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番外(永遠)

番外(永遠)

當那張薄弱的結婚證明被裴景川小心翼翼地保護回家時,沈驕玫正在和裴安歷通話。

不知道裴安歷從哪裏得到他的電話號,自從三年前三人餐後分別,裴景川也不知道給裴安歷安排多少事情,總之沈驕玫再也沒有見過裴安歷。

“……新婚快樂。”悶悶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沈驕玫沒想到裴安歷第一句話是說這句,他一時無話,良久後才遲疑地回複道:“……謝,謝謝?”

“以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

三年過去,沈驕玫甚至覺得裴安歷的聲音有些陌生,連同對這個人的印象也已經模糊,實際上,自從他和裴景川在一起後,他很難再去回憶裴安歷的事情,裴景川也不曾提起過帶他回裴家。

沒必要,沈驕玫也不喜歡。

“有空的話,和我哥來一趟吧。”裴安歷沒有等沈驕玫回應,只是說完頓了頓,小聲地補充道:“……你不想來也沒事,就是取個東西。”

“什麽東西?”沈驕玫聽見門口的開門聲,擡頭示意裴景川過來,手機開免提放在桌子上,讓他一起聽。

裴景川把結婚證明輕放在桌子上,生怕毀壞脆弱的紙張,随後才坐在沈驕玫旁邊。

“我親媽……前兩天寄來了紙箱,标注是給你們的新婚禮物。”

“我們?”

“對,标注了你們兩個人的名字。”

沈驕玫和裴景川對視一眼,正如裴景川所說,陳姨離開後沒有再聯系過任何人,這一次應當是破天荒頭一回。

“知道了,你有事下次直接跟我說。”裴景川眼眸如幽靜的湖水,眼中水波逐漸凝成霜,語氣冰冷地說完話,在沈驕玫點頭下把電話挂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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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驕玫把手機随意推到一旁,細細觀察着裴景川的表情,起身跨坐在身上還散發着室外冷空氣的裴景川身上。

“以前不是很大方嗎?嗯?”沈驕玫努力抑制笑意,板起臉來故作嚴肅地質問裴景川。

沈驕玫指的是三年前還沒把他追到手,卻無時無刻展現正宮氣場的裴總。

那時候裴景川不僅僅同意沈驕玫帶着自己的前男友吃預定的浪漫餐廳,也願意為了沈驕玫安慰他情敵脆弱的內心。

“……我身上涼。”裴景川選擇避而不答,他想伸手去拿沙發另一側上的毯子,給沈驕玫蓋上。

沈驕玫一時間以為裴景川想逃,板住裴景川的頭讓他直視自己,直面問題。

“別逃避話題。”

“……以前是裝的,怕你遠離我。”裴景川不敢再動作,老老實實地說實話。

這麽想,也不怪他當時沒有識破裴景川的心思,被對方帶回家還懵懵懂懂,實在是人心險惡!

沈驕玫眯起眼睛,胡亂地揉搓着裴景川的臉頰,繼續嚴加拷問。

“現在怎麽不裝了?”

“你現在是我老婆,我能名正言順吃吃醋。”裴景川似乎是怕沈驕玫反悔,拿出自己還新鮮的免死金牌:“有證了。”

有些人沒老婆還要來煩別人老婆,裴景川表示不行。

沈驕玫聽懂了他的意思,裴景川不僅為自己辯解,還暗暗踩了其他人兩下。

“有證了,你就想管住我?我如果非要呢?”

“都聽你的,只有你管我的份。”裴景川乖順地蹭蹭沈驕玫的掌心。

沈驕玫輕拍了兩下裴景川的臉頰,雙腿用力夾緊他的腰間,俯身貼在他的耳邊,帶着氣音撒嬌般地說:“不找他們,他們沒你聽話,好哥哥。”

“不過,不知道他們別的地方有沒有哥哥做得好?”沈驕玫若有所指地在裴景川身上亂動,下一刻就被裴景川緊緊箍住腰間,耳邊響起一陣陣壓抑的喘息。

“老婆,試試我好不好?”裴景川從沈驕玫的耳廓一路吻到耳垂,用牙齒輕輕地磨着,直到耳垂完全充滿血色,他又緩慢舔.舐安撫着。

“不試,你花樣太少,我找其他哥哥去了。”沈驕玫故意激他,刻意做出要離開的動作,戲谑地笑着說。

下一刻,沈驕玫眼前景象被拉近,只能感受到裴景川胸膛的起伏,被帶動着身體懸空,一雙有力的胳膊環住他的腿,很快陷進一片柔軟。

“別找他們……求沈老師教我,好不好?”

“那要看你表現了。”

曾經只能在期刊背面隐藏自己的小心思,才能和沈驕玫站在一起的裴景川,如今總算可以和對方一起接受采訪。

“裴總,請問您和沈先生在一起多久了?”

“戀愛三年,結婚一個月。”裴景川十指相扣牽住沈驕玫,又暗戳戳讓人離他再近一點,沈驕玫雖不解,但還是往裴景川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于是鏡頭精準記錄下這一幕,結果标題赫然寫着:一個動作看出裴總的家庭地位!

“什麽家庭地位啊,裴總。”沈驕玫靠在裴景川身上,手中正拿着新出爐的期刊報紙,調笑着說。

裴景川捏了捏沈驕玫的耳垂,無奈地說:“沒有家庭地位。”

沈驕玫滿意地摸摸微紅的耳垂,低頭繼續看下去。

“那麽,沈先生,請問您怎麽和裴總認識的?”

“嗯……賣貨,我向他推薦U盤的生意。”沈驕玫平時不常回憶曾經,他突然意識到,三年……原來那已經是這麽遙遠的事。

“那一定是相當大的一筆生意。”

沈驕玫聞言望向裴景川,正好和裴景川的視線對上,視線在空中交織,二人相視一笑。

總不能說,沈驕玫只是推銷了幾個二手U盤吧?真是好大一筆生意!

“請問平常如何稱呼對方?”

“這能說嗎?”沈驕玫湊到裴景川耳邊用氣音說悄悄話,裴景川感受到耳邊溫熱的氣息與在夜晚數次聽見的獨特嗓音,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定要把人哄到床上,直到能見到沈驕玫失神的表情。

好歹在一起這麽多年,沈驕玫一眼就知道裴景川在想什麽,他看了眼鏡頭的位置,羞赧地從背後輕拍了一下裴景川,讓他好好回答問題。

“說能說的那個。”

“哥哥。”“老婆。”

“好的,了解,請問給對方的備注是什麽?”

“A裴景川。”

沈驕玫所有好友都是全名備注,只有裴景川前面加了手動置頂的标識。

“……”裴景川一言不發,試圖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沈驕玫和采訪人員同樣好奇,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裴景川給自己的備注,一直以為是全名,現在看來好像有點貓膩。

“說說,我也想聽。”

裴景川向來不會駁回沈驕玫的話,只是他仿佛已經看見自己回家後的遭遇,他做足心理準備後,打開綠色軟件。

備注:“我愛老婆(今天不讓睡)”

标簽:“好想和老婆睡覺”“想忽悠老婆穿蕾絲裙”“偷偷給老婆買絲襪”“當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婆奴”

“……”這回輪到沈驕玫沉默,他只覺得自己一身的衣服包裹不住已經紅透全身的本質。

沈驕玫想,他好想回到一分鐘前,把自己的嘴封起來,再用水泥糊住。

“……哈哈,沒想到裴總內心如此豐富!哈哈!”

你這場還不如不圓!別笑了!注意你的專業素養!

“……這段不許放。”沈驕玫弱弱地開口,低下頭恨不得原地扣出一座城堡。

“好的,沈先生。”

“作為放松環節,下面一個問題我們同樣不會公開,請問有沒有因為種種原因,故意隐瞞對方的事情?”

這一次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裴景川從未和沈驕玫說過,他曾在數個寂靜的淩晨被失眠所擾,後又獨自站在沈驕玫的宿舍樓下,靜靜等待天明。

也說不上他在想什麽,說在想沈驕玫,不具體,說在想自己,不透徹。

他想,他只是覺得離沈驕玫近一點,才能感知到自己仍然存在于這個世界。

在裴景川少時,他會在失眠後前往母親的墓地,而墓裏實際上空空如也,只是個空殼,他找不到寄托,求不到心安。

後來裴景川習慣于分析沈驕玫的期刊,一邊審視自己,一邊提筆寫下感受,在日出後停筆,收回自己的心緒,情緒卻遲遲得不到釋放。

遇見沈驕玫後,哪怕是在寒風中獨自在宿舍樓下站立,裴景川也可以得幾日好眠,他怕給沈驕玫帶來壓力,從來沒有開口說過。

裴景川想,他是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失眠?

記得那是剛和沈驕玫确認關系不久後的某一天夜晚,裴景川被噩夢驚醒,沈驕玫似乎是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眯着眼睛問他:“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裴景川伸手把沈驕玫摟緊在自己懷中,恹恹地說道。

以前他會夢見他母親離去的那一天,漸漸做得多了,他也能開始坦然經歷這段回憶。

這一次與以往不同,他夢見在一片黑暗中,沈驕玫甩開牽住他的手,一個人走向光明,留下他陷入深淵。

沈驕玫從裴景川懷中冒出頭來,在黑暗中摸索,觸碰到了對方緊皺的眉頭。

“……一定是很可怕的夢吧。”

沈驕玫強忍着睡意回抱住裴景川,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在他耳邊開始哼起歌來。

“快睡去吧,入夢吧,讓心事都随他吧……”

“不要再害怕,全都忘了吧,快睡吧……”

那是一首晚安曲,也是裴景川唯一一次比沈驕玫先入睡。

他從此沒有再失眠。

“裴景川,如果你比我先死,我一定會恨你的。我才不會管你,我會找幾個新人在一起,以後在陰曹地府也氣死你。”

“別怕,我會等到陪你一起死的,不會走在你前面。”

“……”

“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如果你下輩子還來找我,說不定我真的會愛上你的。”

隐瞞對方的事嗎?

沈驕玫想,他曾以裴景川來尋他為條件,許諾了裴景川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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