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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自從有了甜筒,沈游年往賀铮家跑得更加勤快。
他把甜筒當孩子養,買最貴的幹草和兔糧,還給兔子買小衣服穿,買小帽子戴。
賀铮不準甜筒進卧室,兔籠放在客廳裏,有天賀俊海下班回家,看到沈游年趴在地上對着兔子拍照。
沈游年僵硬一瞬,尴尬地站起來,賀俊海說:“你玩,不用在意我。”
他擔心沈游年拘謹,空閑時間就出去找其他老師打麻将,把空間讓給沈游年。
周末美術課下課,沈游年過家門而不入,直接敲鄰居家的門。
然而鄰居家沒人。
他回自己家等,豎起耳朵聽門口的動靜,等有人回來,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從貓眼看,看完對杜晴說:“媽,我去喂兔子!”
杜晴囑咐:“我現在做飯,等會兒和你哥過來吃飯。”
沈游年說行,推開門,賀铮自然而然地給他留門,自己進了客廳,沈游年跟進去,狀似随意地問:“哥,你去哪了啊?”
賀铮答:“工作室。”
又去工作室。沈游年忍了半天沒忍住,問:“江秋意也在嗎?”
賀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嗯。”
不問出來渾身難受,此刻得到答案卻更不開心,早知道還不如不問,沈游年酸唧唧的,拿出教導主任的派頭:“我覺得學生還是要以學業為重。”
賀铮不走心地配合:“沈老師教訓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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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游年沒話好說了,郁悶地蹲地上喂甜筒吃提摩西草。好在甜筒乖巧可人,不像賀铮就知道讓他難受。
喂着喂着,他忽然好奇:“我還不知道它是公的還是母的呢。”
賀铮說:“公的。”
沈游年問:“你怎麽知道?”
“買的時候看過,特意挑了公的。”
“為什麽特意挑公的啊?”
賀铮答:“店員說母兔發情比公兔兇。”
沈游年瞬間就有點臉紅,他覺得賀铮真不害臊,這種話竟然能說得坦坦蕩蕩。
沉默一會兒,他忍不住暗戳戳地把甜筒翻過來觀察,紅着臉問:“那公兔子發情要怎麽辦?”
賀铮看了他一眼:“滿六個月可以帶它做絕育。”
沈游年當時說賀铮殘忍,怎麽忍心讓甜筒變成小太監。沒想到僅僅幾天之後,甜筒就抱着他的腳不可描述。
沈游年表情呆滞,不明白它在幹嘛,等他反應過來,甜筒已經完事了。
他面紅耳赤,羞憤地把甜筒拎起來關進籠子,訓斥它:“你才多大就會做這種事?”
賀铮在一旁看好戲:“三個多月,是有點早熟。”
沈游年崩潰地問:“可是現在又不能做絕育,怎麽辦啊!”
--
兩個人一起出門,根據網上看來的解決辦法,先去寵物用品店買了一根兔子專用牽引繩,然後進了一家玩具店。
賀铮拿起一只黑色的毛絨熊,沈游年說:“好醜。”
賀铮不認同:“這不是挺好看的麽。”
“你什麽審美。”自從上次看到游戲裏那只小雞崽,沈游年就覺得賀铮審美好像不太正常,他問,“哥,那你覺得我好看嗎?”
賀铮無語:“臉皮真厚。”
沈游年笑起來,把賀铮手上的熊放回去,重新拿了兩只軟乎乎的兔子玩偶,一只白色,一只粉色,可以換着用。
他忽然覺得,他們這樣好像家長在給孩子買玩具啊。甜筒是兒子,他是爸爸,賀铮……也是爸爸。
正想得出神,被賀铮打斷:“你臉怎麽那麽紅?”
沈游年緊張兮兮地說:“有點熱。”
兔子玩偶買回去,甜筒很喜歡。雄兔那方面需求旺盛,甜筒外表看着純潔呆萌,實際上特別那個,幾乎每天都要騎一騎玩偶,沈游年起初沒眼看,後來見怪不怪。
只是娃娃會被弄髒,需要經常洗,賀铮是不可能動手洗的,叫沈游年自己洗。沈游年倒沒什麽怨言,畢竟兔子是他想養。
周六美術課下課,沈游年帶着手套苦逼兮兮地洗娃娃,洗完放在洗衣機裏甩幹,到陽臺上打算挂起來晾。
朝晾衣竿上一看,目光頓時有點被燙到。
賀铮剛好出來收衣服,順着沈游年的視線看過去,看的似乎是……挂着的一條內褲。
他問:“發什麽呆呢?”
沈游年一驚,頂着賀铮懷疑的目光,開始胡言亂語:“你穿四角的啊,我喜歡穿三角的。”
賀铮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收了衣服回房間了。
那一眼好像在說,是不是有病,誰關心你穿什麽。
關上陽臺門,沈游年默默給甜筒套上牽引繩。甜筒需要時不時帶出去遛遛,發洩掉多餘的精力,免得成天想那事。
沈游年想,可能不止甜筒需要遛,他自己也需要多運動運動。
他沒好意思問賀铮要不要一起去,不聲不響地抱起甜筒,打開門,看到杜晴和賀俊海正在有說有笑地上樓梯。
杜晴原本笑着,看到沈游年的一瞬,笑容有點僵。
沈游年注意到她穿着一條之前沒見過的連衣裙,身後的賀老師手上提着購物袋。
有一瞬尴尬的沉默,杜晴目光落在兔子上:“出去遛甜筒啊?”
沈游年點頭,大大方方地問:“媽,你和賀老師出去逛街了嗎?”
杜晴說嗯,沈游年笑着說:“裙子真好看。”
杜晴愣了愣,随後由衷地松一口氣。他們這種情況,面對孩子的時候難免尴尬,不過今天她發現,沈游年比她想象中懂事很多。
甜筒在懷裏動了動,沈游年說:“你們快回家休息吧,我帶甜筒下樓了。”
--
把甜筒放在小區中央的草坪上,沈游年惆悵地想,杜晴看上去好開心啊。
以前他們住在很大的房子裏,沈鴻信賺很多錢,他都沒見杜晴笑得這麽開心過。
原來只是一起逛逛街,買幾件新衣服,就能讓她這麽開心。
他希望杜晴開心,可是無法克制自己的難過。
明明小時候,他、杜晴還有沈鴻信,三個人也曾很開心地在一起過,為什麽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站着出神,沒注意到不遠處的賀铮。
賀铮聽到門外的對話,一路跟着沈游年下樓,看着他把兔子放在地上,然後一人一兔,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發呆。
賀铮忽然覺得沈游年和兔子很像。膽小受驚時像,活蹦亂跳時像,沮喪時耷拉着耳朵更像。
他走過去,擡手揉亂沈游年的頭發。沈游年驚訝:“哥,你怎麽出來了?”
“看電影,去不去?”
“看什麽電影啊?”
“不知道,去了再說。”
--
把甜筒送回家,賀铮騎車載沈游年去最近的一家電影院。
他們之前約定過兩次,一次因為沈游年考試沒進步,一次因為賀铮臨時有事,都沒能看成。
沈游年就覺得有一點點突然。
他很随便地穿着牛仔外套和運動褲,都沒來得及換一身正經點的衣服。
到電影院,有一場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剛好開始,匆忙買好可樂和爆米花,進場時已經開播,燈關着,影廳裏很黑。
沈游年夜盲症已經好了,卻撒謊說自己看不清路,向賀铮伸出手。
賀铮沒有牽他的手,只是松松地圈住他的手腕。
沈游年有點失落,但很快心思落在手腕傳來的溫度上。賀铮的手幹燥溫暖,拇指貼着他的脈搏,令他心跳加速,坐在座位上好一會兒才逐漸平複。
中途沈游年出去上廁所,錯過一段劇情,問賀铮剛剛演了什麽,賀铮湊過來,低聲講給他聽。
熱氣拂在耳邊,耳朵有點癢,心也跟着癢,沈游年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後半場電影講的什麽他不記得,只記得幽暗中賀铮的側臉,和拿爆米花時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手指。
他覺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有點什麽問題。
電影散場,從影院出去,天色已經黑透,沈游年坐在後座上,後知後覺地問:“為什麽忽然說要看電影啊?”
賀铮答非所問:“開心點了嗎?”
沈游年愣神。
原來賀铮看出他不開心,才帶他出來看電影,想讓他心情好點。
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來,他們在地上的影子拉長,疊在一起。沈游年把頭輕輕靠在賀铮背上,說:“開心了。”
--
回到家,洗澡之前,沈游年拉開抽屜。杜晴給他買的內褲都是三角的,只有唯一一條四角內褲,是他第一天住在賀铮家時,沒來得及買新的,賀铮拿一條沒穿過的給他。
他帶着那一條去洗澡,洗完穿在睡衣裏面,杜晴看不到,他卻像做賊一樣穿過客廳跑回卧室。
床頭燈發出柔和的暖黃色燈光,似乎更容易催生出某些令人難以啓齒的幻想。
沈游年蜷縮在被子裏,腦子裏想着賀铮。
想陽臺上挂着的內褲,想賀铮腹肌的觸感,想那天更衣室裏驚鴻一瞥的寬闊肩膀。
想他身上這條大一號的四角內褲,明明給他的時候是新的,他卻幻想這是對方穿過的。
臉上被水汽熏出的淡粉遲遲無法消退,沈游年羞臊、心酸,皮肉隐隐發着燙。
他別有用心地接近賀铮,可到頭來,賀铮喜不喜歡他還不知道,他自己先一頭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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