院查一下也好放心。”

“那好吧，周老師，我能先回教室收拾一下書包嗎？”方攸同想了想下面的環節應該是這樣的。

“可以，去吧，燕翼陪着點兒。”說完，周老師就轉身出去了。

方攸同彎了彎腰：“麻煩何醫生了。”

“沒事兒。”何醫生擺了擺手，“去檢查一下吧。”

跟着燕翼出了校醫室，方攸同看向四周，操場上的運動會正進行着，學校也不是自己高中的樣子，她和燕翼并排走着，用餘光看了看身旁的小姑娘，和自己認識的燕翼既像又不像，她和燕翼确實是高一就認識了，友情長達十年，文理分班後還在一個班，也就是高中三年都在一個班，大學雖然不在一所，但也是同城。

走進教學樓，方攸同從教室鏡子的反光裏看到了自己，也是又像又不像，自己好像長得沒這麽乖，而且她一想到自己本來有一米七的個子，現在濃縮到一米六了，多少也得适應一下。

方攸同不經意間嘆了口氣被燕翼聽到了，燕翼拍了拍她的肩：“沒事兒的同同，檢查一下，腦袋真有毛病咱們就治。”

“……”方攸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這兩貨都不會說話倒是挺一樣，這個想法讓她瞬間有點兒想哭，這好像個夢啊，會不會是自己被氣暈了正做夢呢。

她悄悄捏了自己胳膊一把，疼的差點兒叫出來，如果不是夢的話，那原來世界的自己怎麽樣了，燕翼是不是正坐自己病床旁邊兒哭呢，或者可能在痛罵築城？

想到築城，方攸同簡直想捶桌子，結婚以來，好像動不動就要吵，她曾經認真思考過為什麽結完婚會和談戀愛差那麽多，但思來想去，她還是沒法說服自己這是因為不愛築城了，她還愛，只不過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沒法僅靠愛支撐。

愛可以讓他們走到一起，但現實裏的事情不是一人一句“我愛你”就可以解決的，需要費心思去想，費力氣去做，而所有的瑣碎聚集到一起，足夠讓人崩潰了。

這還沒要孩子呢！要了孩子自己還不得瘋了？方攸同在心裏不停罵着，但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築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